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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聂昊应了,招呼别的车子转回头,再去一趟新阳。
向衡低头看了看自己记的地址,忽然愣住了。他把第一页纸翻回来,看了看顾寒山写的东西。
葛飞驰看到他的举动,奇道:“怎么了,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向衡摇头:“不是,是觉得她写得太用力了。”
葛飞驰疑惑,写得太用力了是什么问题?
向衡把本子推给葛飞驰,他站了起来:“我得去看看顾寒山,把那个小李的手机号码发给我。”
他一边说一边迈大步走了出去。
葛飞驰一头雾水,但还是调出李新武的手机号,转发给了向衡。
向衡拨顾寒山手机,她没有接。向衡再拨李新武的,李新武很快接了。
“我向衡。你们现在到哪儿了?她怎么了?”向衡一边问一边上了自己车子。
李新武告诉向衡,他们才到新华街东口这边,顾寒山说她晕车,然后她下车吐了,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我马上到,你看着她,别让她离开。”向衡挂了电话,一踩油门,车子朝着新华街东口去。
向衡赶到时,看到李新武的车子停在路边停车位,而顾寒山坐在不远处的花圃台阶上,支着脑袋垂着头。
李新武见得向衡来赶紧迎上去,他小声道:“她说她想一个人呆一会,还说晕车太丢脸了,让我别往外说。我告诉她你已经打过电话来了,她也没说什么,就一直坐着。”
“好的,我知道了。”向衡谢过李新武,然后朝顾寒山走去。
顾寒山听到有人来,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向衡,便没说话。
向衡在她身边坐下,这边花圃的位置不够大,向衡跟顾寒山道:“你过去一点。”
顾寒山往旁边挪了挪,向衡坐稳了。
两个人静静坐了一会,向衡忽然道:“对不起。”
顾寒山琢磨了一会,问他:“为什么要道歉?”
“我给了你很大压力。”向衡用了顾寒山自己的说法。
顾寒山没有表情,只安静看着向衡。
向衡也看着她,道:“我忽略了,你还是个病人。我们一直问你医生和医院,问你脑部实验的事,忘了你是个病人。”
顾寒山没说话。
“你头疼吗?有什么不舒服吗?”向衡问。
顾寒山摇摇头:“已经好多了。是听说你要过来我才在这里坐一坐,不然早就走了。”
“嗯。”向衡没揭穿她的嘴硬。“多坐一会吧,我也歇一歇。”
“你怎么知道的?”顾寒山问。
没头没尾的,但是向衡听懂了。“我看到你写的字,太用劲了,印在纸上很深的印子。我猜这是需要控制住手不要颤抖,用了很大力气写字。我想起你看八个屏的时候,你后来不太舒服。”
顾寒山沉默了一会。
向衡问她:“你吃药了吗?”
“没有。缓过来了。”
“那是什么药?”
“类似于镇静剂的,就是阻断神经连接,让它们不要这么活跃。”
顾寒山说得若无其事,向衡的心却被狠狠一戳。他道:“抱歉,你明明说过,一个情景一个词都能让你不断联想到相关的内容,你脑子会塞满东西,我却没反应过来。还在不停问问题。”
“那是从前了,我现在好多了。”顾寒山抿抿嘴角,“我其实挺高兴的。”
“高兴什么?”
“我发作了,但我控制得很好,你们都没发现。”
向衡没接话。过了一会他问:“上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
“跟耿红星通电话的时候,提到第一现场,视频什么的,联想到我爸跳下去的画面了。然后所有关于我爸的画面全都涌了上来,还有在第四医院,我被绑在床上时候的那些感觉,因为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想我爸……”
“对不起。”向衡打断她,“我又问错问题了。”
“没关系。我没事。现在没发作。”顾寒山道:“我真的比以前好太多了。”
向衡仔细看着她。
顾寒山把手伸到他面前:“你看,我的手没有抖,我也没出汗。”
“发作有什么规律吗?”
“没有。”顾寒山摇头,“大脑不受控制的,说不清楚。”
她顿了顿又道:“但很多时候发作还是脑子太闲的时候。我在街上、人群里通常没事。”
“因为那个时候你是警惕的状态?”
“对。”顾寒山道:“就像自动切换到了高速运转频率,没有内存去联想太多不好的。”
向衡点点头,暗忖他以后要注意。
顾寒山默了一会,突然问:“你不是要开会吗?这样跑出来没问题吗?”
“没关系,他们有新的情况要处理,而且又不缺我一个。”
“我觉得挺缺的。你能发现别人没发现的事。”
向衡等了等,结果顾寒山张了张嘴却没继续说。
向衡笑起来:“想不到继续夸我的词吗?我以为起码得五句以上。你看的把妹达人的书页数不够多啊。”
“不是,我想跟你解释一下你的各类无意识思维,也就是不同类型的直觉分别由哪个脑区负责。后来忍住了。”
向衡:“……你确实有进步,忍住就对了。”
顾寒山板着脸。向衡又笑起来。
过了一会向衡又道:“顾寒山,你愿意给我一份授权,让我向你的医生咨询你的病情情况,并调取你的医疗资料吗?”
“不愿意。”顾寒山答得很果断。
向衡没说话。
顾寒山反问他:“不再游说一下吗?”
“不了。你一定对这个问题考虑过很多遍。当你决定要调查你爸去世这件事的时候,你就一定考虑过很多遍。”反正他有别的方法来处理这个问题。
“嗯。”顾寒山点头。
“对了,你以前发作的时候,就是脑袋里塞满了东西没法控制时,你爸用什么办法帮助你?”向衡换了个话题。
“太多了。我回头有心情的时候可以给你打印出一本书。”
向衡:“……”认真的?还一本书!
“不用一本书,告诉我你最喜欢的一种方法就行。”
“看烟花。”顾寒山不加思索,双手还举向天空比划着:“就是呯的一声,在天上一朵朵地炸开,满天都是,绚丽多彩的那种。”
向衡:“……”这么高的要求,上哪儿找去。“因为好看到转移了你的注意力?”
“不是,因为它会很快消失。那些塞满我脑子的东西,我把它们分着塞到烟花的火星里,呯呯呯呯,一波波地炸掉。”
向衡:“……”他脑子里有画面了,顾寒山站在闹市里看到的是满街烟花。自己的脸也在其中,还炸掉了。
顾寒山道:“就是做想像联结,然后意识把它们加工处理掉。我把烟花和那些过载信息做了想像联结。”
她看了看向衡的表情,“这个方法挺管用的。我因为没什么情绪,我爸还会用这样的方法帮我培养点情绪体验。比如我高兴的时候,他就会给我一些美好的东西,让我把这种情绪跟美好的事物做联结,那样我对一些正常人觉得好的东西也会有好的体验。”
“比如呢?”
“花草树木,颜色香气,雨点彩虹……”顾寒山挥挥手,“就是你们普通人觉得美的东西。”
“那在你眼里是什么?”向衡问。
“物质。”
向衡:“……”
“就是,不同形态、状态,不同性质的物质。”顾寒山还解释一下。
向衡:“……”脑子里又有画面了。他这样一个英挺帅气的小伙子站在她面前,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两个字:物质。
向衡仰天暗暗叹气。
“顾寒山。”
“嗯?”
“你抬头看。”
顾寒山学向衡的样子抬头,看到头顶上一株绽放的樱花。在路灯和月光的映照下,樱花粉嫩娇艳,俏丽多姿。
“你能想像联结了吗?”向衡问她。
“我在想你知道它是什么花吗?”顾寒山道。
向衡:“……”
顾寒山转头看他,像在等他答案。向衡噎住,他还真不知道。
钢铁直男不知道花的品种太正常了好吗!
“樱花。”钢铁直女宣布答案。
向衡:“……”算了,不跟她计较。
他跳起来,站在花圃边上,伸手一拍花技,花瓣轻飘纷洒,落在顾寒山四周。
有几瓣擦过顾寒山的脸颊,落在她肩膀,再轻轻飘到地上。
“你把脑子里过载的信息放在花瓣里,让它们随风飘散消失。”向衡道。
“可它们还在啊,没消失。”
向衡:“……那你就想像一下,化作春泥更护花。它们会保护你。”
顾寒山眨眨眼睛:“你应该记不住上一句吧,不然你会全念出来。”
向衡:“……”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顾寒山背给他听,还是一整首。(备注:清代,龚自珍《己亥杂诗.其五》)
向衡:“……”好了,聊天结束!他宁可回去开个通宵会都不想再跟她聊天了。
第36章
聂昊带着一队警员又回到了新阳精神疗养院。
门口保安见到警察突然回来,吃了一惊,赶紧通知安保主任。
聂昊这次态度比较强硬,没等安保主任来他便领着人进去了。警员分成几队照着事先安排好的路线进行第二次搜查。
聂昊和罗以晨直接去了安保监控室。
安保主任正在怒骂今天值班保安的表现,畏畏缩缩的,在警察面前简直把脸都丢尽了。“就你们这种状态,这种鬼鬼祟祟的样子,没问题的都会让人怀疑。这是觉得我们院里的工作太轻松了,想给自己和大家都找些麻烦是吗?”
各位保安和那名网管大气都不敢出,更加不敢提起局域网曾经断掉,监控失去信号的真正原因。
安保主任被院长训了,这口气就出在了下属身上,他正骂得起劲,门卫打来电话,警察回来了!
安保主任吓一跳,难道真出了什么问题?
“说清楚,你们究竟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别让我比警察更晚知道。不然我扒了你们的皮!”
众人听得警察又回来了,面面相觑。网管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刚才太着急没仔细看那些线,但应该,就是老鼠咬的。
安保主任在监控屏幕上已经看到警察巡查到各处了。他黑着脸,分配任务,让某某保安去这里,某某保安去那里,盯好警察的行动,如果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众保安检查好对讲机,赶紧去了。
聂昊和罗以晨走进监控室时,正好就遇上这个情景。安保主任平复了一下紧张情绪,问道:“警官,这回是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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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街东口。
向衡正在脑子里组织语言,想着怎么把话题过渡到跟顾寒山说再见。理由是自己要回分局开会,不能显得自己是因为被一首诗羞辱了所以逃避,总之要告别得非常体面潇洒才行。
还没想出来,电话信息提示音响了。
非常好,来得很及时。
向衡拿出手机一看,是贺燕发来的。她把“第一现场”原来播出的顾亮跳水救人的视频片段发过来了,还把那个客户部姑娘的名片拍了照也发了过来。
客户部,刘睿琴。
向衡正想对顾寒山说他被催了,得赶紧回去,却听得顾寒山问:“你怎么知道贺燕手上真的留了视频?”
向衡:“……”他转头看着顾寒山。
顾寒山转过头来看他:“我也不是故意要偷看,你坐得比较近。我也算是被强迫看的。”
向衡:“……”看到就看到呗,谁还逼你了。这话说得。
他真是无语,他知道自己坐得近,所以刚才他的眼角余光有特别留意顾寒山的举动,她并没有转头看他手机……
等等,眼角余光。
向衡忽然明白了。
别人的眼角余光是看个大概的大动作,但对顾寒山来说不是。她看到就是看到,没有余光和大概这种说法。
“这里面还能有什么科学的讲究?”
“视觉皮质,位于大脑后部的枕叶。”顾寒山摸了摸自己脑后的位置,“我们看到的所有东西,都需要视觉皮质大规模的并行运算。你知道视网膜中心有个巨大的洞吗?视觉盲点。而且视网膜里有血管,它也只包含了极少数对颜色敏感的视锥细胞,但是因为视觉皮质大量的神经元被触发并连接,对视觉画面进行了加工,所以我们能看到完整的、色彩丰富清晰的画面。还有,当我们移动的时候,比如走路、奔跑,视网膜应该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影像不断摇晃颠倒,而内耳的运动传感器以及运动指令同样触发神经元联接,对我们的行为和环境联结产生了预测,同时对视觉画面进行了加工,所以我们运动的时候,看到的空间也是稳定的。”
向衡很耐心听她讲这些理论,然后问:“你的神经元活动比一般人活跃,对视觉画面的加工更多一些?”
“对。”
向衡沉默了一会,他觉得顾寒山不该去学历史的。顾亮为她选错了专业。如果顾寒山能够好好运用她的天赋,那能做多少事。但他没发表任何看法。因为他想起顾寒山说过,也许这世上有像她一样的病例,没被报告出来可能是因为没能活得像她这么久。
拥有惊人天赋,能活着就行。这简直是老天爷在开玩笑。
顾亮真是一个了不起的父亲,他不该质疑他的任何决定。
向衡沉默,顾寒山也不说话。两个人就在樱花树下静静坐着。向衡手机响了,这回是葛飞驰。
向衡接起,原以为葛飞驰要催他回去,不料他却道:“查清楚了,电信修路切断网络电缆那个事,有人为迹象。而且现场工地今天丢了一套工作服。你判断得对,胡磊应该是去了新阳。聂昊他们重查监控,保安证实有一段监控设备无信号是局域网线断了。胡磊对网络设备很熟悉,他知道不但要切断网络,还得切断局域网。在信号刚恢复不久,镜头拍到一个病人去了不该去的区域,画面太快,一晃就过去了。看起来那人有些像胡磊,现在也没核实到是哪个病人。我现在带人去新阳搜查,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估计会熬一晚,明天我找你说进展。”
向衡应了,他挂了电话,对顾寒山道:“好了,我不用回去开会了,送你回家?”
“胡磊去了新阳?”
“有可能。”
“找简教授算账吗?”
“不清楚。”
顾寒山想了想:“你们没想过找我帮忙吗?我对新阳很熟。我在那住了一年多,什么角落都知道。”
“警察搜查通缉犯,什么角落都能翻到。”
“但是有人帮忙会更快一点。”顾寒山道。
“如果需要帮忙会告诉你的。”
“可是胡磊进新阳这么久都没被发现,说不定他有内应。”顾寒山道。“你们也需要一个。”
向衡看了看顾寒山,怎么觉得她现在的语气这么忽悠呢。向衡道:“他没有,不然也不会破坏监控网络。”
“监控网络会恢复的,那时候就需要内应了。他敢闷头往里跑肯定有准备。内应带着他能躲开追踪。新阳的摄像头布置得并不严密。”
“为什么不严密?”
“住在那里的非富即贵,要有隐私。”
向衡点点头,他猜也是这样。
顾寒山还在推销自己:“里面还有些隐秘角落,得像我这样熟悉新阳的人带着你们警方才好查,可以帮你们节省时间。”
她这么热心,向衡就警惕了。他站起来,对顾寒山道:“走吧。”
顾寒山跟他走到车子旁。
向衡对李新武道:“我送顾寒山回去。你们葛队要带队出外勤,你问问他需不需要你帮忙,看他怎么安排吧。”
李新武应了,忙给葛飞驰打电话。
顾寒山跟着向衡上了车,但车子开了一会她发现不对劲了:“是送我回家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
顾寒山道:“我以为你跟小李警官这样说是因为怕他跟葛队长漏嘴。”
向衡没好气:“我是警察,也是这个专案组的协查人员,记录在案的,我去搜查现场不需要玩猫捉老鼠游戏,所以我不怕漏嘴好吗。”
顾寒山默了默,不说话了。
向衡转头看了她一眼,解释道:“你现在去不合适。你的出现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关注,会增加警方的工作量,反而不利于警方的搜查。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把新阳封锁了,胡磊如果就在新阳,他逃不掉的。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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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阳精神疗养院。
四个警察在搜查监控画面里那个可疑病人出现的区域。他们两两组队,一队进入了花园,一队走进了花园旁边的楼宇,在过道里搜查着。
一组人发现了花园和过道交界的杂物房。他们正靠近,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咔嗒”一声轻响,似乎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之后再无别的声响。
一警员快速打了一个手势,另一人会意点头。两个人左右错开,在杂物房门口做好准备。一警员观察着,这门口微掩,没有锁。
“里面有人吗?出来!我们是警察。”
屋里没人应话,但能听到很轻微的声响,不好判断是什么动静。
警员再次大喊:“出来!我们是警察!”
安保监控室里,罗以晨正盯着监控画面确认目前各组调查的进展,聂昊守着值班经理,他正与同事拿着当天的值班表一个一个给各部门打电话确认人员情况。
杂物房外,警员用对讲机做了通报,在附近巡查的另外两名警察迅速过来增援。
大家摆好防备的架势,一个警员冲到门边,一把推开杂物房的门。另外两名警察冲了进去,手电筒将杂物房照亮。
一只大老鼠吱吱惊叫着从警员的脚边窜了出来。
杂物房里空无一人。
警员用手电迅速照了一圈,把这个屋子的灯打开了。
屋内有两个大柜子和一张桌子,放着打扫工具和一些园艺用品。柜里桌上东西有些凌乱,但都属正常情况。墙上的勾子上挂着一个文件夹,上面夹着一张清洁工作签字表。
警员仔细把屋子检查了一遍,然后看了签字表。
“最后签名是下午17点,陈常青。”
聂昊把信息跟新阳的值班经理确认,值班经理道:“应该晚上9点还要签一次的。”
现在已经过了9点了。
有状况。
聂昊跟值班经理道:“联系这个陈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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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山回到家,打开灯,走到窗边关窗帘。对面楼数盏灯光亮着,有些屋子没拉窗帘,住户一靠窗,行动能被看得挺清楚。
顾寒山对别人的生活毫无兴趣,她丝毫没有观察别人动静的想法。她拉上窗帘,她扎上了马尾辫,换了身衣服,背上包包,再次出门。
顾寒山下楼一边走一边看手机,想叫辆车,走出一段,车子还没叫上,但她突然回头,朝楼旁的一个停车位走去。
那里停着一辆她熟悉的车。
向衡的车子。刚才就是这车把她送回来了。
“你没走?”顾寒山很惊讶。
“你刚才证明了两件事。”向衡示意顾寒山上车。
顾寒山没拒绝,上去了。
向衡继续说:“一件是你的眼角余光确实比我的厉害。另一件是一个人证曾经说过,你是那种想做什么就要去做的人,比较任性、自我。所以我猜你想去新阳,就算我反对,你也要去。我验证一下。”
“什么人证?宁雅吗?”
还真是一猜就中。向衡问:“为什么会想到是她?”
“跟我熟悉到能对我做评价,并且会用正常人标准来衡量我的,只有她。”顾寒山道:“贺燕和简教授对我做任何事都不会觉得奇怪。任性和自我是形容正常人的。”
向衡启动车子:“你一定要去新阳,是有什么计划吗?”
“我想问问胡磊,他听说过我吗?简教授跟他说过什么?”
“这样你可以指控他们没有遵守保密协议吗?”
“不是。”顾寒山道:“我就是想知道那些医生是怎么对别人说我的。”
这个理由其实并不充分。但向衡没做评价,他开车朝着新阳疗养院的方向驶去。
“是什么让你改主意了?”顾寒山问。
“新阳有个清洁工失踪了。到目前为止我们警方还没有找到胡磊。”向衡道:“胡磊对新阳并不算太熟。他只去过一两次,因为那里的工作人员对他没印象。不太熟的情况下,仅凭实时现场勘察来躲过监控,自己独身一人藏好别乱动还有可能,但是要杀人,要处理尸体,同时藏好自己别被发现,这个难度太大。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在帮助他,二是他被灭口了。杀他的人是新阳的,对新阳非常熟悉。”
“你觉得失踪的清洁工被胡磊杀了?那怎么不是清洁工杀了胡磊?”
“胡磊是通缉犯,如果清洁工杀了胡磊,报警当成自卫就好,没理由把自己弄失踪。估计是出了点意外,他看到了胡磊或者别的什么事。按时间推测那个点是警察刚离开不久,简语也差不多在那个时候离开。”
顾寒山在消化向衡的推理思路。
“所以清洁工死了,胡磊被藏了起来或者有人把他也杀掉了?这人会是简语吗?办完事就离开,像没发生过一样?法医验尸也不可能精确到分钟,这样简语还能制造些不在场证明?”顾寒山平淡的语气和冷静的表情似乎对任何可能性都不会觉得惊讶。
向衡看她一眼:“你还真敢想。我不这样认为。得到了现场看情况再推断吧。”
顾寒山“嗯”了一声。
“你愿意帮忙吗?”向衡问她,“用我的工作方式,加上你的能力。”
“可以。”顾寒山爽快答应。
作者有话说:
前情提要:
1、胡磊被诱骗杀了许塘,他觉得是简语谋害他。去新阳打算报复,结果遇上清洁工,意外再将清洁工杀死。
2、李新武是武兴分局的小警察。顾寒山跟他玩猜杯子游戏,后来为了掩饰自己发病,让李新武送她。
3、宁雅是顾寒山家请的小时工家政。顾寒山某夜去请她回来继续为她工作。警方曾经找过宁雅问话。
备注说明:
本章里说到视觉皮质和神经元的知识部分,出自《脑与意识》这本书。作者是[法]斯坦尼斯拉斯.迪昂。
第37章
宁雅回到了家。
一开门就惹来了一声怒吼:“这么晚去哪里了!”
那是她的丈夫王川宁。
宁雅没防备,吓得钥匙掉在了地上。她把钥匙捡起来,把门关上。
“心虚什么!”掉钥匙的这个举动让王川宁更加愤怒。“你他妈的去哪儿了!我打你电话都不接!”
“我接了。”宁雅解释,“我告诉过你晚上有家卫生要打扫,你最后一次打来,我在路口了,正过马路不方便看电话,然后马上就到家了,想着到家再说。”
王川宁趿着拖鞋过来,一巴掌就挥向宁雅。
宁雅下意识地躲一下,王川宁的巴掌打在她的肩上。这让他更加愤怒,他紧接着再挥两巴掌,这次打在了宁雅的头上。
宁雅没站稳,摔在地上。王川宁又伸脚踢了她两下。“顶什么嘴!接就是接了,没接就没接。最后一次没接不就是没接!你在干什么!什么人家要让保姆大晚上去打扫卫生的!啊!是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