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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你这位徒三哥干的。”

林靖险没把手里蜜水洒身上,他用帕子拭一拭手上的蜜水,道,“不能吧,我看他对徒小四挺好的啊。”

“这里头必是是什么缘故吧,他要是那样没有人性的人,如何能这样待我?我不说在寨子里过得多好,但他待我是真的不错。”

林翊道,“他那两位兄长,只是继兄。”

林靖松口气,“我说嘛。”

“可你要知道,就是继兄,难道就罪至该灭门。他待你好,是你的运道,但这样的凶徒,还是少些来往。”林翊不喜弟弟与这样的人往来。

林靖道,“只要徒三哥对我好,我就没什么好怕的。我看他并不是不讲理的人,他又不杀我。”

林翊道,“那也少接触,你知道你哪里犯他忌讳。多少人来往不得,非要与这等人来往。”

“大哥你不是讲究有恩服恩的么,徒三哥照顾我这些日子,你也没给人家些好处。”

“我不抓他,就是好处了。”

林翊毕竟记挂家里,忙问起大嫂子小侄儿们,林翊道,“亏你还记得,如何不着人给老家送个信儿。”

林靖感慨,“说来在寨子里,徒三哥对我也是百依百顺了,就是我想叫他送信的事儿,他是一百个不答应的。”

林翊道,“可见此人心机。”

林翊大致与林靖说了些家里的事,待到了休息的客栈,着人置办了衣物给林靖换了身上的棉袄棉裤。林靖还挺珍惜的叫丫环收了起来,不要扔了。丫环不解,“这衣裳还留着作甚。”

林靖道,“叫你收起来就收起来,懂什么?”林靖什么好衣裳好料子没见过,这两件衣裳,可以说是林靖平生最寻常的衣裳了。寨子里生活最不宽裕,徒小三他们也不是到处乱抢不给钱的那种山匪,相反,徒小三颇有经营头脑,他卖的平安符,只要买了他的平安符,他就保护过路的行人。故而,他去山下采买也都是给钱的。这衣裳寻常,却是山下最好的细棉布料子。

林靖脸一板,丫环不敢多话,忙将衣裳细细的收了起来。

待林靖回府,一家子自有一番热闹,关小二当天还过来瞧了林靖一遭,见他样样都好,这才放心回家了。至于林靖这些天是怎么过的,林翊也统一了口径,就说林靖是给山里人家救了。孔太后召林靖进宫,见他平安,孔太后笑,“这我就放心了。”问起林靖的遭遇,林靖把遇刺的事照实说了。至于山间之事,林靖道,“山里的人家,人都善的很,供我吃喝。只是没大见过世面,原本想叫他们帮忙送个信儿,他们哪里出过山去,离了家门,路都不晓得哪里走。原想叫他们去衙门,我又担心刺客没找到我,在外头逡巡,故而,不敢乱动。”

林靖一向多智,他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尤其是对刺客的分析。孔太后道,“此事我必要细查,看谁是有这样天大的胆子,行刺朝中重臣子弟。”

林靖道,“总归是我先时得罪的人。”又道,“娘娘莫要多思,绝不是孔老夫人的。她老人家无非就是心疼应公子之事,那事不过是凑了个巧。孔国公、大郎他们待我一向好,我哥说,要不是国公爷帮忙,还不能这么快的找着我呢。”

孔太后问,“阿靖你是不是心里有数?”

“无凭无证,不好说。”

孔太后再问,林靖依旧没说,待林靖回家,谢太妃打发人送了些滋补的药材,都是给林靖补身子的。

林靖一叹,想着要不要过去见一见老太妃。

作者有话要说:PS:下午第二更~~~~~

第126章 再遇之一

第126章

自从与谢家交恶, 林靖与谢太妃来往也不是很多了。如今谢太妃打发人送东西来, 林靖偏又是个心软的人, 对着男人他心挺硬,但对着女人, 林靖一向比较柔和。

林靖想了想, 与大哥商量过后, 还是去谢太妃那里走了一遭。

谢太妃待林靖一如从前, 只说他来得不比以前多了,又细问了他此次遇刺之事。谢太妃道,“幸而无事。”

“是啊,都说我命大。”林靖也问候了谢太妃近来情况,谢太妃笑,“我在帝都能有什么事, 无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罢了。”

林靖道, “您好正应该有什么吃的玩儿的,尽情享用的时候。”

林靖又问了沈妙言, 谢太妃道, “她今日有事出门去了,下回再见吧。先时你的事传回帝都,她也很记挂你。”

说了几句话, 谢太妃道,“阿靖,你心里疑了国公府吧?”

林靖一脸真诚, 道,“这怎么能呢。哎,我与国公爷虽是道不同,可说来也没到你死我活的时候,我不信是国公爷下的手。不至于。”

谢太妃叹道,“我这一生,见了太多,为了权势,父子相疑,兄弟相残,皆不稀奇。”

林靖道,“不过,那种皆是图穷毕现方下杀手,我与国公爷,难道已到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要说是国公爷下的手,林家有家人,谢家不一样有家人么?而今虽有些政治上的争执,可当真要下死手,我们两家,谁家有那么些人经得起彼此刺杀呢。”林靖这话,既客气,也不客气。他非常清楚政治上的手段,像朝廷中,你给我下个套,我给你挖个坑,这事儿不稀奇,可要是说,你出门捅我一刀,这就不讲究了。你是真的不想活了么?还是说你没有家人朋友?你不怕死?所以,林靖此次出行,竟有人敢行刺杀之事,当真是离了格!过了火!

谢太妃道,“那不至于。”

“是啊,我也这样说。许多人过来挑拨,我都不会信。”林靖道,“我只告诉太妃娘娘,此次祭祖未能成行。明年我还要回老家祭祖。”

谢太妃苦笑,“这你倘有不顺,岂不都是我的不是。”

林靖笑,“我出行向来有侍卫相随,再不能机密的。便是有事,我怎么会想到您身上。”

谢太妃道,“你终是不信谢家。”

“我要说信,您信么?”林靖反问。

林靖未再久坐,略说了会儿话便辞了谢太妃,回家去了。

这个年,林靖在家已是当大人使了。林翊任兵部尚书,差使忙,家里过年一应走动年礼的琐事,都是林靖带着林泽办的。另则,家里庄子上的租子收成,还有族中祭祖之事,反正外头这一摊,都是林靖瞧着安排的。

与林靖相仿的是关小二,关大将军年下也回不来,关大郎又随父在牧州府,关家的事,自然就是关小二出面。

故而,小小竹马忙的不可开关,待得吃年酒时方得一聚。

关小二还与林靖打听呢,“那事儿你家就这么过了。”

林靖道,“不这么过,在这帝都城,我也不好去捅谢长允一刀,叫谢国公心也疼一疼。”

关小二又有些惊诧,“还真是他家下的手?”

“除了他家,没别人了。”

关小二还要问林靖年后上学之事呢,没想到林靖要回乡祭祖,关小二道,“你还是暂且别回了,我听说去岁山东遭了灾,遍地盗匪,好几年县都叫盗匪抢了,县令也叫杀了,亏得朝廷及时派人缫匪,这才安宁了。你这会儿去,看你这浑身绫罗,白白嫩嫩的,说不得半路抢了你煮来吃。”

“胡说八道,去岁我回老家时虽有些地方遭了灾,但也还好。”

“你那会儿是秋天,总能找着吃的。可冬天又经了雪灾,还不晓得什么样呢。”

林靖道,“朝廷不是派了钦差赈灾么。”

关小二道,“你刚回来,出城的时候少,你不晓得,现下城外就有不少山东来的灾民,只是挡在外头,不叫进城呢。你想想,这要是灾给赈住了,灾民能往外跑么。说是小一点的村里县里,都没人灾了,就大一些的府城,还勉为支撑。”

林靖道,“我近来事忙,倒不晓得这个。既如此,该到城外施些粥水。”

“施粥的人倒是不少,只是,架不住灾民多啊。”关小二道,“你还是细想想,能不去就不去,如今山东到底什么样儿,真是没人说得清楚。”

林靖道,“别的地方能不管,山东可是我家老家,这能不管么?”

关小二道,“你小心着些,这赈灾的事儿不小。”自从关大将军离开帝都城,关小二的成长也是一日千里。不然,倘是从前,他何曾会操心这些事务。

林靖点点头,“放心,我有主意。”

林靖的主意就是,这个雷叫孔国公给扛了。

其实,孔国公扛的心甘情愿,自关唐二位大人之事后,孔国公在朝威望便远不比从前。林靖在灾民间找了两个姓孔的,私下命人教导了一番。原本灾民是不能进城的,那俩人倒也不笨,牛气哄哄的对守城官道,“我们姓孔,孔圣人之后,现下城里孔国公,论辈份我得叫一声二大爷。”

因为天下但凡只要姓孔的,都是自称圣人之后的。这俩人好在不是忒破烂的那种,反正甭管怎么说着,他俩算是进了城了,一进城,就往孔国公府走。

孔国公这样的文官,最爱惜自己圣人之后的名声,再者,山东毕竟是自己老家,孔圣人埋就埋在山东呢。孔国公知道家乡遭了灾,朝廷拨银粮拨的也很到位,结果,听着苦命的族人一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啊。再一问,嗬,同是圣人之后的族人是要饭要到了帝都城啊。

孔国公当时就有些受不住,当下就要进宫。好在,他做了这么久的辅政大臣,如今也颇有些条理了,还是先着人调查了一番,这才泣血上书。

当朝便震惊了,因为山东也是孔太后的老家,知道老家百姓受灾后,朝廷是省着细着给拨的粮银,不想灾民都到城外了都没人说一声。孔太后连忙让孔国公细查此事,一查不得了,巡抚总督先生下台,因此事罢的官员就不是一个两个。这下子,朝廷不用出银子就有钱了,抄的贪官,赈灾后还富富有余呢。

孔国公不放心家乡百姓,偏生他身为辅政大臣,且离不得帝都,好在儿子如今官职不低,居侍郎位。孔太后就派这位兄长做为钦差,回乡赈灾。

林靖回乡祭祖,便是跟着钦差队伍一道走的,如此,家里才放心。

一路上所见所闻,就甭提了。林靖还没到山东就病了,倒不是什么大病,林靖这辈子,可谓有绮罗从中长大,他见过最苦的,就是徒小三的山寨了。但在寨子里,也有吃有喝。林靖头一回见吃欢音土的人,还有那些饿到奄奄一息的灾民,林靖当时生出的不是怜悯之人,他第一反应就是,吐了。

吐完之后,林靖还不敢直接把粮食给灾民,这个时候,人为口吃的,杀人都不稀奇。

侍卫先守好秩序,架锅,熬粥,就是糙米粥,还不敢多给灾民吃,怕撑着。饿极的人,听觉死不是什么稀奇事。

孔国公的长子孔侍郎见着这场景都不禁落泪,林靖连惊带吓,再加上头一遭见这样的惨事,别看在帝都城阴谋诡计玩儿的溜,这样的事,他见了就有些经不住,一回老家就病倒了。

就这么病着,也没忘了打发侍卫去山寨里看看,徒小三他们可还过活得下去。

侍卫白去一趟,回来说寨子里早没人了。

林靖想了想,觉着大概是灾年,生意也不好,徒小三他们已然是走了的。却是不想,林靖竟然就在这阜阳城,见着了徒小三一行。

倒不是巧遇,世上没这么多巧事,因是灾年,林靖每天往外施粥,徒小三现在带着一帮兄弟来城里讨生活,见着林家的粥棚,跟着林家施粥的小厮打听了几句,知道林靖来了阜阳,徒小三很是记挂林靖,立刻回现下住的院子,换身体面衣裳,过来林府求见。

林家家风并不嚣张,何况,这虽是祖宅,主子们却是多在帝都的。如今林靖回来,门房也格外他细。故,虽徒小三穿戴上差一些,门房待他也还和气,道,“四老爷病着,不晓得有没有空见你。你先坐,我给你去问问。”

徒小三一听说林靖病了,就有些着急,只是,当着下人,他不好多问。门房进去一柱香的时辰方出来,笑道,“四老爷请徒公子进去说话。”待徒小三愈发客气起来,亲自上前领路。

徒小三自认为在金陵城见过大世面的人,此次真正进了公门侯府,方知,他以往在金陵见的那些世面,委实不算什么。

经过一重又一重的院落,转过一折又一折的回廊,正是初春,府里花木扶疏,奇花异草,已是吐露芬芳。至此时,徒小三方隐隐有些明白,什么样的家境方能养出林靖这样玉一般的人儿来。

林靖面色仍是苍白,半倚半坐在窗下一张竹榻上,手里握着卷书,却是没看,只伸长脖子往外瞧,见着徒小三过来,不禁高兴起身相迎。徒小三快步上前,扶了他道,“你坐着吧,听说你病了,可好些了。”

林靖道,“也没什么病。”

“还说没病,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徒小三坐在榻上,刚要说话,丫环捧来茶水。徒小三倒不是没见过丫环的人,事实上,当初在金陵城,张彪也是呼奴使婢,只是,林家这丫环怎么说呢,瞧着比人大户人家的小姐还讲请。徒小三虽人生得个高,到底年纪不算大,很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双手接了,道,“有劳了。”

林靖摆摆手,让丫环退下了。

林靖道,“我不吃茶,三哥尝尝,茶放久了也不好。”

徒小三端着这细白的茶盏,很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力气大给捏碎了。不必吃,只闻这茶香就是一股说不出的清香,徒小三道,“这茶真好。”一口气吃了大半盏。

林靖就说起着侍卫去寨子的事,林靖道,“没找着你们,我还以为你们去了别处。

徒小三道,“去岁遭了大灾,冬天一过,百姓们什么吃的都没了。我们山上倒是有的是树皮草根,只是,那般如何过日子,我就带着兄弟们来大些的府城寻生计。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家是曲阜的,我见着你家的施粥铺子,打听你在这儿,我就过来瞧瞧你。也不知道你病了,要是知道你病,我该带些东西过来。”

“我也不是什么大病,过几天就能好了。”林靖又问徒小三现在做何生计,徒小三道,“在镖局做事。”

林靖道,“这会儿镖局生意如何?”

“好得不得了,许多大户都怕被灾民抢,家里人手不够,可不就得雇人手么。”徒小三自问虽无甚本领,但生计也是不愁的。

林靖悄悄问,“你们身份文书是怎么办的?”

徒小三道,“先时花钱,找寨子下头县里的书吏办的。这会儿乱糟糟的,没人查这个。”

林靖就放心了。

要按林靖的意思,男子汉大丈夫,做镖局这种刀头舔血的营生,终不是长久之计。他倒是有些意动,想着要不要给徒小三他们安排个营生,只是,徒小三几人身上毕竟背着血案。此事,不叫人查出才好,倘叫人查出,林家也得跟着吃挂落。故而,若是没有合适的差使,林靖宁可不提。因为,安排就得安排稳妥!切不能留有后患!

徒小三根本没想差使啥的事,他又不是过来求林靖帮忙的,他就是过来瞧瞧林靖,放心不下林靖。这一来,看林靖这病歪歪的模样,可不是更叫人不放心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PS:第三更,大家晚安啦~~~~~~~~~~~~~~今天更得早,石头也要早些休息啦~~~~~~~~~~~

第127章 再遇之二

第127章

林靖虽然年纪不大, 但在帝都, 各式各样的人他也见了不少。他都能与谢国公平常论交的人, 更见过不少想巴结讨好他的。如果徒小三也是此类,林靖断不会与徒小三有过多来往。

当然, 徒小三也不是什么好人, 起码, 从律法上, 这还是个在逃犯,现下抓进大牢,不必审就能直接砍头的重刑犯。但,林靖观人自有一套,林靖就认为,徒三哥为人不错。尤其, 他这病中,徒三哥只要歇假就来瞧他。

徒小三是见识了林家的富贵风流、钟鸣鼎食, 好在,徒小三年纪虽轻, 这十几年经的事却是不少, 人都杀过,徒小三虽然对着林家这样的高门大户略有些规矩上的无所适从,但他不至于自卑。他并不是要求林靖什么, 他,他就是纯粹的关心林兄弟。林兄弟实在叫人不放心,一看就不是个结实人, 虽则有权有势,但徒小三在林靖这里吃过两回饭,徒小三倒是吃得挺好,有鱼有肉,还有许多不认得的菜。可林靖就不一样了,跟在山上时似的,都是清粥素食。徒小三怪心疼的,想着阿靖家虽有钱,但阿靖也着实没享受上啥。不说别人,就是换了徒小三自己,每天这么清粥小菜的,就是叫他住金屋,他也受不了。可看林靖的样子,好像早已习惯了一般。

如此想着,徒小三以往还觉着林靖有些娇贵脾气,此时却是都了解了,谁这么自小到大的生病静养、略有滋味儿的都不能吃,脾气能好才是稀奇呢。

徒小三时常与林靖说些曲阜城中的事,徒小三道,“到底是圣人的家乡,曲阜赈灾就很及时,许多遭了灾的百姓都有糙米熬粥,还有官府发的种子粮,这会儿虽有些迟了,种些青菜什么的,也能裹腹。再者,过些日子,就能种秋粮了。”

林靖道,“曲阜有孔大人盯着,自然好些,就不知他处如何?”

徒小三道,“我听说许多官儿都抓了,连总督巡抚都免了职,换了新的大人来,反正,这些日子在曲阜城外的灾民明显减少,想来是渐渐好转的。”

林靖点头,有些高兴。

徒小三察他面容,想着阿靖真是个善心人。

孔家对山东的灾情十分尽心,再加上许多官员都是新换上任,而且,前任的结局普遍不大好,故而,在赈灾上都没敢大伸手。山东灾情总算有所缓解,林靖养好身子,约了曲阜□□僧名道名尼,去祖坟祭祀过父母,看了回祖坟修缮的情形,又去老家族学看了看,选了几个文章出众的子弟,说带他们去帝都国子监就读,另则再有家境艰难的,略资助了些。

如此,林靖虽是头一回回乡祭祖,却是得了族不里不错的名声。

当然,有些骄横寻衅,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林靖少不得处置一二,给些教训。

这些事,林靖做起来委实驾轻就熟。

祭过父母,林靖就想启程回帝都了,毕竟,他这是头一遭回老家,心里也惦记着大哥大嫂侄子们。不过,林靖要回帝都,也得跟徒小三辞过才好。

林靖刚与徒小三一说这话,徒小三道,“你最好过些日子再回?”

林靖不解,“怎么了?”

徒小三道,“你也知道,我现在在镖行,南北的消息灵通些。听说帝都现在正在闹夏疫,死了不少人,你这身子骨儿,可不敢回帝都。”

林靖更坐不住了,道,“那不行,我大哥大嫂小侄儿们都在帝都呢。”

徒小三道,“你就是现下回去有什么用,你家里人,都比你结实。万一家里人没事,你一回事,奔波劳苦,再加上帝都病的人多,你给病了,可如何是好?”

林靖急得团团转,“我这真是急死了。”又说徒小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怎么不早些过来告诉我?”

徒小三道,“我要早知晓,还不一早过来同你讲啊。实与你说,我是昨儿才晓得,原打算邙儿来告诉你的。没想到你着人去寻我,这是赶了个巧。正因我知道,我才劝你先在曲阜住着。”

林靖心里很是放心不下家里,倒不必他放心不下,因为,只隔一天,林翊打发的侍卫就到了,林翊的话,说林靖自小没在父母身边尽孝,叫他在父母身边好生尽孝,也照顾一下老宅这边儿族人的生计,住满一年再回去。

林靖问侍卫,“帝都疫情到底如何了,咱家里人没事吧?”

侍卫不想四老爷已是知晓了,侍卫也知道林靖在家里的地位,道,“原本,国公爷说,倘四老爷不晓得疫病之事,吩咐属下不可与四老爷说。”便说了家里的事,“咱家里有几个下人身子不大好,都移到了庄子上去,家里主子们没事,泽小爷还打听您呢。国公爷说,叫你只管在老家这里住着,这会儿不要回去,家里都挺好的。”

林靖直念佛,就林靖这素不信鬼神的,因牵挂家里,都那了个风和日丽的时间,去庙里观里庵里的遍地烧香,险又把自己累病了。

林家倒是无事,只是,宫里传来丧报,去岁刚登基的四殿下在疫病中过逝了,与四殿下一道过逝的,还有三殿下。

林靖是自邸报中知晓此事的,拈着薄薄的邸报,林靖一时都不知是什么心情,良久,林靖方道,“帝支断绝,此非吉兆啊。”

林靖当初是真的不喜昭德帝,但如今看昭德帝数子皆夭,林靖心里并不好过。尤其,四殿下三殿下先后而去,这里头,怕真的不只是阴谋论。谢家再如何阴谋,难道会对三殿下出手?且,经前番内侍假传懿旨之事,孔太后肃清后宫,林靖不信谢家还能这样轻易的对四殿下下手。倘谢家有这样的本事,如何还会借助孔家对付关唐二人,直接把宫里孔太后四殿下都弄死,三殿下自然上位。

谢家说到底,并没有这样神出鬼没的手段。

这怕,真的是,苍天不佑啊!

林靖心情不大好,这个时节,帝都大疫,三四殿下先后过逝,宫里朝中得是个什么样的情形,林靖不想可知。

倘不是帝都有疫病之事,林靖怕是早回帝都了。

林靖在曲阜住着,住在琅琊的琅琊王不晓得如何得了消息,听闻林靖身子骨不大好,还特意谴长史官过来看望,很是送了林靖一份重礼。

琅琊王的心事,不问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