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跳高了大喊大叫:“来人啦,救命啊,快报警啊,有人杀人啦。”
顾谨上前,指着墙上,他刚才才连贴的三张告知书说:“曹芳同志,这栋房子是林珺的私人财产,她有土地证,产权证,而你,属于暂时借住,林珺已经给你贴了三次搬离告知书了,你不肯搬,那她就只能强制驱逐你……”
这女人是曹桂的三妹曹芳,当初说是来打工,没地儿住,借住了老房的。
你不收房子她就是好人,见了你就笑,但你说要收房子,她原地变身母老虎。
曹芳一蹦三丈高:“顾博士,你们俩口子还要脸吗,是不是想钱想疯啦,我姐夫林珉才是慈心的大少爷,林珺一闺女,霸占了慈心还不够,还想要老房子,我呸……杀人啦,救命啊……”
瞧瞧,这就是所谓的穷亲戚。
占你便宜的时候永远笑呵呵,可你要不给她占便宜,她立刻就会翻脸,还蛮不讲理。
顾谨招手示意:“大家搬快点。”
欺就欺了,顾谨可是搞法律的,法律程序他已经走完了,强制驱逐,合理合法!
一个小时后,曹芳家的桌碗瓢盆,床单被套,就连她的烫发卷儿,一个没落,全被清了出来。
她女儿和她老公,全家人都被赶了出来。
一个家庭,所有的生活无品,全被摊在大马路上。
薛彪亲自砸锁,换锁,再把钥匙交给林珺,而林珺,给了前夫一把钥匙,自己也拿了一把。
菜市场人多,看到热闹,当然要来围观,此时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林珺始终懒懒的,扫了一眼茫然的曹芳,跟前夫点了点头,牵起女儿的手,离开了。
顾谨也是,打个的士,急匆匆的,也走了。
……
林珺特别感谢那个叫二狗的小男孩在过去的五年里对半夏的照顾。
但如无意外,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因为高六妹承诺,自己将出庭指证村长,以及目前在公检法系统里的一大批人,还有,高村长这些年因为走私,积攒了一大笔的财富,因为搞的是国际生意嘛,其中有现金、刀币、法郎,还有黄金等硬通货,高六妹知道藏在哪儿,届时也要配合专案组把它找出来。
所以她会被保护起来,并在案件审理结束后,由国家安排新的身份,去新的城市生活。
二狗也会有新名字,和一套全新的档案。
为防被熟人报复,他们母子以后的人生轨迹,会绕开东海市的。
二狗可以读书,参加工作,但只要他还在组织之内,组织在安排他的读书,就业时,也会绕开东海市。
赶在周四前,林珺带着半夏一起,就给那母女把住处简单的布置好了。
小老虎的睡衣,小老虎的拖鞋和毛巾,全是半夏的选的,看着就叫人觉得可爱。
但这还远远不够,二狗毕竟是在走私贩的窝里长大的,他从小受的就是走私贩的教育,三观和正常人的是不一样的,而现在,他会亲眼看着自己亲爱的外公和舅舅被捕,判刑,很可能还会被枪毙,孩子会不会难过,会不会痛苦?
高六妹没读过书,她会教育,并开导孩子吗?
该怎么才能让孩子真正从心底里,感觉到公安,国家才是正义的一方呢?
在这方面,她远不及顾谨会搞些花心思。
周五林珺再去老房子的时候,就见一楼客厅的桌子上,摞了一山的阿尔卑斯棒棒糖。
一看就是顾谨干的,他手巧,用棒棒糖堆了座小山包。
……
小宪本身就是个不着调的性子,每天打电话,今天说他马上就会动身,明天又说不行了,因为要给他妈也搞个礼物,于是他把机票退了,过了两天,又说机票钱搞定了,可爸爸的礼物还需要改进,于是再推几天。
林珺很心急的,因为已经快九月了,而年底之前,她必须凑够五百万,就必须让俩儿子都赶紧回来,要不是怕骂一骂的孩子干脆不回来,她就该骂人了。
小民今天下午五点就落地了。
说好的,林珺要去接。
因为那孩子有洁癖,保安洗完车后还不够,林珺用香水又把车喷了一遍,该擦的叽角旮旯也全重新擦了一遍,虽只是辆普通的大金杯,可也干净的亮闪闪。
顾谨当然不在,武警,海警已经全部布防到位,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始对五河村采取围攻行动了,他肯定也在现场,高六妹和二狗,得由他亲自来接呢。
而法典,今天简直是一只落在瓜田里的猹,急五合村的事吧,还要看看妈妈把妹妹打扮的怎么样了,时不时还要想一想,小民哥哥看到半夏,会不会太喜欢了。
喜欢也没用,这是他自己找回来的妹妹,最爱的永远是他喔。
顾灵今天也来了,而因为昨天她哥建议她买的股票一笔赚的多,给半夏买了个翠玉手镯,手镯太大,孩子戴着老掉,就又缠了一圈红线。
林珺给半夏穿的是一件雪白的,立领的棉麻小半袖,下面是一条同样中式的小短裤,鞋子是保姆抽闲做的布鞋,衬着她粉嫩嫩的小脸蛋儿,好看是好看,但是素了点,而这时顾灵缠好红线了,把镯子给半夏戴上了。
“呀,真好看。”小姑说。
妈妈也说:“顾灵这个手镯买的妙,确实好看。”
俩姑嫂天差地别的审美,在这一刻,终于在半夏身上同步了。
只可惜林珺给半夏剪了短发,扎不了小辫儿,这要头发再长点,扎两个小辫儿,半夏简直就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年画娃娃了。
顾灵看看表,说:“嫂子,时间差不多了吧,快去吧,我看着徐阿姨做饭。”
林珺从传呼机上看时间,说:“还要三个小时呢,不急。”
“你这人真是的,孩子从远路上来的,你去等他一会儿又能怎么样?”顾灵揪揪半夏的脸:“他肯定会喜欢咱们半夏的。”
林珺刚要出门,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国际长途,她问:“小宪?”
“珺珺,是我呀。”对方说。
林珺一笑:“大嫂啊,您那么忙,还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居然是曹桂打来的电话。
“小民其实不想来的,我劝了他好久他才肯回去的,我跟他说你把家里安排得很好,有软床,有羽绒被和马桶,你是他的妈妈,应该对他比我更尽心,当然都做到了吧……”这就是曹桂,明明是林珺的儿子,她倒反客作起主来了。
林珺一笑:“大嫂费心了。”
这叫挑拔离间。
林珺主张要让孩子们艰苦节约,吃苦耐劳,不喜欢他们浮夸。
可曹桂不动声色的,带着他们出入高级饭店,各种名流场所,带着他们购物,奢侈,享乐,惯坏了他们。原来小民只是有点洁癖,最喜欢棉花被子,可现在升级了,要求要羽绒被了。
上回来的时候,蹲坑也能用习惯,现在却要求必须要马桶了?
儿子的坏毛病林珺可以自己帮他改,也懒得跟曹桂说这些,遂换了个话题。
她说:“对了大嫂,你那个三妹曹芳,已经被我从我家请出去了,让你弟也早点还我的钱。”
又是官司又是赶人的,曹桂在国内的底都要被林珺给歘光了,她肯定气的在吐血,可还是笑笑的:“名扬和曹芳也太不听话了,该骂就骂,该收拾就收拾,我不反对。”又说:“史瑞克公司想让小民25号前去面试,那可是全球第三大的公司,机会难得,所以他只有三天时间在国内,你可要照顾好他。”
林珺不谈这个,只说:“大嫂,后天官司开庭,记得让名扬应诉,不然我就去海花县委大闹。”
曹桂忙说:“珺珺,一家人嘛,别这样,赶紧撤诉吧,名扬的钱我来还,我马上就给你汇款。”
在国外风光的那帮人,天天搞聚会,搞沙龙,聚在一起就是骂国内,黑政府。
但他们赚钱,还得靠国家,靠政府。
就比如曹桂,搞了一个移民中介公司,政府天天宣传她,国内想移民的人就会找她办移民。
可政府要是不宣传她了,谁还会找她,她凭啥赚钱?
瞧瞧,一说拉横副,她给钱给得多爽快?
但这算啥,林珺早晚要叫林珉和曹桂在国内成臭狗屎,臭大街才行。
为了欢迎哥哥,法典还扛着小民给他买的棒球棍,唯一一颗棒球也让半夏抱着。
他刚才也听见电话了,孩子还小,别的不太懂,但分明听到了,舅妈说大哥来了以后只能在国内呆三天,还说什么史瑞克的,上了车,就问:“妈妈,啥是个史瑞克呀。”
林珺说:“全球第三大药品公司,它们有一家非常大的药研中心,能去那儿实习,月薪就有两千刀币,而要能正式入职,一年薪水能达到七万刀币。”
法典问:“那是多少钱呀?”
“按目前的汇率,大约是五十万人民币吧。”林珺说。
法典惊呆了,心说他大哥要在红国工作,工资将是他爸的五十倍?
那小民哥哥岂不是一个,会走路的五十万?
红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怎么感觉像个印钞机一样?
而一年能赚五十万的大哥,会留在国内吗?
在此刻,男孩于此产生了怀疑。
平常不觉得什么,但当一个行走的五十万要归国时,再看四周,就连法典都觉得,自己这国家哪哪都不行了。
虽然国家正在推行文明四化建设,可人们总喜欢把雪糕袋、口香糖往地上扔,人们还喜欢往地上吐痰,尤其那些抽烟的男人们,接机就接机嘛,一口烟一口痰的,看上去就讨厌。
偌大的接机大厅门口,人多,垃圾也多。
为了不让价值五十万的大哥看到了觉得不舒服,法典去捡垃圾了。
红国的班机一来,摇牌子的人最多了,这边法典的垃圾还没扔进筐里,怎么看他妈双脚离地了,咦,她被个人抱起来了,男孩猛的抬头,只见个皮肤白皙,金发,就连眉毛都带点金的男人,正在搂着他妈转圈圈。
仨儿子,小民永远是身上最香的那个,他脾气也最温和。
远远看到妈妈,丢下行李就抱,并喃喃的问:“妈妈你带护照了吗?”
他个头窜的比顾谨还冒一点,二十岁的大小子,打扮的又时髦,一抱,林珺得被人围观了,她说:“小民,别闹了,赶紧放开我。”
小民不放,还笑:“妈妈,蓝国是个讲人情远比法律更多的国家,在这个国家,当街拐卖妇女儿童甚至不算犯法,你信不信我现在带你上飞机也没人会阻止?”
还真是,如今的老外,其地位堪比晚清时期的洋大人们。
有人围观,可林珺在大叫,却没一个人上前。
反而,有人真当小民是个老外,举起了相机,要给他拍照。
小民玩笑越开越得意,不松手不说,抱上他妈,假意就要往候机大厅走。
所以他非但不想留下,而且一来就想带走妈妈?
这还了得,法典追了上去,棒球棍一指:“哎你他妈的,谁啊?”
哥哥上,半夏就敢,摆个造型,妥妥的女版李连杰:“快放开我妈妈!”
行走的五十万小民,其实也只是开个玩笑,放下林珺端详着两小崽,他认出来了:“法典。”
法典就说嘛,远瞧着像是哥哥,幸好刚才他克制,没真的打起来。
此时收了棍,清嗓音,法典上前就要问好,可小民的目光已经略过他了,都是孩子,但半夏是小孩子,小民是大孩子,他弯腰:“你就是曾经说想打我的那个小半夏?”
女孩比照片还漂亮,一个古典风小娃娃,她也很激动,收了招式,激动的清清嗓音,想打招呼,但小民并没有回应她,还把肩上的背民扔给了法典。
法典喜欢背包的习惯,就是从小民这儿来的,可他的背包很轻,小民的背包就像块石头,不,比石头还重,男孩差点没接住。
俩小崽对视一眼,法典说:“哥哥变了。”
白线衣,牛仔裤,五官还是原来的五官,但为什么他的头发和眉毛会变颜色?
曾经,十四岁那年小民回来的时候就不怎么理法典的,不像小宪偶尔还会逗法典玩,小民看着温和,但他的礼貌里藏着距离,跟谁都不会太亲近。
可那时候他还会看看法典,偶尔也会跟他聊几句,但这次他很奇怪的,不看法典,也不看妹妹,他的眼睛睁着,可又好像瞎了一样,弟弟妹妹杵在那儿,他仿佛看不见一样。
扛着棒球棍,抱着棒球,欢欢喜喜来迎接大哥,却被人家无视了。
法典好失望,好难过。
可他还得安慰妹妹:“大哥其实喜欢你的,他只是不喜欢跟人说太多,他是个内向的人。”
半夏倒不在意在这个,只悄悄说:“他有点丑喔。”
法典深以为意:“对,丑死了。”
白皙的皮肤加上一头金发,人小民在国外的花人圈里,外号贵公子。
可在俩傻崽的眼里,那就是个丑八怪,特别特别丑的丑八怪
丑八怪还不停挑战他们的底线,看着车,小民摊开了手:“妈妈,原来你开的可是沃尔沃,它是世界上最安全的车,真是难以想象,在国内,你居然会开这样一台车。”
林珺说:“小民,这车妈妈亲自擦过,非常干净。”
金杯车要会说话,得会作证的,自出厂那天起,它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干净过。
因为在国外时小宪经常不着家,小民在林珺身边呆的比较多,她抑郁时要他安慰,亢奋时总要追着他吵架,把孩子祸祸的不轻,所以林珺没想现在就跟他吵架,想开开心心的带儿子回家,让他感受家庭的温暖。
可儿大不由娘,而且小民的思想观念跟林珺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说:“妈妈,你在红国时,只需要把车开到洗车房就行,清洗,打蜡都由洗车房完成,可在国内,你居然需要自己洗车?你难道不觉得辛苦,不觉得累吗?”
他才刚来,刚下飞机,可他的通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情愿和不适应。
而此刻,小姑在家给他炖鲍鱼,爷爷在电话前等着,可他磨磨蹭蹭,车都不愿意上。
他温和的脸上浮着愠怒,他不想上车,他心里肯定在纠结,在后悔,想即刻就折返红国。
偏偏机场,火车站,如今的两大乱。
忽而,远处响起一个女人尖厉的吼声:“包,包,我的包。”
法典扭头一看,一个女人正在追,一辆摩托车狂奔在出发大厅的高架桥上。
这年头的飞车党,谁撞上谁倒霉。
好多人在看,可大家都只能跺脚,叹气。
小民扭头一看,也不说话,皱起眉头,苦笑着,朝他妈摊开了两只手。
仿佛在说:妈妈,就这样的治安,这样的环境,你认为我凭什么要留下来?
法典又羞又气,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羞,又为何而气。
直觉这哥哥是留不下来,破罐子破摔,也不管了,喊:“半夏,扔球。”
半夏抱了颗球,可要扔吗,为啥要扔,往哪扔?
她没扔过球,不懂啊。
孩子都是林珺生的,她了解每一个,包括法典。
她抓过球,一把扬起,扔的高高的,法典扬着棒球棍,追上球,一跃而起,完美的一个弧画,球被棒子击中,朝着远方飞去,转眼,高架桥上的摩托车晃了晃,继而,只听哐啷一声,火花四溅,摔了出去。
女人追上去,抢回了自己的包。
保安也奔过去了,把抢包的飞车党给死死摁在了地上。
棒球棍在小民手里,是打比赛的,但在法典这儿,是用来打架的。
法典回头,棍指小民,可怜的,价值五十万的小民立刻举起了双手。
法典说:“顾民,我妈今天为了接你,擦了半个小时的车,还喷了她最珍贵的香水,你他妈必须上车,再敢唧歪,老子一棒打爆你的头。”
他妈的,法典心说:老子还不伺候了。
年薪五十万?
他就是个汉奸王八蛋!
而气成这样的法典,印证了小民听说的一个传闻,小点点,现在是个黑shou党!
顾民在此刻是真的惊呆了,他无法用语言形容这个国家,这个世界。
不过庆幸的是,他的妈妈现在是理智的,她的皮肤,毛发,表情和整个人的状态都证明她的抑郁症已经好了,她整个人,重回了他小时候记得的样子,年青,温柔,漂亮。
曾经在红国时,舅妈曹桂说,她担心小民回国后,法典会攻击他。
小民觉得不会啊,小点点是他的弟弟,还是个小屁孩儿,怎么会攻击他呢。
可现在,当他看到法典那么高的个头,看他挥杆时的利落和不经意间流露出凶狠,小民信了,他高举双手,寄希望于妈妈,希望她能呵斥一下这个新晋的黑shou党小大佬,让他不要动手。
但妈妈不但没有责备法典,还说:“都给我上车,谁不上车就自己走回家。”
而这时,奇迹发生了,小黑shou党乖乖收棍了棒子,嗖的跳上了车。
小女孩紧随其后,面对着顾民,居然背对车门,一个后跳,成功跳上了车,她脚步扎的稳稳的,手还是戒备姿势,小嘴巴一嘟,那小眼神儿仿佛在说:有种你就不要上车啊!
不但弟弟混社会,这小妹妹,也不简单吧?


第50章 港口
在大孩子的眼里,小孩子是种可以忽略不计的生物。
可她居然会有情绪,而且表现的那么明显的,不喜欢他。
顾民觉得特别可笑,心说她知道他在红国的花人社交圈里有多受欢迎吗?
知不知道有很多人费了心的想要跟他聊天,结交,知不知道只要他出现在某个地方,就永远是众人围观的中心,焦点?
小民偏要上车,他还故意要坐到法典和半夏的中间,破坏他们的结盟。
上了车,他又有看不惯的地方:“妈妈,国内没有儿童座椅吗,小女孩在车上没有任何防护,属于危险驾驶,在红国,你会被起诉,甚至坐牢的。”
他说的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法典和半夏一听哥哥要让妈妈坐牢,更愤怒了,只是碍于被巨大的,丑丑的哥哥挤开,无法联合起来,同仇敌忾。
林珺能理解从小长在海外的男孩对祖国的种种不适应,还怕他越这样,俩小的越要反感他,而且要收拾这熊崽子,只要回了家,她有的是办法,不急在一时。
所以她说:“小民,妈妈不太舒服,咱们闭嘴,回家再说话。”
小民立刻说:“妈妈,你的心理健康了,但身体被这片土地给毒害了,对吗?”
林珺闭嘴了,她不说话了,而俩小只,已经被大哥气到濒临爆炸了。
什么叫被这片土地给毒害了,难道在他眼里东海市有毒,能害死人吗?
但事情并没有完,开车不久,传呼响了起来,林珺准备要看,小民提醒她:“妈妈,为了小宝宝的安全,要看消息时,请在路边停车,再看。”
传呼一条接着一样,林珺摁开来,第一条:珺,跟高岗的便衣跟丢人了,带上法典,速去西口港,找到高岗最好,要找不到,记下所有离港集装箱的编号。
才读完,再来一条:港口风大,记得穿多点。
读完又来一条:告诉小民,让他不要紧张,现在的东海市,非常安全。
小民正好凑过来也在看,林珺于是说:“看看你爸说的,你总该信了吧?”
法典也凑着脑袋在看,心说爸爸的承诺啊,东海市超级安全,大哥该信了吧?
可小民说:“抱歉,妈妈,你知道的呀,我已经看不懂中文了。”
虽然林珺和顾谨这些年一直在要求小民和小宪多多温习中文,不要忘了祖国的文化,可他们早把汉字给忘光了。林珺还好,法典给气的呀,鼻子呼哧呼哧的,直喷火。
但算了,先配合顾谨的任务吧。
高岗,五河村的一员,但其公司开得很大,能量也很大,在政府有很多关系,而他人不在五河村,也跟高村长之间没有任何生意往来,专案组没有理由是不能直接抓人的,于是给他布了控,专门派了一帮人在跟踪他.
但信息社会,五河村那边一行动,高岗肯定会听到风声。
显然,便衣不是他的对手,他甩开便衣,跑了。
而西口港,东海市最老,最小,也最不起眼的港口,但它也是东海市一众道上的大哥们发家,发迹的港口,高岗往哪儿跑,不是销毁罪证,就是要出海逃命。
方向盘一打,林珺直奔西口港。
小民不认识路,而法典呢,刚才看了传呼信息,此时对大哥的兴趣荡然无存,只想知道高岗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催他妈:“妈妈,开快点儿啊。”
事儿凑的太巧了,而一旦找到高岗,林珺也只能随机应变。
她还怕码头会乱,怕小民会因此,对东海市的偏见更大,打个预防针嘛,她说:“小民,妈妈今天带你们去外面吃点好的吧?”
小民在国外,经常混迹于各种名流饭店,一听吃好的,倒是很开心:“好。”
二十分钟,车到码头了。
因为是老港口,离城近,码头旁边建了个月牙观景台,不但可以观景,周围摆了好多小吃摊,桌子一摆,这就是个市民休闲娱乐的胜地,选了张桌子,示意几个孩子去选吃的,林珺就直奔港口了,她得去找高岗嘛。
在国外长大的小民,这是头一回见识街边摊的威力,法典和半夏以为美食能诱惑他,可在他眼里,那一个个摆起来的小摊儿,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
他是很爱吃海鲜,但他追求的是极致的新鲜和美味,可你看看一个个摊位上,那脏兮兮的抹布,做菜阿姨们那油腻腻的手,还有飞舞的苍蝇,蚊子,难以名状的气味,都叫他恶心作呕。
因为大哥几分钟的闭嘴与安静,法典此时又有点喜欢他了,拍拍裤兜,豪气的说:“大哥,我有钱的,你想吃啥,我请。”
小民有洁癖,受不了这种地方,但他有涵养,摆手摇头:“不不,我不饿。”
“别呀,吃个油炸小螃蟹吧,那个脆脆的,壳都能吃。”法典说。
半夏爱吃这个,举手:“哥哥,我也要。”
顾民虽然对小妹妹无感,可看着那一锅不名颜色的油和翻滚的小螃蟹,怕半夏吃了今晚就要拉痢疾,说:“不可以,我不许你们吃这种东西。”
法典妥协了,说:“那我们喝饮料吧,糖水,椰汁,来一个?”
陌生的弟弟一脸憨厚朴实的热情,顾民不好再推辞,勉为其难来了个椰子,虽然小贩的手是那么的脏,可他擦擦吸管,还是忍着喝了一口。
法典又找了张相对干净的桌子让小民坐下,吩咐半夏陪着,忙啊,他得去找妈妈。
男孩小跑步子,正好迎上林珺从码头回来,问:“妈,找着了吗?”
“没有。”林珺摊手,她把港口都跑遍了,没有在运输中的集装箱,也没高岗。
为什么顾谨要求,一定要她带上法典,就是因为法典有双火眼金晴。
男孩扭头四顾,手指:“妈妈呀,你什么眼神儿啊,他明明就在那儿呀。”
在港口的大门口,有个戴草帽,穿汗衫的老渔民,林珺进出两趟,愣是没多看一眼。
却原来,向来穿西服打领带的高岗今天穿的是老汗衫,戴的是大草帽。
而就在这时,有两辆大卡车在高岗的指挥下,进港口去了。
林珺还不及喊,法典已经窜过去了:“高伯伯,你好啊。”
高岗回头见法典,也是一惊,但立刻笑了:“点点,你们怎么在这儿?”
林珺揽过蠢蠢欲动的儿了,说:“我家小民回来了,我们来陪小民吃个饭,你来干嘛的?”
已经找到人了嘛,她示意法典,赶紧去给顾谨打传呼。
高岗倒也不着急,反而掏出了大哥大,说:“林珺,你想给顾谨打传呼吧,来,用我的手机来打,快一点。”
法典愣住了,坦白说:“高伯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逃跑,我现在打了电话,我爸会让公安来抓你的,到时候你就跑不了了。”
高岗穿西服打领带时,有种嚣张和霸气,但汗衫儿一穿,就是一副憨厚朴实的老渔民形象。
他说:“不不,法典,伯伯在港口有几集装箱的鱼,因为没有及时运出去,馊掉了,伯伯现在要去清理馊鱼,让你爸来嘛,来帮伯伯清理一下馊鱼,我正好缺个帮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