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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法典停了搓衣服的手,甩甩水花子,望着两只摆在茶几上的鸡毛毽子。
他问:“毽子是奶奶给你的,她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半夏说:“奶奶说这是最珍贵的东西,要我千万拿好,还说要想给谁也行,但只能交给对我最好的人。”
当时妈妈要扔毽子,半夏舍不得,才把它们藏在鞋柜里的。
顾法典擦干净双手,掂了掂毽子,再用力一撕,外面包的那层绒布就开了。
里面还有一层油布,扯开以后,还有一次的确凉然后才看到内里的东西。
然后他瞳仁一聚。
金质袁大头,民国时期的产物,据说政府当时总共就制了一百枚,由时任总统的袁时凯分别赠予了友好国家的公使,以及他特别器重的政府官员们。
它从一开始就是藏品,价值非凡。
等到解放后,更加值价,而这几年改革开放了,它的价值更是水涨船高。
这东西,顾法典原来倒是听林珺提起过,但生平,第一次见!
捧出银元,他惊呆了。
它也叫袁大头,但比普通袁大头小,而且是金质的,这恰是它值价的原因。
秦秀应该只听说,没见过这东西,否则的话,早在看到毽子时应该就预料到了。
半夏最珍贵的东西,还真是这两只小毽子。
连滚带爬,扑到电话前,但刚抓起电话,顾法典又缩回了手。
毕竟法学家的儿子,小伙子脑子一转,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要知道,光凭银元是没法启动一桩已经结案的自杀案的。
所以,冷静下来想想,如果半夏最终被查明不是他妹妹,那他报了案,公安调查一番,参照《继承法》,是会把半夏的银元交予沈四宝保管!
那半夏误打误撞,从沈家带出来的,她唯一的财富,不又要落到沈四宝手里?
而再往远里想,当初慈心管理层要提拔人,药研室主任林珺呼声最高。
但因为妍妍有病,她主动请辞了。
而沈四宝,因为丧妻,太多人同情他,所以大家把他推举了上去。
可要是他故意害死妻子,还错换孩子的呢。
那他岂不是既拿到了银元,还能升职,一箭双貂。
在看到银元的这一刻,顾法典终于明白沈四宝为什么那么着急了。
他爸总说,再缜密的犯罪分子,都会有狗急跳墙的时候。
那他就静静等待,等着沈四宝狗急跳墙吧。
越想越觉得美滋滋儿,小伙子假装收下银元,装进一个牛皮纸的信封,在上面写了个爸爸收,再回来搓小裙裙,小伙子哼起了愉快的歌儿:“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滴事儿都能成……”
突然,半夏指着窗外说:“咦,哥哥,外面有个叔叔在拉粑粑。”
孩子都有好奇心,谁会在外面拉粑粑?
顾法典探脑袋一看,就见对面有个染着黄毛的男人蹲在地上,半个屁丫子露在外面,不过不是因为他在拉粑粑,而是因为,他穿的是今年才开始流行的低腰裤的缘故,半个屁股才会露在外面。
就在他探脑袋的那一刻,黄毛起身,一块板砖扔进了对面一楼的窗户里。
顾法典顿时怒了,因为黄毛砸的是他外公家的窗户。
他外公家,自从大舅一家移民后就空置了。
那黄毛怕不是个抽包包的吧,没钱了,想砸开窗户进去偷点东西?
……
再说新家属院,陪领导打了一天牌的沈四宝回家,一路上听到的,无一例外,都在说秦秀是个泼妇,还有人在说他和马书记的关系。
甚至由此,大家开始怀念林老书记了,还有人说要去国资委检举马书记。
俗话说得好,好汉没好妻,懒汉娶花枝。
老婆是可以换的,大不了闹的难看了,换一个就行。
但顾法典居然连他老丈人的事都挑出来了,沈四宝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他想的办法依然是双管齐下,一是带回半夏,二是收拾顾法典!
推门进屋,就见秦秀哀声叹气的,正在收拾行李箱。
他问:“准备的怎么样了?”
“马上就好,不过你确定咱这趟回乡下要住整整三天?”秦秀说。
沈四宝说:“你先请三天的假吧,不够咱们再续。”
“我不喜欢呆在乡下那种土巴巴的地方,干嘛非要呆三天?”秦秀不高兴了。
沈四宝正在换拖鞋,抽唇说:“秦秀,你不过一条土狗,装什么城里人,赶紧收拾东西,咱得带着半夏找到银元,不然,以后大家一起回乡下吃土。”
没钱就盘不下厂子,那秦秀还得过穷日子,她咬牙切齿,恨不能掐死半夏。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个一个声音:“顾法典在不在?”
秦秀推窗户一看,咦,这人她认识,在厂门外开了个台球馆,没人知道他的大名,只知道他外号叫黑8,嘴里叼支又粗又黄的大雪茄,他正在掸烟灰。
她有点吃惊:“老公,黑8进咱们院里来干啥,他为啥找顾法典?”
沈四宝在伸懒腰,气定神闲:“你且看看,什么叫个手段。”
话说院里那帮半大小子们,最喜欢打篮球和捣台球。
而除了顾法典那个没人管的,院里但凡是个家属,都恨黑8恨得要死。
尤其是1单元,住的全是领导家属,看见黑8,大家眼里就跟着了火似的。
这会儿胡洁正好下班回来,碰上黑8,语气顿时不好了:“这可是药厂家属院,黑8,你个臭流氓,跑这儿来干嘛?”
“顾法典说要约我谈个大生意,我来找他。”黑8吸口烟说。
胡洁觉得纳闷:“不可能吧,法典顶多也就捣捣台球,不可能跟你混社会。”
“我们关系好着呢,咋,你是他妈啊,你想管我?”黑8屁股一扭。
胡洁直觉不信,但心里火突突的,毕竟法典跟黑8混,带坏她儿子咋办?
“这可是药厂家属院,不想我喊保安你就赶紧滚!”她吼说。
黑8倒也不敢多呆,但他走的时候瞄一眼,来句:“大姐,你的丝袜勾线啦。”
看人丝袜,流氓呀,胡洁气的险些就要打人。
可她毕竟胆小,不敢惹混混,直接给气哭了。
正好这时沈四宝推开门,说:“胡护士长,你脸色怎么不对?”
“没,没啥。”胡洁说着,打开了家门,可她嘴里说没啥,进门就是一声吼:“金帅,顾法典沾上社会混子了,你是不是也沾上了,看我不打死你……”
不一会儿,可怜的小金帅就被妈妈打了满头包,抱着脑袋从家里窜出来了。
再不一会儿,马同,祁凯也从家里跑了出来。
幢楼上的男孩子,全被父母给打了。
听着满楼道的哭嚎声,秦秀大概明白丈夫的心思了,毕竟顾法典是林珺的儿子,而林珺,在慈心人的心目中,就是高高在上的,尊贵的大小姐。
顾法典熊,他们会骂,可心里是爱他的。
而他稍微办点好事,大家就夸上了,赞不绝口了。
这种时候,于其强硬的赶他搬家,倒不如先弄臭他的名声再说。
“老公,你是想让咱全楼的人一起赶走顾法典吧,你可真聪明。”她说。
但沈四宝一笑,却说:“这趟我要送法典去局子里呆几天,用他来整臭林家和顾家的名声,不然大家总想着林老书记,想着大锅饭好吃,动不动就想检举马书记,我还怎么搞私有化?等顾法典的名声坏透了,大家以后就没理由提林老书记了,同理,以后咱们厂有什么违规操作,顾谨也就不好出面干涉了!”
顾法典不算啥,重要的是顾谨,得让他以后没脸来慈心才行。
所以,一石二鸟算个屁,他要一石三鸟。
秦秀突然想起件事来:“对了,马明霞想跟顾谨处一处,要不你再帮忙拉拉线,让顾谨和马明霞结婚,咱们也好利用他在公安厅的关系,你觉得有这可能不?”
一边想着要整人儿子,一边还想跟人家拉姻亲关系?
这怕不是妄想?
但沈四宝一笑,却说:“凡事在于运作嘛,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既是厂领导,家里好东西当然多。
茅台五梁液,苏烟中华烟,那当然全都是各个供货商送给沈四宝的,他自己其实也舍不得用,只舍得用来招待领导跑关系。
还有好些名贵中药材,人参、鹿茸、红景天,巴戟天啥的。
这也不是买的,而是平常在采购过程中,从供货商那儿索要来的。
送给领导们,简直是无往不利的敲门砖。
而现在,沈四宝就要利用这些东西,栽赃顾法典,还要让他爹顾谨那个法学博士都捞不出他来。
秦秀听完,有点犹豫:“老公,顾谨可是破案专家,他会不会查出来?”
沈四宝说:“秦秀,你太小,不懂。顾谨是有点能力,可要不是他有个当大检察官的爹,他能有留学的机会吗?要不是因为海归的身份,他能混成公安厅的刑侦雇问吗,不能。我沈四宝是因为家世不行才出不了头,真要说办事,讲能力,我们全同班同学就没人是我的对手。”
秦秀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就知道我老公最厉害了。”
她听人说过,林珺长得漂亮,是高知,又是厂长家的千金,当初好些男的紧屁股追,沈四宝是最先追林珺的,还是为了林珺才选择来慈心厂工作的。
可林珺东挑西捡,谁都没瞧上,选择了家世最好的顾谨。
总之,所谓的林珺林大教授,也是个嫌贫爱富,好攀虚荣的主儿。
当然,这些陈年烂事跟秦秀关系。
她只恨顾法典和半夏叫她在厂里丢大脸,这回可好,有沈四宝出马,她就等着顾法典当少年犯,想想就开心。
明天就要回老家了,但沈四宝还有个牌局,必须得出去应付一趟。
“记得早点回来。”秦秀拍了把丈夫的屁股。
“陪完岳父陪领导,陪完领导陪老板,老子没顾谨的身世,没有当检察长的爹,就他妈得从三陪干起。”沈四宝冷笑一声,走了。
第14章 举报
随着大舅一家移民,外公家就是个空壳子了。
但那儿有很多顾法典小时候的幸福回忆,回忆里有卧在病床上,小声唠叨的外婆,也有一边替外婆擦洗身子,时不时还要回头吻吻他,亲亲他的妈妈,还有外婆给他讲的,一个个好玩的故事。
虽然大舅移民的时候连家具都变卖了,可顾法典还是会经常过去擦窗户拖地,搞卫生的。
眼看玻璃被砸,他怒火攻心:“嘿哥们,干嘛呢你?”
混混甩着长发回头:“小法呀,我是你山鸡哥,下来砌蹉两把?”
混混之间是有食物琏的,初中的欺负小学鸡,高中的欺负初中生,社会盲流们见了学生就打,大家看多了红港泊来的古惑仔,打架斗殴跟吃饭喝水一样随便。
而黄毛山鸡,是黑8的手下。
顾法典最不怕的就是有人挑他打架,拎起墙角一根棒球棍就准备冲下楼。
半夏扯住了他:“不要啊哥哥。”
山鸡在喊:“来呀小法,我听说你号称制药厂陈浩南,咱砌蹉两把呗。”
如今最流行《古惑仔》了,东海市的每条街,每个居民区里都有一个陈浩男,也有一个山鸡,而这个山鸡,是台球馆陈浩男,黑8的手下。
因为经常去台球馆,顾法典跟黑8算点头交,但没惹过他。
怎么今天他的山鸡突然就找上来了?
顾法典易怒,也好战,他还有把俩哥哥原来送的棒球棍,打起架来无往不利。
既号称药厂陈浩男,被台球馆的二把手山鸡约战,顾法典当然要应。
不然以后他在药厂就没法当大哥了。
可他想走吧,妹妹扯着不让他走。
“半夏乖,快放开,哥是药厂陈浩男,被人约战,这一架必须打。”顾法典心急火燎。
但小小的女孩也不知道哪来的手劲儿,扯着他的衣服,死不放。
“不要。”小女孩声音细的像蚊子:“哥哥还没带我找到爸爸呢,不可以打架。”
“哥不会输的。”顾法典心急火燎:“你哥打遍海东区,还没输过呢。”
“我不管,我要爸爸,还要妈妈。”妹妹才不听,摇着小脑瓜子,哭成了小花猫。
男儿轻易不认输的,可看到妹妹脸上的眼泪,顾法典蓦的就怂了。
算了,他先咬牙装死吧,这事儿以后尽量瞒着就行了。
而顶多过了半个小时,他就发现,这回的装死可救了他的大命了。
有人敲门,边敲边哭:“法大,你招惹黑8干嘛呀,害的我妈差点没打死我。”
开门,是金帅,还带着祁凯和马同,都是蔫哒啦的,一个比一个怂。
“咋回事?”顾法典反问。
“黑8不是你招家属院的?“祁凯说:“因为是你小弟,我们今天都挨打了。”
俗话说得好,树欲静而风不止。
自打发现两块金质银元,顾法典就明白沈四宝的着急了。
那两块银元至少值二百万,有它,沈四宝就能在慈心私有化后当大股东。
没它,沈四宝不可能吞下一个国有大厂。
他想跟沈四宝斗法,但他也必须提高警惕,否则他就是厂里大家说的,完全比不上小民和小法的,愚蠢的小混蛋和小混混了。
“秦秀呢,在干嘛?”他学着爸爸那样冷静,还摸了摸光滑的,没胡子的下巴,仿佛这样,他就是个胸有成竹的大人。
“说是要回老家,正收拾东西呢。”金帅摸着脑袋,撇着小嘴巴说。
“沈四宝呢?”顾法典再问。
“要不是他,我准得被我爸打死,他喊我爸打牌去啦。”祁凯哭的哇哇的。
祁凯爹是厂人事部的主任,也是沈四宝的死忠,只要有牌局,他必定会去。
顾法典毕竟孩子,一时想不到沈四宝到底想怎么整他,但他一听就不对劲。
秦秀要找银元,就必得要用到半夏。
而她准备明天回老家,那岂不是今晚就准备把半夏带走?
以沈四宝的心机,不可能直接上手抢孩子,他肯定会耍花招的。
他准备耍啥手段?
综合信息,黑8跑家属楼去找他了,而山鸡,来这儿挑战他。
这怎么看,都是一场天大的阴谋啊。
“哥哥你怎么啦?”半夏问。
几个小弟看他一脸凝重,也问:“法大,你咋啦?”
顾法典犹还记得,当初妹妹死了以后,厂里好些人都去探望过他妈。
别人都是劝林珺要要振作起来,照顾好另外三个孩子,坚强的活下去。
唯有沈四宝,先说:“林珺,你可是咱厂的千金大小姐,未来的书记苗子,当初你千挑万选选了顾谨那个高干子弟,表面看风光的不行。可男人不在于脸,也不在于家世,他顾谨不但不懂得呵护你,爱你,还让你不停的生孩子,他拿你当啥,只会生娃的乡下娘们?。”
当时林珺就流泪了。
顾法典知道的,那一句,沈四宝说到他妈心坎上了。
然后他看了顾法典一眼,又说:“妍妍死了,最开心的是法典吧,现在妈妈又是你一个人的了,她又会整天只陪着你了,小伙子,你人小,但心眼可不小。”
本来妈妈就因为妹妹是他害死的而特别生气。
听完沈四宝的话,再回头看顾法典时,那眼神孩子这辈子都忘不了。
所谓的一言杀人,一言诛心。
而大人,通常觉得孩子是可以随意欺负的。
他们总认为孩子嘛,欺负了就欺负了,没所谓。
但俗话说得好,老狗记得千年事,小狗记得万万年,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虽然顾法典还不知道沈四宝准备干啥。
可男孩今天找到了真正的妹妹,他贼高兴。
来而不往非礼也,沈四宝要整他,行啊,他也要送沈四宝一份大礼!
伸手一撂,把半夏像圾沙包一样扔背上,他一扭头:“兄弟们,跟我走。”
“法大,咱要去干啥?”几个小弟问。
顾法典勾唇:“记得慕容复吧,咱要学他,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半夏得紧紧扯着哥哥的衣服才不致被他甩掉,而哥哥,跑的像匹小骡驹。
半个小时后,秦秀拎着一大堆的东西从楼上下来,余光一扫,似乎见几个孩子簇溜溜的在刺梅丛里窜着,大半夜的,悉悉祟祟的,兔子似的。
这帮熊孩子又在躲猫猫吧,可真够闹腾的。
拎着珍贵的茅台和五粮液,按计划,她得出厂,去找一趟脏兮兮,臭烘烘的黑8,把这些东西交给他,再让他栽赃给顾法典。
干这种丧天良的事,她自己也不太好意思,所以要躲着人。
看她出来,顾法典和几个小弟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发现他们了呢。
连忙一窝蜂的又缩回了花丛里,祁凯在最后面,给刺梅花扎成了小刺猬。
一帮孩子提心吊胆,生怕会被秦秀发现,张扬出去,那他们就得集体挨打了。
但秦秀比他们还鬼鬼祟祟,跟只老鼠似的,居然贴着墙跟溜了。
“她好奇怪喔。”金帅不由的说。
不过不管那么多啦,她才走,几个孩子兔子似的跃出花圃,窜上楼,马同祁凯放风,金帅掩护,顾法典铁丝连捅带捣,捣开了秦秀家的门。
一帮孩子连摸带窜,进去了。
事当然还是顾法典来干的,他已经变过声了,是个成年人的嗓音。
金帅捧电话,马同翻黄页,祁凯拔号儿。
顾法典都忘了背上还有妹妹,甩身挤到电话后面,背后的半夏瞬间被挤扁。
她乍起了两只小手,耳朵都被挤扁了。
“喂,您好,东海市海东公安分局吗?”顾法典哑声说。
……
“我是慈心制药厂的副书记沈四宝,我实名举报,有人在我们厂老家属区,2号楼三单元1楼102室聚众赌博,打的还是抽饼,金额在千元以上。”他说。
“感谢沈副书记的来电,我们马上就到。”公安说。
挂了电话,三个男孩子对视,嘿嘿坏笑。
这年头公安抓赌抓的特别严,一旦被抓,不想拘留就得缴罚款,还要挨打。
同理,谁要敢打电话举报赌博,给赌徒们查出来,报复起来也极其丧心病狂,断手断脚是轻的,有些人贪点奖金举报了别人,被查出来,打死扔臭水沟的都有。
可贼喊捉贼,赌博的人自己举报自己,这事是不是更有意思?
顾法典要亲自看着公安把沈四宝给抓了。
他还要让赌徒们疯狂的报复沈四宝,踹烂他的腰子,踢坏他的肝。
然后,不能再耍大了。
虽然他手里的证据还不够,可他剩下的事他搞不定,必须去找爸爸了。
第15章 抓赌
此时才夜,被夜色笼罩的慈心厂家属区正是热闹的时候。
随着改革开放,人们的夜生活越来越丰富,女人们追电视剧,整天不是《新白娘子传奇》就是《梅花烙》,对着电视机抹眼泪。
女孩皮筋男孩棍。
什么《古惑仔》,《白眉大侠》、《甘十九妹》的看多了,扛着棍子打来打去。
从沈四宝家出来,顾法典后知后觉,才发现刚才他好像压到妹妹了。
“哥哥刚才压到你了,不疼吧?”他问。
半夏摇头,紧抓哥哥的肩膀:“只要哥哥不打架,我就不疼。”
男孩子心大,听妹妹说不疼,嗖的就跑起来了,全没发现妹妹的胳膊都快给他扯断了。
连蹦带窜,兔子似的,几个男孩进了老家属区,祁凯突然说:“法大,先把半夏送回家吧,别一会儿看到公安,她乱喊乱叫起来,咱们可就完蛋啦。”
半大少年恶作剧,被举报的人里面还有他爹,但祁凯高兴的跟过大年似的。
顾法典也有点犹豫,毕竟今天他要整的是半夏的爸爸。
别见警察来抓沈四宝,她大哭大闹,大喊大嚷吧,那他们可就全暴露了。
金帅直接问了:“半夏,你不会当叛徒吧……”
半夏小嘴一噘:“我是法大的妹妹,才不会当叛徒,哼!”咦,好野的口气?
这妹妹太长脸了,小弟们都恨不能抢过来背着她。
“来了来了,便衣来了。”马同一声喊,大家一起躲。
灯黑火黯的,果然来了几个人,半夏被哥哥挤在砖墙上,动都不能动。
整人是为啥,就是为了看热闹,爽一把。
少年们乐的嘴都合不拢。
“不对。”目视几人经过,顾法典总觉得这几个人有问题,但因为天黑,那帮人也是贴墙走,他也没太看清,总想不明白是出了啥事。
这时半夏凑在耳边,悄声说:“哥哥,裤子。”
醍醐灌顶,顾法典发现问题了,那几个人穿的全是低腰裤,月光下半个屁丫子露在外面,而公安,哪怕便衣,是绝不可能穿低腰裤的。
仔细一看,顾法典目光一寒,不对啊,领头的身形隐隐约约,看着像是山鸡。
一破旧的老家属院,山鸡今天来了两趟,这肯定有问题。
顾法典要绕小路去追,跑的急,顾不到背上的半夏,女孩的小脑壳撞在砖墙上,就又是duang的一声,可她紧紧扯着哥哥的衣服,一声不吭。
安静的老院子,月光下,眼瞅着几个混混从白天砸开的窗户里,一个个的钻进了他外公家的房子,他们还提着手提袋儿,扛着箱子,一看就是在搬东西。
顾法典脑子里火光一闪,明白是咋回事了。
孩子给气的混身发抖,一步步往后退着,正准备转身去报警,祁凯搓手了:“法大快看,民警已经来啦,藏花圃里呢。”
炎热的夏季,电视机里声音忽高忽低,唱的是千年等一回和问世间情为何物。
橘黄色的灯光洒在花圃里,蝇子和蚊虫一起飞舞,便衣的民警们隐匿其中,脸上趴着蚊子,手里提着铐子麻绳,这恰是九十年代最常见的,也最叫孩子们热血澎湃的抓赌场面。
顾法典顿时乐了,沈四宝和山鸡,今天必须一起进局子呀。
……
俗话说的好,男女关系床上来,男人间的关系就得是赌桌,牌局了。
沈四宝今天约了俩人,都是他同学,一个叫高岗的,下海后在做进出口生意,另一个叫毛哥的,没正经职业,但在海东区是排名第一的社会大哥。
祁主任作陪,就在他的老房子里赌钱。
说是赌钱,其实是送钱。
高岗近几年趁着外贸的东风赚的盆满钵满,沈四宝想拉他给自己搞投资。
祁主任做搭子,沈四宝则不停的给高岗点炮。
说来也巧,高岗也曾追过林珺,这就是牌桌上的聊资了。
沈四宝笑呵呵的说:“听说高总最近去漂亮国,见着林珺了?”
既是老牌大学生,当然都是人中龙凤,高岗一身名牌西服,平头,金边眼镜,语气特别随便:“她专程跑来看我,老同学的面子嘛,我肯定得见,就随便聊了几句。”
沈四宝笑了一脸斯文,又说:“您是大老板,出国就该多见几个洋妞,林珺那种只会掉书袋的女教授,女学究,您怕是没啥兴趣吧。”
高岗眼镜一扶,说:“想当年为她写了多少酸诗,多少回眼睁睁看着她跳上顾谨那辆二八自行车,我的心简直碎了一地。可现在,我是老总,可她前夫顾谨一月工资一千块,不够买台自行车的,人比人,气死啊。”
牌一丢,他一把搂过满桌的百元大钞:“我赢了。”
“高总这几年鸿运当头啊,牌桌上就能看得出来。”沈四宝再笑。
“那是,前些年风光的是顾谨那种高干子弟,骑个二八穿套他哥的旧军装,惹的姑娘们花了眼,可如今他拿点死工资,穷的漏风,而我,腰缠万贯。四宝你也该加把劲儿了,赚大钱,暴富,把顾谨给比下去。”高岗说着,拿起一支雪茄。
眼看沈主任的牌搭子架起来,沈四宝再点一炮,顺带帮高岗点上了雪茄:“还得您来提携。”
“就顾谨来求我,我一样会帮,你就更不在话下了。”高岗一把搂了钱,深吸一口雪茄,烟雾在金边眼镜上缭绕。
这才打了不过半小时,沈四宝已经输了小一千了。
祁主任都替他肉疼的慌,但沈四宝笑的云淡风轻,仿佛没事人一样。
高岗是做外贸的大老板,一晚上赌个万块稀松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