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配绑定之后》作者:今寺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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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蒹穿书了,系统告诉她,你的性命和书中男配绑定了,他活着你才能活,他死了你就得死。
男配裴观烛,是真正的疯子神经病,最关键他年纪轻轻就领了便当。
夏蒹为了自己的命,每日在疯子反派手心里求生路。
寻常男主深夜造访,是为与女主花前月下,共度良宵。
裴观烛深夜造访,是为了取她狗命。
少年亲昵蹭过夏蒹的脸,将她抱到自己的怀里,笑着举起匕首:“就把你做成人皮灯笼,一直陪着我好了。”
夏蒹直视他眸中的疯狂,觉得苟命路好难。
却没想,那之后的之后,她会每一天都陪在裴观烛身边,寸步无法离开。
“说好了的,”少年牵着她的手,目光痴缠病态,“一步,都不准离开我啊。”
裴观烛一生,以世人苦痛为食,能回想起来的只有无尽的鲜血与怨恨。
却没想到,有个人会甘愿与他同生共死,
旁人骂裴观烛死后必下阿鼻地狱,受烈火烤炙,葬身无边苦海。
可于裴观烛而言,夏蒹如他心上月,哪怕违背天道,他也会从地狱里爬出来,护夏蒹一世安稳。
又病又疯对世界极端不信任偏执病娇男主x被迫当老妈子面上淡定内心崩溃女主
双c双初
排雷如下:
非寻常病娇,男主神经病杀R魔,【本文积极向上】
女主名字是至交帮取,夏代表着温暖热情的夏天,蒹是毛茸茸的芦苇,非常可爱,还请不要再用谐音梗打趣名字了,真的不太礼貌我也不想听,非常感谢
拒绝攀比,拒绝在我文下提及其他书名角色名,看到必删,无意攀比拒绝拉那个踩这个,大家看文开心,本书能勉强当个休息娱乐就很满足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内容标签: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蒹 ┃ 配角:裴观烛 ┃ 其它:病娇
一句话简介:他好像喜欢上我了
立意:珍爱生命,从我做起。
作品简评
夏蒹穿书了,与注定早死的反派裴观烛绑定了性命,反派压根不要命,夏蒹为自救,不仅要防备剧情,还要努力在他手中求生路,而且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挫折险些没了小命,没想到最后却被病娇深深爱上,再也无法离开对方一步。本文文风简单,行文轻松流畅,剧情设置巧妙,感情戏甚好且张力十足,描述男女主心境也十分恰到好处,感情线不拖沓,剧情线也极为流畅,全文节奏不快但也绝不拖沓,解压又有趣,推荐阅读。
第一卷 阴宅裴府案
第1章 金环声响
暮春三月,春光明媚。
柳絮纷纷扬扬,自天上飘散过整个金陵城。
主大道内,街市拥挤,一辆雕饰精美的马车缓慢行驶于主街道之内,凡所过之处,路边行人皆如水流般纷纷避让,毫无怨言任那四角配有银铃的马车先走。
因为金陵城内人都知道,这是城内数一数二的高门贵族裴府的轿子。
街边小儿听见银铃声好奇心起,拉着玩伴跟到马车后追赶,却听清脆银铃声下,一声声“阿嚏!”紧随跟来。
夏蒹坐于马车内,手捂着随风飘飘扬扬的马车帘子,却挡不住翻飞的柳絮,又打了个喷嚏,眼眶红彤彤,泪水直流。
也是服了,她上辈子就对柳絮过敏,没想这毛病还延续到了下辈子。
外头跟随的丫鬟第五次用力掀开她紧紧捂着的轿帘:“表姑娘,你身子真的没发热?”
“没发热,真没发热。”
小丫鬟听她打了一路喷嚏,生怕这乡下来的丫头身上带着什么传染病,盯着她看了会儿,屈尊纡贵地用手掌碰了碰她额头。
丝丝凉凉,一点事儿没有。
轿帘又被那只手掌给拍了回去,夏蒹用帕子擦了擦打喷嚏激出来的眼泪,听见轿帘外那小丫鬟问她:“表姑娘,车行一路,我们裴府的轿子你坐着还舒坦吧?”
“嗯,舒坦。”
夏蒹这样说,可心想,其实是不舒坦的。
她坐惯了现代的小轿车,这马车底下就是铺着层厚厚的棉垫子,她坐着也感觉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外头那小丫鬟又开始感叹她是多么有福气,一介孤女,仗着和夫人有几分关系就能进她们高高在上的裴府,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夏蒹心想,这福气给你你要吗?
反正原身是不想要,一知道自己要进传闻里闹鬼的裴府当未来诰命夫人,急的跳河了,第二天一捞上来身子冰凉,夏蒹的灵魂就这样被塞了进去。
她当时一睁开眼,给别庄的养父母吓了一跳,她们都以为她死的透透的了,见她醒了直哭着念佛。
吃了三天十全大补汤,夏蒹游走的魂魄总算慢慢归位,知道这里是哪了。
原来她穿书了。
只不过人家穿成女主,锦鲤团宠命,要么穿成女配,逆袭万人迷,她倒好,穿成了个早死炮灰,文中第一卷 开头出现,第一卷结尾便当,台词就三句话,“表兄早好”“表兄午好”“表兄晚好”。
不过炮灰就炮灰吧,也没人说过炮灰就不能逆袭啊。
炮灰夏蒹回想原文。
这本书名为《江湖那点事》,主要讲述行走江湖的男女主谈恋爱。
夏蒹深知穿书铁律,“说吧,我要攻略谁,是攻略男主还是男二男三男四?”
系统说:“都不是。”
话音刚落,项间忽然凭空多了条黑绳,被底下重物牵坠地摇晃。
夏蒹垂眼,是个黑色水晶吊坠。
“……这是什么?”
系统:“绑定信物。”
“绑定信物?”夏蒹迷惑了。
“是的,宿主现在和书中男配裴观烛绑定了性命,他死你死,他活你活。”
夏蒹脑袋嗡嗡。
“什么意思,不是要我攻略他?”
“不是,我们要你护住裴观烛的命,这样你才能活着回到现实世界。”
夏蒹差点没晕过去。
靠!你让我护谁的命不好!你让我跟谁绑定不好!你让我跟裴观烛绑定!
本来夏蒹刚才问她要攻略谁的时候,就在暗暗祈祷一定不要是裴观烛。
因为裴观烛是这本书里的最大反派,也是唯一一个从未爱上过女主的男性角色,他还年少早死,原文一共两百多章,他五十多章就下线了。
系统和她讲解了一下缘由。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裴观烛这个大反派,手段极为变态残忍,有关于他的情节全部过于血腥残暴,被读者以及出版方联合抵制,作者因此开始大肆删改有关裴观烛这个角色的相关情节。
“那他现在还在这个世界吗?”
系统:“在,只是没有了主角光环,和平常炮灰一样,生个病可能会死,上个街可能被杀,我们要你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守护裴观烛的命。”
……
夏蒹下了马车,看着眼前挂着‘裴府’二字的牌匾,感觉自己这一趟跟进鬼门关没什么区别。
小丫鬟见她视线:“我们裴府过于气派,表姑娘进了门莫要痴痴看,一会儿还要面见夫人呢,可不要被府里人轻视了!”
夏蒹:……这怎么还都当她刘姥姥进大观园呢。
不过裴府也确实气派辉煌。
坐落于金陵寸土寸金的地界,家中世代为官,如今当家的老爷乃京城从二品内阁大学士裴玉成,府内雕梁画栋,抄手游廊,院内是雕刻精美的假山小池,泉水叮咚,绿树丛映。
这样气派明亮的庭院,一穿过垂花门进到厅内,便像楚河汉界般割裂开来。
还没跨过正厅门槛,夏蒹就闻到里头一阵浓烈的檀香味,起眼一看,便见阴暗的正厅内供着的一方神龛,底下摆满了各种各样上供的新鲜瓜果,两边各燃一簇红蜡,旁边方木桌上还放着一个巨大的猪头,从脖颈处齐齐砍断,也不知在那里供了多久,夏蒹抬眼,正与那死猪的眼睛对上视线,整个人都开始不舒坦起来。
屋内婆子为她搴帘,夏蒹终于看到了陪行丫鬟念叨了一路的陈夫人。
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也是头一次见陈夫人。
原身虽为表姑娘,可其实与陈夫人血脉疏远。
陈夫人是裴大学士取的续弦,嫁入高门后,也自发与穷亲戚们断了关系。
陈夫人目测三四十的光景,挺着个微隆的肚子,见了她反应冷淡,连个笑容也不施舍,挥退了要搬椅子的婆子,让夏蒹站着。
屋内檀香浓烈,夏蒹被这味道刺激,又想打喷嚏了……
“模样倒是出乎我意料,好像……与画像上头的不像?”
那是当然,因为随着她穿书而来,她这张脸就变成了自己以前的,系统把周围人的记忆都更改了。
陈夫人帕子捂嘴,眼下一片青色,让她在府里好好玩,不要拘束,末了,又让她转了个身子,评估商品一样小声嘀咕:“这般模样,也不算我这做继母的亏待了他。”
夏蒹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
夏蒹来的这一趟,说好听点儿是游玩暂住,可其实就是为了相看嫁人,原文中提过,陈夫人是为府中冲喜除晦。
而她要嫁的人,就是裴观烛。
虽然原文里,原身并没有等到嫁给裴观烛的那一天便意外死亡了。
……
丫鬟领着夏蒹穿过回廊,行往未来住处。
“表姑娘模样好,夫人很喜欢您呢。”
夏蒹干笑了两声,没答话。
她可没看出来那位目光阴冷的陈夫人有多喜欢她。
原文里,原身待陈夫人百般讨好,对方也是十分烦厌。
虽不知缘由,可夏蒹猜测,陈夫人是因闹鬼一事,心力交瘁,无暇顾他。
“芍药姐姐,”夏蒹走到名叫芍药的丫鬟身侧,她这具身体与上辈子的一模一样,身量比寻常古代女子要高那么一点点,探过头道,“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芍药心道,来了,肯定是要问府里闹鬼的事了。
少女梳着双丫髻,眸底清澈带笑,“我想问芍药姐姐一些,有关于裴公子的事情。”
芍药微讶,“表姑娘想知道什么?”
夏蒹咽了下口水,将自己多日的烦忧托盘而出。
“裴公子如今住在府中哪处院子啊?身体可好?我听闻裴公子自胎中带病,行三步就要咳嗽,行五步就要手脚无力,他是从什么年岁开始手脚无力的?他平日里吃饭可规律?每餐吃的还算多吗?是一个正常男性该有的饭量吗?他最近有生过病吗?他现在身体怎么样啊?”
芍药:……
芍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抬眼看,夏蒹眸中忧虑却不似作假,皱着个眉头,手指还偷偷摸摸,从衣服里勾出了个装得鼓鼓当当的锦囊过来。
“啊,这……”
芍药定睛瞧一眼手心里放着的锦囊,沉甸甸的,估摸着里头数目还不小。
夏蒹站在芍药面前,目光关切等着。
山风忽至,吹动游廊两侧挂着的一段段红色绦条,夏蒹回头,看向对面游廊漫长到一片漆黑的尽头,指尖将鬓边被吹乱的发丝绕至耳后。
却在回眼之间,望到距离她们不远的游廊之下,有人坐在红色的长凳上,被巨大的柱子隐蔽了身型,只露出一只苍白漂亮的脚,木履厚厚的底子磕在青石板地上,细瘦脚踝之上,戴着一圈不粗不细的金环。
夏蒹呼吸稍稍一窒,耳边芍药细小的声音被山风吹散,只余呼呼风声过,夏蒹看到红色的游廊柱子后,探出张苍白带笑的脸。
夏蒹瞪起眼,被吓出一身冷汗。
山风带过远方柳絮,夏蒹浑身冰凉,鼻尖一痒,对着那人用力打出一声:“阿……阿嚏!”
第2章 善面邪佛
原文中曾描绘裴观烛相貌,皎如寒月,肤色苍白却不掩少年之气,男生女相,让人想起穿金戴箍的佛像。
当初看这段的时候,夏蒹实在想象不出来裴观烛是何相貌,大脑为增加代入感,擅自将裴观烛这一角色代入了当时一位正当红的神颜小生的脸。
可如今乍然一见,什么神颜小生颜值天菜,通通被对方这张脸对比的黯淡无光,再也不记不起来。
喷嚏一声接着一声,势头不减反增,夏蒹单眼泪流不止。
总算等到山风忽停,接了她小金库的芍药拽了下她浅粉色外裳衣袖,“表姑娘实在太客气了,我们大公子身体状况万年如一日,倒是表姑娘您……可是一路披星戴月地过来感染了风寒?”
“没有。”夏蒹下意识转过眸子反驳,再回过头去望对面游廊,哪还有人的踪影。
山风吹乱游廊两侧挂着的一段段红色绦条,三月春风,吹到人身上冰凉,夏蒹打了个激灵。
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还就没了呢?
她往前走到方才还坐着人的红色长凳前,正要探过身左右打量,芍药牵住她,“表姑娘这是在看什么呢,春日风寒,还是别继续在外逗留得好,快跟奴回去吧。”
“不是,”夏蒹回应,“我刚才看到这儿坐了个人。”
这话一说出口,芍药脸登时白了,声音发颤:“什……什么人?!”
夏蒹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愣了两秒才明白为何。
府内闹鬼传闻轰轰烈烈,虽原著里提过,只有陈夫人一个说自己看到了鬼魂,且总是遮遮掩掩的聘请些游方道士来府里做法,但她越是这样遮掩,就越是让下人们多心。
“怕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那肯定是大活人了。”
她断定坐在那儿的人一定是裴观烛,因为原书里只有裴观烛脚腕上带着金环。
可刚才还坐在这儿的人,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踪影了?
夏蒹安慰自己可能是看错了,毕竟裴观烛也没理由看到她就跑。
芍药还是怕,左手抓着钱袋子,右手拽着夏蒹衣袖:“表姑娘,你看见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可是形容丑陋,酷似人类?”
芍药说着,哆哆嗦嗦从衣袖里掏出张画像给夏蒹看,“这是我们府上……说自己见过鬼的小厮画的,表姑娘,你看见的那东西可是长这样?”
夏蒹凑近一看,画像上画了张像被马车压过的脸,长着一双豆豆眼,蒜头鼻,不恐怖,就是丑,丑的特别好笑。
芍药说,这个画像她花了六个铜板买来的,府里人为了看见鬼能快点跑,人手一张这个画像,太过抢手,导致现在买新的都要付双倍价钱了。
夏蒹:好家伙,这都能创造商机。
“不长这样,”夏蒹心想,要是鬼真长这样,那估计大家看见它都得哈哈大笑,“我好像是看错了吧,不过他肯定不是鬼,是大活人,而且长得也不丑,”
仗着裴观烛也听不见,夏蒹回,“那个人很好看的。”
……
在裴府住了三天,夏蒹一直待在陈夫人给她安排的庆铃院,除却芍药会每日遵循饭点给她端来三餐外,她就好像被整个裴府遗忘了般,谁也不曾来找过她。
第三天傍晚,一个面容刻薄的婆子掀开了夏蒹这屋的门帘。
“表姑娘好,我们夫人喊您今晚过去用饭。”
夏蒹应了声知道,她收拾打扮,那婆子就守在门口,一脸高傲等着。
夏蒹觉得她面熟,想起当时接她到裴府的那堆人里就有这个婆子,也是陈夫人得力下属之一。
夏蒹套上红色缠枝纹棉斗篷,缠上白色绒毛围脖,带着芍药出去,在跨过门槛时,对那婆子说了句,“王妈妈,咱们走罢。”
王婆子微愣,点头帮夏蒹打起帘子。
……
三月傍晚气候严寒。
守在门口的丫鬟给夏蒹三人打了棉帘,还没进去,便听屋内传出一阵阵刺耳尖笑,烛火明明晃晃,东倒西歪,像是无形之间被阴风打乱,将屋内似笑似动的一群歪扭人影映到墙上,木地板上。
夏蒹抬眼,又看到了供桌上那方神龛,和旁边桌上的死猪头,扭曲人影像是在跳着某种舞蹈,歪歪斜斜倒映在那方神龛和猪头上,夏蒹咽了下口水,指尖发凉,总感觉这一幕十分可怖,像是置身于一场逃不脱的噩梦之中,而她自己也在无意识间加入这场梦里,变成她们的同类。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手掌用力攥了攥项间挂着的黑色水晶吊坠,高高悬空的心才渐渐落回实地。
“表姑娘,快进去吧,别一会儿夫人等着急了。”
夏蒹点头,抬步绕到右侧饭厅。
棉帘一掀,尖锐笑声忽停,围在八仙桌旁边站着的丫鬟婆子们面上笑容未收,像是带着相同的面具般,一个接一个扭头看过来。
明明晃晃的烛火逐渐平定,夏蒹视线挤过黑压压的人影,才看到八仙桌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怀着大肚子面无表情的陈夫人,另一个是位身着锦衣被美貌丫鬟搂着腰的小男孩。
真是绝了。
这什么破环境啊。
夏蒹深呼了口气:“夫人好。”
方才一屋尖锐笑声并未让她清醒片刻,夏蒹这一声夫人好,倒是直接把她魂给喊归位了。
陈夫人一个哆嗦,瞪着双毫无光彩的眼睛看过来。
她对比初见时又消瘦了不少,两边脸颊凹陷,眼下一片青黑,嘴唇抹着鲜红的口脂,发髻一丝不乱,珠环琳琅,身穿层层叠叠的锦衣华服,整个人显露出一种干枯的精致。
她让夏蒹过来坐,夏蒹绕过搂着美貌丫鬟的小男孩,一声不吭坐到了陈夫人的另一边。
她懒得理会古代人家教育孩子的方式,只是每次来陈夫人这间屋子她都会从心往外的感到不适。
“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还成。”夏蒹端起空碗让一旁的丫鬟给她盛饭,夹了块大排骨搁到盘子里啃。
一时之间,屋内再无任何动静,只有夏蒹一个人啃排骨啃得正香。
夏蒹纳闷,“你们怎么都不吃啊?”
母子俩这才回神,男孩挥退了丫鬟,动了玉箸一起吃饭。
夏蒹看眼四周,“怎么只见三少爷和您,大少爷呢?”
话音刚落,陈夫人空洞的眼眶登时瞪大,捏紧玉箸,呼气声粗重,正要张开猩红的嘴唇说话,忽然从外头跑进来一丫鬟,大声喊,“夫人,大公子过来了!”
“不、不……镜奴……”陈夫人牙齿磕碰,声音还不如呼吸声大,可夏蒹坐在她身侧,听得清楚,抬头就见陈夫人瞪着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像是知道厉鬼来临根本迈不开步。
棉帘掀动,漏进一片寒凉,夏蒹正要抬头去看,一只手忽然紧紧地扣住她放在桌边的手腕,尖细的指尖狠狠掐进肉里。
“嘶——!”
夏蒹呼痛,想挣脱却无力,右手拿着的玉箸摔到地上,陈夫人眼珠都快瞪得脱离眼眶,刚才还在小声念叨,待亲眼见了人,直尖叫出声。
“不!不要——!不要!走!你走!镜奴!滚出去!滚出去!”
尖细的指尖几乎快要掐进骨头,夏蒹疼的泪花直流,手腕力道忽然一轻,陈夫人竟从木凳上起身尖叫着站起来跑出了饭厅!
“夫人!夫人!”
“母亲!”
八仙桌上摆满的用精致碗盆装着的饭菜被陈夫人推翻了,饭厅内乱作一团,丫鬟婆子们追的追跑的跑,就连方才还沉溺于声色犬马的小公子也面色突变跟着跑了出去,饭厅内登时人去屋空,只留夏蒹扶着手腕垂泪。
她最怕疼,上辈子不小心用刀子划破了手都要疼半天,哪被人这么用力的掐过。
笼罩在她身上的温暖烛火被一道阴影取代,苍白冰凉的手指轻轻揽过夏蒹左手,撸下她带在腕间的翠玉镯,搁到八仙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
“真可怜。”
夏蒹听见他说,嗓音并非刻意为之的温柔,而是天生自带的轻声细语,光是听着,就给人一种他脾气一定很好的错觉。
夏蒹闻到原本笼罩在厅外的浓重檀香味重新聚集在了她身侧,对方揽着她的手,夏蒹垂眸,视线隔着朦胧泪水,掠过他一片墨蓝色衣角,落在他苍白右脚腕带着的金环上。
“很疼吗,”
夏蒹没回答,抬起脸,第一次正正经经地亲眼看到了裴观烛的脸。
明明灭灭的烛火映到他苍白脸上,他面容略显病态,五官似非凡中人,一双形状极好的凤眼眸子漆黑,任凭烛光张牙舞爪,也照不进他漆黑眼底。
原文中曾形容裴观烛相貌因脱俗而有佛性,像是难辨男女的神佛。
可如今亲眼所见,夏蒹却觉得,不应该这么说。
神佛怜悯世人。
——可裴观烛观她流泪,眉梢眼角之间,明明染笑。
他在笑什么?
是在笑方才那场闹剧,还是笑她呼痛,泪流满面?
“表妹?”
第3章 少年昳丽
夏蒹只觉得对方好像一只逗弄老鼠的大猫,正优哉游哉的伸着爪子,把她围在包围圈里看乐子。
她微微呼出一口气,“裴公子。”
裴观烛眉梢微挑,笑容更甚,“嗯,表姑娘。”
怪人。
夏蒹一时也分不清,他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原著中,夏蒹记得裴观烛十分厌恶原身喊他表兄,每次听到“表兄”二字,形容词不是笑容不掩厌恶要么就是神情冰冷地笑着,总之就是不太愉快。
夏蒹想要守护他,自然要天天跟在他身边,总不能一边惹他生气一边跟着他,万一他一个不高兴拿斧头把她劈了怎么办?
他这幅表情……应该不算是心情不悦吧?
夏蒹鼓起勇气,一双杏子眼弯起来,两边束起来的垂挂髻在烛光映照下渡上一层毛绒绒的浅光。
“我姓夏,单名一个蒹字,裴公子喊我夏姑娘便好。”
“好,”裴观烛点头,意外的能沟通好说话,“夏姑娘。”
“嗯,”夏蒹扶住伤手,忧愁看着门口的方向,“也不知姨姑究竟是怎么了,真是让我担心。”
“兴许是看到我,害怕了。”裴观烛笑着说。
夏蒹:……不是,你这让我怎么回。
“夏姑娘的手需得处理一下吧?”
夏蒹低眼看,几道血红色月牙遍布在雪白的小臂上,居然真的掐进肉里去了。
“我说刚才怎么这么疼,”她满不在意的甩了甩胳膊,撸下袖子遮住那点儿小伤,“没事儿,过几日它自己便好了。”
“那不行吧,”裴观烛笑容似面具,“夏姑娘若不嫌弃,我屋里有上次医师来时附赠的疤痕药,可要随我一同回去取?”
夏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简直热情的有点反常,一时愣住,话张嘴就来,“这深更半夜……咱俩男未婚女未嫁的,我跟着你去你屋里头,这、这不太好吧?”
裴观烛唇角笑意微僵,“夏姑娘说的也是。”
眼看着裴观烛起身要走,夏蒹这心里又开始后悔起来,裴杀人魔整天深居简出,都说富贵险中求,她错过了今晚与他增进社会主义情的机会,还上哪逮下一次去?
思及此,夏蒹带上搁在八仙桌的翠玉镯,“裴公子请留步!”
……
裴观烛自门口提起一盏不知哪个丫鬟婆子遗落下来的掐丝珐琅花鸟宫灯,下了台阶。
深夜里,星月挂上幕布,裴府宫灯千盏,辉煌如仙境,走在夏蒹身边的少年提一盏镶金宫灯,荧光如辉,映照到他用红色发带高高束起的黑色发尾上,整个人少了几丝蛊惑人心的昳丽,多了几分逍遥少年气。
夏蒹体格好,见他穿的少,自发站到挡风口暗中给他挡着风,换了位置才注意到裴观烛白皙耳垂上有一点红色,若隐若现闪烁出晶亮的光,好像是个漂亮的红色宝石。
“夏姑娘在看什么?”
夏蒹回过神,才意识到不知何时二人距离拉进,裴观烛一双暗不见底的黑眸几乎近在咫尺。
“啊……就……”夏蒹脚跟忙往后退,偷看被抓包,实在有点尴尬。
“我好看?”裴观烛冷不丁忽然问。
“哎?”
夏蒹一时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