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行:“我花了五千块买了八种转运辟邪的东西。”
李寒山:“……我知道结果了,只能说还好没花更多。”
周如曜:“阿行只花了五千,我花了八万。”
顾之行:“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欠了你的?”
周如曜:“我陈述事实。”
顾之行:“你非要跟我计较这些是吧?”
周如曜:“你想计较是吧,那来啊!”
顾之行:“三年前我给你送的高达六块钱的小汽车你是绝口不提啊?”
周如曜:“……”
李寒山:“……”
李寒山忍无可忍,“够了,别再说没营养的东西了。”
他又道:“既然非要走迷信这条路,就不要找网上的人了。”
顾之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想通了。”
李寒山:“你想通什么了?”
周如曜:“什么什么?”
顾之行:“你的意思是,找个现实里的,算不准可以当场揍他对吧?”
李寒山:“……”
周如曜:“……”


第91章
也不是不行。
李寒山为自己赞同顾之行的话的脑子感到羞愧。
他甩掉杂乱的想法, 道:“现在的问题就是,该怎么找,找谁。”
“你看, 这就是在现实里找大师的烦恼。”周如曜面上显出了几分骄傲, 又道:“但网上完全不用担心,去微博一搜遍地都是大师。”
顾之行:“而且还有主动上门推销的。”
李寒山:“然后你们就被每个大师都骗一次是吧?”
顾之行:“……”
周如曜:“……”
“等下,我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周如曜一拍大腿。
李寒山懒懒地抬眸,“什么?”
“既然我们要搞玄学的话,那我们认识的人里,不就有和玄学有关系的人?”
周如曜表情认真, 黑眸发亮。
顾之行:“有吗?”
李寒山思考了下,领会到了,“你是说, 方必成故事里的那个老先生?”
“对啊,那故事里他不是什么修仙还是修炼的吗?算命这个事儿肯定在行吧?而且现在那老头现在还跟关明月有关系。”周如曜骄傲得鼻子都要长长了,他昂着脑袋,笑容得意, “就凭着阿行和明月的关系, 把事情隐瞒个七七八八跟明月说, 她肯定会帮阿行的!”
李寒山:“倒也是, 你们是青梅竹马,关明月对阿行也有旧情。”
周如曜:“是吧是吧, 阿行你怎么想?”
顾之行:“……”
周如曜:“阿行你说句话啊!”
回想起来那天她对关明月的行为, 顾之行晒干了沉默, 缓缓裂开。
“你是说, 阿行好像被邪祟缠上了?”
关明月捏了下手指, 颇有些担心地看了眼沉默的顾之行, 又逼着自己用着平常的语气道:“这事你们怎么想着来找我说?”
她问的是李寒山与周如曜,但眼睛却还是情不自禁看向顾之行。
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关明月立刻用指甲掐了掐手心,她知道自己自己已经放下了,只是还没办法改掉习惯。
喜欢一个人而养成的习惯,似乎总是会在不经意时勾起一些伤心的往事。
周如曜卡住了,总不能说他知道关明月现在开挂了吧,于是砸吧嘴示意李寒山。
李寒山轻轻弯了弯眼,温润的笑意浮现,“是这样的,其实我们之前已经找到过一位大师了,那位大师说他无能为力,但说有位含木带水的贵人说不定有办法。”
他顿了下,又压低声音道:“然后我们测了下,发现明月二字正合木水属性。”
顾之行有些震撼,这李寒山明明不信这些,但张嘴就胡来的样子像极了大师。
关明月半信半疑,却又有些不忍顾之行的情况,松了口,“我倒是确实认识一位大师,你们先去会客室等一下,我现在联系一下。”
李寒山与周如曜都松了口气,起身跟着佣人走向会客室。
唯有顾之行多看了眼关明月,但关明月这会儿已经收拾掉了多余的心情,坦坦荡荡看向她,“怎么了?”
顾之行摇头,“没事。”
她也起身,却又转头,道:“祝贺你拿到子期公司的股份。”
关明月咬了下嘴唇,“你怎么知道?”
顾之行没有回头,话音云淡风轻,“因为我很好奇,关山的明月在乌云散去后,能否行得更远。”
关明月微怔几秒,有些紧绷的身体却放松了些,面上也露出了释然的笑意。
她想,她会走得更远。
当老头儿出现在会客厅的时候,顾之行与李寒山周如曜还是没忍住彼此对视了一眼。
他们上一次见到老头时,老头还在方必成头上飘来飘去,这会儿变成人形有胳膊有腿地坐在他们面前还真是感觉微妙。
关明月介绍道:“这就是我认识的大师,他对命理很精通,你们可以叫他陈大师。”
李寒山伸手,微笑致意,“陈大师好。”
陈大师捋了下胡子,点头,“你好。”
关明月先一步离开,“你们聊吧,我先出去了。”
陈大师又道:“听说,这位小——”
他看着顾之行,顿了下,才道:“小兄弟被邪祟缠上了?”
顾之行点头,把这些天经历的各种差点意外一一说出。
周如曜又补充道:“然后我们也去求过护身符啊,请过了神牌啊之类的,好像都没用。”
“听顾小姐说陈大师德高望重,这才叨扰了。”李寒山叹了口气,又低声道:“不知道大师有没有头绪?”
陈大师摇头,“有思绪,但恐怕和你们想得不一样。”
他接过顾之行的生辰八字,又看向李寒山与周如曜,“我不仅需要她的生辰八字,恐怕也要麻烦你们给我看下你们的。”
周如曜与李寒山都有些莫名,却还是依言报上了。
即便身居高位掌握权财的人即便是不迷信,也都会藏着生辰八字,以防万一。但是现下的情况,无论这老头是否真的目的单纯,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陈大师掐着手指算了算,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他之前跟着方必成时便浅浅看见过他们身上的因果,但这会儿算过了生辰八字,他更觉事情的复杂。
眼看着他的面色不好了,周如曜愈发心焦,“大师,怎么了?”
陈大师又摇头,“虽然很多骗子也会跟你们说天机不可泄露,但是你们三位的命格确实旁人难言,说多了唯恐坏局。”
他顿了下,看向三人,“你们此前应该已经遇见过许多不寻常之事,这些事便是你们的机缘,你们借此机缘成全了许多人的气运。”
三人沉默不语,心知他说的是小说女主角的事。
陈大师又道:“她们在等待的破局之人,是局外的你们。但你们身上——哦对了,忘了解释,这位顾小兄弟并非是碰到了邪祟,而是并未破局。你们身上的局,只有你们能破。”
眼看着这老头说话越来越神秘人,周如曜有些着急了,“大师,能否再指点一二?”
李寒山也思索不出所以然,便跟着道:“大师高深,只是我们却还是不懂。”
陈大师长叹了一口气,突然道:“你们知道吗,我原本并不打算帮任何人看命理,因为这会坏了因果。但你们是例外,因为——”
他想起自己因他们看清方必成面目转投关明月一事,接着道:“因为我与你们有了因果,所以帮你们,是果。破局,只能由你们破,因为你们之间的因果纠缠至今尚未还完。”
陈大师从身上拿出了一枚玉符,递给了顾之行,“这个,你需要时时佩戴,必要时刻它会助你圆满因果。”
顾之行站起身,双手接过,正想询问酬劳,却见他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三人互相看了眼彼此,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否要继续纠缠,却见陈大师在离开前又回头说了一句,“七日后,我会携一另与你们有因果之物助你们。但如果七日后,你们仍然未能解开其中谜团,恐怕此后也要终日惊疑。”
等陈大师彻底离开后,他们三人立刻抛开了文绉绉的说话方式。
顾之行:“我不懂,我听不懂,我真的听不懂。”
周如曜:“我也是,我真的疯了。”
李寒山:“我想了很久,没想通他说的因果到底是什么?”
周如曜:“会不会只是单纯的没解决的事情?”
李寒山:“我们现在有什么没解决的事情吗?和小说女主们的故事都结束完了吧?”
周如曜:“我不知道啊,哎不对啊,明明说的是阿行的事情,为什么变成了我们三人的因果?”
李寒山:“他的意思应该是,我们需要帮阿行找到所谓的因果。”
周如曜:“阿行,你怎么不说话?”
顾之行:“我好像真的找到了一个我没有解决的因果,但不确定。”
“是什么?”
李寒山有些好奇。
周如曜皱着脸,满头问号,“我们成天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
顾之行话音很短,“我妈。”
李寒山眸中闪过些暗色,“什么意思?”
顾之行:“我跟我妈吵架冷战了。”
周如曜:“……”
李寒山:“……”
“听起来好像确实不算是没解决的因果,但无论什么,还是解决一下试试吧?”李寒山叹了口气,又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顾之行:“七八年前?不记得了。”
周如曜:“那会儿阿行叛逆期来着。”
李寒山:“……”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对冷战持续七八年的事情无语还是对十来岁就叛逆期并持续至今的人无语。
李寒山:“说不定你不去跟你母亲和解也没事。”
顾之行:“真的吗?”
李寒山:“冷战期间,你母亲联系过你吗?过年呢?”
顾之行:“没有,过年她都在国外度假。”
李寒山:“你看,她不要你了。”
周如曜:“……”
顾之行:“……”


第92章
开学后第三天的上午, 盛怀中学的学生们穿梭在校园里嬉笑玩闹,往日里安静肃穆的教学楼也挂上了各式彩色的横幅预祝盛怀中学三十年校庆表演成功。
来往的学生们抱着一盆盆昂贵艳丽的鲜花小心摆放着,一旁间或有人拿起手机拍照, 礼仪队和拉拉队的人在操场上训练着阵型。
顾之行的班级也在进行着大扫除, 教室后方的黑板早已经写上了盛怀的校训:盛世学子,心怀天下。
她站在黑板旁边,拿着扫把靠着墙昏昏欲睡。
周如曜站在板凳上,有气无力地捏着粉笔画了几道花纹,又看了眼顾之行,“阿行, 你还没有准备好吗?”
顾之行闻言惊醒了下似的耸动着身子,略有些烦躁地抓了下头发,黑眸中有些郁闷, “没有,别催了哥,我烦着呢。”
“阿行,距离那老头说的时间只剩六天了。”
周如曜不自觉在黑板上写下一个Ⅵ, 又用指腹摸去, 随后扔掉粉笔头。
他身量本就高, 这会儿便直接在椅子上蹲下, 平视顾之行,“阿行, 我们时间不多了, 这些天的意外还不够让你下定决心吗?”
顾之行将手里的扫把推给周如曜, 昂头, 黑眸冷淡, “我的骄傲, 无可救药。”
“咔嚓——”
后门被推开。
黑白西装校服熨帖地凸显出来人极好的身材比例,推门时赶跑的风绕着他,吹起他额前的黑发,独独显出他那双如暗夜星辰般漂亮眼眸。
李寒山迈步,校服裤随着动作贴着他的腿,勾勒出健美的轮廓。
“叮铃——”
他腰部挂着的剑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李寒山这才注意到似的,一边解着腰部的系带,一边道:“省省吧,你的骄傲重要是命重要。”
“隔着门都听见了,听力这么好。”
顾之行吐槽了一句。
“门本来就没关。”
李寒山终于解下系带,将剑握在手里。
“这道具做得好像不错啊,给我看看。”顾之行说着便伸手拿了过来,“我靠,好重,是真东西啊?”
她掂量着,又有些后悔地看了眼周如曜,“早知道选演员的时候,我们就不跑路了。”
周如曜小心地盯着她,一手捏着她的肩膀,“你赶紧还回去吧,今时不同往日,万一又出什么意外。”
“玩够了就给我吧。”李寒山闻言也凑近了些,伸出手,“当时班里说要排戏剧的时候,你们不是说你们不屑过家家吗?”
正值校庆即将到来,除了专业的各种社团外,他们每个班级也要出一个节目。
他们班定的正是戏剧,但主角的选角,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的角度都是他们三人的外型最合适。最初也只叫了他们三人商量这出戏剧,但出于顾之行最近意外连连的体质,他们还是决定一人参加排练,一人在空闲时负责保证顾之行不被卷入意外。
顾之行依依不舍地把玩着宝剑,好一会儿才还回去,又道:“这算不算管制刀具?”
周如曜摸了摸下巴,接话道:“我们围观他排练的时候,看到有一出戏要用剑,应该是没开刃的。所以不是管制刀具吧?”
“是的话,排练结束后,这个道具我也不能带回来。”李寒山挑眉,又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准备拖延到什么时候?”
顾之行听到这话,有些蔫儿,移开眸子,“我还没选好时间,再说吧。”
“时间不多了。”
李寒山叹了口气。
他少见地软下了话音,道:“我下午没事了,要出去吃个饭吗?”
“逃课?”顾之行来了精神,“走走走,出去玩啊。”
周如曜伸手,“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不是逃课。”李寒山纠正,“这次排练比较重要,所以和老师们打过招呼了,我们戏剧组这几天可以不用上课。”
顾之行又开始后悔了,“怎么会有这种好事,怎么这种好事总是轮不到我!”
周如曜亮出虎牙,有些恨铁不成钢,“阿行,别想着这个了,狗命要紧。”
“知道了。”顾之行“啧”了声,“只是表达羡慕而已。”
李寒山这会儿已经收拾了几本书,将道具剑塞入抽屉中,上好了锁。
而顾之行与周如曜,向来随性自由,扔了粉笔扫把就准备美滋滋逃课。
李寒山也习以为常,用戏剧排练发的通行证带着他们出了校门。
校门口的景观树光秃秃站在两边,微暗的天色似乎成了A市冬天的常态,簌簌的风吹得顾之行鼻子微红。
她看向李寒山,“你说要出来吃,那我们去哪里吃?”
李寒山看了眼表,“还没到时间。”
“什么时间?”顾之行思考了半秒,“私房菜馆?”
她正说着,路边一辆车行驶过来,却又听李寒山喊了声,“对了,阿行。”
顾之行回头,“怎么了?”
她话音刚落下,便看见李寒山不知何时已经贴到了身后,她险些撞到他肩膀。
顾之行伸手摸了下鼻子,微微蹙了下眉头,抬眼看他,“靠这么近你是想暗杀我吗?”
“也许?”李寒山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开着玩笑的话音中却没有笑意,他道:“抱歉。”
她听着这莫名的道歉,尚未来得及问话,却见李寒山眸色沉沉地伸出手,一股力道从肩膀处传来。
顾之行瞳孔骤缩,踉跄几步,身体向后倒去。
正当她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搀扶物时,背后却再次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随后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向后拖去。
周如曜搂紧她的腰部迅速后退,停在路边的车上下来个司机推开后车厢门。
顾之行还未来得及做反应就先被拖着上了车,紧接着车门被从外拉上,车内只剩一声巨大的“咔嚓”
李寒山站在车外,对着司机做了个手势。
车内便传来一声细微的落锁声,中控锁锁好了。
周如曜这才如释重负地松开手。
顾之行:“……”
顾之行:“草啊,你们玩阴的!”
她震撼地看了眼车外的李寒山,又转头看了眼周如曜,黑眸剧烈颤动。
周如曜有些无辜地移开黑眸,跟小熊猫似的举起两只手,“阿行,对不起,我们也是没办法。”
顾之行没说话,偏偏这时后座的车窗被摇下,李寒山弯下腰,面上还带了些无奈。
他又说了一遍,“抱歉。”
都到了这个时候,顾之行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意图,内心愈发烦躁。
她没说话,狠狠踹了脚车门,别过脸去。
李寒山垂下黑眸,表情柔和了些,对这司机道:“现在出发吧。”
司机摇上车窗,引擎启动的声音响起,车子行驶了起来。
后座的气氛愈发沉闷。
周如曜靠着车窗,时不时就斜过眼睛看顾之行,曜石般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
窗外的图景更迭,交通灯红了又绿。
顾之行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她道:“是你出的主意吧?”
周如曜挺直腰板,一脸正气,“绝无可能,这种粗暴的方法,那必然是李寒山。”
顾之行静静地看着他。
周如曜那双认真诚恳的修眸逐渐失去士气,最后他心虚地移开视线,好像身后的尾巴都耷拉了似的蔫蔫儿地道:“那咋办嘛,没办法啊,越拖越节外生枝。”
顾之行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他眉心,迫使他抬起脑袋。
她凑近了些,语气透出些郁闷,“如曜,你担心过度了。已经好几次了。”
周如曜微微仰头,喉结滑动,眸光闪烁了下。
几秒后,他用干燥温暖的手心握住她的手指,轻轻地从自己眉心处往下挪,随后将她的手指放到了眼睛上。
周如曜:“阿行,我眼睛又疼了。”
顾之行呼吸窒了下,却毫不犹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低声道:“如曜,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了,那一次的意外给你造成了太多伤害。”
她顿了下,“你应该和阿玦一起接受后续的心理治疗的。”
周如曜沉默了几秒,“如果,不止那一次呢?”
顾之行:“在你梦里重演的次数你也要算的话,是不是有点耍赖了。”
周如曜:“你也知道我噩梦做多了啊,你没有良心的吗?”
顾之行:“你收我六块钱的小汽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良心的事?”
周如曜:“我自己买电池都花了七块钱!”
顾之行:“7-6=1那我给你一块钱不就行了。”
周如曜:“……?那不应该是7+6?”
顾之行:“去个零头,给你十块怎么样。”
周如曜:“……你在这里跟我砍价是吧?”
顾之行:“你不要是吧,不要我不给了,走了。”
周如曜:“哎哎哎,我要,给我转,亏本行吧。”
“请问你们有预约吗?”
“我是顾之行。”
顾氏集团的保安亭前,保安看了眼面前身材削瘦高挑的顾之行,她身上还穿着盛怀样式的校服,披着一件宽松外套,脖颈上还挂着个耳机。她有些不耐,过分漂亮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冷。
他身后还站着个少年,手搭在他肩膀上,笑得倒是让人心暖洋洋的,“有的有的,麻烦查下周如曜。”
顾之行有些不爽,“拜托,有预约怎么能显得我拽?”
周如曜道:“那你倒是来你公司刷脸熟啊,人保安都不认识你,你报个名字有什么用。”
顾之行:“那我看人家小说里怎么提个名字就行。”
周如曜:“那小说里,你还给人女主当舔狗呢。”
顾之行:“……”
好了,别说了。
保安没理他们的插科打诨,在电脑系统查了查,面色微微变了下。他拨通座机小声说了些什么,不到一分钟挂了电话,随后打开了闸门,“请稍等。”
没多时,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面上的微汗揭露出他们显然是跑过来的事实。
为首的男人站定在顾之行面前,微微点头,“请跟我走。”又对身后的男人打了个手势。
随后,另一个男人便走向了周如曜,低声道:“我带您去休息室稍作一会。”
顾之行回头看了眼他们,蹙眉,“不用,他——”
周如曜却笑着朝她昂了下下巴,“我等你,你去吧。”
顾之行抿了下唇,跟着他们走了。这一趟路刷了三次门禁卡,换成了两次电梯,上到了十七楼,才终于进入一间会客室。
姜雨蘅正在批文件,听见她进来,头也没抬,“什么事,半个小时内说完,之后我还有一场会议。”
顾之行自顾自坐到了茶几前,“啧”了声,“怎么,我比不上你一个会议是吧?”
姜雨蘅抬头,微笑,“已经知道的事情就不用再问了吧。”
顾之行也笑,“那我来干什么你不也明知故问吗?”
姜雨蘅如新月似的柳眉挑了下,眸子弯弯,“这不一样啊,看你低三下四多有意思。”
顾之行点头,面上有了几分讥诮,“那怎么办,我还以为我是等你低三下四跟我说妈妈对不起你的。”
姜雨蘅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保养得体的脸上浮出点故作的无辜。她起身走过来,坐到顾之行对面,“是吗?我看你现在当小男生当得挺开心啊,我还以为你是发现当顾家少爷更能讨那些老顽固们支持吗?”
顾之行不说话,兀自拿起紫砂壶倒了杯茶。
茶已经凉了,冷得有些刺人的液体顺着喉咙驱走几分室内暖气带来的燥意。
姜雨蘅道:“胳膊肘向外拐的东西。”
顾之行丝毫不介意被母亲称之为东西,毕竟她小时候听过更过分的话。
姜雨蘅的上位史堪称地摊文学大全,从孤儿院的弃女走到如今,她的要诀就是不把人当人看。凡她所有,皆为可以使用的东西。她的美貌、身体、经历、过去、朋友、亲人乃至于女儿都是她得心应手的蛛网,于着蛛网上的猎物,起先是个小小的经理,后来是个小老板,紧接着是个艺术家……
而如今,她的蛛网仍在扩张,她的猎物不再是人事物,而是一份沉甸甸得难以估量的野心。
这件事是顾之行在十二岁身体初初发育时发现的。
那时她的胸部胀痛,身体的弧度逐渐显现,姜雨蘅带着她进了房间。
成卷的裹胸布用尽。
顾之行疼得直冒冷汗,背后的肩胛骨被勒出形状,她的手几乎攥碎真丝床单。
姜雨蘅起身,道:“从今以后,除了睡觉前,不可以摘下来。”
顾之行没说话,她嘴巴微张,几乎无法说话。疼痛挤压着她的胸,又从胸部逐渐扩散到肩膀,酸痛感牵连着骨头痛到心脏。透明的水液从她眼角落下,但她毫无感觉,只觉得困惑。
姜雨蘅静静地看着她,卧室落地窗的窗帘缝隙中劈进一道细长的光柱,映衬她那满是水钻的指甲愈发亮晶晶。
许久,她看着顾之行疼得几乎脱力到无法挣扎时,才开口道:“记住这种疼,要怪,就怪你不是个男孩子。要怪,就怪逼得你必须当男孩子的顾家。不过你也别太矫情,毕竟你享受的这些全是我带你拿到的,等你爸早点死了你就自由了。”
顾之行其实很早熟,但是又不够那么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