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洪华只骑口的傻笑。

“给我看看你的手——”

戴洪华讪讪然的伸出了他的手。

右手。

——骆铃正散发着一种令人不能抗拒的温柔。

骆铃竟伸出玉手去握着玩赏对方的手,边说:“我最欣赏是男人的手。你看,你的手,骨节突露,修长有力,多有性格啊——你一定是个有个性而且坚忍不拔的男子汉……”

话来说完,她旋风似的,拗住了对方的手臂,转到了戴洪华的背后,同时拨出了他的手枪,疾的板开了保险掣,枪嘴抵住了戴洪华的后头,冷冷的说:

“枪?有枪阿姐我就会怕了你吗?看你拔你的枪快,还是我拨你的抢快!你再乱动,阿姐一枪把你干个白额彩头的!”

雷柏明吓得连技枪,但反应已迟,骆铃枪已在手。戴洪华的命已控在她手里。

陈剑谁也没喝止。

亦未出手相助。

更不相阻。

“佩服,佩服,好身手。”

戴洪华居然还笑得出来。

骆铃忽然脸上一红,心头一沉。

因为她感觉到腹下给一物顶了一顶。

由于她将重洪华胳臂拗到身后,她用擒拿手抵制着他背部,不让对方起虎尾脚,所以身子贴得很紧,加上两人身上的衣服,所以旁人绝难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都以为是骆铃持枪抵住戴洪华:戴警官完全受制于一女子!

连刚把车子开过来的三美警曹、也停下了车,在座驾上张大了口,不知该拨枪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只有骆铃有苦自己知。

她知道抵住她小腹的事物很尖,也很利,它随时(只要一发力)但可刺入自己的腹腔里去!

而且,它仿佛一早就在那里,就等自己这一下转到戴洪华背后,而且也算准了她会贴上去似的。

当然,她现在仍可一枪干得对方彩前的,可是,对方也可以刺杀他;而且,假如对方不只等她逼近而是一早就反刺迎戳的话,只怕在自己才把警官的手臂拗向后头还未夺得手枪,腹部早已鲜血长流了。

骆铃这才。留意到:

一、她的对手右臂虽已给她制住,但左手一直就摆在身后的裤袋内:这才是对手的杀人锏。

二、陈老大一直没有出手,只冷眼(也冷笑)的旁观。

三、戴洪华看来受制但连他头上的帽子也没歪那么一歪。

她知道自己遇上高手。

“好啊,骆小姐,你出手好快。我认输了。你武功那么好,正好用来协助警方上大派用场,让真凶法网难逃,我们这就大家都有好处,你救出你的朋友,我也可以交差了。”

骆铃当然知道对方让她;并且保住她的颜面。

——没想到这种地方也有这种人物!

她向陈剑谁看了一眼。

陈剑谁微笑、点头。居然那一副“事不关己,已不关心”加三成“看你横行到几时”的死样子!

她只冷哼一声,将戴洪华往前一推,松了手。

戴洪华跌出几步,把住桩子,这时,三美和雷柏明已拔枪指着骆铃。

骆铃把枪扔回给戴洪华。

雷柏明仍不放心的说:“华仔,我看他们靠不住,跟他们合作,如同与虎谋皮。”

戴洪华接过了枪,略为审视了一下,满不在乎地说:

“那可不是正好,我们正好狐假虎威,可以让群辟易。”

“你说什么?什么‘屁易’?骆铃不习惯说话那么文质彬彬:“放屁容易?你放放看!

我看这世上除了牛老六。也没见人可以说放就有屁可放!”

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一笑,气氛就好多了。

其实,世上任何事情,只要多笑一笑,那就没什么好放不下,看不开的了。

笑完了之后。他们就上了车。

并在车上开始了讨论。

由始至终。陈剑谁并没有向骆铃介绍戴洪华就是“大红花”——因为三美和雷柏明都在场。戴洪华是本地的高级警务人员。他做的任何事,都必须不能徇私,就算他开释陈剑谁和骆铃的提议,也只公事公办。要是让他的同僚和上司知道他也同属“不平社”组织之内,这对他的计划和处境都是百害无一利。他只表明跟陈剑谁是有交情的,但一字不提组织上的事。

陈剑谁当然明白这一点。

但他有一点也想不到。

只因为戴洪华不止升释了骆铃来帮他的忙。

另外一人也给“放”了出来。

这人是冒失的骆铃之外的另一个“捣蛋大王”:

温文。

3、恶月

他们在车上。

外面下着雨。

黄昏雨。

而刷子划着扇形的构图。

他们在车内在脑里布置着行动的构想:

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

如何着手?

陈剑谁看来很轻松的样子,在轻轻地吹着口哨。

“总不能这样冲进毛氏企业,把毛锋抓出来打得他不能不认吧!”

雷柏明说。他是在讥讽。警方曾召开多次会议,设立多个小组,但对毛锋家族都苦无对策,无法绳之于法,这两三个外来人,又能在三十四小时内办得了毛氏父子么!

“为什么不?”

骆铃又来她的“生不得,男儿烈;心却比,男儿烈”了。

“根本不需要。”

戴洪华就等陈剑谁这句话。

“陈先生认为我们该怎么办?”

他在外人面前(雷柏明、三美、还有另一名上共派下来的高级便衣特警哈森——警方同意先行释放陈剑谁,借他之力来调查此案。但也说明必须要在警务人员在旁监视的情形下才可进行:陈剑谁、骆铃、温文有三人,所以他们派出华藉雷柏明、巫人哈森和印籍三美“跟进。”至于戴洪华,因为是“倡议者”反而成了“边缘人物”,由他负责这次计划的统筹。)不便称陈剑谁为“老大”,只好很客气的以“先生”相称。

“我们现在仍是在押嫌犯,一旦露面,对方就可以指我们是企图伤害人证的逃犯,大可名正言顺的把我格杀毋论。”

哈森嘿笑说:“所以,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天知道上头为什么会同意由你们来参与这案件!”

陈剑谁不去理他,径自说下去:“不过,我们这项行动既是警方的秘密,那么我们也有一个好处;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出来了!”

“是的。”戴洪华深表赞同,“我们趁这空隙能做许多事。”

哈森从鼻子里哼道:“可惜,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天知道你们高在监牢里是不是还可以多活几年!”

温文忽然叫了起来:“啊!”

大家都紧张了起来。

温文望向车外。

大家都望车外。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只是雨已停了。

暮色已临。

“你们看那月亮。”温文发现新大陆似的,“多凶悍啊!”

苍穹边际确然挂上了一细细细弯弯两端锋锐的青色娥眉月。

众人登时为之气结。

独是铬铃十分感兴趣。由于她坐的车厢靠另一边,看不到月亮,所以她要伸着脖子,过身子去看月亮,肘部碰在雷柏明的腰上,疼得他哇哇大叫;乳部却触在哈森胸际,他一下子心都酥了,全不介意这样“接触”下去。

“哪里?在哪里?”

骆铃仍隔着头探着,偏又看不见:“那轮恶月去了哪里?”

雷柏明没好气的推开了骆铃:“骆小姐,你自己尊重自己一些好吧!”

骆铃伸了伸舌头说:“小气鬼。”

雷柏明绷紧了脸,问戴洪华:“怎么谁都不放,放这样一个女的出来?”

戴洪华忍笑:“是陈先生选的。”

雷柏明又指了指温文那傻里傻气的后脑勺子:“他呢?他怎么也给放出来了?”

戴洪华说:“他是本地人。我们已查备他的家人事业,反正他跑不了,拿督但洙汀的意思是:既然是这样,多放一个人出来帮手也好。”

雷柏明哼了一声,横回扫了陈剑谁一眼:“难怪他只要个女的,这样便可多换一名助手出来——只不过,这家伙除了看风看雨看月亮,只怕还帮了猫捉老鼠狗咬贼的忙!”

温文好像一直在留心那月亮,这才听到有人在说似的,问:“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