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海兰珠淡淡的笑过,
皇太极吻过她额际,呢喃着:“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任你处罚,好不好?”
他轻哄着,只愿将满满的爱意,一并奉上:“好不好?”他又喃喃,似乎等待着她的答复:“好不好?”
她埋首,心中已是暖意融融。
——
夜沉,
木糊的纸窗上映刻着那一剪影,哲哲推门而入,玉儿的背影落入眼帘,
阿娜日跟随其后,见玉福晋不为所动,便出声:“玉福晋,大福晋来看您了。”
玉儿立马抹去眼底的湿润,转身,以笑意掩着落寞:“姑姑,您来了。玉儿未察觉,多有怠慢。”
这孩子,
她姑侄俩何时如此生疏,
哲哲上前,轻拿起玉儿纤细的手腕,肌肤凝脂,终还是年轻:“告诉姑姑,今儿夜里你随海兰珠出殿都看到了什么?”
玉儿不语,只垂首,这些话她不想说,姑姑也未必想听。
阿娜日忍不住的低侬着:“原本主子在祭祀之日说出玉主子有喜的事儿,一来是趁着文武百官都在场,让大汗更待见玉主子,二来是为了打击兰主子。可是...”阿娜日的声音,越渐越细:“世事难料,岂知这事儿倒促成大汗与兰主子复合。主子,那之前我们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
哲哲头疼,深色的义甲轻抚着额际:“别说了,还嫌事儿不够乱吗?”
玉儿依旧不语,哲哲识破她的心思,又抚上她的手:“这要怪,还得怪你当年心不狠,你还记得吗?当年传闻卓林战死沙场,海兰珠火烧殉葬,玉儿,是你连夜从科尔沁赶往盛京,顾着姐妹情深,而救了她的命。你爱大汗在先,可她却先夺走大汗的心。她可有顾及过你的感受?”
玉儿轻咬着唇瓣,晶莹的泪珠儿,滚烫的滴落。哲哲见状,只言:“罢了,罢了,若是大汗执意喜欢海兰珠,那便由着他,既然已经不能改变的事儿,所有的苦头也只有自己吞下。海兰珠虽血统不纯,可也好歹是我赛桑哥哥的女儿,是科尔沁的族人,她能得宠,于公,最大利者还是科尔沁。既然不能将其剔除,便也只能归为自己所用。”
哲哲起身,抚着衣裳上的褶皱:“好好歇着吧,即便心里有苦,也要顾及到你肚里的孩子。”
孩子?
玉儿颤着:“姑姑。”
“你好好想想,想清楚再找姑姑谈谈吧。”
——
“兰福晋宫里今儿什么膳食?”皇太极问的巨细靡遗。
整理好手底的奏折,他喊来下厨房的总管,
兰儿有喜,她的膳食都由他亲自过问。
面对大汗,总管大人不敢轻忽,如实道来:“清蒸鲜鱼、红菱鸡丝、芙蓉豆腐,清炒鲜蔬,还有一盅人参鸡汤。”
皇太极轻点着头,又问转而问如莹:“食欲如何?”
如莹悄悄颔首,视线只别过皇太极身旁的男人,能多见他几眼,心里足矣。
“怎么了?”皇太极又问道。
“主子未动碗筷,传来的膳食又退了回。”
“胡闹——”俊美的容颜,浮现淡淡愠怒。男人扔下手中的奏折:“你主子不吃,怎么到现而才禀告。”
“回大汗,主子见了荤腥又胃口不好。”
“可不吃怎行?害喜的还厉害吗?”
如莹点头,如实禀告:“李太医说主子身子骨弱,这一般人三个月后害喜渐好,可主子还是胃口不佳,李太医便开了几副中药给兰主子调理。”
“正餐总得吃一些儿。”皇太极英挺的眉心蹙起,拂袖离去。
只留了一屋子惊愕的神情。如莹静静颔首,见书案旁,祁大人颀长的身姿,冷峻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她察觉,那眉心透着点点的愁绪,
她缠着袖口,欲言即止,犹豫几分,依是转而离开。
祁纳垂首,轻叹,他心中暗藏的那个女人,若真有心灵感应,她是否能感觉到他的问候?!问候她,终于,与大汗和好如初。
问候她,终于,与大汗喜得子。
屋里渐静,他抚着腰际的凌霄宝剑,守卫大汗是他祁纳一生的使命,守望那女人,则是他一生的希冀。
屋里的空荡,只留有他一颗漂浮无依的孤心。
他踏出,步步离去,
兰儿,安好?
幽静的长廊里,一眼望去,孤寂的背影愈渐愈远,到最后,宛如一抹黑色的沙粒,随风吹逝。
寝宫内,寂静无声。
屋门外,皇太极一阵忐忑,前几日她答应他不会离去,可那片沉寂,却让他心有不安。
推门间,圆木桌旁却见那身影。
她垂首,用心的缝制着手中的小衣裳。看着那清瘦的背影,他满眼的暖意,可转眼一想,她不吃饭,光顾着绣这玩意,存心让他担忧。
他身后的侍卫端着精致的托盘,天气寒冷,这鸡汤都快到凉了。
在她身旁坐下,海兰珠这才发觉他:“大汗,你来了。”她放下手中的衣物,只揉着发疼的胳膊。这个时辰他怎会突然而来?
大汗?!
这称呼自她唇边溢出,竟是如此便扭。眉目微蹙,几分不悦。
那侍卫将鸡汤放下后,便识趣的退下。
她见他眉间的愁虑,不由的为他抚平,又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兰儿哪儿惹您生气了?”
“我不是你什么大汗。”他若有若无的轻语,话语间满是几分苦涩的滋味。
她浅浅的笑过,原来还是为此事。
难怪每日里她喊起时,他神情几分恍惚,又预言而止,那感觉说不上来。
“我知道了。”她抚着他的手臂。
“你知道什么?”
“你不是我的大汗。而是……我的”
他期盼的等待她的答复,却见她的笑意愈渐愈深,笑言:“姑父!”
果然,男人颊边的期盼瞬时消逝,
良久……
他低语着:“你再喊一遍?”
“姑父……”
可见他眉宇间的愁绪化的更浓,他问:“姑父?!”
海兰珠一怔,他向来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却不知他为何烦闷,皇太极睨过她,宛如要将她看进眼底,她不会明白,只言:“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君恨我生早,我恨君迟,恨不同生时,日日与君老。
她楞楞的见他,他苦笑着:“你嫌我会比你先老去,是不是?”
他怎会如此想?!
“岂会?”她轻声。
他别过视线,不语,只端起桌上的鸡汤:“午膳也不好好吃,我命人重熬了鸡汤,你看都瘦成什么样?”
他心疼。
他轻舀着鸡汤,掂了掂,才递给她唇边:“喝一点儿。”
可她一见汤面上飘着的油花,又是一股油腥味,她抚着唇,蹙眉,推开:“吃不下。”
他眉心轻蹙,又轻哄着:“乖,听话。”
“真不想吃!”她祈求,又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几番推托,
“你想的美,我才不是给你吃,我担心,万一把我的格格琦饿坏了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格格?”她低笑着。
他轻叹,是格格甚好,他只是不愿她和孩子陷入后宫这深不见底的深谭里,他不想诉出他的担忧,故作的说:“我喜欢女的。以后,我会宠她,比宠你更宠她,”
第八十一章我累了
“我喜欢女的。以后,我会宠她,比宠你更宠她,”
她思及,这男人!
皇太极淡笑过,只呱摸过她鼻尖:“爱屋及乌!”
虽只四字,却满载爱意。
爱屋及乌……
“若吃不下,给你来点儿甜果如何?”
“甜果儿?!”
彼此笑过,暖意融融!
他亲眼看着她喝下那碗鸡汤,他才安心的轻叹着,
都三个月,她依是害喜厉害。
这让她喝口汤,竟比他南征北战还要艰难。若不是这甜果儿,她说什么也不肯喝,
皇太极轻摇着头,算是真栽在这女人手上!
见她唇边的湿意,他提及自己的袖口,为她轻擦过,海兰珠一怔,连忙拦下:“会弄脏你的朝服。”
“弄脏罢了,大不了让你跟着一起脏。”皇太极笑过。
她便随着他,为她擦过唇角。
屋里又一阵沉寂,他握上她手背,轻轻的刮摸着那凝脂的肌肤,她轻颤,这鸡汤也喝完了,他还不打算离开吗?!
他玩味的见她,凑近,温热的气息洒过她颊边,可她拦下,若有所思的回望着他,她不想错过每一次细瞅他的时机,又想起那句”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心底无尽的疼意,她岂会?
其实她想说的是另一句,
待银丝盘发,也要十指紧紧相扣到老。
这一句,未说出口,只留在心底。
见她失神,皇太极在她颊边轻吻过:“不要用那么爱幕的眼神看着我。我怕我会把持不住我自己!”
她一楞,还未回神之际,他已腾空抱起她,将她的惊乎声,全而淹没。
他在塌边驻足,又将她放下。
海兰珠立马支起身子,连退着,可他早已将她困在自己的范围之内:“今儿我见过李太医,提及你三个月的身孕,他吓的直跪下,知情不报,他不禁让我恕罪。”
“这事儿是我求李太医瞒着的,况且你答应过我不再追究李太医。”她一脸着急。
可他听之,又慢条斯理的说府在她耳畔,细细低语着,她怔了怔,他笑过:“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自个儿吓的,我不过问他……你三个月了,是否可以”他轻咬着她莹白的耳垂:“他说三个月,胎儿已渐稳定。只要不动胎气便可。”
她颊边立马染上红晕。
“我轻一点,好不好?”
“我轻一点儿,好不好?”他虽问她,可根本由不得她拒绝,早便咬上她耳垂,轻吹着,她一身轻颤,有些推拒。
“别……”她呢喃着,整个身子却因他灼热的吻
,而渐渐沉沦。
他的吻一路滑下,湿滑的温度凌乱于她凝脂的肌肤上,他细细呢喃,又夹着极度的魅惑:“我几个月没碰你,你不想我吗?可我想你,”声音渐沉,只化做了细吻:“我想要不分昼夜的吞噬你,你不会知道我对你的裕望。”
他轻咬开她劲边的纽扣,一颗又一颗,直到浅露肌肤,吻上,
他不急不缓,却折磨她,她闭眸,轻喃,根本无法抵抗,耳边是他绵绵情话,他要让她沉沦,甚至希望这场鱼水之欢,并不是他一人享受。
他要让她快乐,让她无法忘怀。
甚至要她让清楚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老?
他轻抚着,指尖划过,她已是颤栗,整个身子宛如紧绷的弦。她紧握拳心,他识破,他摊开,要与她十指交握。
……
直到彼此袒胸相对,他吻着她轻闭的眸,哄诱着:“看着我,睁眸看着我……”
那声音宛如缠绵的弦,连着他,又连着她,柳眉微蹙起,她缓缓睁眼,俊逸的容颜,挂着邪佞的笑。
他将她的双手扣在头顶,轻压起,将她修长细白的腿拉高,环在自己蓄势待发的腰际上,
他什么都不愿去管,只想不顾一切的占有她,让她呻吟震撼,让她支离破碎,想的发疯发狂,只抵着那柔软时,发现她紧绷和颤抖,他克制着,转而一想,吓到他们的孩子怎么办?
只便耐着性子,强忍的,缓缓的,
“嗯……”她蹙眉,
“兰儿……”辗转在她耳畔,他不敢蛮力挺进,怕自己活活撕裂了她,箭在弦上,又被自己汹涌的**,逼红了眼睛。
火热的唇齿啃咬着她的耳垂,急促而不耐,她的身子宛如破壳的荔枝,鲜嫩莹润。
他缓缓送进,手掌握住她的丰盈,揉捏,呻吟,激烈的热吻烙在她肩背,气喘嘘嘘的说:“老天,,”太久未碰,那柔软的内壁,褶皱紧紧的温暖着他:“你快把我逼疯了……可我不能撕裂你,给我,好不好?给我……”
一室情迷,共赴**!
夜沉,
柔柔的烛火渐渐熄灭。
帘幕低垂。
榻边微微转身的声响,皇太极轻蹙着,臂弯里的女人还未睡去,他不由的低喃着:“怎么还不睡?”
海兰珠凑近他温暖的胸膛,只言:“我饿了……”
皇太极微眯着眸,指间轻柔过她发丝:“饿了?!”
已是三更,他支起手臂。
皇太极支起手臂,见被褥下那蜷着的身影,为她别过鬓发,现儿他只怕她不吃,她少食多餐倒是好事,皇太极若有所思的说:“等等。”
他披上衣衫,又为她拉紧被褥:“等着我,我给你找点儿吃的,以后我让下厨房为你做点儿点心,你若饿了,也好有个照应。”
她轻点着头,回神之际,他已合门而去。
可一刻钟过去,却还不见他人影,海兰珠支起手臂,向门外探了探,依旧没有声响。
她随意拉过衣裳,披过,越过长廊,只见玉儿寝宫方向,侍女行色匆匆,她见状,心中几分担忧,上前拉下一名侍女,着急的询问:“这么晚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侍女支唔的答复:“玉福晋半夜里突儿肚疼,怕是有滑胎之迹。”
滑胎?!
“那李太医呢?有没有赶去?”
“大汗已令李太医前来,”
“大汗呢?”
“大汗在寝宫外等候李太医的消息。”
她一颗心渐叹,原来他去了玉儿宫里,可事情来的突然意外,哪怕是个过路人,遇此事也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玉儿怀的是他的骨肉!
玉儿寝宫前,
海兰珠驻足:“大汗!”
皇太极回神,转儿见她矗立在暗夜里,灯火下,她的容颜昏暗不明,长发随意盘起,轻风下,柔软的青丝浮起,粉色的斗篷更衬的她娇柔,
她怎么赶来了?!
他依是担忧,满眼的疼意,
踏下台阶,又为她拉紧斗篷:“怎么到处乱跑……”
她轻摇着头,只越过视线,那纸窗上映着来往忙碌的身影。
屋内,
李太医坐在榻边为玉儿把脉问诊,片刻,他支开屋里的侍女,此事事关重大,玉儿轻掩着眸,轻问起:“我的孩子怎么样?”
李太医长叹:“玉福晋,孩子是保住了,但下次您还不能再这样。”
“您……什么意思?”玉儿小心翼翼的问起。
“玉福晋,此刻无人,老臣也便直言,这次您只是稍稍见红,老臣下副药帖,是安胎之用。但您今夜里试探大汗,这个法子太冒险。”
玉儿一怔,却不想被李太医识破。眸底莹润:“他来了没?”只关心:“大汗可来否?!”
“大汗在外候着。”
她抚着自己小腹,原来他还在意,关心这个孩子的存在。
“玉福晋,您好好歇着,今儿你有见红,不能在下床乱动,怕动了胎气。”
“谢谢你,李太医。”
“玉福晋不必多礼,大汗好福气,此次您和兰福晋一起有喜,可真是双喜临门。”
玉儿怔着:“姐姐有喜了?”愕然……
“是的,三个月的身孕。”
姑姑曾说,即便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肚子的孩子考虑。
姐姐有喜,竟比她先有喜。
李太医开门欲去,见皇太极,立马毕恭毕敬的府首,可大汗身边,兰主子一起守候,海兰珠先问起:“她怎么样了?”
“兰福晋不必担忧,玉福晋只是有些见红,并无大碍。只是稍加休息便好。”
玉儿躺在榻边,那熟悉的柔声在耳畔回荡,她也来了?和大汗一起来的,紧咬着唇瓣,她的泪随着颤栗的身子一并掉落!
姐姐,泪水竟是这般苦涩,
回不去,竟真的回不去。从前即便不为自己着想,可孩子呢?她的孩子怎么办?!
她与姐姐曾在月下,坐在高高的稻草堆上,诉说彼此年少时期懵懂的爱情,她的憧憬,因姐姐破碎,彼此的路途,已南辕北辙,愈走愈远……
海兰珠隔着屋门的缝隙,她看着榻边微躺的身影,只推门而入,玉儿没回首,只听见那轻声,便已知是谁:“姐姐……”姐姐的动作总是那般轻缓,年少时的生活早便让她察言观色,进退得体。
可海兰珠未料到,玉儿察觉是她,她环视着整个屋里,这丫头和从前不一样,屋里的摆设更显清雅,那调皮机灵的丫头,也渐变的贤淑清净。
不一样,这样的不一样,让她陌生。
可屋里独独未变的便是梳妆台边,那副渐泛黄的画卷。
是玉儿偷偷瞒着塞琦亚请画师画的。
那年的玉儿
那年的她……
在玉儿榻边驻足,只见她微微凌乱的发丝,欲伸手为她扶平,指尖却楞在空中!
她看着玉儿,就静静的看着,彼此无言。
海兰珠心中百感滋味。
玉儿笑着,嘴角轻颤,还未见她。
难言之隐。
……
皇太极在屋外守候,直到见她踏出,他拉过她掌心,只搂过她离开。
半夜的寒风扶过,他紧紧搂着,让他温暖的胸膛紧贴着她,可她低语着:“那年你救他,她一直视你为英雄,将整个年少的懵懂爱恋,只奉于那记忆里的影子。”
他蹙眉,笑过:“正如你所说我只是她记忆里的影子。”
她垂首:“那你为什么娶她?!”
皇太极怔着,脚下的步子停驻,看着她前行的影子,海兰珠转身,望着不远处的他:“你曾对我说,你每一段婚事都是身不由己,能换来科尔沁与大金的百年好和,在所不辞。看到她那样,我难过,可我也心疼你,你疲乏的模样,不是人人都能见之,等你睡的沉下,我听见微鼾的鼻音,我知道你累了,很累很累,周旋于我们之间,你更是心倦。”
她终明白他一片苦心?!
“傻女人,那是因为心不能割开,我做不到爱你的时候还想着别的女人。”
她深深的长叹着,
人生里总埋有无尽的抉择,又有无尽的犹豫不决。
见她愁绪,他拉过她:“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
昏暗烛光下,
是他和他的影子,
他拉着她,海兰珠环顾着下厨房内,屋中间的锅盖半掩着,可热气袅袅升起,可下厨房里空无一人。
见他打开锅盖,锅里热水中,托着精致的瓷碗,碗里竟是热腾的汤圆,那时他让她等着,可从未想过他会亲自下厨。
思及,她拉过他,声音竟几分低哑:“不好,我自己来,君子远庖厨。”
她不要他因为她而放下身段。
可他笑过,不以为然:“你说过,我不是君子,是小人!”
这事儿他还记得!?
她哭笑不得,却还是执拗的自个端出那热腾的瓷碗,他笑着,取过勺子轻舀着:“是我做的,尝尝。”
他怕冷却,便一直用热水浸泡着瓷碗。
“不是说饿了吗?把我们的格格琦饿着怎么办?”
她迟迟未接过,眼底竟是一片湿意,他立马察觉,放下瓷碗,抚着她眼角,轻喃着:“眼睛怎么红了?”
她嘟囔的轻喃:“热气熏的。”
他浅浅的笑着,这女人连撒谎都那般逊色,可他未识破,只凑近,为她轻吹着眸子:“好了,让我吹吹。”
可他越吹呼,她心底更是浓浓的暖意,鼻尖酸涩,泪抑制不住的掉落,他一怔,他素净的长指满是那温热的湿意,
她垂首,不敢让他见着她泪流不止的模样,可他抬起她下颚,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指尖微微擦过她颊边的泪珠儿,傻女人,为她下一次厨,便感激涕零的泪流不止。
笨女人,他的傻女人。
“别那么感动,”他此生,唯有为她,奋不顾身,不顾一切。
此生只为她!
“是热气熏的”她还不承认。
他吻过她的泪,又端起瓷碗,舀起:“再不吃又凉了。”
她点着头,吃过那滑溜的汤圆,直觉甜在心里。
欣喜之泪抑于难表,只尝下一颗又一颗。
瓷碗快见底,她竟不觉得甜腻。可依希的泪水滑进唇边,带着淡淡的苦涩。
他挑眉,轻语:“真乖,终于让我省点儿心。”轻哄的语气,令她沉溺。
他编织的情网,要将她紧紧琐住。见她满眼的莹润,她总是那样容易满足,甚至未有黄金万两,只便是这一碗小小的汤圆,却让她感激涕零。
“汤圆是辣的吗?”
她摇头。
“那还眼泪水直流。别告诉我是热气熏的,明明是感动,好让我下次再为你做是吗?”
她摇头,又点头!
他又爱又恨的笑过,
她紧紧搂过他的肩背,又哽咽的说:“不要为操心心,我也不准我自己让你疲惫。”
那句话很贴心,他闭眸深深的长叹,她不会知道,她的怀抱,她淡淡而熟悉的清香,是他征战一世,想要停驻的地方。
万众敬仰的人生,外人眼看的富贵华荣,达弘显要,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得到的一切,真的很美好,可是再美也抵不过这一记拥抱。
她的怀底,那颗沉浮不安,机关算尽的心,可以卸下盔甲,只静静的听着她的心跳,也渐渐平复着他的。
他未曾睁眸,只任凭感觉去轻轻呼吸着:“兰儿,我累了……”他的声音越渐越远,遥不可及,只便是他累了,脑畔里浮着的还是卓林抱她旋转,轻舞。
他不能像他那般随心所欲,所以他累了:“来生我不愿在帝王家。”他要像卓林那样,给她最简单的家,最纯碎的爱。
如莹在屋外候着,这个时辰大汗本应上朝,
可主子的屋前依旧宁静。侍卫在外守候,如莹来回踱步。
屋里,纱幔低垂,微敞的木窗,清晨的风拂过,轻纱飘起。
炉中的火焰渐熄,屋里沉寂。
海兰珠倚着,他在她怀里睡去,她垂首见他安静的睡颜,
指间不由的触着,她的动作轻而缓,怕是扰醒他。
——兰儿,我累了!
她知道!
这个男人痴情、绝情,亦无情。
可他总是这样抑制着、克制着、沉静着,若不是内心海纳百川,他何以忍受?
她的视线渐远,只守着这一方空寂。
“主子,主子。”如莹在外轻喊着,海兰珠回神,向外探了探,轻声回复:“怎么了?”
如莹迟疑:“大汗该上朝了。”
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空,又见他疲乏的容颜,
昨儿夜里既为她羹制餐食,又为玉儿的事儿操心,她决定任性一回:“下去吧,让大汗歇着。”
任凭时光停驻,静望着明亮的天色。
皇太极是在她怀中醒来,依稀中,他紧搂着她的腰际,
那抹温暖,令他流连。睁眸间,眼前朦胧,他睡的太沉,几近忘了时辰。
见四周明亮,他蹙眉,逼自己清醒些,抚着发疼的额际,耳畔只传来温婉的声音:“醒了?”
“嗯?”
在每个醒来的清晨,睁眸第一眼,是你最想见的那个时,
他以为就这样抓住了最温暖的弦。
那根弦,缠着他,亦缠着她。
皇太极浅浅笑过,在女人怀中磨蹭着,那淡淡的体香,沁人心脾:“我睡了多久?”
“一会儿。”海兰珠捧着他的颊,一语带过,从昨儿夜里到现儿,她一直未眠,在他身旁静候着。
“现儿什么时辰。”
“午时。”
“午时?”皇太极立马坐起,面对着她:“我竟睡的如此沉,为何不喊醒我?”
她凑近,淡笑的拂过他的坚毅的容颜:“看你睡的熟,不忍心。”
好一个‘不忍心’,他扬起的唇角竟一丝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