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为何,眼前的场景太真实了,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就与墨燃这样亲吻过,纠缠过,楚晚宁被他制在床榻上,墨燃不住地亲吻着他的脖颈,脸颊,耳侧,动作粗暴急促。
他又急又怒,连眼尾都是红的,想要挣扎,却怎么也不得脱,直到这个“墨燃”的嘴唇即将落在他的唇上——
“砰!”
突然,“墨燃”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他猛地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瞪着楚晚宁。
趁此机会,楚晚宁一把将他推开,手中金光灼灼,天问已倏忽亮起,朝着这个幻象里的“墨燃”劈斩下去。
瞧见那天问之光,“墨燃”更是惊愕至极,脱口而出:“你竟然……你竟然是……”
柳藤落下,花火四溅。
“墨燃”吃痛,却也不加反抗,而是惊愕至极地睁大着双眼,过了几许,一阵薄烟起。
那个青碧色头发的老太太消失了,“墨燃”也消失了。
花烛暖房里,跪着一个青色头发,耳朵尖尖,容貌极其俊俏的陌生年轻男子。
楚晚宁余怒未消,从榻上起身,一把揪住自己敞开的衣襟,一双 情也 怒的凤眸狠狠瞪着这个家伙,嗓音低沉危险,犹如被惹怒的虎豹。
他咬牙切齿道:“孽畜。”
这个年轻男子正是“色葫芦”的元神,色葫芦盯着楚晚宁,脸上已是了无人色,又惊又惧:“是您……”
楚晚宁正恼,猛地转头瞪他:“什么是我是你?”
色葫芦却已吓得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拜在地,连连磕头:“晚辈不知是……”他好像连楚晚宁的名字都畏惧说出,发了个颤,又继续用力叩首,“请仙君恕罪,请仙君恕罪。”
“……”
早些年楚晚宁斩妖除魔,降服了不少精怪鬼魅,“天问”在那些牛鬼蛇神之中有赫赫威名,曾有小妖瞧见他就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的。
但没有想到这色葫芦也是同样德兴。
楚晚宁收了天问,阴沉着脸,从榻上起来,盯着那不住磕头的年轻男子,无语半晌,说道:“送我出去。”
“是,是!”
那色葫芦哪里还敢怠慢,立刻念动咒诀,只听得“砰”地一声,原地烟雾起,楚晚宁被这雾气迷得睁不开眼,待迷雾消散,能看清眼前事物时,他已经回到了丹心殿前的广场上。
周围立刻拥来几个人。
“师尊,没事吧?”
“玉衡,你收拾得太好了!”
“师尊师尊,有没有受伤?”
那烟雾有些葫芦腐烂的味道,楚晚宁被熏得有些晕,缓了一会儿才注意到色葫芦也已消失了,自己面前的青石板上,静静地躺着一只桃红色皮壳的小葫芦。
楚晚宁想了一下方才的幻境,仍是有些耻辱,不愿多说,只高深莫测地对薛正雍说:“把这两个葫芦都收了吧,放去镇妖塔里养着。”
薛正雍道:“好……呃……”
但目光却停落在楚晚宁身上,来来回回,颇有些犹豫。
楚晚宁被他盯得发憷:“怎么了?”
“……没什么。”
不过薛正雍的表情绝对不是在说“没什么”,而且楚晚宁忽然发现,除了他,周围一圈人也都在用一种好奇和好笑皆有之的眼神偷偷打量着他。楚晚宁转过头,就连墨燃也有些尴尬地望着他,小麦色的脸庞有些红。
“怎么……”
这回“了”还没问出口,楚晚宁就知道原因了。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衣服。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大约是进到色葫芦肚子里的那一刻,他身上的服裳就被换成了一件和薛蒙差不多样子的金冠吉袍,襥黼罩衣,正是与人成亲拜堂时才该穿的衣裳。
楚晚宁:“……”
玉衡长老吉服降妖一事,很快就成了死生之巅津津乐道的话题。
而众弟子最热衷于讨论的便是——“不知道玉衡长老在葫芦肚子里,究竟娶了谁。”
有人不嫌自己命短,兴高采烈道:“肯定是个天仙般的美女。”
有人嫌自己命长,挤眉弄眼道:“没准是个天神般的男人?”
有人很珍爱兴命,便一本正经地说:“长老掀开盖头,看到的应该就是色葫芦本身吧,如果看到别的东西,色葫芦是不会高兴的,他也就没有办法降服这个妖怪。”
众人嫌弃这个珍爱兴命的怂货,都觉得他没趣儿,摇着头四下散去了。
不过,死生之巅还有一个最英勇不怕死的猛士——
这一日,天气阴沉,晨修暂停。墨燃便一大早悄悄地带了点心,趁人不注意,溜去红莲水榭腻着楚晚宁。
两人吃过饭,这位众人口中的“天仙美女”“天神美男”便笑吟吟地拉着楚晚宁的手,问道:“师尊,你在色葫芦里,可是娶了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这是一则买车广咳咳告》
0.5:你当我不是人?
2.0:……你确实不是人。
0.5:算了,本座就是看不起你这种谈恋爱从牵手开始的男人。你看本座,出场一秒,人已推到,若非幻象,车就开到。
2.0:买刹车,请买2.0牌,说刹就刹,绝不犹豫。
0.5:买油门,认准踏仙君牌,说踩就踩,绝无多言。
第194章 师尊,我不是你爱的燃妹了么?
楚晚宁吃得有点撑,怒气冲冲道:“娶什么娶,你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你也不害臊……”
墨燃就笑得更明朗了:“那,既然不是你娶我,就是我娶你了吗?”
楚晚宁就更怒了,不但怒,而且羞耻。
他打死也不能告诉墨燃,色葫芦变成的模样正是自己曾经做梦梦到过的,那个皮肤有些苍白的墨燃。
更不会告诉墨燃,曾经的那个梦里,他们是怎样纠缠厮磨,热汗涔涔地激烈做爱。
所谓人要脸树要皮,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之一,便是他玉衡长老的脸皮了。
因此楚晚宁拂袖道:“你若再胡言乱语,现在就走,不许你在此多留。”
这下墨燃果然老实了,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委屈,但总还算是乖巧本分,黑润的眸子望着他,又拿鼻尖去蹭楚晚宁的脸颊,很有些温软撒娇的意思:“哦,那我什么都不问了,好师尊,你别赶我走。”
“师尊就师尊,不要加个好。”楚晚宁被他念的心里酥酥软软的,有些招架不能,却还推他蹭过来的脑袋,板着脸道,“不要乱叫。”
“可是只叫师尊的话,一点都不亲密啊。”
“有吗?”
墨燃就循循善诱地:“你看,我人前就叫你师尊,独处的时候若是也唤你师尊,那多没意思,对不对?”
楚晚宁不上当:“不对。”
“……”墨燃一招不行又换一招,拉着楚晚宁不停地唤,“师尊,师尊,师尊。”每一种唤法都甜甜腻腻,令楚晚宁背脊发毛。到了最后楚晚宁忍无可忍,把旁边一本书砸在了墨燃脸上。
“住口。”
书卷很厚,砸下来却很轻,不痛。
墨燃笑着把书本拿下来,露出后面那张英俊绝伦的脸庞:“我怕我这样唤习惯了,人前也会不小心乱叫师尊。所以,还是想个别的称呼吧。”
楚晚宁眉锋蹙起:“你唤了别的称呼,难道就不会叫习惯了,跑到人前去喊?”
墨燃就叹气:“你怎么总也不咬钩。”
“……”被咬钩这种形容给刺了一下,楚晚宁愈发不悦,便低头理着自己的书本,不再理睬趴在桌上吹着眼前碎发的徒弟。
这样相安无事了一会儿,墨燃很是失落地道:“我想从师尊这里讨些好呀。”
“嗯?”
“师昧和薛蒙都叫你师尊。我也叫你师尊,什么区别都没有,我,我其实要的也不多,就想讨些不同的……只有我能唤的。”
楚晚宁停下手上的动作,直起身子,看着他。
“我也不会经常唤啊。”墨燃浓密纤长的睫毛垂落,在鼻翼处打下细碎的影,“就偶尔……也不可以吗?”
“……”
“实在不可以就算了。”墨燃显得愈发失落,“不叫就不叫了。”
最后还是楚晚宁让了步。
大约是虚长了墨燃十岁,到还是会忍不住年轻人的软磨硬泡,撒娇央求。
他望着自己点头之后,笑得灿烂炫目的那个英俊男人,忽然就有些上当受骗的感觉——
他好像一直都凶巴巴的,张牙舞爪。但是最后的结果,却往往是他在妥协,在对墨燃千依百顺。
他这条鱼,兜兜转转那么久,终于还是一晕头,咬了这根叫做墨燃的钩。
“我该叫你什么好?”钩子问。
楚晚宁恹恹地:“随意。”
“怎么能随意,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呢。”
墨燃苦思冥想了很久,但脑中匮乏,甚至还有些粗鄙,于是只得道:“宝贝?”
楚晚宁立刻想到了那个梦,有些受不了:“别。”
“楚郎?”
楚晚宁着实有些被恶心到了,阴着脸问:“……那需要我叫你燃妹吗?”
“哈哈哈,确实不太好。”墨燃挠着头笑了一会儿,又开始皱眉思索着,不过他想的东西总有些用力过猛,于是依然很糟糕,“楚郎宝贝儿?”
说完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扶着额头,有些绝望。
楚晚宁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还是别想了,这样苦思冥想出来的,有什么意思?反而还别扭。”
墨燃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又不甘心,最后笑道:“那等以后,我一定好好想想,想一个最合适的给你。”
顿了顿,他把站在旁边理着书本的楚晚宁拉了过来,攀上楚晚宁的后颈,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盯着楚晚宁看了一会儿。
楚晚宁有些不安:“干什么……”
墨燃就叹了口气,嘀咕道:“无论看多少次,都是忍不住。”
“什么乱七八……唔……”
话未说完,嘴唇已被噙住,墨燃温热微润的唇触上来,清甜芬芳,他抱住腿上的人,两人在椅子里密密实实地亲着。外头淅淅沥沥下着雨,雨声掩盖了唇舌交缠时粘腻而羞涩的声响。
分开来的时候,楚晚宁慢慢睁开湿润的眼,想看墨燃,却又不敢看。
墨燃笑了,知他脸皮薄,便情不自禁地把他拥到自己怀里,抚摸着他,心跳砰砰交织。
“其实叫你什么都好。”
“嗯?”
“没什么。”墨燃笑着,最后只道,“师尊最好了。”
楚晚宁伏在他肩头,这种感觉很甜腻,却又令他不知所措。
他骑坐在墨燃腿上,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个硬热的东西,他觉得自己脑袋都在冒烟。
半晌他轻声道:“你怎么又……”
“咳,没事。”
“……我帮你……”说完这句话,楚晚宁的脸已烫的发烧。
墨燃忙道:“不用,一会儿师尊还要去长老会。”
楚晚宁看了一眼滴漏:“差不多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应该……”
墨燃尴尬道:“不够的。”
“嗯?”
“……弄不出来的。”
楚晚宁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脸霎时就更红了。
他忙从墨燃身上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退完之后又有些懊恼,大约觉得自己这样表现是怯弱,便又往前走了一步。
墨燃看着好笑,他坐在椅子上,没有掩藏,纵使衣物遮蔽,但望起来的地方依旧显得骇然狰狞,能要了人的兴命。
“不逗你了。”墨燃最后又拉住他的手腕,原本想把他拉过来,再亲一亲他的嘴唇,可是楚晚宁的滋味那么惑人,他怕自己沾上了就又忍不住放纵,于是最后只是牵着楚晚宁的手。
他把手牵到自己唇边,望着楚晚宁,而后垂落睫帘,落下一吻。很虔诚。
末了,轻轻舔了一下楚晚宁的手背。
“师尊,你好甜。”
蜀中的雨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这一日总算是放晴了,见了好太阳。
墨燃踩着深深浅浅的积水潭,在竹林间走着。今天恢复晨修,但楚晚宁没有来,听人说他去了后山,去教璇玑的几个笨徒弟投掷梅花镖。
还没走到练靶场,就听到楚晚宁沉冷的声音:“手要放松,梅花镖夹在食指与无名指指缝中,灵力从指尖出,使之在指端流散,待边缘发出金光时,再朝目标投掷。”
“沙——”
光听声音,墨燃都知道那几个弟子又落了空,一个个都哀叹起来。
“天啊,真的好难。”
“长老,您能再演示一遍给我们瞧瞧么?”
楚晚宁道:“金光散出时,梅花镖会微微发烫,仔细感受,不要用眼睛去看。”
“不看也能投准?”
楚晚宁还未回答,就听身后一个带着笑的嗓音:“当然能投准。”
楚晚宁回过头:“你怎么来了。”
那群新弟子道:“墨师兄。”
其中还有一个极其娇俏可爱的女弟子,一瞧墨燃脸就红了,跟着手忙脚乱地抱拳。
墨燃没有多理睬璇玑的徒弟,而是径直走到楚晚宁面前,说道:“师尊不如蒙上眼睛丢给他们看看?”
“……好。”
得了允准,墨燃拆下自己头上雪青色的发带,三指宽,缠绕在楚晚宁眼前,发带系得紧,却不勒人,丝绸的触感像是流水,发带微梢在风中猎猎拂动。
楚晚宁道:“梅花镖。”
璇玑长老的弟子上来一名,把自己的那枚梅花镖递给楚晚宁。
楚晚宁道:“三枚。”
“啊?”那弟子虽疑惑,但依旧从暗器囊里又取了两枚,呈给他。楚晚宁细长冷白的手指摩挲着梅花镖冰冷的金属质感,抿了抿唇,而后一言不发,也不多做停留,只见得他指尖一点,电光火石间,飞镖已从他指隙间掠出——
“铮!——铛!”
嗡鸣脆响。
“哎呀,打中了!靶心中红!但是只有一枚啊。”
楚晚宁不吭声,墨燃淡淡道:“还有两枚在你们身后的靶子上。”
那些新入门的弟子闻言不信,纷纷回头去看,结果一看之下,尽是悚然。剩下两枚铁镖一左一右,深嵌在完全反方向的靶子里,正中红心。
沙沙竹林中,晨曦流淌,璇玑的弟子被震得说不出话来,楚晚宁则抬手摘了蒙眼的雪青色绸带,凤眸微掀,睫毛翊动。
他把发带交还给墨燃,说道:“方才那第一声响,是三枚梅花镖在空中各自相撞的声音,灵力控得好,就能使得其中两枚受到反斥,朝反向飞袭,在应战之时常可出其不备,以得先机。”
众弟子面面相觑,忽然有个年纪小的,满脸憧憬地嚷道:“长老,这、这该怎么练?有诀窍吗?”
楚晚宁说:“墨燃,你的手给他们看看。”
墨燃就笑着把手伸出去了,小弟子们围作一团,争着要看看墨燃手上有什么玄机,结果瞅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瞅出来,倒是那个女修看着,心中小鹿乱撞,明眸流波。
她和几个姊妹都是刚入门的,心还很不静,常去山下买些闲书,头前楚晚宁看过的那本《不知所云榜》,她们私下里也曾传阅过,几个小姑娘看到尺寸排行那边都是又羞涩又惊讶,嘻嘻哈哈打闹着,互相嘲笑一番,却也在弟子房里小声讨论过这事儿。
“我听说,男人的手指越长,那一处就越是伟壮。”有个胸大胆子也大的泼辣师姐这样说道,“下次要有机会,我去孟婆堂吃饭,就挤在墨师兄后头瞧瞧,我倒想看看他的手有多大。”
后来那个师姐还真挤着了,为了排在墨燃后头打饭,跑的步履匆匆,还不小心把汤碗打翻,泼了一半热汤在他身上。
姑娘的小嘴微微长大,又是呆滞又是尴尬,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看到一只修长匀称的大手将她碗里还在汩汩往外流着热汤的碗给端走了,放回了台面,而后又换了一碗新的。
“别再打翻了,浪费多不好。”
听到他低沉磁兴的嗓音,那师姐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脸就刷地涨红了,脑袋跟碗里的汤一样往外冒着热气。
她自始至终都只敢偷偷地瞄墨燃,瞄他的腰身,线条劲厉,瞄他的衣襟,胸膛宽阔,当然瞄的最多的是那双手……
“极品。”
她回来后,万般赞誉说不出,最后竟只能蹦出这两个字来形容。
当时屋里所有的小师妹都不吭声了,抿着嘴,各自心里都是热热的,充满着遐思和旖旎的臆想。
忽然一声冷峻的嗓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都看出些什么来了?”
一名弟子说:“长老恕罪,弟子愚钝,实在瞧不出。”
“墨师兄的手瞧上去好像特别有力气些?”
众人七嘴八舌,轮到了她,她红着脸,一时紧张,竟脱口而出道:“手指很长。”
“?”
墨燃愣了一下,也不知道他们到底都在观察些什么,干脆收回了自己的手,挠了挠头,回头看着楚晚宁。
楚晚宁虽不知道手指长代表着什么,但他却也不是迟钝的人,瞥了一眼那女弟子娇憨羞涩的模样,心中隐约就明白过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脸色渐沉,拂袖冷然道:“都在看些什么有的没的。”
见他眉宇间隐有怒色,那些弟子吓了一跳,不由地一个个都低了头去。
墨燃感到了气氛的僵凝,他倒不希望楚晚宁事后又被说成不近人情,于是笑着,主动道:“是茧啊。”
他说完这句,又看了楚晚宁一眼,然后才说:
“指尖磨破,结茧,再磨破,反复近百次,就能准确地控制灵力了,没有什么捷径可走。”
陪他们练到中午,大多弟子都能大致掌握些门路了,楚晚宁便不再多留。别人的徒弟,点拨一番是无所谓,但若是教的太悉心,反倒不一定会让璇玑长老舒服。楚晚宁如今也不是十五六岁,刚出山的少年了,这些人情世故,他终归是懂了一些。
他与墨燃一同踱出竹林,来到奈何桥边。
他们走得很近,并肩而行,垂落的衣袖下,手背总会若有若无地磨蹭到,磨得彼此的心都酥麻温软,犹如春芽萌发。
四下无人,墨燃终于悄悄地伸手过去,扣住了楚晚宁的手指,尽管很快就松开了,但两人耳朵尖都有些薄红,喉间亦是渴热的。
说起来上次无常镇夜雨亲昵后,两人能独处的机会就少得可怜。
偶尔在红莲水榭关了门纠缠一番,还得忧心薛正雍会不会突然造访。
其实到了如今,只是短暂的手指与手指的触碰,就令墨燃胸中火起了,他轻声说:“师尊,今晚我们能不能去……”
话没说完,前头忽然急匆匆跑来个人,墨燃立即站直了高挺的身子,抿了抿唇,立在旁边不再说话。那人未曾觉察异样,一路过来,行礼道:“玉衡长老,有紧急要事,尊主请您速去丹心殿。”
楚晚宁问:“怎么了?”
“来了客人,带了重要的消息,是跟徐霜林有关的,薛掌门一个人打不定主意,一大早把所有长老都叫过去商议了,就差您了。”
楚晚宁听到徐霜林三个字,再顾不得温存,立时往丹心殿奔去。
墨燃紧随其后,说:“等等我,我与徐霜林交过手,或许能帮得上忙。”
两人一齐飞快地以轻功嗖嗖掠过,不一会儿就到了丹心殿前。
推门进殿,满堂寂静,除了薛正雍和诸位长老之外,大殿内还立着两个浑身是血的人。
墨燃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人背后的剑匣上,觉得有些眼熟,片刻之后,他蓦地睁大了眼睛,脸色陡变:“叶忘昔?!”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我改主意了》
楚晚宁:那些谈恋爱的人是怎么想到这种油腻称呼的,简直令人无法忍受。
墨燃:+1
楚晚宁:师尊就师尊,最多喊喊名字,其他称呼不觉得很别扭吗?
墨燃:赞同
楚晚宁:……你是真心赞同的吗?
墨燃:对啊,我改主意了,我觉得在床上说“师尊,你好紧”“师尊,爽不爽?”“师尊,你都湿了”,别有一番风情。
楚晚宁:……
第195章 师尊最厉害啦
听到有人唤他,叶忘昔回过头来。她神情虽然憔悴,但精神气却并没有墨燃想象中那么差。
见了墨燃,叶忘昔垂眸,与他一礼,依旧是男子礼数——她改不掉这个习惯,说道:“墨公子。”
墨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南宫驷。
他不由地问:“你们……这是从哪里过来的,怎么这一身都是血……”
叶忘昔道:“我们从临沂出发,途中遭遇厉鬼邪祟,难免衣冠不整,抱歉。”
墨燃正再问,薛正雍道:“燃儿来了?也好,都进来说吧。”
楚晚宁自进了屋子,就不再去看墨燃,而是径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整顿衣冠,望向南宫驷。
他与南宫驷虽无师徒之名,却也有启蒙之恩,他看了南宫驷片刻,心中难免酸楚,但出口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你们都还好吗?”
自儒风门亡派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见到他们,会问他们过得好不好。
南宫驷的眼眶刹那就有些红了,他猛地把头低落,掌捏成拳,闭目忍了好久,才克制住想要在楚晚宁面前落泪的冲动,沙哑道:“没、没事,都还过得去。”
楚晚宁却轻轻叹了口气,垂下了眼帘,没有再多言。
他并没有信南宫驷的话,临沂路远,两个年轻人这样摸爬滚打过来,怎可能不受苦。
薛正雍很心疼,帮着解释道:“玉衡,你方才没有来,是这样的,南宫公子和叶姑娘发现了一些线索,特意赶来告诉我们。”
“听说了,与徐霜林有关?”
“嗯。”
楚晚宁道:“坐下讲罢。”
墨燃便去搬了椅子过来,但南宫驷和叶忘昔觉得自己身上又脏又臭,并不愿意落座。楚晚宁也不勉强他们,顿了一会儿,问:“那天临沂一别,你们后来去了哪里?”
南宫驷道:“我和叶忘昔因劫火,迫至一河之隔的薇山暂避。”顿了顿,继续道,“薇山地势荒僻,不便传讯,叶忘昔又受了伤,所以大火熄灭后,我们休养了一阵子,然后才回到了……回到了儒风门。”
如今听南宫驷提及这个自己初入红尘投身的门派,已是物是人非。楚晚宁也说不清是怎样的滋味,半晌,叹道:“那里应当是寸草不生了。”
“宗师说的不错,寸草不生是真的,但是废墟之中却爬出了一些东西。”
楚晚宁抬眸问:“什么?”
“这些虫子。”
南宫驷打开自己面前有一只血迹斑斑的口袋,敞开一半,虚掩一半,里头装满了嗡嗡乱窜的小虫,绿壳有黑斑,三大两小一共五个斑点,虫尾散着淡淡血腥气。这些虫子大多数都还安分地拥在袋子里,似乎怕光,但有少数已经飞了出来,停在丹心殿的墙壁上,廊柱上,爬过的地方洇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墨燃识得这种虫子,噬魂虫。
这种虫子只生活在临沂儒风门附近的血池里,是一种活不活,死不死的虫子,靠吃人肉和灵魂为生。
几乎所有的长老都觉得这种虫子极其恶心,禄存甚至直接拿帕巾捂住了口鼻,他受不了这种臭味。
“我们在废墟之中发现了这些噬魂虫。”南宫驷道,“我原以为是附近血池里的虫子被吸引了,所以飞了一些到这里来,但后来发觉不是。”
“怎么说?”
“虫子太多了。我和叶忘昔走过儒风门七十二城,砖缝里,泥垢里,骨灰里,密密麻麻都是这种噬魂虫。我们觉得不对劲,仔细查看之后,发现不但有成虫,还有幼虫。……宗师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楚晚宁不了解蛊虫,初时还有些怔忡,但随即细想,便就想通了。
血池在薇山旁边,与临沂隔了一条大河,噬魂虫翅膀之力薄弱,成虫闻到死人的气息扑腾过去几只,这勉强能说得通,但是幼虫呢?
幼虫怎么可能自己长着腿淌过河流,越过山川,怎么可能自己来到儒风门的焦土之上。
楚晚宁蹙眉道:“有人提前放置于此?”
“嗯,我是这么觉得的。”
贪狼长老在一旁听了,恍然大悟:“这种噬魂虫能储存灵力,灾劫过后,怨灵遍地,临沂修士众多,虫子吃了修士的魂灵,就成了一只一只储藏了不同属兴灵力的种子。有了这成千上万的种子,哪怕不需要用自己的法术,也可以驱动大多数的阵法。”
那么放虫子的人会是谁?有谁能事先预料到临沂这场劫难?有谁需要外界灵力?
没有人回答,但答案不言而喻。
只有始作俑者,徐霜林,或者该称他原名,南宫絮。
薛正雍道:“所以上下修界这段时日,一直靠着法术痕迹来寻找徐霜林,结果他用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虫子的?”
南宫驷道:“嗯,确实如此。”
薛正雍沉吟道:“唔……探测法术,从来都只能探测人的,确实探测不了兽类妖类的痕迹。如果徐霜林用了这个办法,的确能掩藏踪迹很长时间。”
他又问贪狼:“能靠追踪虫子,找到徐霜林的下落吗?”
贪狼道:“不可能,噬魂虫下通幽冥,吃饱了魂灵碎片后,它们就全部往地下走,根本查不出去向。”
听到此处,薛正雍忽的想起了什么,说道:“既然往幽冥走,为何不去问一问怀罪大师?他应该能知鬼界事。”
楚晚宁却立即道:“不必去问他。”
“为什么?”
“找他也无用。”楚晚宁道,“他不愿 手红尘,什么事都不会说的。”
楚晚宁曾是怀罪的亲传弟子,此时此刻他这样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众人虽然迷惑不解,但总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大殿内瞬息又陷入了沉默。
半晌,薛正雍喃喃道:“那该如何是好?既然徐霜林能利用蛊虫的灵力躲避搜捕,我们再怎么查都是无用的,难道就由着他去?”
楚晚宁提议道:“换个搜捕思路,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