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娉婷听我说完,反倒不急着辩解了,“要是按着这番说法,公主在邀月楼初见时就认定我所言有虚,当时为何不说,今夜又何必约我来此?”
我轻轻笑了笑,依旧不回答她的问题,只道:“你知不知今日,我命我的影卫阿右,喔,也就是你眼前这位去了一个地方是哪儿?”
武娉婷抿了抿唇,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阿右。
我提醒道:“是块坟地,当然不是我们这儿。那块坟里躺着好几口人,有尚威镖局总镖头啦,师爷啦,镖头之子啦……哎,你说奇怪不奇怪,早些年他们都是有人祭拜的,那旧香炉还健在呢,今日明明是他们的忌日,可坟头前杂草丛生,诶,阿右你说,那杂草的长势有多久没人清理了?”
阿右:“约莫一年。”
我挑了挑眉毛朝武娉婷道:“我想你应该不会告诉我,为了报仇,你把祭拜父母兄弟这事儿都给忘了吧?”
她闻道此处已是变了脸色,我敛下笑容,不带情绪低地道:“真正的武娉婷已经死了,而你,是假的,是风离的人。”
她冷冷的看着我,如同看着一个疯子:“我若是风离的人,又为何要杜撰一个风离灭门镖局的故事给你听?”
我斜眼道:“谁说那是杜撰的?尚威镖局被风离灭门,这一点,我并未有怀疑。”
她冷然道:“喔,那公主倒不如说说看,你以为的当年真相又是如何?”
我耸了耸肩,“起初,我只是不解,若风离当真当着武姑娘的面弑了她满门,她满怀怨恨,又如何会年年以对曲为由寻找仇人?对一个痴情女子来说,这番行为不像是寻仇,倒更似怀着浓浓的爱慕之意,在等待自己的心上人。”
“武娉婷”轻蔑的一笑,“就这样?”
我摇了摇头,认真地道:“镖局十几口人死于风离的阴谋之下或许没错,但未见得是当着武姑娘的面一一杀害。再者,她若当真知道秘地之处,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动过查探究竟的念头。去看,倒有可能见到风离,不去,根本杳无音讯。”我又踱了一圈,“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对所谓的秘地之所浑然不知,知道秘地的人,只有他爹。风离是个聪明人,自然会用聪明人的法子接近她爹,最终得到她爹的信任,探出了秘地所在。”
眼前这个“武娉婷”眼帘微闭,声音压的极低:“他既已问出想问,又何故要杀镖局满门?”
“为了独吞这个秘密,未免老镖头找到君锦之之子,风离必会将其杀害。至于为何灭门……多半是他杀武老镖头时被其他人给发现了,引来了整个镖局的人,虽然闹出大动静对自己未必有利,那也没办法,只能杀人灭口。” 我悠悠叹了口气,“我想武娉婷当时应当不在家,所以她并不知杀害她全家的真凶是谁,相反,风离回头来应当还会以一个守护者的身份出现,照顾她安慰她,如此,才不会惹人怀疑罢。”
眼前的武娉婷已然连假笑都笑不出了,“公主说的如此详尽,倒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我颇为歉然的挠了挠头,“本宫的联想力素来丰富了些,这位……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切莫见怪。”
“武娉婷”果然没有见怪,她至此已不再伪装,甚至乎流露冷冽的神色:“公主说了这么许多,听起来似乎头头是道,但公主莫要忘了,亲自来邀月楼对曲,想要见我一面之人,正是公主您,我若当真是风离有预谋安插之人,又岂会未卜先知公主会来,还编了一番谎言相欺?”
“这世上当然没有人能够未卜先知。”说到此处我忍不住懊恼的叹了叹,“这一切,都不敢是风离所布下的局罢了。”
“武娉婷”就这般施施然站着,似乎很有兴趣听听我的说法,“喔?”
这委实是一个很大的局,大到直待我幡然醒悟,早已深陷其中。
“第一步,他先让一个失踪多年的采蜜忽然现身于公主府,与此同时又让我发现一封至关重要的信笺,如此一来,我自会为了调查当年的真相而命人跟踪采蜜的一举一动,也自然会因为采蜜上街买药刻意避开弦歌街而查到邀月楼,查到你。”
“风离知我不好糊弄,兜了这么一大圈子,就是为了引出你这么一个人,他让你半真半假的和我说了一堆话,也知道我未必会尽信,但为了引他出来必会涉险同你前来这秘地,这便是第二步了。”
“武娉婷”阴森森翘了翘唇,“那么,他为何要引你前来?”▃更▃多▃好▃书▃请▃访▃问▃ 浩扬电子书城 Www.Chnxp.Com.Cn ▃
“开始我也也想不通。直到方才我进来了,忽然一下子就明白了。”
“因为这。”我回过身,指了指那堵刻满姓氏的墙,“我想,当年的风离在探听到秘地之所后,应当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万葬坑进入了秘道,然而,却在这一关处,停住了。”
“他进不去。”
“而他知道,能开启机关的人,是君锦之之子。可君锦之之子怎么会听他摆布呢?”
“那么,仅剩下最后一个人,他的妻子,也就是——本公主了。”
火光微微跳动着,照不亮这被笼罩的黑暗。
我莫名想起一句话——万事皆有因果。
七年前,当宋郎生还只是我的大哥哥,曾在考我《三字经》与《百家姓》时,自个儿倒说错了词。
我还笑话他,连《百家姓》也不会背,还想考状元呢。
大哥哥郁闷的说,都是他爹不好,小时候教了他一个错误的版本,这么多年时常都没能掰回习惯来。
那时我还小,对大哥哥充满了新奇,便让他诵了一遍同我听。
谁曾想当年少年少女的嬉戏玩闹,会成为多年后一个秘地机关的钥匙呢?
“武娉婷”没有因为我的这句话而讶异,她沉静的看着我,火光将她拉出一个犹如鬼魅般的倒影,“你知道?”
“是,我知道,”我没有否认,“而且,风离应当是笃定我知道,才不惜步步为营,让我走到这儿来。”
总会和采蜜透露心事的小襄仪,又岂会不把大哥哥背错《百家姓》这趣事说道说道呢?采蜜是风离的人,风离知晓后,才会把算盘打在我的身上。
我木然的望着那一面冰冷的石墙,“我想凤梨千算万算只算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我由始至终,都对前朝的秘密不感兴趣,所以不会打开这扇石门。”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视线移回到“武娉婷”身上,“你说,他若得知我打算将这里夷为平地,会否就愿意自动现身了呢?”
“他若得知,”但听她低声而笑,“今夜,应当便不会再让公主活着离开这秘道了吧。”
话音未落,阿右蓦然将剑举到她的颈边,可她却未有躲避,面上也未有一丝杀气,只是握着折扇晃了晃说,“杀了我,风离可就收不到公主的礼物了。”
“唉。”我今夜说了太多的话,颇感疲惫,“本公主比较喜欢那种在摊牌的时候说一点点就能互相坦诚阴谋的敌人呢。怎么就老装糊涂呢?今晚一出发时我就说了,要见凤梨,两手空空很是不好,那可是见面礼呢。何谓见面礼?监国公主一言九鼎,若是没有见到面,又岂会送出这份礼呢?”
我扬起唇,“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呢?武姑娘……喔,不,或许当唤一声……风离公子?”
空气中凝了一瞬。
继而是轻轻的笑声响在空荡的地道里,笑声其实并不可怖,客观来说,还是个很好听的声音,只不过,是男人的声音。
“既是襄仪公主的大礼,在下便笑纳了!”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捂耳)我知道你们又要说啊都忘了前面说什么看不懂这章啊为什么驸马还没出来诸如此类的话啦!但,但如果连贯的看这样的剧情应该是很有意思的才对啊好吧是我的错,总而言之,请体谅某容这只深深的阴谋悬疑控吧!前面埋了那么多线如果不让我写这章我会很痛苦的呀!!~~~~(>_<)~~~~ 下章会华丽丽的放凤梨、放驸马、放聂然(有人在乎他?)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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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发现这位红衣公子好像我滴驸马喔嘿嘿~
☆、第四十章(完整)
火光所投映的黑影,慢慢在石墙上拉长,诡异得仿似妖魔鬼魅。
像是整个人都被撑起般,原本女子姣好的面孔渐渐破裂开来。
我以为只是易容术罢了,若非亲眼所见,怎么敢相信一个女子身形的人能够在顷刻变得挺拔起来?
眼前这张男人的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他缓缓勾起嘴角,“头一回见缩骨功?”
我颇有些心惊肉跳。
昔日听宋郎生提过,少林寺有种武功,能随心所欲的收缩筋肉,将骨骼重叠收拢,全身收放自如,未曾想,风离竟能炼成如此神功。
我不动声色的拢了拢袖,“果然令人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令在下佩服的当属公主才是,”风离客气的笑了笑,“好一个将计就计,不知是如何猜到我就是风离呢?”
我沉吟了一下,道:“从你推动那块‘赵’字桩开始,我就开始起了疑心。这石墙任谁看来都是机关重重,未有商议便轻易触碰,只能说明你对避开机关十分有把握。因此当箭射出,见你避的比我的影卫还要轻松时,我便想,你定然已是来过此处了。你既然来过,又故意推动‘赵’字桩,便是想让我明白开启这石墙并非按照百家姓的顺序,欲诱我想起另一种背法。如此谋算人心,与我所知的风离,恰恰不谋而合。”
他微微颔首,“那不能说明我便是风离本人啊。”
我道:“我们初进这秘道时,尘埃弥漫,脚下积土极厚,说明,在当年风离开启石墙失败后,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再度来过此处。”
“那又如何?”
我道:“这衣冠冢之下有秘道亦有机关,任谁看了都难免猜测里头是否藏着奇珍异宝。人呢,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尤其对于一个朝夕就能改变命运的诱惑,世人又有几个抵挡的住?如果未曾来过倒也罢,若是来了,却又无功而返,总会有哪天还会想再来一窥究竟或是碰碰运气,这才是人性。”
风离露出深以为然的神情。
“风离公子应当比我更洞悉人性,越是洞悉就越多疑,对一个多疑的人来说,在挖掘秘密时就更难信任身边之人,所以我想,当年你应当是孤身前来,唔,即便带了帮手,出了秘道也定要灭口才会安心。”
风离不置可否的一笑,“看来公主殿下是笃定了在下今夜必会现身于此。”
我耸了耸肩,还以一笑,“我也只不过是胡乱猜测罢了,猜错了,并没有什么损失啊。”
听到这儿,风离脸上保持的笑意逐渐敛去,道:“此时此刻公主若是不戳破,在下并非会萌生加害之意,只可惜……”他的“惜”字方落,身形乍然一晃,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原还架在他颈边的长剑竟让他弹指震开,剑身落地的那一刻,人影幻化如华,不待我侧退一步,掌刀便袭掠至我跟前,势如水火,不容置疑!
饶是我早已做好了准备,也从未见过如此诡谲无双的功夫!
电光石火的瞬间,那近在咫尺之掌却堪堪停在了眼前。
有人握住了风离的手,仅仅一握,生生拦下了这滔天煞气。
能够在须臾间挡下一个武林高手的杀招,本公主自然万万没有这番本事。
那么,只可能是在这石洞中的第三人——阿右了。
风离转 头看向阿右,他张了张口,只 “呵”了一声,五指刹那一弯,转为凌厉掌招,以招招夺命之势劈向阿右,而阿右脸色未变,既不闪退亦未攻击,她看的清楚,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两人就过了数百招!
不论风离是想声东击西,亦或是真的向阿右发起攻势,阿右皆一招一式皆挡了下来。
她或许挡的并不轻松,却犹如铜墙铁壁般横在中间,让风离无法再更逼近我一步!
他二人越斗越快,但听“砰”的一声对掌,二人各倒退一步,方才收势停手。
风离眸光微动,“一个小小的影卫,功夫竟——”
我不自觉叹了口气,“要是身边不留一两个高手,本公主又岂会轻易约见风公子呢?”
半年前,我在明鉴司与主事陶渊索要影卫时,陶渊便道:“既是公主开的金口,在下本不敢懈怠,然明鉴司影卫虽多,可若有人如今日在画舫般雇起江湖一流高手群而攻之,未见得能护公主周全。除非是……”
“除非?”
“除非是本司副主事纪南悠,她的武功造诣可谓上层,这十多年来护卫圣上从未出过半分差池……只不过,她是圣上钦定的下任主事,如今此等时节若让她亲自保护公主,不知她会否……”
彼时我正想表达“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却听到身后一个女子道:“我来。”
回过头,那女子灰衣素素,佩刀在身,“我来保护公主。”
后来,她在随我离开明鉴司时,我道:“本宫的影卫越是强大,敌手就越会防范戒备;出了这扇门,守在本宫身边,你就不能再当自己是明鉴司副主事了,明白么?”
她轻声一笑,“阿右明白。”
此时此刻,风离仅距我们不过三步之遥,他阴测测的站在对面,目光自我脸上掠过, “公主以为觅得高手相助,便能胜过我么?”
我稍稍一怔,但见他唇角微勾,揽袖如疾风,俨然又要发起一轮攻势的架势。
只可惜,身未动却已止,他甚至没能迈出一步,就瘫了足半跪在地,待他幡然醒悟,猛地抬头,用近乎惊悚的眼神望着我:“你——竟下了毒?”
我慢慢道:“如风公子所言,我不至于天真到用一个影卫出奇制胜……”
风离单手撑墙,试图站起身来,“何时?”
“今日在湖心亭饮茶时……”
“那茶我一口未饮……”
“今早暖炉里所焚之香,”我平平道,“掺了毒。”
风离呆了一呆,“你也在场。”
“不错,所以我也身中此毒。”我摊手,“可我没有武功,这种不经意间让人内力消散的毒药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啊……”
风离闻言突地一笑,他笑了一声后复又再笑了两声,“到底是襄仪公主,从一开始,你就未曾信任过任何人……”
我忍不住白眼一翻,“只有蠢材才会无缘无故凭感觉去信任一个人。”
“那么宋郎生呢?”风离直直望向我,“公主就从起过疑心么?他的身世他当真……从不知晓?”
但这一问让我着着实实的一沉。
也仅仅是这一个失神,但听阿右忽然喝道:“当心!”只见一柄折扇直勾勾袭来,阿右迅速将我往旁一推,扇柄自我发间嗖的穿过,堪堪钉在了石墙之上。
待我晃过神再度回头,风离已近在跟前,他右手执刀劈向阿右,趁着阿右避过短刀的那一瞬间,左袖中滑出一件物什对准我,是一个菱形锦盒,那锦盒我认得,当日在国子监内也有人对我使用过这样的盒子,里头所装得自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暗器。
猝有剧毒的暴雨梨花针!
我心念转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有一种可能得以逃脱此时困境。
正当我寻思今夜是否当真要命丧于此之际,伴着一声嗤响,我瞧见一截雪亮的剑尖自风离左心口伸了出来。
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一般。
锦盒与短刀从他的手中应声落在了地上。
风离有些迷茫而缓慢的低下头,想要去触碰那胸口前突然冒出的剑尖,然而指尖还未碰到,整个人就栽倒了下去。
——————————————————————第二更————————————————————————
然后,我看到了刺出这一剑之人——我的另一个影卫,阿左。
鲜血染红了整块地,风离双眼圆睁,良久良久,再也没有眨过,再也没有动弹过。
风离死了。
这个我视若大敌之人,前一刻还在谈笑风生,顷刻间就死在一柄无名剑下。
我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死了么?
阿左将剑抽回入鞘,想要跪下,又见地上满是鲜血,改作躬身道:“属下救架来迟,公主受惊了。”
阿右问道:“你怎么来了?洞口可有人守?”
阿左道:“我见许久未有动静,又仿佛听见下面有打斗之声,放不下心就下来了,不过请公主放心,洞口我已让阿上阿下来守,若有状况,他们其中一人会下来通知我们。”
我依旧有些惊魂未定,想了想,问:“阿上阿下?”
阿左:“对啊,也是明鉴司的影卫呢。”
“……好名字。”我自顾自的把方才风离钉上墙的折扇拔下来,颇为后悔没事送什么铁骨扇,险些成了贼人的凶器,这心有余悸之下忍不住道:“这风离佯装中毒只为刺杀,现下应不会还是诈死吧?”
阿右俯□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风离的尸身,蹙了蹙眉,忽地执起刀多捅风离几个窟窿,直到确定他是死的不能再死,才道:“嗯,不是诈死。”
我:“……”
阿左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木匣,仔细端详了一番道:“这……不是那时在国子监我所中之暗器暴雨梨花针?后来公主不是还让我查探这暗器的来路么?”
我将木匣接过瞅了瞅,点了点头。
当时施以暗器的是苏樵,用计的是陆陵君。
尽管陆陵君事后坦诚那毒针已叫他换过,可当我问说这暗器从何而来时,他只道是康王所予,其余一无所知,再后来康王党树倒猢狲散,我也就忘了这一桩。
何以今日风离也使用了同样的暗器?
莫非……当日康王谋逆一案起,风离就参与其中了?
那么,他扮演的又是何种角色?
今夜他诱我来此,要我开启这扇石门,之后呢?他本想做些什么?
还有,他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越想越乱,心口又止不住隐隐作痛,阿右扶着我道:“风离既已除,此地不宜久留,当先回府再说,阿左……”
阿左颔首,打算开路,我抬了抬手道:“且慢。”
我回转过身,重新看了那堵石墙一眼。
那堵石墙之后藏有惊天的大秘密。
今夜这一番动作既已暴露位置,极有可能招来更多虎视眈眈之人,我那句话并非诓骗风离,的确没有比一炮摧毁更安全的处理方法了。
可是……将秘密摧毁,危机便不复存在了么?
阿左顺着我的目光望着那面石墙,问说:“这上头的机关奇怪也哉,倒不知要从何开起……或让属下去拿几个炸药包将门炸开,岂不简单?”
阿右狠狠瞪了他一眼,“这石墙又高又厚还紧贴着石壁,若能炸开,整个地洞皆会塌毁什么馊主意……”
我一声没吭的看着,用扇子指了指石墙右上角,打断他们的拌嘴,“第一个字——周。”▓本▓作▓品▓由▓ 浩扬电子书城 Www.Chnxp.Com.Cn ▓提▓供▓下▓载▓与▓在▓线▓阅▓读▓
阿左阿右倏然回头,愕然道:“公主?”
“这扇石门之后不论藏着什么,不打开来瞧一瞧,只怕今后要惦记的发慌。”我心中兜转了千弯百绕,“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第二个字——陈!”
阿左阿右相对而望了一眼,饶是心里有百思不得解,终是训练有素的影卫,待我长扇一指,旋即施展轻功跃壁而上,阿右先推动右上角的“周”字石桩,警惕张望两处岩壁缝隙处,未见动静,同阿左颔了颔首,阿左方推动中心“陈”字桩。
“第三,‘沈’;第四,‘张’!”随我一声声令下,两个影卫飞檐走壁,应声压桩入墙,而石洞内除此声外再无其他动静,足见得我的记忆并未出错,当年那错误版本的百家姓,算是随大哥哥一同被我铭刻于心了。
洞底森森,我思绪旷至十万八千里,未及留心自己喃喃念到哪个姓氏,只听轰然一声,整个石洞连着地颤得嗡嗡作响,阿左阿右拉着我倒跃数步,但见威然矗立的石墙裂出一条巨缝来,缝隙愈裂愈大,刹时土崩石裂,尘烟狂涌,直待惊天动地的声响停下,一切寂静重归,归于黑暗之中。
当火把再度燃起时,眼前呈现之景象竟是——石墙尽毁,洞门大开。
阿右感慨道:“当真是鬼斧神工……”
阿左忍不住问:“公主,谁开路?”
我道:“谁问谁开路。”
阿左:“……”
我本以为这石墙之后藏着的会是金箱银箱堆成的千万宝藏,未曾料想,当我们亦步亦趋走近这幅别有洞天中,所见所望的,竟然真的是金箱银箱堆积的万千宝藏。
果然话本里所说的费尽千帆终究是一场空大彻大悟名利如云烟只是话本而已。
就着火光的映照,当一箱箱梨木箱被掀开之际,我的眼前一晃,只觉得这一眼望去,整个地洞几乎都要被这金光闪闪所笼罩。
阿左瞠目:“都、都是金子和银子……”
阿右随手拣了两块翻过背面看,“每一块都刻有前朝官银图样。”
我蹲□来掂了掂,同意道:“确是官银无误,哎,这里边的财帛加起来,只怕连我朝国库也及不上呐。”
阿左奇道:“那瑞王究竟何来天大的本事,攒了如此钱财藏在这地库之中?”
我微微一怔,只觉得这问题问的颇有些奇怪,却又想不出奇怪在哪,便道:“如此财帛,他便是掠尽一生也未必掠的出,更别提这许多银子是官银了……依本公主之见,这些倒也不见得是前朝瑞王的钱财,据闻前朝开国皇帝打天下时,曾建立过‘桩库’,藏有各地收缴而来的金银财帛,此财帛有两用,一是救急救难,二是赎回被外族所攻占的燕地十州。后来传到第二代帝王时那燕地便被前朝大军给抢夺回来了,那‘桩库’也自然没有派上用场,改为‘内藏库’传了下去,唯有每任继位者方能动之。”
阿右惑然:“前朝国库既如此丰盈,何以后来会如此轻易被推翻?”
我咳了咳,阿右这话的意思是,既然前朝皇帝老子那么有钱,为何会被我那穷鬼父皇给灭了?
“这种把地方盈余都搬入京师强干弱枝的做法,自然会导致地方的财政匮乏啦……”我一边走一边掀开箱子,“当年我军一个急行军,短短三日就兵临城下,你们可知缘由?一方面呢是因河北路地处华北平原腹地无天堑可阻,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地方财政枯竭毫无抵抗之力……总之,各地财政分布不均,京师独大,一旦一个突变,方才晓得贻害无穷,却是为时已晚了……不过嘛,如今看来,只怕又多了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