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典愈发不乐意了:“我不需要你跟我说对不起。”
没人能理解他的心情,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对不起,而是后悔药,如果时间能回到昨天,他一定会在沙滩上把妹妹保护的好好的,不叫她被晒伤。
而现在,他已经意识到错误了,痛彻心扉,也一定会改,就不喜欢妈妈唠叨。
林珺还要张嘴,法典再一句:“好啦,您闭嘴吧,行吗?”
得,老母亲给叛逆期的儿子凶了,林珺倒也不生气,只笑了笑就完了。
此时顾谨正在跟秋田会馆的保镖交涉情况。
总之就是,如果林悯愿意见林珺,就只有一颗地雷,公安也就象征性的包围一下,如果他不见,秋田会馆里就会有十颗地雷,他们必须立刻撤离,滚蛋。
这纯属耍流氓,但当顾谨开始耍流氓,林悯没有退路,只能答应。
交涉完,顾谨回来了,说:“准备一下吧,咱们马上就可以进去了。”
而听说父母是来拜访林悯的,一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法典就又兴奋了。
刚才他差点翻进会馆里去,而现在,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了?
不过林悯真的会答应,亲自见林珺吗?
男孩牵着妹妹的手,跟妈妈并肩站着,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不一会儿,玻璃门里闪现一个人影,白色的棉麻衣服,雪白的头发,一个瘦瘦的,面貌很慈祥的老头儿,正是昨天法典和半夏见过的那个。
他从玻璃门里出来,在台阶上站定,过了片刻,走向林珺,并颤声说:“你就是林慈的女儿,小珺珺吧?”
小珺珺?
这称呼,直接让林珺从头到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当然,初次见面,虽然彼此于对方都恨得要死,但既林悯有礼貌,林珺也不能失了风度,她说:“我就是,大伯,我听说您从国外回来,特意来看看您。”
林悯示意保镖开门,说:“快,快进来。”
这就可以进门了?
法典按捺不住,本想第一个冲进门。
但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半夏,心里顿时响起了警钟,觉得自己不该莽撞,于是押后一步,直等顾谨也进门了,这才随后,最后一个进门。
保镖要关门时王剑锋脱了外套,挤进来了,并笑着说:“亲戚,咱们是亲戚。”
林悯看到王剑锋,皱了一下眉头,他当然知道林珺全家来者不善。
但此时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也只能请他们进来。
而等他们一进门,大铁门哐啷一声,锁上了。
先说半夏和法典。
半夏一直记得这院子里有条狗,而且生得特别可爱。
自进门就在喊:“狗狗,狗狗你在哪儿啊狗狗?”
法典刚才就见过秋田犬,还看到它被电过,这时左右四顾,就见秋田犬缩在一颗冬青树下,正在瑟瑟发抖,而刚才电它的保镖,这时转到大门口值岗了。
法典也很可怜秋田犬,因为刚刚狗狗被电过,他不认为半夏能把它喊过来。
但半夏自己有狗,她最懂狗了,看秋田犬一身白绒绒的贼可爱,缩在哪儿又楚楚可怜的,她跪到了地上,双手拍了拍,又伸开,喊:“汪,汪汪汪!”
嗖的一下,秋田犬朝她窜了过来。
一个猛扑撞到半夏怀里,差点把她给撞翻在地。
半夏终于抱到狗了,雪白的,可爱的,毛茸茸的可爱大狗狗。
她兴奋的给大家显摆:“哇,这条狗爱我喔,它居然要我抱。”
“这狗确实不错,什么品种?”王剑锋摸了摸,问林悯。
林悯说:“我家阿西前段时间买的,用来看家护院,防贼的东西,不值一提。”
秋田犬,据说是世界上最忠诚的犬种,这也是王剑锋于东岛国,唯一喜欢的东西,因为它非常适合做警犬,王剑锋看了看它的脚垫,再看看它的脖圈,发现这是一只被驯过的狗。
应该是专门的训狗公司训好之后,卖给林悯父子的。
当然,既林悯说它不值一提,它就不值一提了。
半夏特别会顺毛,两只小手揉一揉,再摸一摸,正好狗狗刚才被电过,浑身的毛都是竖着的,给半夏摸舒服了,四蹄把她抱的紧紧的,在她怀里呜咽。
半夏也就趁势抱着它进林悯家的客厅了。
再说林悯,甭看他野心勃勃,一门心思想得到慈心,但他面子功夫做得可好了,见面先叹气,还掏了手绢儿出来,象征性的擦起眼泪来了。
“离家五十年,初见故人,真叫人伤感。”他感慨说。
林珺立刻说:“我大娘和林东倒是一点都不伤感,林东的儿子林旭,目前在政法大学读研,毕业后直接可以去检察机关工作。”
林悯倒也不犟,示意林珺夫妻和王剑锋几个落坐,并叹气说:“我不过一介无用的草民,懦夫而已,能力所限,照顾不了林东母子,只要知道他们过得幸福,我就知足了。”
而同时,四个黑衣服的保镖前后左右,围住了沙发。
既有客来,当然要招待,林悯亲自给林珺夫妻倒茶,并从果盘里取了两只新鲜的大黑李子,递给了法典和半夏。
半夏为了逗狗玩,是蹲在地上的,接李子的时候给狗碰了一下,没接到,秋田犬可有灵性了,眼看李子骨碌碌的滚了,扭头就跑,把它叼了回来。
半夏驯二黑驯了好久了,可它都不会叼东西,这只秋田犬居然会?
她示意它:“转个圈儿?”
狗狗咧着嘴巴,摇着尾巴,但并不转圈。
半夏想了想,手在狗脑袋上摇了起来:“转圈儿,会吗?”
这下狗狗懂了,朝着半夏转了个圈儿,又打了个圈,跃起来,朝她吐着舌头,使劲儿的摇着自己的尾巴。
半夏惊喜极了,感叹说:“哇哥哥,它真的好聪明啊,它太可爱了,我太爱它了怎么办。”
狗狗仿佛听懂半夏在夸它一般,钻她怀里,用脑袋不停的拱着她的手。
“呜呜,我好爱它。”半夏搂着狗狗说。
法典伸手摸了一把狗,也觉得它很聪明,正好他兜里有个东西,想让这狗闻一闻,见几个保镖并没有注意自己,他就掏出东西,伸到了狗的鼻子下面。
……
这时林悯又问林珺:“珺珺,你林东哥哥,不恨我吧?”
林珺端起茶喝了一口,说:“大伯,秋田会馆离我们慈心也就半个小时车程吧,您要真在乎我林东哥恨不恨您,就该自己去问问,而不是问我吧。”
林悯深深叹了口气,说:“离家半个世纪,愧对故人,近乡情怯,不敢见。”
林珺心直口快,说:“您是不敢见他,可您给他扣屎盆子却扣的很爽快。”
林悯面不改色,居然一本正经的问:“珺珺,你这叫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所以明明是他栽赃的聪明药,现在却要抵赖?
林珺忍无可忍,干脆说:“聪明药一旦被传开,最先毁掉的是我,然后就是林东,因为他是慈心的执行书记,生产是他来盯的,生产非法药品,他要负法律责任,林旭也会受牵连,会进不了检察机关,怎么,在您看来,这些都不重要?”
林悯依旧面不改色,还反问:“珺珺,什么叫个聪明药,我完全听不懂?”
林珺万万没想到林悯一头白发,瞧上去温和又慈祥的,竟然是个敢作不敢当,死狗赖皮一样的东西,撒谎都不眨眼睛。
这时林悯又说:“珺珺,你误会大伯了,我早已把生意交给了阿西,此番归国,也只为跟国内的老艺术家们交流一下书法字画,没有别的意思。”
顾谨有城府,有涵养,倒还没怎么样,依旧心平气和的坐着。
可林珺已经快要给气炸了。
她气的都结舌了,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林悯犹还说:“珺珺,没有什么聪明药,你要相信大伯的诚心,离乡半个世纪,我于家,于故乡,只有无尽的思念和悔罪……”
他话还没说完,王剑锋打断了一下:“林老先生,您看那是什么?”
林悯扭头一看,就见秋田犬叼着个药盒,从地下室跑了出来。
它摇头晃脑的,把药盒叼给法典,扭头又往地下室去了。
法典才接过药盒,林珺眼疾手快,已经抢过去了。
扁平的纸药盒,上面写着慈心制药,聪明药几个大字。
林珺捧着药盒,给气笑了:“大伯,您不是说您不知道聪明药吗,那这是什么?”
要知道,药虽然烧了,可一时间烧不了那么多的盒子,所以盒子还在。
林悯万万没想到,他会被一条买来看家护院的,不值一提的狗给出卖,一时也愣住了,眼珠一转,正在想该怎么圆过谎,这时秋田犬又从地下室叼了个盒子,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一模一样,又是个聪明药的盒子。
法典拍拍它的屁股,说:“再去拿一个来。”
秋田犬原地转个圈儿,摇着尾巴,屁颠屁颠的,又跑了。
狗一趟又一趟的,就证明地下室里还有很多聪明药的盒子吧。
这下,不仅王剑锋笑的前仰后合,顾谨都忍不住笑了。
法典兜里就有个聪明药盒,他是用那个药盒,哄着狗叼来的药盒,此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半夏望着狗狗的背影,回头,笑着说:“爷爷,它可太聪明啦,我好喜欢它呀。”


第115章 风月同天
话说,顾谨向来都不是个冲动的人,但一把抓过盒子捏成一团,他突然站起来了:“林悯先生,您太过分了吧,居然在这儿生产假药,我们代表慈心厂,现在就要打假。”
林悯听人说顾谨是个教授,博士,斯文人,心说这人怎的如此冲动。
他转身就要进地下室,吼说:“绝对还有药,我要给工商局打电话,投诉你们卖假药,我还要给公安局打电话,报警,报案,法办你们。”
地下室里其实已经没有药了,但林悯不可能叫他随随便便就这么冲进去,他用日语喊:“拦住他。”又用中文说:“顾谨,你没必要如此冲动。”
两个保镖,堵到了顾谨面前。
顾谨突然就举起拳头了:“怎么,你们这是想打架不成?”
“这盒子也许是前任房主留下来的,我敢指天发誓,这儿没有药。”林悯说。
林珺是以为真有药,她已经气的控制不住自己了,起身就往地下室冲:“有没有,你至少得让我看一眼。”
又来俩保镖,来拦她了。
林珺往前,保镖就堵她,林珺再往前,保镖居然用胸脯来挡。
她一把就搡过去了:“旧社会的狗奴才啊,你他妈给我让开。”
保镖顺势一把扯过林珺的胳膊,警棍一开,居然要滋她。
半夏和法典给这突如其来的乱子吓到了,一起喊:“妈妈。”
而同一时间,王剑锋拔了枪,说:“林老先生,这可是我们蓝国地盘,红旗下,甭玩您道上的那一套,林珺是您侄女,一家人吵架,您居然让外人攻击她,威胁她的人生安全,这不对,我可以法办你的。”
林悯也是先抑后扬,此刻剑拔弩张,他当然得让步。
示意保镖放人,顾谨已经跑起来了,林珺也跟着跑,保镖们呼啦啦的,也一起跟着跑了,当然,林悯随后,王剑锋举着枪,也跟下去了。
半夏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闹起来了,也想跟,但法典摁止了她。
“他们怎么啦,吵架啦?”半夏小声问。
法典扮个鬼脸,说:“没事儿,他们捉迷藏呢,咱玩咱们的。”
确定是在捉迷藏?
半夏觉得不太像,但只要有法典哥哥陪着她,她的心就是安的,她想试试看,秋田犬会不会作揖,于是双手抱着点了起来:“恭喜发财。”
这是蓝国特色,狗狗当然不会,但它尝试着举起了两只小爪爪,卖力的学着。
半夏扬起手,示意狗狗两脚独立,咦,它立刻前踢腾空,给她走了一圈。
半夏太开心了,一伸手,这会狗狗一个猛扑,直接把她扑地上了。
林悯抽烟的,抽的是雪茄,他走时没有带走雪茄盒和打火机,法典侧首,看大门上有俩保镖,正门上有俩,但都没有注意室内,抓起打火机雪茄盒,给狗狗闻了闻,再摇了摇它的爪子。
这时地下室里传出一声声的吵闹声来,半夏担心妈妈,想跑下去看,可是狗狗在嗅过打火机后吠了两声,突然扭头,朝着楼上跑了。
法典一把拽起半夏,不由分说,也跟着狗狗一起上了楼。
……
先说楼下。
乍一下楼,林珺迎上个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中年人,穿一件白T恤,长得还挺好看,有一双丹凤眼,整个人带点女气,媚兮兮的。
林悯留在国内留有一张照片里,有一张是他和林大娘,小妾三个人一起照的,那个小妾就是这样的桃花眼,只一眼,林珺明白了,这位就是小林阿西。
林珺以为他是个傻子,因为他一直在笑,不停的笑。
她一把推开这人,打开一间门,见是空的,再打开一间,还是空的。
啪啪啪的,打开第三间屋子的门,一股浓烈的奶腥伴着重金属的味道。
小林阿西脚步虚浮,在用日语问他爹:“爸,这是怎么了?”
林悯摆了摆手,用日语说:“一点小乱子而已,无妨。”
林珺看地上全是盒子,想的是,哪怕能搜出一枚药来,自己就可以控告林悯了,所以她扑地上就开始拆药盒了。
但她拆着药盒,越来越觉得小林阿西像个傻子,因为他笑的前仰后合的。
突然,顾谨递过来个手绢儿,说:“把嘴捂上。”
林珺恍然大悟,小林阿西不是傻,他是在焚毁药物时吸多了,然后吸嗨了,所以才一直不停的笑。毒品啊,小林阿西自己都吸嗨了,试问,把它给孩子们吃,那不是喂毒吗?
林悯还是一惯的弱,不停的说:“珺珺,真的没有药。”
林珺才不信,她寄希望于,哪怕能够找到一颗药,就可以送林悯父子坐牢,两只手不停的拆着盒子,撕不开的,索性就拿脚踩。
顾谨也在帮她,一个个的,不停的拆着,扒拉着盒子。
但找了半天,盒子全是空的。
林珺站起来,冲出门,找到厕所,就见墙角摆了个铁盆,马桶里留着残渣,显然,药已经给林悯烧的干干净净了。
一无所获,她站在走廊上,既失望又气愤。
没有在这儿搜出药,光凭外面的,山鸡的证据是不够的。
可她已经闯进来了,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林悯其实早有所料,也知道天塌不下来,自己兜得住,此时只顾着撇清自己,说:“这包装大概是前任房东留的,我们真不知道它是用来干嘛的,跟我们没关系。”
他示意保镖逼近,赶林珺离开。
其实小林阿西不嘿的时候是个非常精明的人,慢说林珺,顾谨都对付不了他,但他刚才烧药的时候吸嗨了,傻乎乎的,就一直在笑。
林珺走了过去,试着问:“剩下的东西呢,关于慈心的东西在哪儿?”
小林阿西继续笑:“慈心……”他突然手一指,指向旁边一个屋子。
林悯不及儿子能嗨成这样,大惊失色,吼几个保镖:“拦住她。”
但警棍比不过枪,顾谨转身去拦保镖,王剑锋直接开了枪的保险,食指轻轻一扣,搭上了扳机。
保镖也是怕死的,给俩男人挡着,不敢动了。
林珺推开门,本以为能找到毒品,但这屋子里并没有任何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反而,墙上贴着一张图,是慈心厂的厂区,办公区和家属区的分布图,旁边有一张计划表,是用日语写的。
旁边有她的照片,额头上钉着大头钉,还有林东的,金荃的,冒小明的,付小爱,薛会计的,祁主任的,每个人的旁边还有备注便签,上面写的也全是日语。
而在林东的简介旁边,有一行字:入獄する。
这个要是林珺不认识,可就对不起自己吃的闲饭了。
这墙上,是一份林悯想要逐步夺取慈心的计划书,显然,他非常了解林东对于慈心的忠诚,所以第一步计划的,就是要让他入狱。
当然,虎毒不食子,林东跟林悯无怨无仇,他没必要害他。
从决策者的层面来说,林悯这叫先抑后扬,先把林东弄进监狱,再设法把他捞出来,他就会感激林悯,并为悯心和小林阿西卖命。
所以入狱,是林悯计划用来降伏大儿子林东的手段。
这于林珺,可真是个大惊喜。
要不是小林阿西吸嗨了,顺手一指,林珺还找不到这东西呢。
虽然明知把这东西拿回去给林东看,无异于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但她还是啪一把,把纸从墙上全扯了下来。
林悯就堵在门口,他动真格了:“林珺,那是我的私人财产,你不可以带走。”
“您可真是说笑,慈心的地图,我的照片能是你的私人财产?”林珺反问。
拍拍手里的东西,她说:“我要拿这些东西上工商局,告你商业迫害。”
林悯总算不装了,求饶了,他说:“我可以不要慈心,我有东岛政府的支持,可以重新建厂,我给你承诺,以后不碰慈心,但这些东西,你绝不可以拿走。”顿了顿,又说:“蓝国的法律里,没有商业迫害一说,所以你告不了我的。”
林珺冷笑一声,一把搡开林悯就往外冲。
林悯怒了,沉声说:“珺珺,你最好不要惹我,因为大伯比你想象的要更加难以对付,你应该知道的,我母亲当初是为了保护一个小八路,被国民军刺死的,而那个小八路的脑袋,后来被挂到了海花县的牌坊上。”
听到这句,林珺停了下来。
话说,沈四宝的老爹曾经杀过一个小八路,是直接被割了脑袋的。
那个小八路跟慈心有点渊源的,他在东海市活动时,就住在林悯家里。
林悯的母亲是为了保护小八路,被国民军杀害的。
而在解放前夕,沈四宝的爹又杀了小八路,不但杀,他还把小八路的脑袋挂到了牌坊上,因其罪行太过恶劣,被赶来的大部队当场枪毙在海滩上了。
也是因此,沈四宝才是性质最恶劣的反革命分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可现在,林悯讲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她回头,就见头发花白,一身白衣的林悯负着两手,嘴角噙了丝得意的微笑。
林珺恍然大悟,林悯这是在暗示自己,那个八路其实是他杀的,并且,嫁祸给沈四宝老爹的。
沈老爹,海盗一个,被嫁祸了,然后被乱枪打死。
而林悯,背着一条人命,不但一辈子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反而,他还连沈四宝都玩的团团转。
所以他,当之无愧,是只真正的,纯种的,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小林阿西吸得太嗨,缓不过劲儿来,林珺和顾谨几个在地下室呆的太久,也不同程度的吸入了很多毒气,此时该上楼了,不然他们也得嗨掉。
林珺转身,蹬蹬蹬的上了楼梯,林悯紧随其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珺珺,我希望你能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又说。
这老爷子既是恐吓又是威胁的,想让侄女知道他是个难缠,且阴险,狡诈的人,哪怕今天林珺抢了风头,占了便宜,只要他记仇,早晚会报复她。
但那又如何,林珺理都不理,继续上楼。
她吸了太多毒气,脚步软浮浮的,顾谨似乎也吸多了毒气,刚到楼梯口,突然整个人一软,扑在一只花盆上,一扭头,花盆噼里啪啦,朝着楼梯砸了下去。
林悯正好就在林珺身后,险些被花盆砸到,老爷子嘛,一摔,朝后倒了下去。
幸好他身后就有保镖,扶住了他。
怕林悯会受伤,门外的俩保镖也赶进来了,六个保镖一起,围上林悯。
话说,林珺觉得今天顾谨做事情特别没章法。
难不成是他吸的毒气太多了,不然怎么好端端的,怎么会撞翻花盆?
她扶起丈夫,问:“你咋啦,是不是不舒服?”
顾谨却抬头,望着通往二楼的楼梯,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从楼梯上先是下来一条狗,然后是法典和半夏,俩娃一狗,跑得极快。
林珺蓦然发现,总共八个保镖,如今六个在林悯身边,还有俩在大门口。
也就是说,刚才并没有人盯着法典和半夏。
而他俩,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上了趟楼。
这时林珺又明白了一些事,刚才顾谨把她忽悠到楼下,是在给法典找机会,让他上楼。
这王八蛋,亏她翻了半天的药盒,他玩的其实是调虎离山。
而他砸花盆,不是脚软,是在提醒法典,要他下楼。
法典去楼上干嘛了,林珺不知道,她跟半夏一样,傻乎乎的,只配给这父子玩的团团转。
半夏看到妈妈,扑过来了,先说:“妈妈,狗狗好可爱呀。”
“是吧,我也觉得它很可爱。”林珺柔声说。
因为二黑太笨,半夏爱它,但也很苦恼,但秋田犬太聪明了,它让半夏从大哥那儿学来的训狗术得以施展,她简直爱死它了。
看看狗,再扭头环上妈妈,小女孩声音弱弱的,又感慨:“它真的好可爱啊。”
林珺发现女儿这是犯了小孩子的骄脾气了。
她环着她撒娇,哼哼唧唧,其实想要那条狗。
但那当然不可能。
林珺可以拿走林悯想害慈心的证据,这是合理合法的,可要抢人家的狗,那就是入室抢劫了。
所以她说:“半夏,那是你大伯家的狗,咱们不可以要的。”
半夏倒也乖巧,看林悯给几个保镖扶着,好声好气说:“爷爷,我可喜欢你家的狗狗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它呀,我以后还会来做客,看它的喔。”
这狗可是从军营里出来的。
据说是一条刚刚被训出来的小军犬,小林阿西买它,花了五十万日元。
因为忙,林悯父子还没来得及训它,五十万日元,买来一个祸害。
就是它,把林悯给卖了个一干二净。
要不是紧盯着林珺手里的证据,林悯真想几棍子抽死它。
他再一声感慨,说:“珺珺,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大伯虽不在华夏,但一直与你,与林东同在,我们应该是一家人,应该相互携手,而不该彼此反目,那些东西,我恳请你留下,好吗?”
毕竟是老爹,虽然曾经他抛弃了林东,但现在,看林东那么敬业爱岗,能干。
他动心了,妄想着,能把林东纳为已用。
所以不想让林东看到自己的卑鄙。
林珺越想越觉得可笑,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因为怕法典万一拿了啥东西会被他们发现,也就不继续纠缠了,只说:“大伯,这东西我可以先不给我林东哥看,但是我劝您收着点尾巴,不要有事没事就把脏手往我们慈心伸,我不犯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
林悯连连点头,又摇头:“我们是亲人,我对你只有满满的爱,我也向你保证,绝不碰慈心。”
他这种态度,恰是东岛人的态度,表面上温文尔雅,有事就喜欢示弱。
可背后绝不手软,但凡出手,插的就是刀子。
就好比叫不醒一个试图装睡的人,这种人,你不把他踩扁,光威胁他是没有用的。
可林珺气不过啊,就还想多骂几句,但这时顾谨拦过她,说:“走吧。”
王剑锋也恶心的厉害,说:“走吧,咱们先出去。”
显然,法典该办的事已经办完了,他们要撤了,林珺要威胁的话也就不好继续说了,她也心里泛恶心,想呕吐,不想带着孩子们呆在这种脏地方,就拉过半夏,出门了。
半夏依依不舍的,她给妈妈拉着,却一直在回头看秋田犬。
小女孩眼看被妈妈拉出门了,灵机一动,对着秋田犬嘘了一声,这是呼唤它跟着自己的意思。
狗狗本来眼巴巴的站着,听到这声口哨,蓦的两耳一竖,朝着半夏奔过来了。
半夏继续打口哨,示意狗狗跑快点,她想带走它。
但就在铁门口,保安无情的关上了门,把狗关在了铁栅栏里。
可怜的狗狗跳了起来,两只爪爪攀着栅栏,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眼巴巴的,看着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唯一会命令自己的小主人上了车,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