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把不归,是真的吗?还是和金成池的那些赝品一样,只是一个诱饵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墨燃稍稍探出了一些灵流。

如果不归并非伪造,那么定然会和自己产生些许呼应,这个呼应不能太明显,否则恐会被人觉察,只要一点点就……

然而,他才刚刚释放出非常微弱的一丝灵力,就忽听得背后一声轻微闷哼。

“……师尊?!”

墨燃一回头,见楚晚宁眉心紧蹙,嘴唇发青,已然伏倒在了桌几边,他雪色衣衫铺落如烟,一张英挺俊美的脸庞更是比霜雪更苍白,睫帘落下,双眸紧闭,似乎是什么痼疾发作,竟在这当口昏迷了过去。

墨燃怎么也没料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由得大惊失色,蓦地收回了试探归来的灵力,跑回楚晚宁身边,抱起他来:“师尊,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doublesaya小宝贝的喂鱼师尊求婚图~(特大雾)师尊皱眉的表情我可以自动脑补成师尊嫌弃喂鱼了233333敲可爱~蟹蟹~附上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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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忘昔

字:无

谥号:无

职业:儒风门第一长老关门弟子

说简单点:后爹养的

社会面貌:掌门的左膀右臂,可靠的儒风公子

说简单点:跑腿的

目前最爱:儒风门少主

最喜欢的食物:烤鱼

讨厌:懦夫

身高:176

第82章 本座不敢置信

霖铃屿的凝香客栈外,老板娘穿红戴绿,雪嫩的腕上珠钏叮咚,一束腰肢纤如杨柳,正倚在门堂外磕着蛇胆炒瓜子儿。

轩辕阁每次拍卖,来她这儿住店的人总是最多的,因为她貌美聪明会来事儿,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目滴溜一转,就能猜到客人想要些什么。

此时日头正高,过了晌午,老板娘啐了一口瓜子皮,估摸着竞买会再过一个时辰就该结束了,霖铃屿住店价格高,一般修士们并不会多留,今日房费赚不了太多。不过不妨事,仙君大侠们总是要吃了晚饭再走的,饭钱还能再捞一笔。

老板娘掸了掸裙摆上沾染的果皮屑,回头对店里的伙计喊了声:“二福,把大堂的桌椅再擦一遍,再把老娘炒的蛇胆瓜子拿一筐出来,每桌都搁上一碟。咱们要准备晚上的生意啦。”

“好叻掌柜的,这就去拿咯。”伙计颠颠地跑远了。

老板娘满意地笑了笑,她太阳也晒够了,瓜子也磕完了,正回店去监工,忽看到道路尽头有一黑白迅影乘风而来,离得近了,才发现是个面容俊俏的黑衣仙君,怀中抱着个人,火烧火燎地冲进了她的客栈。

“住店,住店住店住店!”

“……”

大约是他来的突兀,举止又奇怪。店里头的小二惊到了,张着嘴巴半天回不过神来。

墨燃怒道:“住店!聋了吗?掌柜的呢!!”

“哎哟仙君。”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三分笑意七分歉意,听起来让人发不起火,墨燃倏忽转身,对上老板娘那张八面玲珑的笑脸,“不好意思,怠慢您了。我这小二是新来的,您有事找我,我就是掌柜的。”

墨燃扬着漆黑的俊眉,急急道:“住店!”

老板娘迅速且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见此人披着斗篷,想来是去参加轩辕会的仙君,但因他行来时甚急,帽兜都已落下,露出了一张犹带少年细腻的英俊脸庞,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腕上还系着一只绣着玄武图腾的锦袋,正是轩辕阁卖出商品后赠给客人装东西的乾坤囊。

有钱。

老板娘眼中精光一闪。

非常有钱。

再一瞧他怀中抱着的人,由于外头罩着大麾,脸又是朝里面靠着的,并不能教人看清相貌,不过老板娘眼神何其毒也,她迅速扫过那雪色绡纱织就的衣袍,目光落在了自广袖袖口垂落的那只手上。

匀长细瘦,肤若瓷胎,指端修尖,骨骼分明。

美人。

老板娘顿时了然于心。

虽然是个俊美的男人,但修真界男子双修也并非稀罕事,没什么好奇怪的。

“大福,开房。”老板娘反应迅速,旁的不多问,打了个响指利落吩咐,“要最舒服的那间日月上房。”

楚晚宁这病来势汹汹,毫无预兆。所幸这里是孤月夜的地界,良药圣手一抓一大把,墨燃请来大夫给楚晚宁号了脉。

那修为颇深的仙门大夫闭着眼睛,结着细茧的手指在楚晚宁腕上点着,半晌不吭声。

墨燃忍不住了:“大夫,我师尊他怎么样?”

“问题倒是不大,不过……”

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说话九曲十八弯的人。墨燃瞪大眼睛:“不过怎样?”

“不过老夫觉得甚是奇怪,令师修为高强,世间罕有。可方才细细诊来,他的灵核却十分脆弱,连刚刚筑基的小修士都比不过。”

如果将修为比作水,灵核就是载水的容器。

灵核是天生的,修为是后天慢慢蓄养的,所以先天灵核越强的人,修炼起来就会越发容易。不过,当修为到达一定境界,就会反哺灵核,所以通常而言这两者都是相辅相成的。

像楚晚宁这样的大宗师,灵核必定十分强悍,因此普通医师诊脉时都不会去特别注意这一点。

墨燃闻之惊道:“这怎么可能?!”

“老夫也觉得不可能。因此反复诊了多次,但次次如此。”

“我师尊的灵核连个筑基的都比不过?这、这怎么可能,简直是笑话!大夫你再仔细看看,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

“老夫行医向来谨慎,话既出口,必然有十成把握,小仙君若是不信。寻别人来诊一诊他的灵核,结果也是一样的。”

墨燃呆住了。

那大夫道:“正是因为令师的灵核十分脆弱,方才应是受到了某种强大武器的感知,那武器属兴应与他有些许呼应,但并非他所拥有。所以他受到了反噬,灵核无法承受,这才昏迷不醒。老夫给他开些汤药,服下之后多多休息,很快就无恙了。 ”

送走大夫,墨燃坐在楚晚宁床榻边,托着腮愣愣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灵核薄弱?

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刚刚那老头子根本不知道在轩辕会发生了什么事,却能准确地说出楚晚宁先前遇到过强大武器,也确实不像是在张口说瞎话。

另外还有“不归”,方才在轩辕会,墨燃只释放了一点点灵力,楚晚宁就突生异样,昏迷过去。因此他也来不及判断那把陌刀是否真就是自己前世的神武。如果是的话,为何“不归”会和楚晚宁产生呼应?还会对楚晚宁进行反噬?

他一面杂乱无章地想着,一面怔仲地看着楚晚宁,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人似乎又被噩梦所魇,蹙起了好看的眉头,睫毛也不住簌簌颤着。

鬼使神差的,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墨燃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眉心:“师尊……”

“……”

“师尊……楚晚宁……活了两辈子,难道你身上,还有我不知晓的秘密吗?”

掌柜的很快把药在后厨熬好了,给墨燃端了上来。

尝了口,果然苦的厉害,是楚晚宁最讨厌的滋味。墨燃叹了口气,叫住正准备离开的女人。

“掌柜的,有糖果吗?”

“哎……小店的糖都是现熬的,今日的都已用完了。不过仙君若是想要,我这就着人去街上买。”

墨燃看了看那冒着热气的汤药,摇头道:“那算了吧,时候久了药就冷了,喝下去没效用。多谢了。”

“啊,仙君不必客气,有什么事再叫我就是。”

掌柜说完就识趣地走人了,顺手带上房门。

把药端到床头放下,墨燃坐回榻边,一手搭在膝头,一手去扶楚晚宁起身:“师尊,吃药了。”

喂他喝药也是前世熟门熟路的事情,墨燃抱起他,让楚晚宁靠在他怀里,拿过药盏舀了一勺,凑在唇边吹凉了,而后慢慢递到楚晚宁口中。

算来这已经是他重生后第二次照顾楚晚宁了,也不知是怎么搞的,虽然讨厌这个人,可是看他生病,自己竟依然会如此紧张。

“苦……”

怀中的人虽然未醒,但却也有感知,半梦半醒地皱着眉头,把脸转开不肯再喝。

此举墨燃简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举着勺子又把他掰回来,耐着兴子哄道:“还有一口,喝完就好了啊,来。”

说着又递了一勺。

楚晚宁喝了一半咳了一半,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好苦……”

“甜的甜的,下一勺是甜的,来来来。”

“呃……”

“下一勺!保证!甜到你难以置信!本座命人找到的天下第一甜的糖汁儿!”哄着哄着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墨燃顺嘴把前世的词儿又拉出来溜了一圈,“很好吃的,不张嘴会后悔哟。”

就这样连哄带骗灌完了整一碗,最后一勺喂掉,墨燃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收拾一下,忽然眼前白影一闪,未及反应,脸上便“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耳光。

“骗子,你滚!”

楚晚宁厉声说完这句话,头一偏,又睡熟过去了。留下凭白无故挨了一巴掌的墨燃半张着嘴,半晌委屈巴巴地捂住脸颊。正发作,怀里的人闷哼一声,应是梦到了什么特别难受的事情,脸色愈发难看。

墨燃见他这样,也实在是没啥脾气了,左右没有糖果,看到乾坤囊还搁在床头,心下一动,取了一瓶貘香露出来。他拍拍楚晚宁的脸颊,不轻不重,算是报复。

“一个人躺一会儿,我去兑点水,给你甜甜的香露喝。”

“……”

见楚晚宁安静,墨燃托着他,打算让他靠回枕上。谁料离得近了,却听到他低哑模糊地喘了口气,而后喃喃道:“是……薄你……”

墨燃一愣:“什么?”

楚晚宁双眸紧闭,扇子般的睫毛不住颤抖着,似乎按捺着极大的痛苦,血色一点一点褪的干净。他显然是坠入了另一个梦境之中,另一个更可怖,更狰狞的梦境里,他微微摇着头,素来清贵冰冷的脸庞竟难得出现了一抹悲色。

“我……是我……”

有那么一瞬间,墨燃忽然觉得心跳失速,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胸膛,好像某个秘密就在眼前,只差最后一层薄纱遮掩,他即刻就要参透。他不由盯住楚晚宁,低声道:“是你什么?”

“是我……薄……你……”

须臾间神识恍惚,不知是不是那烛火太黯淡,教人看错,墨燃瞧见楚晚宁深密的睫毛里似有水光闪过。

是我薄你。

这四个字,出君之口,轻若雾霭,入他之耳,惊若炸雷。

墨燃猛地从床边弹起,整个人瞬间僵住!他瞳孔收缩,难以置信地死盯住榻上人那张清俊的脸庞,神色瞬息惊变,心中震撼如万马千军奔踏而过,手捏成拳,血液仿佛在一夕间沸为烈火,又在一夕间凝为玄冰。

“你说什么?……你……”

震愕半晌,墨燃猛地掐住楚晚宁的喉咙,眸色暴虐,重生后佯作的稚气天真荡然无存,“楚晚宁,你方才说了什么?”

“你再说一遍!你再给我说一遍!!”

是我薄你,死生不怨。

这是他一生中再也忘不掉的诅咒,是煎熬了他两辈子的梦魇。

多少次他闭上眼睛,耳边都是这带着叹息的四个字,说话的人却已不在人间。

可这句话分明是前世楚晚宁到死才说出口的,为何现在他会——为何他会——

莫非楚晚宁,也是重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点更新,因为在打存稿时发现不小心写出了一个支线bug,改后文太难了不如改前文,所以一会儿要修个前文。平时也没有在非更新时间修文的习惯,怕跳出更新会打扰大家,所以不如早点更了23333~修改的内容不重要,只是一个小细节而已,大家也不用回头去看,不影响阅读,么么扎~

第83章 本座想要你

疯狂的念头令墨燃眼中一片血红。他浑身颤抖,失去理智,紧紧扼着楚晚宁的咽喉,低吼着不住逼问对方。

只要他说出下半句,只要他再说出那句“死生不怨”。那就定然是……定然是……

“唔!”

一声闷哼在他耳边响起,楚晚宁呼吸不能,脸涨得通红,挣扎终归于微弱。

墨燃愣了一瞬,赤红眸子睁得大大的,癫狂与清明都在里面闪烁,忽然间他反应过来,忙松了手,楚晚宁重重跌回榻上,颈脖五道勒痕狰狞可怖,渐渐唤回墨燃的魂灵。

“……”他张了张嘴,想要唤一声师尊,但又唤不出口,想叫楚晚宁,也叫不出声,犹豫不决间,沙哑地漏出声,“你……”

喉间像被火烧过一样干渴,墨燃艰难地咽下口水,稍微缓过意识,昨日种种在眼前掠过,这辈子楚晚宁从来没有异样,绝不会是重生的。

那他为何会在此刻,就说出那句前世临死前的遗句,“是我薄你”。

这句话,难道不是当初楚晚宁为了保住薛蒙,为了保住那些假仁假义的修士,迫不得已对他说的一句虚言吗?

他一直都不信,一直都不愿意相信楚晚宁会真的向他认错,会对自己说句软话。反正楚晚宁一定是在骗自己,一定不喜欢自己。反正这个师尊从来都看不起他,从来都没有真心对他过。

弑师,他一点都不后悔。

一点都不……

墨燃别过脸去,缓缓合上眼帘。

他片刻都不想再待在这里,楚晚宁是生是死,跟他有什么干系!

他转身走。

走。

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是我薄你。

记忆里鲜血淋漓的那张冷俊容颜,最后看来,竟是有些温柔的。昆仑天池边,那个人在血泊中,缓缓抬起手,指尖点住了自己额头,那手指已经冰凉了,凤眸里却有些温度。但墨燃当时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死生不怨。

楚晚宁轻声道,血泪顺着眼眶缓缓淌下。

“墨燃……”

榻上那人在梦中呢喃,轻微的两个音,却让被唤的人整个都震颤起来。待自己回神时,墨燃已站在床边,一手撑着床壁,俯身紧盯着楚晚宁苍白的脸。

那淡薄带着水色的唇,微微开合着,又是一声入耳。

“墨燃……”

合眸,墨燃紧锁长眉,指尖卡进硬冷的花梨板,似乎在极力按捺着什么。最后却还是忍不住,沙哑道:“楚晚宁,你是真心的吗?”

“你说的,都是真心的吗……”

胸口好像疼的快要爆裂,既然楚晚宁绝不会是重生,那么他现在就说出这样的话,只会是因为他从这个时候起,就觉得自己待他不厚,心中愧疚。

是真心的吗?

楚晚宁乃是梦呓,自然是不会答他的,但墨燃仍旧痴心想等个答案。

“……”

闭着眼睛等了半晌,仍是毫无动静,墨燃暗叹一声,有些不甘地缓缓抬起睫帘。

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烟雨朦胧的凤目。

半睁半阖,将醒将寐。

楚晚宁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但从他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其实意识并未清明,只是煎熬中暂时的醒转,那双夜色的眼眸依旧空洞恍惚,里头似盛了千千岁岁。

晚夜玉衡平日里总是如雷霆般凌锐,鲜少有这般茫然的时候。

少去惯有的锋芒,躺在那里的人居然是那么美,眼尾眸梢,染着些氤氲薄红,就那么不设防地看着他。

心脏剧烈颤了一下,墨燃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低声道:“你……”

这般场景,与自己前世与他欢爱的样子实在太像,墨燃思绪颤震,一时间似乎觉得自己仍在巫山殿,楚晚宁是他的阶下囚,是他的禁脔男宠,只这样想着,就忍不住口干舌燥,呼吸渐渐沉重起来。

我不能……

我不喜欢他。

不要再碰他。

往日的冤孽,都过去了。这一世我们只是师徒而已。

墨燃便这样单手撑着床板,低头俯视着楚晚宁,隐忍着不曾越矩。他束成马尾的长发顺着肩头垂下,千丝万缕,末梢落在对方枕边。

楚晚宁合衣躺着,长发散落,初时神情尚有麻木,过了一会儿,他的眼底渐渐映出了墨燃的倒影,楚晚宁微微怔了一下,而后似乎是梦魇未消,仍不知今夕何夕。他缓缓伸手,在半空停了片刻,终是触上了墨燃的眉心。

“是我薄你……”

他说这句话时,一如前世,难得温柔。

墨燃只觉得轰的一声,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猛然坍塌了。

心潮翻涌,头脑发热,他好不容易唤回的神识土崩瓦解,什么都不及思考,熟稔的望已让他俯身压在了楚晚宁身上,狠狠吻住了那双微微启着的双唇,手颤抖着不受控制地去撕扯他的衣服。刹那,往事如沧海覆浪,周遭的一切都仿佛霜雪消融。好像又在那软红千丈的巫山殿,龙凤红烛高照,这个人在他身下挣扎怒骂,喘息受辱。

“唔……”

湿热胶着间,楚晚宁发出的闷哼让墨燃愈发痴狂。什么不喜欢,什么恨,什么不再碰他,统统都碎成了泡影。

墨燃只觉得自己还没有身死,身下这具微微颤抖的躯体,也还是他的。

想要亲他,想要抱他,想狠狠地撕裂贯穿他,让这个高不可攀、清寒若仙的人在他身下哽咽求饶,被他干到高潮。

“楚晚宁……”他沙哑地喃喃。

灭顶的快感冲刷过魂灵,连指尖都是烫热的。

再次 住那微凉柔软的唇瓣,齿间还犹带药汁的苦涩,却让他心如擂鼓,意乱情迷。对这个人,他已太过熟悉。重生之后因为怨恨,一直不愿再去与他亲热。可是在吻着他的时候,只有墨燃自己才知道那是这样一种销魂蚀骨的舒服,好像大漠中行将枯死的旅人尝到甘露,像是冷极的寒夜裹上了在火塘上捂热的衣裘。

原以为重活一世,自当与他断绝。

却不料,终究还是情难自禁,竟被他一句话就撩得会把持不住,就这样擅自亲了他。

如果不是撕了半天,楚晚宁身上那件衣服撕不开,以及忽然从衣襟里掉出来的某样东西扎到了墨燃,也许他头脑一昏,会不计后果地直接要了自己师尊也未可知。

“当啷!”

扎了墨燃手指,又掉在枕席上的金属滚了两下,停在原处不动了。

墨燃正在兴头上,浑不在意这点小伤,只怒气冲冲地瞪了那东西一眼,继续回过去和楚晚宁身上那难缠的衣服较劲。不亲不抱到还好,一压在他身上,上辈子的感觉就都回来了,仅是回想楚晚宁腰上纤细紧窄的触感,都让他有种无法自拔的激动。

可楚晚宁身上那件绡纱白衣像是施了咒法一样,竟然扯了半天根本扯不开!

墨燃暗骂一声,狠狠捶了下床板,起身准备去拿佩刃划开那缠了三道的腰封。

坐起来的时候,余光又扫到了掉在旁边的那个金属物件。墨燃初时没管,但忽然间烈火纷扰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清明。

他一愣,猛地回头再去看那东西。

那是一只流光溢彩的金色兰蝶发扣,是他在桃花源的时候,攒了好几天羽毛买给夏司逆的。

当时他还亲手把发扣扣到了夏司逆的马尾束顶,哄那一脸不高兴的小师弟,说:“小孩子就要用金色啊红色的,你看,多活泼。”

墨燃拿起那枚发扣,只觉得兜头被泼了盆冷水。整个人都惊呆了。

不是……这什么情况?

他送给夏司逆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楚晚宁怀里?!

难道说……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墨燃脑中逐渐浮现,他缓缓回过头,犹带着湿润情的目光落到了楚晚宁身上,师尊已经昏沉过去了,墨燃盯着他的脸庞,看着那被自己吻得有些嫣红的嘴唇,心跳蓦地漏了几拍。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觉得自己定是疯了……

难道楚晚宁没骗他?

难道、难道……夏司逆——真的是楚晚宁儿子?

这个猜想让墨燃不寒而栗,只觉得自己头皮都要炸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喂鱼:(举手)不能全垒?我抗议。

楚晚宁:抗议无效,做你的梦去吧。

薛蒙:抗议无效,做你的梦去吧。

肉包:抗议无效,做你的梦去吧。

晋江审核员:抗议无效,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

第84章 本座偷亲你,你也不知道

等楚晚宁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墨燃正托腮坐在桌边发呆,一豆灯花映在他漆黑的眼睛里,亮到有些空洞。

“……”

想坐起来,但却没什么力气,楚晚宁只得作罢。

雪青色的回纹帐帘轻轻飘荡,他侧了个身,无声地盯着墨燃,可那二傻子还在自我沉浸,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师尊已经醒了。

这不怪他,任谁知道自己情人,居然早就和别的女人有了个儿子,受的刺激都不会小。

夏司逆真的是楚晚宁私生子吗?这怎么可能……楚晚宁他如此清高挑剔,世上哪个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更何况,如果私生子一事是真的,上辈子楚晚宁肯定也有这个孩子,可是他们相处那么多年,楚晚宁无论是平日的言行举止,还是床笫情事,都跟“为人夫君”四个字完全不沾边。

可是这个金蝶发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墨燃苦恼地拿额头撞桌面,都快纠结疯了!

他本来就不聪明,最不擅长想这种七弯八拐的事情,越想头越大,最后干脆“呜”的一声抱住脑袋,彻底瘫在桌上不动了。

“墨燃,做什么?”

一个昆山玉碎般幽沉好听的嗓音在屋中响起,带着几分沙哑。

倏地一下弹起来,墨燃愕然道:“师尊,你醒啦?”

“嗯。”楚晚宁轻咳数声,抬起眼皮看他,“这是在……霖铃屿的客栈?”

“是、是啊。”墨燃站起来,走到床边,忽的看到楚晚宁下唇似乎有些破皮,想到刚才自己一时意乱情迷,竟然没有把控住,险些酿成大错,脸刷的一下就涨红了。

见他神思不属,楚晚宁道:“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墨燃连连摆手,岔开话题,“是这样,师尊在轩辕阁突然昏过去,我就抱……咳,带你来了这里休息。又找郎中开了药,然后就……”

就听到你说梦话,想到曾经的往事,忍不住,亲了你。

但这些话哪里能说出口,墨燃声音渐渐轻下去,目光难得慌乱,显得愈发窘迫。

楚晚宁听到他找了郎中,又见他神情有异,心中咯噔一声,恐他已经知道自己中了毒、身体会变小的事情。不由悄然捏紧了被缛,哑声问:

“大夫说什么?”

“大夫说师尊受了那神武影响,所以才会支持不住。”墨燃犹豫一会儿,继续道,“师尊,你的灵核……”

“无妨,较常人更为脆弱罢了。”

墨燃一愣,他原本还在想楚洵和楚晚宁胸口都有伤疤这码事儿,猜测两人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但听楚晚宁这样说,又好像并非如此。他忍不住问:“怎么会这样?师尊这么厉害,灵核肯定不会是天生薄弱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久了,自从多年前受过一次伤,就一直都这样。”楚晚宁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个——“大夫还说了别的话吗?”

墨燃摇头道:“没别的了。”

烛光朦胧,楚晚宁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你方才,拿头撞桌子做什么?”

“……”墨燃憋了一会儿,横竖憋不住了,干脆豁了出去,从袖中掏出了那枚金蝶发扣,摊在掌心里。

“我发现了这个。”

“……”

“在你身上。”

发扣明晃晃地闪着金光,楚晚宁的心却不断下沉。

果然他还是知道了,到头来,还是藏不住。

轻轻叹了口气,许久沉默,两人均未再说话。最后,楚晚宁闭了闭眼睛,正诉出真相,却听得墨燃小声咕哝道:“师尊,夏师弟……真的是你儿子呀?”

楚晚宁:“……”

睁开眼,方才凝冻成冰的血液好像又重新流淌起来。一时无言,楚晚宁只沉默地凝视着床边一脸复杂的墨微雨,眼神逐渐凝成两个明明白白的字:“白痴”。

“对。”楚晚宁冷漠地抬手,不等墨燃反应就把金蝶发扣收走了,“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么,缘何又问一遍。”

墨燃捂脸道:“我只是……再确定一次……”

虽然楚晚宁几次三番承认了夏司逆是他的血肉,但墨燃终究还是半信半疑,他忍着强烈的不适感,暗自下了决心,等见到了夏司逆,一定要好好盘问对方。不给他俩搞个滴血认亲,他是死都不会信的!

又缓了一会儿,楚晚宁体力渐渐恢复,能从榻上起身了。

“我的衣服……”

他抚过自己的衣襟,怔了一下,皱起眉头:“怎会如此乱?”

墨燃:“咳。”

唯恐他想起之前一些零星的片段,墨燃忙去扯开话头:“师尊,你饿了吧?这家店的菜色听说不错,文思豆腐做的尤其好吃,咱们下去尝尝鲜?我请客。”

楚晚宁冷冷乜了他一眼:“还不是我给你的钱?”

虽这么说着,但还是宽袖一拂,推门下楼去了。

霖铃屿的菜色与扬州相近,清鲜别致,口味颇甜,这倒是合了楚晚宁的心意。

这时候轩辕会已经结束,修士们大多都已启程离开。他们要了个包厢,倒也不必刻意再披上斗篷隐瞒身份,两人落座之后,店小二给上了两杯碧螺春,呈了菜单便退下了。

“师尊先看吧。”

“你挑便是,江南一带的菜,我都还入得了口。”楚晚宁说着,拿起杯子浅浅饮了口茶。

然而茶水一碰到嘴唇,他就蓦地皱起眉头:“……”

墨燃:“怎么了?烫到了?”

“……无妨。许是天气太干,口角有些皲裂。”楚晚宁说着,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奇怪,什么时候破的?

“……”

墨燃立即心虚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