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可不是没主意的,林靖立刻道,“断不能令藩王来帝都。娘娘想一想,为何藩王有无谕不可擅离封地的铁律,就是为了约束他们,一旦叫藩王来帝都,一个个的,不是仗着辈份就是仗着品阶,好不好拿出祖宗家法来说事儿。介时,不要说朝廷乱上加乱,就是娘娘,对着藩室宗亲,怕也要多被掣肘。眼下不叫他们来,他们虽有各自的野心,就得捧着娘娘。一旦他们来了,这帝都,可就再无宁日了。”
孔太后松口气,“你这话在理。”
林靖道,“其实,太后娘娘早有决断,只是,眼下今儿说东,明儿说西的,才令娘娘烦恼。”
“可不是么,一个个的,说来都是朝中重臣,说起事来皆是引经据典,可就是没一个准主意。”孔太后有了林靖的加持,强硬的拒绝了藩王来帝都的请求。而且,孔太后做事亦有章法,她明白现在断不能叫人小瞧了,令内阁严斥藩王,问他们是不是打算来帝都谋嗣君之位的。
孔太后突然发怒,不论朝中,还是各地藩王,都老实了不少。
可接下来,怎么着也得年前把嗣君之事定了,毕竟,国不可一日无主。
关于嗣君之事,朝中虽有私心,不过,也不全都是私心。有些大臣就提出来,国赖长君,应该寻一位年长些的嗣君。当然,孔家还是希冀能年少些,这样,孔太后也好抚育。
林靖虽然时常被孔太后召进宫说话,可说起来,孔太后心里是做何想,林靖一点儿都不知道,猜也猜不出来。
这事儿,不是好猜的。
林靖觉着,此事,怕是孔太后自己,也没拿定最终主意。
十月中,经过诸臣一番争吵,总算决出四位嗣君人选,一位是晋王之孙,年方八岁。一位是金陵王之孙,年方五岁。另外两位分别是,琅琊王之子,年方十五;楚王之孙,年方十四。
其实,论年纪,都不算大。而且,最小的金陵王之孙,也已五岁,算是度过了孩子最难养育的阶段。
孔太后在召林靖进宫时,还特意问了林靖一句,瞧着这四人哪个好。林靖道,“说来,臣一个都未见过。金陵王之孙,这个是我二姐的儿子,算是我外甥,也是没见过的。这事儿,我就该避嫌。不过,娘娘问我,要我说,这几人,怕是娘娘也不大熟悉,娘娘要是图稳妥,不若宣他们来帝都一见,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林靖说起金陵王之孙时,面上带了一丝明显的冷淡,孔太后心细如发,自然瞧出来了。待林靖辞出宫去,孔太后着人打听这位嫁入金陵王府二姑娘的事,才算明白,原来这位二姑娘是庶出,出嫁多年,也只在前年省了一回亲,可见是与娘家嫡支兄弟不大亲近的。孔太后便有些明白林靖的冷淡,同时也稍稍放下心来,起码,林家在这件事上,不大可能太过藏私。
是的,金陵王之孙这个人选,尤其还有林家血统。人人都认为,林家必是支持金陵王之孙的,不过,林翊在朝从未就嗣君之事说过一句话,便是孔太后有问,林翊也是一句,“一切凭娘娘做主。”完全没有半点表现出对金陵王之孙偏颇的意思。
这有些大臣心下暗道,怪道林尚书年纪轻轻便能位在内阁,就这份淡定功夫,一般人也没有啊。实在是太会装了有没有,做舅舅的,还有不盼着外甥登基做皇帝的!
几乎半城人都这样想吧。
但,林家当真是没有对金陵王之孙表现出半点儿倾向来。
不过,金陵王神通广大,非但谢家,便是孔家,也很看好金陵王之孙,孔国公私下与闺女道,“金陵王与帝室血缘最为亲近,立他家的孙辈,朝臣再没什么可说的。”
孔太后淡淡道,“都是太\\祖皇帝的子孙 ,都是姓陈的,又有谁远谁近呢。”
孔国公还是希望闺女能多考虑一下金陵王之孙。
为此,连同与林家多时不走动的谢家,都通过谢太后,重新走动起来。
林家依旧对此没有表示出半分倾向,林翊连个关于嗣君的折子都未上过。山东的灾情虽缓解了,但,先时受灾的地方太多,许多流离失所的百姓,无处可去便入了强盗一途。如今山东,别个不多,强盗最多。好几次报了匪患,想着请朝廷出兵缫匪,林翊正管兵部,正为此事操心安排。
几位嗣君侯选人来得很快。
在家里都教过了,礼仪规矩一丝不差,且,都是生得极干净的孩子。对答上,也皆恭谨。比较小的金陵王之孙、晋王之孙对着孔太后还颇是流露出了一丝孺慕之意。
孔太后一时也没表现出对哪个更偏爱来,都各赏了东西,叫在帝都住下了。只是,事情来得极快,先是晋王之孙落水,大冬天的,虽及时救上来了,但一场重风寒几乎要了孩子的命。孔太后自从做了太后,眼见德皇帝数子夭折,实在是见不得小孩子出事了。
凭谁再劝,孔太后都给了丰厚的赏赐,命金陵王之孙、晋王之孙回封地去了。当然,晋王之孙可养好病再走。
至于留下的,两个半大少年,孔太后还要再思量一二。
孔太后给出的理由也很靠得住,孔太后道,“国赖长君,先时皇帝年岁太小,不得已我这妇道人家与诸辅政大臣操心。先后两位少帝崩逝,哀家这心,实在受不得这般搓磨。”想着立个年长些的,那么,侯选人就剩了琅琊王之子与楚王之孙。
半大少年,能看出谁好谁不好呢。
大臣们也是各抒己见,孔太后亦是一时难决。因为,不论立哪个,都牵涉到了嗣君背后巨大的政治利益群体。
孔太后正为此事头疼,内务府送来每月的月例清单,是的,宫里开销甚大,孔太后身为后宫之主,每月内务府花用了多少供俸,都要有账目的。
孔太后看过,道,“宗人府有例怎么减了?”
内务府总管回道,“宗人府里的陈公子闲着没事,在闲地方种了不少菜蔬,他说每晶的例尽够的,现在也吃用不清,就叫减了一半。”
“哪个陈公子?”
“就是德皇帝在位时,襄阳王府老太妃险被前襄阳王所害,亲自来帝都告御状,德皇帝大怒,当下压了前襄阳王的爵位,还要押襄阳王来帝都问罪。后来判了襄阳王关押宗人府,这位陈公子,是前襄阳王的第七个儿子,他来帝都,替父做牢。因他是个有孝心之人,德皇帝便允了。先襄阳王放了出去,一溜烟的回了襄阳,这位陈公子就一个关在宗人府了。”
孔太后点头,“我记得了,之前山东大灾,就是他主动减了例,说省下银子赈灾使。是不是这位?”
内务府总管笑道,“娘娘好记性。”
“好什么,我这才想起来。”
“娘娘每天多少大事要处置,这些小事能记着,已是难得。”
孔太后道,“这倒是个有孝心的。”
内务府总管叹道,“这位陈公子倒是有孝心,替父坐这五六年的牢,只是,他这在帝都坐牢,也没听说哪个父子兄弟的过来瞧一瞧他。”
孔太后心下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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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新帝之三
第131章
人的命运就是这样的莫测。
其实, 林靖一点儿不喜欢陈柒宝, 估计, 陈柒宝也不咋喜欢他。
但,当无可选择时, 只得选一个对家族最有利的。
好在, 他大哥这些年行善, 陈柒宝只要略有人性, 肯定能对他大哥好。他大哥是家族族长,以后家族如何,还是要看大哥哥的。
林靖是没有最恰当的人选,才选了陈柒宝。
林翊不一样,林翊早就觉着陈柒宝有情有义,人品不错。至于自家弟弟, 林靖性子不大好,这在帝都都不是什么秘密, 就是林翊这一向护短的,也不好在外说, 我弟弟性子多好多好, 这么假的话,林翊说不出来。
总而言之,林翊认为, 陈柒宝是极好的嗣君人选。
尤其,先襄阳王一脉已是落魄,与朝中牵连甚少。
说来, 孔太后能将目光自朝中大臣选出的侯选人身上移到陈柒宝身上,未尝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孔太后自己,也不喜欢背后有太多影子的嗣君。
孔太后先着心腹内侍打听陈柒宝近来境况,这内侍颇是得用,非但将陈柒宝的近况打听得清楚,便是将先时陈柒宝来帝都替父顶罪的来龙去脉皆打听得明明白白。内侍道,“当时老太妃的事,是林家帮的忙,那会先林娘娘尚在。陈公子后来来帝都走动,就求到林家,在林家住了些日子,就替前襄阳王坐牢去了。这些年,前襄阳王府一脉实在落魄了,也没人来瞧他,就是老太妃和林家,时不时的打发人送些东西过去。这陈公子是替父坐牢,宗人府的大人们也都不为难他,他是宗室,在宗人府有几间屋子。后来,求了宗人府的大人们购了瓜菜种子,就在院里种菜读书,陈公子还时常将吃不完的瓜菜送人呢。林家与老太妃打发人送东西时,陈公子也回赠过瓜菜,其他的,就没有了。”
孔太后道,“这些天,可有谁去过宗人府么。”
“那倒没有。往年节下都会送东西,可今年赶上疫病,帝都城戒严,两家都没送。”内侍恭谨答道。
孔太后是个细致人,还就陈柒宝的事问过林靖,林靖道,“他啊。娘娘怎么想起问他了。”
林靖在帝都很有些个滑头的名声,再者,林靖手段不凡,在帝都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林靖兴许是年纪小的缘故,他再有手段,与那些说话做事总是一幅表情的老大人们是不一样的。林靖向来喜怒随心,孔太后一见林靖这幅模样,便道,“怎么了?”
“这人哪,也就那样吧。”
孔太后笑,“有什么不好说的不成。”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林靖道,“原本我家与他也没来往,就是那年谢太妃的事委实叫人气愤,还有是沈姐姐来帝都找的我大哥,只要略明是非的人都不能袖手。后来,德皇帝处置了先襄阳王。他就来了,一来就找上我家。原本我在家住得好好的,结果,他一来,大哥哥总是挑剔我,说我这里不如陈柒宝,那里不如陈柒宝。娘娘你说,我虽不算一等一,也不会叫人比得见不得人吧!我就不喜欢他这类人!”
孔太后笑道,“你这也是想多了,林尚书是你亲哥哥,自然会对自家人要求更多些。”
林靖道,“我哥那人,心肠软得不得了。其实,陈柒宝坐牢也是自愿的,我大哥不知道是过意不去还是怎地,过年过节的都会打发人给他送东西哪。”
许多事,哪怕惹人心疑,可你大大方方说出来,反是释了这嫌疑。
孔太后几方要听后,亲自微服去宗人府瞧了一回陈柒宝,陈柒宝坐牢的时候十五六岁,如今六年过去,也是弱冠之年了。他生得身量高挑,不说多么英俊,也眉清目秀,一身简单的细棉布衣,正在收拾院子。见着一位贵妇站在院门口,陈柒宝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放下手里的家什,拍一拍身上尘土,其实,陈柒宝爱洁,身上也并不脏,他解了外头的罩衣,露出青布衣衫。过去拱手一礼,“夫人有礼了。”虽尚不知孔太后的身份,但只瞧宗正那谄媚模样,陈柒宝也知这位妇人身份必定不凡。
宗正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道,“陈公子,赶紧请贵人进去吧。”
不知道当年霍光迎回汉宣帝是不是一样的场景,孔太后进得屋去,宗正殷勤的端上茶来。孔太后并不是来吃茶的,她看这屋舍颇是简陋,却收拾的颇是齐整,今花木皆凋,案上养着两盆冬青,绿油油的长势颇好。
许多时候,就是眼缘。
孔太后打发了宗正下去,与陈柒宝说了几句话,陈柒宝对答皆合孔太后之心。孔太后道,“你在宗人府这几年,你的孝心,大家都看得到。你正当盛年,又是孝子,正当为国效力。待你出去后,可有什么打算?”
陈柒宝听此人一言便可放自己出去,便对孔太后的身份愈发有猜度了。陈柒宝道,“倘能出去,还是要先着人回襄阳捎信给父亲,告知父亲大人一声我的境况。再者,现在宗室每年也有考较,考得好的,可在朝领差使。这几年,我也时常念书,虽读得不大想,想着参加宗室考较。”
孔太后问,“你不回襄阳么?”
陈柒宝叹道,“不瞒贵人,现在回襄阳,纵是能筹到路上花用,待到了襄阳,我也得想法子谋生计。”
孔太后继续问,“你不思念父母么?”
陈柒宝面色不变,心下微震 ,他蓦然想到月前一次早饭,在盛放早饭的食盒里,曾夹有张小小字条,那上面只有两个字“覆辙”。陈柒宝不是没有心机的人,这两字,他翻来覆去研究许久,陈柒宝不过二十来岁,他这一生,没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唯一一件,就是替父坐牢。可这“覆辙”二字是何意,陈柒宝从自身想来从家族想,思量许久,亦未有定论。今见此贵妇人提及他父母,陈柒宝立刻警醒,心下酙酌着用词,如实道,“家母在我小时候就已过逝,家父,哎,家父那里,我还是先赚些生计,带些银钱回去,也好供家父养老花用。”
就前襄阳王干的那事儿,人皆鄙之。孔太后问,“当初,你为何会替父坐牢,万一没得时机放出去,岂不是一辈子就在这宗人府过了。”
陈柒宝坦诚道,“当初府中遭事,家里无人来帝都为父亲奔走,我亦知父亲有德亏之处。只是,父亲数子,怎能一子皆不来帝都?我便来了。我知道父亲做了错事,对老太妃不起,只是,不能叫人提起襄阳王府,就是鄙薄之意。我过来,替父亲坐牢。外人提起来,总得说,尽管父亲做错了事,家里孩子还是有孝心的。这样,家中兄弟们再寻生计,也能好些。”
要说孔太后,对陈柒宝是比较满意的,唯一不大满意的就是,担心陈柒宝以后偏颇先襄阳王府之人。只是,倘不是陈柒宝有这番孝心,又如何能入孔太后眼呢。
一个孝子,你既取他这个“孝”字,就不能嫌他这个“孝”字。
孔太后自己看过,对陈柒宝比较满意。
不过,嗣君之事非同小可,孔太后又令自己的父亲孔国公过去见一见陈柒宝。陈柒宝此人,倒也并非无能之人。林家给他铺路铺的小心翼翼啊,明着是一点儿不敢点拨,此人偏生有这份儿悟性,竟把孔国公搞定了。
孔国公看过后,也说好。
孔太后道,“只是一样,要做嗣君,必要认在德皇帝膝下,就是不知他愿不愿意?”
“这能不愿意?”这简直就是陈柒宝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运。
孔太后道,“我,既是盼他愿意,也盼他不愿意。”
“娘娘这话何讲?”
“陈柒宝这人,我亲自见过了,人品不错。难得的是,襄阳王府早便夺爵,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这是我看中他的地方。”孔太后顿一顿,道,“只是啊,他能为父坐牢,可见是个孝子。他若是一口应下嗣君之事,那他先时的孝,是真孝,还是假孝呢?”
孔国公这时候倒灵光了,叹道,“娘娘啊,不说陈柒宝,就是琅琊王之子,楚王之孙,谁又会说自己不孝呢?这是帝位,凡人在帝位面前动心,这才是凡人,谁还能真成了神仙不成?倘他不愿,那也只能说是个愚人,不配帝位罢了。”
孔太后叹,“父亲的话,也在理。”
孔太后将此事交给孔国公来做,自然是想让陈柒宝承孔家人情。
做嗣君,这样的事,没有不顺利的。
陈柒宝没几天就被孔太后接进宫中,继而,孔太后召来辅政与内阁,同议嗣君之事!
不论内阁如何讨论,朝中如何议论,孔太后做为慈恩宫之人,她对于嗣君之事,具有极大的发方权。孔太后一句,“国朝以孝治天下,就是国朝用人,也是求忠臣于孝子之人。孝,是立世之本。柒宝之孝,便是哀家不说,想来你们也都听说过。”
孔太后就瞅准了陈柒宝,大臣们虽觉着太后娘娘你这神来之笔,闹得咱们一点儿准备没有,先时在琅琊王之子、楚王之孙身上下的筹码可是全没啦!可转念一想,这位新君出身破败的前襄阳王府,人脉根基全无,诸大臣自然另有一番计较!
于是,历时半年之久的嗣君之争,便因陈柒宝的横空出世,提前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PS:秋老虎第一更~~~~~~~~都立秋了,还是热啊!!!!!
第132章 新帝之四
第132章
陈柒宝是不是最好的嗣君人选不好说, 但, 他一定是现阶段最合适的人选。
前襄阳王府早已破败, 势力十不存一。陈柒宝自己在宗人府坐牢坐了五六年,他对朝中形势一无所知。除了同谢家林家的关系有些微妙外, 陈柒宝跟帝都城里九成九的人都是无仇无怨, 大家完全可以重新开始培养感情。
但其实, 就是谢林两家, 对于陈柒宝做嗣君,自始至终亦从未表示出明显的反对来。
林家当然不可能反对,陈柒宝之事,就是林家暗中一手推动。至于谢家,当年,襄阳王府倒台, 的确是谢家主导,但, 此事论及根本,襄阳王府当真是半点不占理。不过, 此一时彼一时的, 陈柒宝眼瞅大位有望,谁知道他登基后会不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呢。
只是吧, 当年是林谢两家把襄阳王府除的爵,可大家一打听,陈柒宝这些年在宗人府坐牢, 一直打发人往里头送东西的,也是林谢两家。
嘿!
这可真是——
反正,陈柒宝就这么入了宫,孔太后先命礼部、内务府准备过继之事,是的,第一件事并不是陈柒宝登基,第一件要务是,将陈柒宝过继于德皇帝与孔太后膝下,先得换爹换娘。陈柒宝其实是替父坐牢得的名声,眼下要换爹换娘,其实,他,他也没咱啥意见。主要是,亲娘已逝,至于亲爹么,陈柒宝虽然替爹坐牢,但对他爹的感情么,他坐牢这几年,就没见过自己爹一面儿,更甭提说家里给捎东西探监啥的,啥都没有。
所以,换个爹能做皇帝,只要不傻的,都不会拒绝。
过继之事十分顺利,待过继之后,方是新君登基的典礼。陈柒宝虽出身襄阳王府,不过,便是他爹还是襄阳王的时候,他也不是很得他爹青眼。后事,王府倒灶,坐这好几年牢。陈柒宝自身资质自然不差,但,他缺失的功课太多,于这些皇家大典,并不是很了解。
好在,陈柒宝是个肯学习的人,他有不懂的,就去请教孔太后。这也是陈柒宝的聪明之处,眼下他进宫,当真是无可依持,除了刚认的亲妈孔太后。陈柒宝与孔太后并不大熟,但他知道,以后在宫里,要仰仗孔太后的地方多的很。他得与孔太后搞好关系,而搞好关系的第一步就是,多接触。
孔太后为人,果然亦如陈柒宝所想那般,很愿意指点他。
而新君典礼的册封使,正使为孔国公,两位副使,一为白相,另一为林翊。孔太后与他大致说了说这三位册封使,孔国公,陈柒宝是见过的。白相,内阁首辅,陈柒宝是听说过的。至于林翊,陈柒宝道,“与林国公上次见面还是好几年前呢。”
孔太后道,“说来,你们也算有些渊源。”
“是啊,当初我来帝都,就是厚着脸皮去了林国公府上打扰。”陈柒宝道,“母后,将另一副使换为谢国公可好?”
孔太后已隐隐猜到缘故,却是不说,只问,“这是为何?”
陈柒宝如实道,“当年之事,都是前襄阳王之过,这个,我最清楚。我想着,因母后另眼相待,我方能登基为帝。我担心往年之事倘为人利用就不好了,再者有人说,我会记恨当年什么的,岂不是平白生出风波来。这几年,我在宗人府,其实没吃什么苦,老太妃和林国公,每逢年节都会打发人给我送东西。我想着,请谢国公林国公做副使,以示我不会计较当年襄阳王府之事。那事,早就结了,也别让百官多心。”
孔太后道,“这也好。只是,白相那里还要说一声。”
陈柒宝道,“这事,我与白相说吧。我还未见过白相,咱们母子居于深居,以后朝中的事,还得要白相辅佐。”
孔太后颌首。
陈柒宝明明白白直接说了这事,白相便让出副使之位给谢国公。谢国公知晓后又惊又喜,特意到妹妹谢太妃谈及此事,谢太妃道,“嗣君一向是个有心人,这自然是好事。”
谢国公道,“这位嗣君,倒也颇有些不凡之处。”
谢太妃道,“我就盼着朝廷平平安安的,皇室几番动荡,终非好事。”
“是啊。”谢国公道,“嗣君有此心胸,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起码,现阶段,陈柒宝表现出来的心胸气度,令满朝文武眼前一亮。
唯有林靖,心下暗想,这还没登基呢,自然要做好人。真正如何,还得看陈柒宝真正掌权后的人品,不说别个,就是当年昭德帝,还没亲政时,瞧着也是个好人呢。
这人哪,再不能看一时的。
陈柒宝这事儿一定,眼瞅就是年了。
登基大典啥的,林翊是副使,自然要忙上一忙。林靖无官无职的,宫宴都没他的份儿。林靖在家带着小侄儿们去二老太爷那里说话,说来,今年疫病,国公府没什么事,倒是二老太爷给传上了。当时都以为老太爷这把年岁,估计熬不过来呢,家里寿材寿衣都预备下了。结果,有二老太太悉心照料,二老太爷大概命不该绝,硬是捡回一条命。
林靖刚回帝都时过来瞧过一回,都知道林靖也不是什么结实人,他来了也没叫他去看望二老太爷。如今二老太爷大安了,林靖过来给二老太爷问安。
二老太爷带挺关心时事,知道将来的陛下是前襄阳王府的陈柒宝,二老太爷先是私下问林靖,“当年襄阳王府那事儿,咱家可是经过手的,新君不会记恨这事儿吧?”
“不会的,大哥还是新君登基大典的副使呢。”
二老太爷此方放下心来,又起了新主意,与林靖道,“要不要在族中选几个出众水灵的女孩子?”
“做什么?”林靖一时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