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有时候真觉得你很烦!”
他横了她一眼,“你要是再不听话,我会更烦给你看。”
“知道了!”皛皛无奈道,她怎么嫁了个这样的话唠呢。
翌日,皛皛和景飒去了华丰银行,这不是一家国营的银行,而是隶属瑞士银行旗下,风格也和瑞士银行一样,对客户的信息采取完全保密的性质。
按照钥匙上的号码,她们找到了姬岑飞存储的保险箱,但除了钥匙外,打开保险箱还需要密码,密码是多少,姬岑飞却从未说过,而对于银行来说,保险箱的规则是必须知晓密码和拥有钥匙的人才能打开,并有一定的保密条约,即便是警察,也不能勒令银行的工作人强行打开。
“皛皛,不知道密码,我们要怎么打开?”
皛皛看着手里的钥匙,淡然的说道,“这是他给我的最后一个考验,如果我猜不到密码,那我也就没有消灭OK俱乐部的资格。”
“哈?这算什么考验,这可是8位数的密码,光是变换就有几千种,你要怎么猜!”
“并不难猜!答案其实早就告诉我了。”
皛皛跟着银行工作人员走进保险箱室,一扇扇铁门被打开,等到第四扇门打开后,她终于看到了整齐的保险箱柜。
姬岑飞保险箱在第四排的中间位置,厚实的金属箱体展现着它水火不侵的牢固,中央位置是一个电子密码盘,旁边则是钥匙孔。
皛皛将钥匙轻轻的插进孔中,在转动前,她输入了八位密码。
赫然是席明诩的生日。
在这个世界上,对他最重要的人,除了这个人,再没有别人了,不是吗?
密码输入后,电子锁快速的运作起来,嘀嘀嘀声后,她转动了钥匙。
咔嚓一声,保险箱的门弹了开来,躺在里头的是一个牛皮档案袋,拿出来的时候,皛皛能感受到它沉甸甸的分量,它承载的不仅仅是一个牛皮纸袋,而是一个人一生的愿望和请求。
皛皛没有立即打开牛皮纸袋,而是将它们带回了檀宫。
封尘了不知多少年的秘密,终于被人知晓。
那长长的人物名单,和牵涉到的各种犯罪事实,震撼着看到它的人,它就像个巨大的毒瘤,在不经意间已经蔓延至这个国家最中枢的群体,一旦被公布出来,有多少人会落马,恐怕不是一两年能解决得了的,甚至它让曹震等人有了一种恐惧。
要是真的公诸于世,这个国家会不会就乱了。
可毒瘤就是毒瘤,如果不拔除,那么总有一天它会溃烂得连救都没法救。
而在这些黑暗的资料中,还有一封信,写着席明诩亲启。
皛皛虽然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但深感奇怪,为什么保险箱里会有这封信?
如果是遗书,他大可以在死前寄出,通过邮寄的方式,寄给席明诩,为什么特地放在保险箱里,是要她交给席明诩的意思吗?
但若是她去转交,席明诩肯定会怀疑她为什么会有这封信,她和姬岑飞可算不上很熟。
这个疑问,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明天应该能大结局,还有个梗写完就OK了,不过我的心还在旅途中。好想在玩一次!
Round 394 酒精免疫
皛皛暂时将信收好,里头写了什么内容,就算非常好奇,她也没有因为写信的主人死了而擅自打开,这是要交给席明诩的信,也只有他才能看。
至于牛皮档案袋里有关OK俱乐部的一切资料,她在看完后都交给了曹震,正如她推测的那样,姬岑飞这份绝密文档对于OK俱乐部绝对会是致命的打击,但由于牵涉的人物范围太广,曹震拿到后顿感到沉重的压力,如果将这些资料交给上头,按照之前的状况,很可能会被雪藏,而他们这些知晓的人,怕是都要发配边疆了,说不定连警察这个职业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他必须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皛皛知道他的难处,便给他指了条明路,去找席士毅,由他上交,可以避免被消弭或是雪藏的可能,但要找他帮忙的话,却一定是要有条件的。
曹震听后觉得这个建议非常有可行性,但条件…手上的这份名单里也有席家的人,还不少,也就是说,席士毅可以帮他们,但牵涉在其中的席家人名单必须删除,绝不可以让除了他们以外的人知道。
“等价交换!”
皛皛虽然不喜欢这种方式,但面对OK俱乐部这个庞大的组织,单凭她和一群刑警是没有办法将它消灭干净的,必须上升到国家的层面,这点她办不到,曹震更办不到,席士毅却可以办到。
那天在席家,席士毅要她帮他,她答应了,也提了帮他的条件,那就是要他保证曹震景飒等人的安全,既然她能提条件,席士毅当然也可以,而且这件事由他出面才是最好的办法。
曹震显得很为难,作为警察,他的原则不允许徇私舞弊。
“难道你想上访吗?我敢保证你连S市都出不去。”这样一份名单攒在手里,就算是秘密行动,也不能百分百的保证密不透风,变数太多,能信任的人太少,官场里哪些人能刚正不阿,哪些人可以帮他们,他们完全不知道,就算到了中央也是抓瞎,要是所托非人了,他们一群人很可能跟着完蛋,危险系数太高,时间也会拖得太长,万一在这期间走漏了风声,那么这份资料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烫手山芋,也会演变成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
思来想去,还是将这颗炸弹交给席士毅,让他去头疼比较妥当。
“那这些席家人就这么放过了?”
“这点你不用的担心,席士毅一定会想办法清理门户的,他要的是一个平和的席家,而不是一个有着一窝害群之马的席家。”
曹震却仍是不放心,“要是他为了席家的门面,最后却不了了之了怎么办?”
皛皛冷哼,“他没有那么蠢,这些害群之马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地位,他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他只是不想这些害群之马的身份被曝露,影响到席家现在的地位,只要你们同意他的条件,他必然会把事情做得完美无缺,曹震,你必须明白一件事,我们手头没有像他那样庞大的人脉,他之所以现在不动手,就是怕席家的害群之马狗急跳墙,作出难以挽回的事情,为了能将这些害群之马清除干净,又不会影响到席家的名声,他一定会倾尽全力帮你们消灭OK俱乐部,只要OK俱乐部灭了,这块影响到席家的污点才能跟着消失,说不定…”她讽刺的笑了笑,“说不定他帮忙消灭OK俱乐部还能得到国家的表彰,到时候席家的害群之马干了什么没人会去说三道四,只会说席家的风骨好,那时他要怎么暗中对付这些害群之马都是他说了算,对他而言,这是一笔非常好的交易,所以他没有理由不了了之。”
曹震听后犹豫不决的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相信皛皛的判断,但他的良心过不去,这和徇私舞弊有什么区别,“真的没有第二个方法可想了?”
皛皛摊开两只手,“没了,做不做你来决定。”说到底,她只是顾问。
“姬岑飞选定了你就是认为你可以将OK俱乐部全体清盘…这么做的话不就等于违反他的意愿了吗?”
“你错了,他的目的是摧毁OK俱乐部,席家的那些人最终结果是什么,他根本不会在意,他深爱着席明诩,席家如果毁了,席明诩也会跟着完蛋,你觉得他会要这样的结果吗?不,他不会要这种结果,他会将这件事交给我,也应该是确定我有足够的判断能力,我没说要放过席家的人,而是换一种方式,有席士毅在,那些个参与了OK俱乐部的席家人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虽然这也有违我的初衷和原则,但除了这个方法,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完美的方法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舍与得往往就是这样对立的。
曹震看向景飒,“阿景,你说该怎么办?”
“我?”景飒搔了搔脑袋,然后果断的站到了皛皛这边,“我同意皛皛的,我想过了,我和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没关系,可是不能连累了老张小李他们啊,他们可都是知情人,这要是那天他们上街被人砍死了,我良心可过不去,这可不是我胆子小,而是害自己没什么,可别害了人家啊,老张的女儿明年都要结婚了,他还等着做外公呢。”
曹震停下徘徊的脚步,脸上的表情很僵硬,眼里全是挣扎。
“师兄,其实按照皛皛说的,和你想要的结果也没啥大区别,都是一窝端了,区别也就是席家那些人不是我们下手,而是席老头,你就别钻牛角尖了,这事不宜拖太久,我们必须速战速决,要是拖久了,OK俱乐部新研制的毒品就可能流到社会里去了,到那时又有多少人会家破人亡,这笔账你总会算吧。”
曹震就是会算这笔账才会那么纠结,不管是皛皛说的,还是景飒说的,他都认可,只是他从来没想过正义的天平要这样倾斜了才能达到最终的目的。
他咬咬牙,将牛皮纸袋里档案一股脑扔给了皛皛,“听你的!”
皛皛很郑重的接下了这个决定。
一周后,轰动全国的OK俱乐部剿灭行动开始了。
这个存在了几十年的俱乐部第一次曝露在大众面前,无数人都震惊于它的存在,更无法明白这样庞大的组织竟然可以在朗朗乾坤下横行霸道那么多年,网上对此的抨击也达到了顶点,而国家方面为了这件事,出动了历史以来最庞大的警力,光是支援部队就达到了一千人这么多,而在此行动中,落马的大官更是多到让人眼珠子掉地的境况,那些个素来以清廉刚正的官员,谁也没想到是这样贪婪和妄为,而且中隐藏在最深处的BOSS身份也终于浮出了水面,但碍于政治稳定因素,这个人的身份被重重封锁,成了一个历史谜题。
剿灭行动整整持续了一个月,围剿的毒品以吨来计算,OK俱乐部的金钱流通也差不多抵上了整个国家的至少三年的国民经济总和,如此庞大的金钱量直接让人联想到了,这不是一般的组织,已经能赶上距今为止最致命的邪教组织了,其存在的意义和乱国已无任何区别,因此牵涉在内的人员一经发现,基本是一个不留,无论参与了多久,最终的惩罚都是一样的,若是官阶,更是罪加一等,这辈子也永无翻身的可能。
而席家在这次行动中却是风光了一把,成了英雄人物,相信这一事件已经成了席家的一块里程碑,至少几百年内绝对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超越。
OK俱乐部瓦解了,里头的一干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像‘老大’、张显、陆鑫、江万里、庄霆等人全都锒铛入狱,不是死刑就是无期,其内部的普通工作员也根据各种刑法一一判刑。
张显大概是里头最惨的人,因为黎华绝对不会放过他。
当这些人穿上囚衣,手戴枷锁,能想到的大概就只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句话。
在围剿OK俱乐部的同时,林楚童、席明诚被杀一案也正式结案了,因为席明诚是席家的人,在席士毅这个老狐狸面前,杀人凶手和原因被很好的处理了一把,将所有的罪责全都归咎在了OK俱乐部身上。
黑暗的魔窟消失了,无数的伤痛和消失的生命也有了一丝微小的补偿,当刑警大队所有的人为此松一口气的时候,皛皛却依然没有开怀。
与此同时,赵叶这个消失了许久的人也回到了家中,原由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定是姬岑飞安排好了的,只要OK俱乐部消失了,他也就能回归人间了,他和金朵心之间感情纠葛,自然由他们自己去处理,是否能圆满,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OK俱乐部的结果与皛皛想要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席家那些害群之马也早就被席士毅清理干净了,该送乡下的送了乡下,该逐出家门的逐出家门,三叔公这个最大的桩子,也在剿灭OK俱乐部时因为心肌梗塞,一命呜呼,席家分家就此没落,只能仰赖本家鼻息而活,再没有谁敢轻易去撩拨席士毅的胡子,因为三叔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在席家清理门户的时候,席明诩倒是帮了不少的忙,平时看上去颓废没用的模样,在关键时刻竟然蜕变成了一个极为能干的人,这让席士毅大为欢喜,更觉得席家后继有人了,并在之后委以重任,席家本家这个常被二房欺负的大房,一夜之间翻身成了主人,上门巴结的人多的都能把门槛踏破,靠着席士毅的人脉,席明诩今后若要在官场争出一席之地,那是顺利成章的事,或许几年后,他就会成为一个高官,前途一片光明。
平静过后,皛皛想到了姬岑飞那封信,该是交给它原本的主人了,但在这之间她必须先去做产检,以确定这个二胎是否有顺利成长。
产检的结果非常让她振奋,竟然是个双黄蛋。
她高兴不知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向医生确认,“真的是双胞胎?”
“肯定以及确定!”面对她的询问,五十几岁的妇产科女医师再一次说明她的判断绝对没有错。
胎心有两个,B超做出来也是两个,绝不可能有错。
相比皛皛的兴奋和高兴,康熙的脸却是扭曲的。
双胞胎…
那要是儿子的话…
岂不是要添两个小混蛋了,这让他怎么高兴的起来。
皛皛出于兴奋,又问道:“能不能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嘛,我看过,应该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康熙制止了,他瞪着女医师的眼睛恐怖的有点吓人,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因为已经被骗过一次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他拉着皛皛就走,产检下来她很健康,孩子也很好,这就行了,其他的他一概不想知道。
“怎么了?你难道不想知道孩子的性别吗?”
上车后,他替皛皛系上安全带,臭着一张脸回道,“不想知道!”
“说不定是女儿呢?”
“呵呵,女儿?她说是女儿,就一定是女儿吗?”到时候出来又是个带把的,谁来赔偿他的精神创伤。
“小气鬼,小灥那次是意外!”
“意外一次就够了,第二次我谢谢了,我宁愿等你瓜熟蒂落的自己看。”
“好,随你!”这种事多说无益,说多了只会让他不高兴,就留个悬念到生产那天好了。
康熙驾着车回到檀宫,一到家就嘱咐陈妈多做点营养的食物,叨念着皛皛这次怀的是两个,营养也要加倍,看那神色已经小心谨慎到希望她在生产前能一直躺在床上不要动。
让她不要动怎么可能,孕妇不运动可不利于生产,她直接将康熙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她怀上双胞胎的事跟一阵风似的吹进了所有认识她的人耳里,各种祝贺随之而来,微信、电话、短信、一刻不停,她回都来不及,最后索性不回了,躺床上养胎去。
隔日,席明玥带着大包小包来看望她,她是代表席家来看望她的,手头的礼物也是各人送各人的,堆满了整个房间,估计拆的时候也会很费力。
姬岑飞死后,席明玥萎靡了一阵子,她始终不明白好友怎么就这么死了,心思细腻的她一直都觉得其中隐藏了什么秘密,但没有人告诉她。
皛皛也没有告诉她,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尤其像姬岑飞这样的事,最好还是和他的逝去一样,消失干净了才好。
面对皛皛有意无意的岔开话题,席明玥也泄气了,既然她也不肯说,那她就真的没人可以问了。
“表姐,你家有酒吗?”
“你要酒干什么?”
“喝啊,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畅快的喝一场。”
她气呼呼的模样惹笑了皛皛,“你是大明星,喝醉了被媒体拍到可不好。”
“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我们席家的儿女都是酒精免疫体质,怎么喝都不会醉的。”
“哎?”皛皛惊异的看着她。
“我可不骗你哦,是真的,酒精这东西对我们席家人一点用都没有,我喝不醉,我哥也喝不醉,我爷爷也一样,对了,你应该也喝不醉才对!”
她的确喝不醉,但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这是遗传自自己的父亲。
喝不醉…
“你杀席明诚的方法,我已经很清楚了,可是林楚童,你是怎么约她出来,换句话就是她怎么会答应你的邀约?”这是她曾问过姬岑飞的一个问题。
“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嗯…这让我有了扳回一局的感觉,不过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不如明天说。”
可惜,没有明天,姬岑飞没有给她答案。
她看向床头柜的抽屉,那里面躺着他给席明诩的一封信,她眼中的光芒在这一刻暗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咕~(╯﹏╰)b,错误估计,结局要明天了。
还有个大虐在明天…
这个,这个…有点卡了呢。
明天一定结局,娘娘也会生娃。
终于写完了。
终于可以写新书了。
拍手!
Round 395 尾声(一)冷血的人
十二月初,离OK俱乐部剿灭行动已过去了一个月,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社会上的舆论也随着冬天的来临,渐渐降温,隆冬的大风骤起,将路边树木上残存的枯叶一股脑的扫落在地上,阳光仿佛躲了起来,走在路上只觉得冷得打颤,要说冬天最吸引人,最有代表性的非雪莫属,但S市地处南方,很少见雪,雪成了S市人在冬天最向往的东西,于是每到十二月这个圣诞月,市中心的商场,或是繁华地段,都会妆点上人工的假雪,烘托节日的气氛,洁白晶莹,玲珑剔透和奇妙无穷的雪总能让人精神一震,掰着手指倒数着圣诞节的到来。
下午的时候,垂头丧气的太阳放出了些许光芒照耀大地,让寒冷的冬天起了一点点暖洋洋的感觉,本应是穿羽绒服带手套的季节,皛皛却依然穿得比平常人少,羊绒大衣里只穿了一件衬衣,此时的她已怀孕三个月,因为是双生子的关系,她的肚子看上去就像是五个月的身孕。
虽然是第二胎,但陈妈和康熙比她怀康灥的时候还紧张,食补和药补一刻没停下,补得她整个人脸盘子都圆了。
她站在仙鹤墓园的大门,目光沉静,稍作停顿后,迈开了进去的步伐。
冬至还没到,这个时候去墓园,人影都看不到几个,除了整齐密布的墓碑,就只有终年长青的绿松,墓园的设计总是像个迷宫,要是不知道具体的区名和排号,晃一整天也未必能找到要找的人。
她来到写着福字的区域,打开手机,再次确认一下要去的地方。
福区36号,就是这里没错。
她仰头看向面前纵列有序的墓碑,一张张照片在眼前划过,在最远的地方,一徐青烟袅袅升起,她目光凛了凛——找到了!她再次迈开步伐,顺便耸了耸肩脖子上的围巾。
出门的时候,俨然成了鸡妈妈的康熙在她穿完鞋子后,用羊绒围巾里三层外三层的绕上她的脖子,还打了个相当漂亮的蝴蝶结,她脱去套在手上的羊皮手套,来的路上,这加了羊毛内胆的手套,让她手心热得发烫,出了一层薄薄的手汗。
她是孕妇,体温本来就比常人要高,康熙却总是忽略这点,硬是将她裹成了一个粽子,说什么S市是出了名的湿冷,别看温度没有零下,但绝对是物理攻击,进了屋里还能持续掉血,感冒了怎么办?
她是一个字也反驳不了,若不是景飒帮忙,她今天也没法用闺蜜聚会的借口溜出来,当然了,就算是闺蜜聚会不能带老公出场,也不会让康熙打消送她去聚会场所的决定,她是到了地点,等他走了再搭地铁来到这里的。
时间不多,只有三个小时,她要在康熙来接她前回去,省得穿帮了。
她走向那升起袅袅青烟的地方,墓园里到处是树,又远在郊区,附近没什么工业污染,能见度远比市区里好,此刻阳光彻底展露了笑容,整个天空都亮得格外湛蓝,那抹青烟也就看得格外清楚,像条冉冉升空的白色绸带,婀娜摇曳着。
走近后,皛皛闻到了檀香的味道。
芳香馥郁,温暖细腻,醇厚圆润,是上好的檀香,略带了一丝奶香。
眼前是一块仿古的艺术墓碑墓碑,雕刻以浮雕为主,雕刻精湛、技艺高超、设计新颖,算是墓碑中的极品,但绝不庸俗,内敛中自有一股清华之气。
墓碑用的汉白玉,配以青砂石,由全手工雕刻,纹身用条石砌成,前后涵接牢固,线条流畅,呈塔型,最中央的地方贴着墓碑主人的照片,那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除了林允儿,还能有谁?
而笔直的站在墓前的身影,正一动不动的看着照片中的女孩,即便皛皛已经近在咫尺了,他也仿若未觉。
皛皛走上前去与他并排,对着墓碑双手合十的鞠了一躬。
静默了片刻后,席明诩开口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是明玥告诉你的?”
“你从来都没告诉她林允儿的存在,她怎么可能知道你在这里,只是今天我电话给她聊家常的时候,她提起你穿着一身黑衣,捧着一束百合,表情严肃的出门了。”她蹲下身体,拈了一根檀香点燃插在墓碑前的香炉里,“这种装束我只能联想到你是要去扫墓!”
至于林允儿葬在哪里,问金朵心就行了。
她的表现看上去就像是偶尔路过一般,席明诩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来找我,是有话要说?”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会没事到墓园走一圈散步的,何况她还是个孕妇。
“那你可猜到,我想说什么了吗?”
他轻笑,“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你只是来祭奠允儿,那我代表她谢谢你。”
“如果我说不是呢?”
“不是?”他眉头又蹙紧了几分,看皛皛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冷。
皛皛挥了挥随着风升起的青烟,站起身后,回望向他,“林允儿有个堂姐叫林楚童,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她是谁吧?”
席明诩平静无波的脸皮突然抽搐了一记,很细微,但逃不过善于微表情的皛皛的眼睛。
“我知道她,允儿有向我提起过!”
“只是这样?”
“还能怎样?”他的语调明显变得不善起来。
“比如…在她死前,你曾约过她见面!”
话落时,一阵大风迎面刮来过,吹得两人的衣衫啪啪作响。
等它远去时,响起了席明诩的笑声。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转身,似乎准备离开了。
皛皛背对着他离去的身影,缓缓道,“席明诩,你不愧是席家的人,你的伪装浑然天成,即便是我也在最初时认为你是个白玉无瑕的,心底足够纯洁的人,就像林允儿那样,如雪一般通透,然而你不是,你藏得太深,深到或许连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今天来扫墓的你,面对林允儿时,面对这块墓碑时,你是否有还记得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愿意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做尽一切事,难道你不该给他一个交代吗?”
席明诩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僵直的背脊说明他听到了皛皛说的话。
“你可有像对林允儿这样对着他的墓碑也烧一炷香,和他聊聊曾经的过往?”
他转身,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还要继续装无辜,装不知道吗?席明诩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能否大声的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姬岑飞为了你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说的斩钉截铁。
“不,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他爱着你,是一开始知道,还是后来才知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你利用了他,你利用了他对你的痴爱,利用他将你憎恨的人一一铲除,你在他面前完美的扮演着一个为了心爱的女人逝去而伤心断肠的人,你颓废,你神伤,不过是激起他要守护你的决心。席家的人都是酒精免疫的体质,千杯不醉,你的酩酊大醉,你的那些醉话,你当时流的眼泪和愤恨,难道不就是为了要他帮你杀人才展露的吗?”皛皛向他走近了一步,继续道:“姬岑飞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不足以让林楚童主动上门见面,而你可以,你是席家大房的儿子,即便不像席明诚那样在官场已有一席之地,但你姓席,再无用,也是官家后代,在得不到席明诚青睐状况下,对于急于想给自己找一张长期饭票,又想挤进上流社会的林楚童而言,巴结你,讨好你,也是一条捷径,做一个官家后代的正妻,可比做一个小三要高贵的多,席夫人三个字便是富贵的代名词,她能想到,你当然也能想到,所以是你邀请的她,你的名字富贵到都不用亲自上门邀请他,只要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然而最后见她的人却不是你,是姬岑飞,只要你在他面前流露出有杀她的念头,说你不小心知道了她在哪里,姬岑飞就会帮你完成杀人的目的,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你邀约的地方也绝对不会让人对你起疑,也绝对隐秘,隐秘到姬岑飞可以顺利逮到她而不被人发现,只要逮到了林楚童,他就可以将她转移到最后的杀人地点,他虽然没有什么高贵的身份,但一栋别墅还是买得起的,他也就是在那里替你干净利落的杀了林楚童,哦,对了,我忘记说了,在表露出有杀林楚童念头的时候,你恐怕又是喝了酒吧,痛苦流涕,撕心裂肺的对着他述说着你的痛,你的恨,当你告诉他林楚童在哪里的时候,更会是一副想杀又良心过不去的纠结之态,到最后你或许还会反问他一句,‘这样的你是不是很可怕!?’,可在说完后,你又是一副与世无争白雪污垢的模样,你巧妙运用了姬岑飞对你的怜惜,你的唱作俱佳,真的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而你最可怕的地方时,即便姬岑飞为你杀人,你却仍担心着会被人怀疑,我问过明玥,林楚童死的那天,你在干什么,她记得非常清楚,说你那天莫名其妙的食物中毒,被送去了医院,呵呵,席明诩,有时候越是完美不在场证明,越是让人觉得可疑,你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像今天这样将所有憎恨的人杀尽,而不用担任何罪名吗?”
他的确做到了,甚至做得完美无缺,杀人的是姬岑飞,即便是他邀约的林楚童,可一通电话能证明什么,他完全可以用不是自己的电话打过去邀请,就算最出色的检控官,也不可能因为他给死者打了一通电话就证明他才是真正的主谋。
相当长的时间里,席明诩没有说过一句话,当皛皛说完时,他扯出一个淡漠的笑容,眼神不再清澈无辜,而是挑衅的看向皛皛,“席士毅说,你是席家儿女中最出色的一个,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洞悉能力无人能及,可那又如何,最终赢的人是我!”他不再伪装自己,放出了心中一直被锁住的野兽,猖狂大笑伴随着他脸上的狰狞彻底将他魔化,“是他自己蠢,是他自己要爱上我的,我可从来没有求过他,是他自己要为我做尽这一切的,我只是物尽其用!”他冷哼了一声,“这可是席家的人教我的,该狠的时候就得狠,懦弱只会被人欺负!”
他曾经以为只要不争就会相安无事,而事实是不争的结果,下场更凄惨,为善被人欺的日子,他过够了,要想不被人欺负,就要想办法站到最顶点。
席家总有一天会是他的囊中之物,到那时,谁还敢在欺负他。
“就算是你,也抓不了我不是吗,今天说的这一切,你就算全都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就算有人信,证据呢,我的手上没有沾过一滴血。”
“是,我的确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是姬岑飞做的,而他为了你也承认了一切,即便是死,他也没有说过一句你的不是。”
“哈哈,这不就结了吗,你又何苦来找我说这些,还是说你打算录音,想将我刚才说的话作为证据?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席家急需要一个能在官场杀出一席之地的人,席士毅他老了,他绝对不会希望我也没了,而你虽然有儿子,但是绝不会将儿子过继给席家的,就算你愿意,也要二十年的时间等你的儿子长大,现在的席家可等不到那天。”
就算席家现在光彩无限,但实际早已没了可以维持门庭的年轻一代,分家的人都是付不起的阿斗,席士毅也绝不可能让他们有机会出来崭露头角,他现在是硕果仅存的一个,若他有什么事,席士毅绝对会想尽办法的帮他,所以他不需要害怕皛皛有录音的企图。
现实从来都是这么的残酷和实际。
皛皛正因为明白这些才会只身前来,她抓不了席明诩,如他说的一样,他有杀人的动机,但没有杀人行为,一切都是空谈。
“你应该知道,越是了不起的官,越会隐藏自己,能让看穿自己的官,绝对不会长久,这是席家的血统,改变不了的。”
不然,席家也不会存活到至今。
“如果林允儿还活着,你是否会不一样。”
他像是被刺到了一般,吼道:“不准提她!”
“你是为了她才变得。”他其实也是个痴情种。
他脸上的残酷在望向林允儿的照片时慢慢消失了,“允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是吗,还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你却视而不见。”
他脸颊抽搐了一下。
“席明诩,你的确是个像雪一样的男人,不过不是颜色,是温度,但愿你将来不会后悔!”皛皛将口袋中的信拿了出来,“这是他给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