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调羹,舀了一勺塞进嘴里,温热鲜甜,胡椒粉的分量加的恰到好处,鸡脯肉的肉丝更是入口及化,这水准一尝就知道是康熙做的。

她又舀了一勺塞进嘴里,然后咬着调羹找着他的踪影。

人呢?

去剧组了?

“死了!?”刻意压低音量的声音从外廊上传了进来。

皛皛闻身望去,日式拉门是纸糊的,隐约透出点光,一道身影完整的映在了门框上。

谁死了?

咬着调羹,皛皛手脚并用的在榻榻米上爬了过去。

康熙盘腿坐在外廊上,一缕清柔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宛若镀了银,虽然已是十一月下旬,但外头并不冷,温泉导致的地热,让吹来的风像是四月里的春风,暖人沁脾。

他穿着一件藏蓝色的浴衣,腰带没系紧,使得本该交叠衣领松散了开来,裸出一大片古铜色的胸膛,又因接拍的是古装戏,头发许久未剪,略有些长了,他嫌头发老挡着额头碍事,索性戴了个头箍将头发后拢,男神就是男神,就是这样不修边幅的模样,深邃的五官也是熠熠生光的,更散发着性感的慵懒。

身处这日式庭院里,山影憧憧,水光溶溶,萤火点点,烛灯盏盏,真是好一幅月下美男的画卷!

耿不寐在电话里说道,“今天警察来剧组问询,没问出什么,正要走时,负责道具的徐师傅路过沸泉,发现水里飘着一只女人的鞋子,吓了一跳,以为有人不小心跌下去了,走进一看,那只鞋是灵茜的,哦,就是玉兔精。”

“他怎么知道鞋子是她的?”

“那只鞋听说是Melissa今年的限量新款,玉兔精进剧组的时候,见人就炫耀,徐师傅看过好几回,所以印象深刻,鞋子捞上来后,玉兔精的助理也辨认过,是她的无疑。”

“也就是说她可能跌进去了?”那可是100度高温的沸泉,真跌进去必死无疑。

“不好说,现在只发现了鞋子,没见有尸体浮现,警方也在进步一调查,看有没有可能在泉水里找到她,不过难度挺高的,面积大,又是沸水,蛙人没法潜下去找,也不能用水泵把水抽干。”

地狱谷的沸泉,也叫地狱血池,顾名思义就是池水像鲜血一样是赤红的,因为靠近地下岩浆,整潭池水都是沸腾的,像煮开的一锅粥,终年都是咕咚咕咚的冒着泡,属于危险景点,游客观赏的时候,腰间都会束一根安全带,连接陆地的另一端,形成距离保护,没法走进血池边缘,避免观光游客不慎跌进去。

“接下来剧组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配合警方调查呗,估计这几天都别想开工了,导演和制片方打算开个记着见面会,将事情老老实实的宣告给媒体,省得他们添油加醋的乱写,到时更乱。”

“老耿,要是时间长,我就陪皛皛回去了,她的手刚好,我不放心。”

“你少借故偷溜,范医生都说了皇后娘娘的手没事。”

“那也不行,谁知道有没有后遗症…”

“能有什么后遗症?”

这话不是耿不寐说的,是皛皛,她在门边听了一会儿,听到康熙又拿自己的手说事,不淡定的插了一句。

康熙吓了一跳,差点没拿稳手里的手机,“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她学他的样子盘腿坐在长廊上,问道,“谁死了?”

康熙心里咯噔了一下,对着手机说道,“我晚点再联系你,先挂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耿不寐在电话那头叫道。

咔嚓一声,康熙就把电话挂了。

皛皛又问,“老耿的电话?”

康熙点头。

“谁死了!?”

她对这种事特别敏感,心里很是好奇。

“没有谁死了,我在和他讨论剧本,是剧本里的一个妖精死了。”他编了个理由。

“跌死的吗?跌哪了?”她刚才有听到他提到。

“跌粪坑里死了!”

“啊!这么惨!”编剧是和这只妖精有仇吧。

“越惨越有人看!”他继续胡诌。

“那你要和我回去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暂时停工吗?”

“皛皛,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幸好他没和老耿说太多,否则铁定瞒不住。

她澄清道:“我没有偷听,是见你在打电话,没好意思打搅你,你少扯开话题,赶紧说,你要和我一起回去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不是特别不想我和你一起回去?”

她拍了他一爪子,“我是怕你瞎操心,都说了手没事了,你还扯个后遗症出来,快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抿了抿嘴,“剧组的设备坏的挺严重的,要修不少时间,加上剧本要变,所以暂时全面停工,我觉着要是时间久,不如陪你回去。”

皛皛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姑且先听着,也就没再问下去。

康熙问道:“吃过东西没有?”

她睡了一天,中午的时候本想叫醒她吃饭,结果怎么喊她都不醒,索性让她继续睡,怕她醒来会饿得受不了,他就煮了一锅鸡丝粥,放在瓦斯炉上用小火一直保着温。

她点头,“吃了,很好吃!”

他笑,见她睡了一天,气色好了不少,脸颊红润,精神也很抖擞,凑过去就想亲亲她。

皛皛抬手捂住他凑过来嘴,“别闹,我还没刷牙!”

“你不刷牙也不是吃东西了吗?”

她强硬道,“不要!”

让他得逞了,万一又擦枪走火了怎么办,她才不要冒这个险,直起身子,爬起来走回房间,眼下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

吃完鸡丝粥,她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收拾干净,整个人都清爽了。

HP满值!

种子君投胎日记二:

今天又是努力往前游的一天,我深深觉得上帝造就我们充满了不公平,特么的竟然只有前进的技能,没有倒退技能,想换条路走都不行,一群又一群的兄弟挤了过来,随着种子流,我被拱进了右边的岔口。

天了个噜,这是到了要考验我人品的时候了吗,特么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特么还不是人啊,考验毛个人品啊,走错道了谁负责啊。

有个兄弟说,“别管了,后头还有不少新丁呢,趁着还游的动,赶紧游,各凭本事啊。”

这话很对,于是我压抑不住本性的把这个兄弟给扁了一顿,让它掉了队,俗语说的好,少一个对手是一个对手。

不用说,这本性肯定是来自老爹的。

挡我者死!开挂前进!

抵达终点时,特么夭寿了,小公主木有啊!

Round 120 庙会

睡了一整天,精神是好了,但晚上肯定睡不着了,正想着要怎么打发时间度过漫漫长夜,康熙走了过来,她戒备的望着他。

这家伙就是个人肉小马达,指不定又起什么邪念了,她退离他三步远。

“皛皛,要不要去逛庙会?”

她一愣,狐疑的眨了眨眼,“庙会?”

“嗯,璃山一年一度的活动!”他拿了一本旅馆附赠的《璃山观光指南》,翻到介绍庙会的那页,指了指,“就是这个!”

她瞅了一眼,有了点印象,逛集市那天,接送他的司机师傅有提到过。

庙会,又称‘庙市‘或‘节场’,是汉族民间宗教及岁时的风俗,一般在春节,元宵节等节日举行,由于璃山的旅游旺季是十一月至十二月,故政府为了吸引更多的游客,就把庙会放在了每年十一月下旬,为期十天。

不算正统的庙会,就是个噱头,但活动也挺齐全的,音乐百戏,诸般杂耍,民俗小吃,应有尽有。

今天正好是活动的第一天。

介绍上还写了,晚上会有放孔明灯的活动。

皛皛有点心动了,虽说她不爱人挤人,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对于传统的东西,她还是很有兴趣的,而且她现在完全没有想睡觉的心思。

“你不困吗?”她睡了一天,他可没有。

“我下午有睡过!”美人在怀,他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只好找些事情打发时间,趁她睡觉的时候,他还偷偷地和空手道的教练通过视频上了一堂课,挥洒了一把热汗。

为了对付以后可能出现的强劲情敌,这是必须的,学费已交,他也学得挺认真的,但由于要拍戏,只能见缝插针的抽空练一练。

皛皛一喜,“好啊!”转念一想又不对,“不成,你这张脸肯定会被认出来。”

到时候铁定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还逛什么庙会,逃都来不及。

他笑呵呵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子,“安心,安心,山人自有妙计。”他早就准备好了。

皛皛正纳闷他所说的妙计为何时,他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纸袋子,往里头摸了摸,掏出一绺假胡须,对着镜子熟练的黏到了脸上,然后又用梳子把头发往后梳,发尾扎了个兔子尾巴出来,最后戴上鸭舌帽和大框的黑色眼镜。

“怎么样?看不出我是谁了吧。”

“噗!”皛皛没忍住,身子一歪,倒在榻榻米上,捶地大笑。

康熙拧眉,对着镜子瞧了又瞧,有什么好笑的,他觉得这变装很出彩啊,那么一大把络腮胡,谁还能认出他。

皛皛捂着肚子在榻榻米上打着滚,仍是笑个不停。

“你不觉得我很像一个画家吗?”他忍不住自恋一下,人太帅,就算是络腮胡也挡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的风骚。

“嗯,是挺像的,不过是一张画都没卖出去的那种画家…噗!”她抖着肩膀,努力克制,知道再笑下去,他就要怒了。

康熙:“…”

真没眼力劲。

他这装扮绝对是深藏不露型的画家。

皛皛笑够了,走过去揪揪他的胡子,“你真要这副模样出去?”

“不好吗?”

“好!”她哪敢说不好,就是太好笑了,“怎么不像在家的时候那样化妆,带那么大一把胡须,不热吗?”

“不成,那个顶多是修饰一下,让我看起来不太像,去人多的地方一准儿会被发现,不保险。”

她的小手把玩着他的胡须,“难为你了!”知道他是想多陪陪自己。

“你开心就好!”他满脸的络腮胡,笑起来只能看到眼睛是弯的,凑过去就像拿胡须磨蹭她,这是仿真的胡子,和真胡子触感很像。

皛皛被他磨蹭的咯咯直笑,“痒!”

他更来劲了,磨蹭完就像亲她一口,却被她扭头躲了过去。

“别闹!”她推他,“感觉好怪!”

他捋了捋胡须,“嗯?怪什么?”

“像我在搞外遇!”他这样一变装,就像换了一个人。

他眉毛一挑,眸光贼亮,“今天就破例允许你‘外遇’一下!”

掰过她的小脸,他狠狠地吻上她的唇,原是想蜻蜓点水的解解馋,但她总是美好的能让他一口吞下去,气息交错下,她的唇又暖又柔,唇瓣便用力磨蹭起来,探舌品尝,如饮醇酒,唇齿摩挲间,他道,“不过,下回换你穿兔女郎的衣服给我瞧瞧,‘外遇’一人一次才公平。”

“不正经!”

她敢保证,兔女郎这事他肯定想很久了,绝不是现在才想到的。

“这叫情趣!”

而情趣这东西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

亲昵了一会儿,两人叫了旅馆的车,顺畅的溜了出去,路上遇到两个服务生,还真就没认出康熙来,乐得他眉开眼笑的。

严格说起来,这还是他和皛皛第一次出门约会,温泉旅馆的这次不算,只能算幽会。

这样手牵着手在人群里晃荡才叫约会。

下了山,车子直往庙会的会场开,越接近越是人声鼎沸,果真是应了‘庙会一开,八方来拜,敬神上香,祈愿还家’这句话的意思。庙会期间,对于大多数农民来说,也是一年一度购买农具的时候,这时候的庙会在某个时段几乎是个大的农具市场,心灵手巧的农民会把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农具拿过来供人采买,好多存点钱购买年货过春节。

因为是第一天,庙会的主办方为了渲染气氛,还特地安排了一些精彩的歌舞,即社戏,也称庙会戏,以避邪的狮子为前导,宝盖幡幢等随后,热闹非凡。

穿梭在人堆里,皛皛东看看,西瞧瞧,见什么都很好奇,在美国时,唐人街也有过类似的玩意,但她从来没参加过,所以玩得很开心。

康熙跟在后头,如影随形,帮她挡开一拨又一拨的人流。

见有摊子在买发光的头饰,他也买了一个,是个兔子耳朵,趁皛皛不注意,偷偷替她戴上。

皛皛摸了摸,“买这个做什么?”

“人多,怕你走丢了,加点身高,戴上容易找。”

她拧住他腰侧一块肉,“胡说,明明就是你想看。”

他这是玩兔子精玩上瘾了,作势就要拿下来。

“别呀,可爱!”他着急了,压着她的手不让她动,“难得嘛,你看我一把胡子,热的都出汗了,看你戴兔子耳朵,觉得像有凉风吹过似的舒坦。”

什么鬼理由!

“不要!这都是小孩子戴的玩意,笑死人了!”

“谁说的,好看着呢,要不…”康熙对她挤挤眼,“你先戴着,回去换我戴给你看?”

这条件好,划算!

“好!”她一口答应。

殊不知她这样竖着两只兔耳朵,可爱又娇俏,像个娃娃似的,走动的时候,两只兔耳朵摇啊摇啊的,别提有多萌了,走在路上,康熙总是不由自主的偷瞧她,心都快被她萌坏了。

不过,他也发现了一点不好的,兔耳朵的装扮下,她的年纪看上去更小了。

正想着,皛皛看到前方有五颜六色的风车,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们到前头去看看!”

说完,就往前跑了。

“你跑慢点!”康熙在后头叫道,戴上只兔子耳朵,人就真变兔子了,蹦蹦跳跳的不得闲。

他赶紧追上去,免得她真丢了。

庙会上的玩具市场是最为花哨的,玩具摊上,摆满了风车,假面、戏剧木人、小车、刀矛、竹龙,种类繁多,制作精巧,件件都称得上是手工艺品。

“那是什么?”她指着前头的小玩偶,在美国长大的她,对中国很多传统的东西不是很熟悉。

“面人,也叫面塑,老北京的小玩意!”

她见是面团做的,问道,“能吃?”

“面粉、糯米做的,加上颜料,石蜡、蜂蜜,吃倒是能吃,但基本没什么味道,但我不建议你真吃!”

皛皛见好玩,在摊子前逗留了下来,见老师傅在手中几经捏、搓、揉、掀,用小竹刀灵巧地点、切、刻、划、塑成身、手、头面,披上发饰和衣裳,顷刻之间,栩栩如生的艺术形象便脱手而成了。

老师傅显然是个行家,做得速度也快,一会儿一个,婀娜多姿、衣裙飘逸的美女、天真烂漫的小娃娃,各种神话故事、戏剧、历史里的人物,还有动漫角色,像机器猫,忍者神龟之类的,精致的让很多小孩子都停下了脚步,驻足观看,吵着闹着要父母买一个。

皛皛看得也很起劲,像个孩子似的拍了拍手。

捏面人的老师傅见了就问,“小妹妹要不要买一个?”

她身上没带钱,只好眨巴着眼睛看向康熙。

他笑了笑,“自己挑一个吧!”

皛皛也不知道挑哪一个好,选了半天,拿了个猪八戒。

康熙皱眉道,“你怎么挑它?”

她小声道,“像你啊!”

“嗯?”

她凑到他耳朵边,啐了一句:“好色!”

他无话可说。

“小妹妹,要不要帮你装到玻璃瓶子里。”老师傅拿了个小瓶子出来。

“好啊,谢谢师傅。”

老师傅将她的猪八戒小心翼翼的塞了进去,然后装上黑色木制的底座,“瓶子12元,面人10元,一共22元。”

康熙爽快的掏钱,未等师傅找钱,又拿了一个嫦娥,“这个也要,怎么也该凑成一对。”

皛皛诧异道:“嫦娥和猪八戒怎么是一对?”

西游记她还是很熟悉的。

“要不是想追她,它会变猪八戒吗,光是这份痴心,就该好好怜惜他,好好伺候他,好好爱他一辈子。”

他还真把自己当猪八戒了。

老师傅可不管这些,笑着收钱,“好咧,总共44元,找您6元。”他将两个装着面人的玻璃瓶放进纸盒子里递给康熙,“先生拿好!”又看了一眼皛皛,赞道,“先生,好福气啊,您闺女长得真俊!”

闺女…

康熙的脸皮子直抽搐,脸色瞬间黑了,他不过贴了一层胡子,有那么显老吗。

皛皛别过头,“噗!”

“你有没有眼…”眼力劲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被皛皛拉走了。

“你拉我做什么!”

“你跟人家老师傅较什么劲!”

“他说你是我闺女!”这绝对不能忍啊,打击太大,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皛皛闷笑,笑得都快岔气了。

他忍不住摸摸胡子,“我真的看上去很老?”

其实在旅馆的时候她就想说了,真的有点老,像大叔,不过是传说中的帅蜀黍。

她摇手,“不老,不老,老师傅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一时看错了。”

康熙纠结了,脸拧巴成了一团。

皛皛伸手亲昵的挽上他的手臂,“好啦,我不嫌你老,真的不嫌,走啦,我想吃冰糖葫芦了。”

他幽怨道,“你真的不嫌我老?”

第一次约会,被人当做父女,人生阴影啊。

她翘起大拇指赞道,“从头到脚都是成熟男人的味道,三个字,帅死了!”

“真的?”

“真的!”她又拉了他一把,笑道:“走啦!”

两人又挤入了人群里,手牵着手的一路往前逛,皛皛对民间的东西都十分感兴趣,连套圈的摊子也要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