所以,他不期望卫珏失落了自己的一颗心。

只因,后宫之人,是不能有心的。

可他知道,卫珏看似坚强的外表,却有一颗最为柔散的心…如果真象她所装的那样,什么都冷漠以对,算计到了极点,她便不会管秋儿,不会管他,他们两人在宫里边,只是那最低等的奴仆而已,于她豪无利处可言,她要攀附的,是可以带给她利益之人,可她就是理了,而且把他们当成了亲人。

他期望卫珏活得好好儿的,而他,会把一颗心收在心底,默默替她祝福。

如今,他知道那一位至尊之人,对卫珏也怀了象他一样的心思,但是,她不明白,他便永远不想告诉她。

他的父亲是御医,以往后宫最好的御医之一,因此,有许多一般御医不知道的奇药,他的父亲却知道,从小便教了他,告诉了他。

那金爪兰,花开异香,治疗内伤,却有奇效,如连根带茎煮食,能去其苦味辣味,成为一幅良药,不但能使伤处极快治疗痊愈,而且,吃了之后,会增强体质,让身体散发幽香。

金爪兰是千金强求的奇花,又难培植,又有谁会这么浪费,让人当药般地吃了下去?毕竟,治疗内伤,有许多便宜的药可求,而那散发体香,更是没什么用处的效用。

其实说起来,金爪兰所开的花的用处更大,那样夺人心魄的香气,能使多少女人趋之以求。

可那一位,却就是把这样一株珍贵之极的花株逼着卫珏吃下了。

他是在心痛着她,看着她跌了倒地,伤了腰,便心痛了。

严华章很理解这份心痛,只因为他也时常地替她心痛,那样娇弱的女子,却那般的坚强,成了他的依靠。

严华章抬起头来,远处,一轮明月从乌云碧瓦中跃出,皎洁如银盘一般,他再次轻声地道:“你,不知道也好。”

他负着双手,慢慢往回走去。

第一百二十章 辣味

卫珏回到寝室,倒是一帆风顺,管事姑姑没问,素环与素钗虽面有异色,却也闭口不言,卫珏便草草地洗了睡了,只是到了后半夜的时侯,嘴巴里那股辣味却一直没有散去,既使含了薄荷糖都不成,使得她精神振奋,怎么也睡不着,直至到了黎明,嘴巴里才略微好受了一些,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可这一睡着,便睡过了头,一张开眼睛,开已大亮,她听得外间环佩声响,听得是素环素钗的声音,便唤了她们进来梳洗。

两人一进门,素环便嗅了嗅鼻子,道:“小主,您用的什么香膏,可真香,以往从来没有闻过。”

素钗听了,也跟着闻了闻,笑道:“是啊,我近日有些鼻塞,一般的味道,是闻不出来的,可这香味,却仿佛无孔不入一般。”

卫珏抬起胳膊来闻了闻,笑道:“还不是惯常用的,哪有什么其它的香味儿,你们鼻子怕是有毛病?”

素环与素钗互相望了望,便笑道:“也是,初一进门,便闻到了,但在屋子里呆得久了,那股香味儿就又没了。”

两人伺侯了卫珏梳洗,卫珏坐在梳妆台前,原以为一晚没睡,脸色会憔悴不堪,却哪里想到,镜子里边红扑扑的一张脸,嘴唇嫣红,象涂了胭脂一般,皮肤更是水嫩,全没半分儿的颓色,心底正觉奇怪。

素钗把一支蝈蝈钗在卫珏头顶比划,看着镜子里的卫珏,忍不住道:“小主,您脸上擦了胭脂么,水色这般的好?”

卫珏道:“哪有睡觉都擦胭脂的?”

素环暗暗也从镜子里打量着卫珏,只觉她今日和往日相比,更是艳丽夺人,平添了几分媚意,心底暗暗思量,偷偷拿起妆台上的胭脂等查看,却也见着不过寻常用的东西,再利用给她梳妆之时,凑近看她脸上,也寻不出什么痕迹,心底暗自惊奇。

梳妆好了之后,卫珏便向储秀宫集中之处走了去,如往常一样,又到了嬷嬷们集中讲规矩的时间,秀女们从四下的院子里走出来,走到广场上,听宫里的规矩嬷嬷训戒,无论是高贵身份的秀女还是平常象卫珏这般的,此时此地,却现出少有的平等来。

虽不是预选之时,每一位秀女皆都精心打扮过,容颜一点儿也不荣有失,所以,一时间广场之上,衣香鬓影,如百花盛开,卫珏一路走来,便遇上了安佳怡与赫舍里丽儿,三人便一起慢慢地走着,走着走着,安佳怡便道:“什么味儿?”

卫珏皱眉,“你闻到什么恶味不成?”

“不,不是恶味,简直是从来没有的香气…”安佳怡脸上现了陶醉之色,又嗅了嗅鼻子,那股香气却没有了,便道,“或许是哪一位秀女擦了与众不同的胭脂?”

赫舍里丽儿不象安佳怡般细心,却没有闻到,道:“别管什么香气了,你瞧瞧那边。”

她抬手悄悄往那一处指,卫珏两人顺着她的手势往前看去,便见月歌垂着头走着,走近一位秀女身边,脸上现笑,想要说什么,那秀女却一声尖叫:“这是谁啊,咱们可不认识这乡下人。”

说完,忙不迭地往后退去,她一退,其它的秀女便跟着往后退,空出好大一片空位来,将月歌孤立在中央,突勿勿的,月歌脸上一片惨白,站在中央,加之身上穿的是一件月白绣暗纹的袍子,更添几分楚楚可怜之意。

她孤怜怜站在场子中央,向其它地方略一走近,那里的秀女便如潮水般的避开,她脸色越来越白,张惶四顾,终不敢乱走。

而瓜尔佳凌月,却站在角落里,由几名秀女前呼后拥地拥着,脸上挂了丝微笑。

卫珏知道,这便是昨儿晚上那场恶斗引来的结果了,月歌以为,她在皇帝画前拔了个头彩,日后便会顺风顺水,风光无尽,但她却不知道,此时此刻,最不能保护她的,便是那皇帝了,甚至于皇帝一个关爱的眼神儿,都会引起别的秀女心生妒忌。

既没有中选成为主子,又没有封号…卫珏不明白,这月歌是痴了还是傻了,竟想出这般愚蠢的主意,私底下去接近皇帝,还被瓜尔佳凌月撞了个正着。

瓜尔佳凌月不同,她有强大的娘家为后顿,做出再怎么出格的事儿来,那些秀女最多私底下议论两语,给她两个白眼儿,但月歌不同,不过鳌拜收的义女而已,卑微的身份便足能够让这些秀女发泄怒火了。

值得么?冒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见那人一面,在他面前跳一支舞?

他一转身,还不知记不记得你呢。

卫珏可以肯定,他记得定是记得的,只不过,记得要哄某位秀女高兴了,要均衡朝中的局势了,便找这出头鸟出来,给她戏弄戏弄。

那一个晚上,月歌的作用,不就不如此么?

可怜的是,她还不自知,自以为他已被她深深吸引。

卫珏转过脸去,不再看她,自去与赫舍里丽儿说话,安佳怡却拉了拉她的袖子,以眼示意,卫珏转过身去,却见月歌竟朝这里走了来,一步一步的,越走越近。

卫珏等三人自不必和其它秀女一样,象避瘟神的避开月歌,只是当站定了,看看她到底想要怎样。

月歌直直地走来,一双眼含着泪光,脚步颤颤,直走到卫珏三步之远处站定了,道:“卫珏,你别得意,你日后,也会和我一样…”她指着赫舍里丽儿和安佳怡,“你以为她们是真心待你,不是的,她们都哄着你呢!”

卫珏莫名其妙,道:“月歌,你脑袋瓜发烧了?既发烧了,找个御医看看便罢,跑到这里来发什么疯?”

其它的秀女见这里发生争执,指指点点,却无人上前。

月歌脸色嫣红,眼神却极为兴奋,“我才不管别人会对我怎么样,只有他待我好便罢了,卫珏,我会超过你的,象以前那样,夺了你的位置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显摆

卫珏看她眼框发黑,脂粉也掩盖不住脸上的憔悴,想来是一晚上没睡了,便明白了,原来这一位还沉浸在昨晚上的成功当中,却在心底憋得难受,想找人显摆显摆,可没想到,在其它的秀女面前受了冷遇,不得已,找上了她这个老对头。

卫珏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她:“随便你。”她拉了安佳怡等,“走,我们去那边,别在这儿站了。”

又是那般的忽视,把她不当回事儿,就象那掌事姑姑的位置,好不容易夺了来了,她成了普通打扫奴婢,可在她面前,她依旧抬不起头来!

月歌的脸忽红忽白,是了,是了,她不知道而已,不知道昨儿晚上,她已经成功了,跳完那只舞,那人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那样的多,那样的柔,那一瞬间,他的眼底只有她,他们象一双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伴侣,她贴着他的时侯,可听得见他胸膛扑通扑通直跳,那是为她为跳的。

过不了多少日子,她就不会象这些秀女一般了,她会成为他捧在手心心里的人!

卫珏么,或许被刷下,赶出宫去,或许被封个小小的无品级答应什么的,而她,却是会站在他的身边,替他磨墨,替他拨扇,象古代的才子佳人一样。

月歌一想及此,便在心底轻轻吁了一口气,收了眼底的泪意,微笑起来,看着卫珏,眼神当中带了几分慈和…一个要落得这般下场的人,她何必同她计较?

她转过头去,看清了站在角落里和人笑着聊天的瓜尔佳凌月,哼了一声,身份贵重算得了什么,打扮得那般的出色,皇帝不是一样不看在眼底,相反的,同样在他面前,他却将视线那般长时间地停留于自己身上!

她知道瓜尔佳凌月看着自己时,那冷冷的目光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今日受的冷遇,定是她发起来的,但又怎么样,这世上,她只需要他一人的宠爱便罢了,而那样的时日,很快就要来了,到时侯,且叫她们看看,她们还避不避开她,只怕上前巴结还来不及!

月歌看着卫珏三人离开的背影,咬紧了嘴唇,面颊潮红,眼底更是泛出夺目的光彩来。

卫珏和安佳怡等避开了月歌,站了一会儿,训话嬷嬷便到了,秀女们各自站好排成几列来听训戒,个个儿去有意无意地站离月歌少许,使得月歌旁边空出好大一片空位来,管事嬷嬷却也不理,便任由队伍如此。

卫珏便明白了,瓜尔佳凌月这一次怕是气得狠了,让管事嬷嬷也参与了进来,看来,直至复选之日时,月歌的日子怕都不好过,日后还不知要受到怎么样的刁难。

要怪只怪,月歌她自己想岔了路,以为能保护她的人,却是最不会保护她的。

管事嬷嬷训戒之后,秀女们便各自三三两两地散了,卫珏与赫舍里丽儿等三人走在一起,到了半途,钮钴禄乐萱也参与了进来,四人说些典故笑语,倒也其乐融融。

而瓜尔佳凌月,身边更有一大堆人前呼后拥,热闹非凡。

其它的秀女,或两人,或三人,总有相好相熟的走在一处,只除了月歌,孤零零一个人掉在了队尾,无人理睬。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安佳怡忽然道,“她心肠那么坏,有谁愿意理她?”

卫珏却知道,让她这样子的不是她自己,而是那位贵人,给了她希望,却不能保护她,这样的希望,有什么用处?

所以,她心底半丝儿的对他的希望都不会有。

赫舍里丽儿知道上一次,如果不是那小太监的出现,卫珏差点被她抓花了脸,便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个人,不值得同情,她这般的对你,连我都想要教训她一下!”

安佳怡很少见赫舍里丽这般义愤填膺的模样,便笑了:“丽儿妹妹,你现在只顾着珏妹妹受不受委屈了?”

赫舍里丽儿见她扮出一幅吃醋的模样,便笑了,上前揽住了她,又拉了卫珏的手,“你们两人,我一样都顾着。”

三人笑成一团。

钮钴禄乐萱道:“想不到她成了鳌中堂的义女,瓜尔佳氏也会这样的对她。”她叹了口气,“义女到底不是亲生的女儿,她这般的攀附上去,是福是祸,却也未能预料。”

卫珏见钮钴禄乐萱脸上带了丝不忍,知道她本性慈和,又不知上次发生的事件始末,未免对月歌略有同情,钮钴禄乐萱的家世虽也显赫,其父为四位顾位大臣之一,却排在未位,并不如赫舍里丽儿与瓜尔佳凌月,因此,便养成了她这般凡事忍让的性格,在秀女当中,倒也颇得人缘。

卫珏不想她这么个老好人,掺和进月歌之事里边去,被瓜尔佳凌月利用了,便转移话题道:“咱们别说她了,不如商讨商讨,过几日的复选,我们要穿什么衣裳才好,最好就是,别相撞了。”

她这么一说,其它三人便笑成一团,“不错,要穿成一模一样,可就丢了大脸了,那一日的衣饰,都是内务府指派款式,不许穿其它的,定有许多人会相撞。”

安佳怡道:“只是咱们是同一批相看的,如若也相撞了,就不大好…”

几人说着说着,便说起衣饰的颜色款式来,商定好了款式颜色,再各自加上发饰,便会各不相同,不用撞衫了。

钮钴禄乐萱被这话题吸引,把月歌抛在了脑后,和她们热烈讨论了起来。

几人又走到凤光室赫舍里丽儿那里,商讨了许久,这才各自散去了。

瓜尔佳凌月手里拿了一件琵琶襟坎肩在身上比对着,又拿起一条细褶子裙上下比对,转身问站在梳妆台旁的红锦:“红锦姑姑,您瞧瞧,这样的搭配,到了那日,会不会备加出彩?”

红锦抬眼看了一眼,垂了眼皮道:“亏得小主还有心思想这些。”

瓜尔佳凌月哼了一声,把两件衣服丢到矮榻之上,懒洋洋地道:“姑姑这是在怪我?那个jian人这般的有缝便钻,你也不是不知道,不给她一些教训,又怎么能让她老实?”

第一百二十二章 防范

红锦道:“她寻着机会去了馨香园,的确是咱们防范不严,可你何必和她当面冲突,让人人都知道你和她关系不好?”

瓜尔佳凌月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做什么都不成了?只不过叫人冷着她一些,让她识趣点儿,就仿佛我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红锦脸色平静,声音全然无波:“小主这么做,除了撒气之外,得到了些什么?”

瓜尔佳凌月脸上现了狞狰之色:“姑姑,你是没看到她在皇上面前那股发sao样儿,全不将我放在眼里!”

红锦冷冷的望了她一眼:“这般污言秽语,也是你能说的么,你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真真枉费了老爷一番教导。”

在红锦冰冷的眼神底下,瓜尔佳凌月想起了自己父亲,在她做错之时,也是这般冰冷的望定她,就仿佛她是个陌生人,和他没有半分儿关系!

每当他这般地望着她的时侯,她便知道,那种时侯,他没有把她看成了自己的女儿,而是一件器物,这件器物对他有用,便留着,没有用处之时,便要丢弃了。

所以,她从小便很识趣,很懂得替父亲着想,想尽了一切办法将自己打造成对父亲有用之人。

此时,她从红锦的眼底,也看到了这种神色,她忽然有些害怕,父亲莫不是把月歌摆在了比她更有利的位置上吧?

她忽然间畏惧起来,喃喃地道:“姑姑,我只是忍不住,我看到她贴在了皇上身上,皇上对着她笑,她穿那件有衣服,全不成体统,可皇上的眼睛,却依旧在她身上,全不把我当回事。”

红锦笑了:“那些狐媚子的手段,你以为男人会当一回事?”

瓜尔佳凌月道:“可我看得清楚,好跳完舞,皇上眼底的笑意,那般的温柔。”

红锦语气冰冷:“小主,你这样的想,便错了,男人么,会一时的糊涂,但等他坐到那金龙宝椅之上,看着群臣下跪,看到你阿玛站在群臣首位之时,便什么理智都回来了,他可以对她一时的兴趣,就象养了一只好的鹰儿,一条好的狗儿,三天两头的,宠爱无比,但有了新的更纯种的宠物,便会把以前的抛在脑后了,你和她置这样的闲气干什么?使人人注目。”

她说了一大堆,瓜尔佳凌月却没听进去多少,坐倒在矮榻之上,眼底全是憎恶:“我就看不得她那样儿,一见她那样子,我的心就象被猫爪子抓过。”

红锦语气轻缓,却如冰刀划过:“你日后若真的达成了心愿,成了那后宫第一人,还有大把的这种时日!”

瓜尔佳凌月脸色茫然,“有的时侯,我真希望自己也能象她那样,无所顾忌,依偎在他的怀里,让他朝着我笑,他从来没有对我笑过,望着我的时侯,只是尊敬与敷衍,我看得出来的…”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我看得出来,姑姑,我给他画了兰花画儿,他赞不绝口,但那种称赞,就象赞着国画大师一般,他对着我,从来不笑。”

红锦冷声道:“小主,如果你想要这些,便别想着那中宫的位置。”

瓜尔佳凌月道:“姑姑,我两样都要得到,既要那中宫的位置,也想要他对我一心一意的好!”

红锦冷笑出声,终转变成大笑,她笑得眼里流出了眼泪,笑得前仰后合,在瓜尔佳凌月吃惊的目光之中,她慢慢地收了笑:“小主,这世上哪有能两全之事,就比如你,天生就是贵女,怎么能学得了那些娼门手段?你还不知道吧,月歌那支舞,是跟谁学的,是老爷特意请了八大胡同最擅长舞者的人教的,你是什么人,能跟着她学这种舞蹈么?”

瓜尔佳凌月吃惊地抬起头来,一下子抓住了红锦的手:“阿玛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给我立这么一个敌手?她知道了馨香园的消息,也是你告诉她的?”

红锦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她一挥胳膊,便甩开了瓜尔佳凌月的手,冷冷地道:“奴婢倒想不到她这般会抓住时机,这便去了馨香园,小主,老爷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么?瓜尔佳氏是一个数千人的大家族,绝不容你胡来!”

她眼神冰冷阴郁,让瓜尔佳凌月心底陡生了股寒意,她进宫之前,父亲唤了她进书房,有一阵子,也是这样的望着她,象是在评估她的价值,她到底值不值得他栽培?值不值得他花上那么多精力。

瓜尔佳佳凌月退后一步,颓然地坐倒在榻上,有气无力地道:“姑姑,那你说说,我ri后,该怎么办才好?”

红锦笑了,“小主,奴婢猜想,您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见她已然被自己的言语彻底的击溃,倒不想逼得太过紧了,走到她的身旁,低声道:“奴婢上次已然说过了,这月歌么,自有她的用处,你全都忘了么?”

瓜尔佳凌月眼底又出现了些神彩来,抬起头来,眼底冷芒一闪:“姑姑,你说的,是真的?什么时侯才开始…?”

红锦道:“这个计划,早就已经开始了,只是你想着那些小情小义,没看出来罢了。”

瓜尔佳凌月脸色微腆:“姑姑,是我不对。”

红锦见她服软,微微有些讥嘲,这样的贵女,除了家世好一些之外,相貌生得好一些之外,进了宫来,扶她坐上中宫之位,只怕也呆不长时间,可她的命就是这样的好,有什么办法?

老爷确定要扶持她了,她也只得遵从。

红锦心底其实极恨这些人,只因有一双好的父母,生在极好的家世里边,便自认为高人一等,把其它人都看得极低,瓜尔佳凌月的母亲是这样,她也是这样,她们,从来没有把她当人来看,对着她笑,也不过看在老爷倚重的份上。

可那又怎么样,她们不也得对她俯首贴耳,言听计从?

每一次,红锦看到她们高贵的头颅在她面前垂下,她便感到了莫名的兴奋。

第一百二十三章 操控

这便是CAO控人心的感觉,就象老爷一样,将一切掌握在手里,使她们战战惊惊。

老爷可以让皇帝都战战惊惊,而她,却能让这些自诩高贵的人也战战惊惊。

她红锦是个奴婢又怎么样,她们一样得在她面前垂了头下来。

听闻那卫珏也是一个奴婢出身,而且是名罪奴,如今却被挑选成了秀女,如果她还年轻,她也会有这样的机会的,只可惜,她不年轻了,便没了这样的机会,但日后,能帮助老爷控制着这皇帝的后宫,却也不错。

红锦想到此,脸色便焕发出奇异的光彩来,看得瓜尔佳凌月有些莫名其妙。

她垂了头去,在瓜尔佳凌月的耳边低低地说着,眼神冰冷,带着杀气,瓜尔佳凌月听了,脸上却象她刚刚一般,焕发出了光彩,嘴角带了丝毒蛇般的微笑,“原来,她在阿玛的眼里,是这样的做用?”

红锦说完了,依旧垂头站着,静静地道:“小主明白了吧,所以,你不能和她置气。”

瓜尔佳凌月心情大好,手里挥着帕子:“你说得没错,我不应当和她置气的。”

两主仆相视一笑,竟使得屋子里的灯火都暗了几分。

卫珏手里提了个食盒子,往前院而去,昨儿个,她见赫舍里丽儿有几声咳,便请了严华章做了些药膳出来,今日便提去了东厢房,给赫舍里丽儿试试。

才刚走到前院不远处,便听见院子里传来了呜咽压抑的哭泣,她急步走进去,就见着赫舍里丽儿厢房门前跪了一人,正垂着头,抹着眼泪。

伺侯赫舍里丽儿的两位宫婢却一左一右站在她面前,居前临下地望着,脸色板成了一面平板。

“月歌小主,你在咱们小主门前哭哭泣泣做什么?咱们家小主可没得罪你。”其中之一的宫婢冷冷地道。

月歌道:“这位姐姐,请你让我见见丽儿妹妹,就一柱香时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