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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府学里老生那边,他们虽没有亲身下场体会过刘学出的题,但后头知道了试题,跟崔斐的想法一致,知道去年的岁试是刘学政手下留情了,今年便也不敢掉以轻心。
尤其他们老生也是要面子的,若总体考的比新生差了,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所以不论新生还是老生,都开始认真温书备考。
翠微这边,沈翠知道他们又要参加一年一度的岁考了,该做的后勤工作也该准备起来。
那道加强短期记忆力的白菜炒鸡蛋又成了饭桌上的常客,卫恕他们前头实在吃够了,这次再来一遭,他们每人肯吃上一筷子,就还是看在沈翠的面子上。
不过东西也不会浪费,这不是多了个能欣赏沈翠厨艺的沈傲霜么?只要沈翠做,他就吃的贼香,一顿两碗饭都是小意思。
因此岁试还没开始呢,沈傲霜整个人就圆润了不少,甚至个头儿都蹿了一些。
之前他没比穆二胖高多少的,眼下比他高了一个指节。
也得亏两人日日朝夕相对,穆二胖又一门心思扑在温书上——和去年的梅若初一样,穆二胖也担心第一场岁试就弄丢了院试考出来的一等,失了面子还只是一桩,若是失了廪米和补贴,那对自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银钱。所以穆二胖才没发现两人身高的差距被拉开一截,不然指不定又要‘黯然神伤’。
十一月初,入了冬,天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今年也是不巧,刚入冬,府城就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比去年冷了许多。
府学里不少家境普通的秀才都得了冻疮,手又红又肿的,写字都变得格外困难。
沈翠听穆二胖回来后提了一嘴,赶紧在系统里买了几份防止冻疮的药膏,让他们早晚都擦着,有备无患。
后头崔斐回家的时候也提了这桩事,崔五娘知道沈翠已经给少年们寻了药膏,就没跟她准备同样的东西,而是让人送来了好几个手炉。
手炉就是铜制的原型或者方形的盒子,里头搁置炭火,可以捧在手上,也可以笼进袖内。也就是时下的暖手宝了。
这种精细的东西可不便宜,一个就要价几两银子。
崔五娘还贴心地想着沈翠收了贵重的东西得想着回礼,因此送来的这些个手炉都是崔家人用旧了之后、本准备用来赏给下人,重新洗刷干净了的。
沈翠也就领了她这份情,没有推辞什么。
到了岁试的当天,一大早少年们就从书院里出发了。
岁试在寒冬腊月时分举行,规矩也没有正经科考严,所以虽也有搜身的步骤,但并不用脱得一丝不挂。
也并没有受太多苦,众人就都坐到了考位上。
考场还是前头封闭的那种,夏日进来那是热得像蒸笼,冬天进来考试,倒显得比外头暖和不少。
但是再缓和也有限,像此时捧着手炉的穆二胖,他手上自是不冷的,但棉鞋里头的脚却开始发寒。
他这身体素质还算是强于常人的都觉得冷了,其他身体素质差一些的,或者家境差点,置办不上厚实袄子的书生,境况就更加艰难了。
在等待考卷下发的那会子工夫里,穆二胖甚至还听到了别人被冻得牙齿打颤、咯咯作响的声音。
后头考卷下发,穆二胖自然也顾不上什么声响,开始认真看题。
岁试的卷子考的是秀才们的整体水平,因此墨义、帖经、经义、杂文、策论、试帖诗等所有题型全部涵盖,是综合卷类型。
墨义帖经自然是最简单的,穆二胖边看,脑子里就已经浮现了答案。
后头经义、杂文和策论的题也是他的拿手项,虽不可能一下子想到全部的答案,但是也都是立刻有了思路。
看道最后第二题了,穆二胖还没看到诗题,他心里也忍不住咯噔了一下——时下各种考试的试题顺序都是秉承着由易到难的规矩。
刘学政这是又把诗文题留作最后的‘杀手锏’来为难他们了啊!
为了不影响心态,穆二胖强压住去看最后一题的冲动,转头开始写前头的题。
也就一二个时辰,考试时间还未过半,他就写完了前头所有的题,也检查完毕,确认没有疏漏,总算可以毫无负担的全神贯注来应对那最难的诗题了。
看题之前穆二胖也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毕竟他怕诗题太难,自己想不到出处,就无从下手。
也怕诗题太简单,却如前头的‘平仲君迁’那样,一眼看过去,是个读书人提笔都能写,却是暗含陷阱。
深呼吸几次之后,穆二胖看到了最后一道诗题。
题目只有四个字——‘四海同欲’。限用韵脚依旧是很常见的那种。
第161章
看到这个题目,穆二胖一时间是没有头绪的。
因为光从这四个字的字面意思理解,大概就是四海之内的百姓的欲望、想要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那百姓共同想要的东西可太多了,比如安定的生活,清明的官员,减负减税,平等的待遇等等。可发挥的空间太大,就成了太空泛不好写了。
而且照着刘学政素来出题的惯性,穆二胖觉得他出题虽然刁钻,却不会出这种假大空的题,所以这四个字肯定是有具体出处的。想到了出处,才能揣度到刘学政真正所指的某个方面。
穆二胖在脑子里自己回忆了一番,一时间只能想到两句诗,一句是‘圆魄上寒空,皆言四海同’,另一句是‘四海同寒食,千秋为一人出处’。
前者是写中秋月的,后者是写寒食节的。
不止不怎么应景,而且也只占了这题目里的三个字。
诗文上想不出了,他便想文章里头的,《礼记》中也有一句,是‘礼乐通天地,四海同敬爱’。还是前头的问题,少了个‘欲’字。
看来‘四海同’这个思路行不通,他念叨着‘四海’和‘欲’,搜肠刮肚,总算又想起了一句诗,‘四海欲行遍,不知终遇谁’。这下好了,‘四海欲’三个字有了,‘同’字又没了。
看似简单的四个字,正因为太过简单,涉及的东西实在太多,穆二胖足足想了半个时辰,联系前头刘学政出过的‘平仲君迁’试题,便也把眼前的题目拆成两个字两个字的那种,也就是在脑子里想着“四海……同欲”这样的出处。
这样的回想方式对于脑海中容纳了上百本书的人而言,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人在静止不动的时候,是最觉得寒冷的。
又过了快两刻钟,穆二胖手上的手炉温度渐冷,脚都冻僵了,总算是想起了一句话——‘四海之内,社稷之中,粒食之民,一意同欲’。
光从这句话来看,刘学政只是截出了话头和话尾,搭在一处,比院试正场的那不知所谓的‘过客不须问,诗在御屏风’截搭来的简单多了。
难点也就是在截出来的‘四海同欲’这个字太过普通,很容易让人以为这本来就是连贯在一处的话,从而不去想它真正的出处。若直接出‘一意同欲’,则会比现在简单很多!
这句话看字面意思就非常好理解,就是普天之下,全国上下,上位者对所有百姓都要一视同仁,同样要求。也就是他前头已经想到的‘平等待遇’那一个点。
主旨照着这个也非常好写,尤其是穆二胖很喜欢联系开国皇帝的事迹来写。
他老人家开国时就颁布过一些相关的法例。
虽然用典这种手法上头,刘学政本人更偏爱冷僻、常人不知道的典故。
但如果用开国皇帝颁布的法例来称颂赞扬他的功绩,谁能说用的典故不够好呢?
想到了出处之后又有了思路,穆二胖的神色也没有变得轻松,而是变得有些古怪。
盖因为这句话出自《晏子春秋》。出题之人又同样还是刘学政。
他似乎透过卷面感觉到了刘学政的想法——前头出‘平仲君迁’,你们爱想晏子是吧,我这次就出点晏子的东西考考你们。
这要换个心里承受能力不强的,想到这一层估计得气吐血!
要不说科举考的也是心态呢?穆二胖忍下接着腹诽的冲动,赶紧开始写诗。
最近他都在跟着沈傲霜学写诗,成诗的速度倒是没有变快,但写出来的东西比从前又好了几分。
等诗文写成,穆二胖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赶紧交卷——考场里实在太冷了,他脚都快没有知觉了。
文人体弱、挨不住冻的不在少数,加上这又只是岁试,所以他交卷的时候考场里头的人已经离开了泰半。
后头等出了考场一瞧,原来是外头又变了天,寒风阵阵的同时,还阴沉沉地下起了雨夹雪。
翠微其他人答卷速度都比他快,便都笼着袖子在门口等着他。
等他出来了,大伙儿也不多留了,没得在外头说话喝一肚子风,抓紧往书院走。
沈翠在光幕上看着他们的动向,知道他们快回来了,便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热水和姜汤。
等到众人回来了,先灌一碗热辣的姜汤下肚,再排排坐在炕上脱掉阴湿的鞋袜,把脚泡进热水里,不约而同舒服地喟叹出声,方才感觉活了过来。
等缓过来了,崔斐立刻询问道:“今天别的题倒还好,就是诗题真是不好写,‘四海同欲’也在空泛了,里头又那般冻人,只感觉脑子都要冻僵了。绞尽脑汁想了好半天,这才写了首诗出来。”
这话一出,穆二胖他们互相你看我、我看你的,脸上都有些一言难尽。
崔斐也立刻明白过来,看向梅若初问:“我写偏了?”
眼下劳不语未归,梅若初就是大家的小先生。
所以他微微颔首,把出处讲给崔斐听,又让崔斐背诵了他写的诗。
幸好,崔斐虽然题目没吃透,但他对着那四个字,论的也是君主善待百姓那些,虽然确实偏了,但也没有偏的太远。
后头大家泡完了脚,换上沈翠烘暖和的鞋袜,去了课室各自默写出自己的卷子。
因为崔斐诗文偏题了,所以梅若初先看他的卷子。
崔斐的水平相较大家,肯定是差着一截的,毕竟前头荒废的时间实在不算短。但好歹这一年来也下了苦工,除去诗文那一块,其他地方都比从前长进了一大截。
所以一等肯定是不用想了,二三等应该是没问题的。
崔斐前头心都凉了半截,听到梅若初最后这样说了,心又落回了肚子里。
他性格本就是不争不抢的那种,得失心也不强,从前都是以考及格为目标,去年也是为了给崔五娘出气,跟李如峰对赌,才难得地‘争’了一次。
所以崔斐很快放宽了心态,呼出长气道:“得亏这岁试考的综合,若像院试那会儿似的,一共只考两种题,诗文占分比例那般大,我怕是……”
说完,崔斐又忍不住算了算,算上这次,刘学政已经举办了两年岁试,再熬过一次,就能逃出他的‘魔掌’了。
后头梅若初又看完其他人的卷子,带着大家互相比对探讨了一番,最后也多少对各自的名次心里有数。
尤其是梅若初,他日常就乐意指点府学里的其他同窗,所以对好些人的水平都心中有数,立刻在心里给出了排名。
虽有些托大,但他觉得自己这次应还是第一,后头便是卫奚、穆二胖、沈傲霜三人,穆二胖跟沈傲霜的水平一直是不相伯仲,卫奚则因为比他们早进府学一年,近来一年有了危机感后,也发奋图强格外刻苦,整体水平比他们二人略胜一筹,但胜的确实不多,所以他们三人的名次先后具体如何,还是看刘学政的意思。
卫恕的发挥也正常,名次可能不如他们四人好,但一等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几日后,府学里放榜了。
毫无疑问的,梅若初位列榜首,是一等第一。
后头就是穆二胖了,他是一等第二。
卫奚第三,沈傲霜第四。卫恕发挥稳定,比去年的名次还高了一些,是一等第十二名。
而崔斐,则如梅若初预料的那般,在二等中游。
除开崔斐因为诗文题出了点岔子,算是发挥失常,其他人都考的很不错。
而且因为岁试虽重要,却也不是如科举正场那般定人生死的,所以这事儿很快尘埃落定。
这次岁考安排的早,所以跟之前不同的是,考完之后,府学里的一众秀才还得再上将近一个月的课,等腊八过了再放年假。
这次过年,卫恕和卫奚就不准备回京了。
这是卫家父母建议的,虽然他们也很挂念两个儿子,但一来是路途本就遥远,今年各地都有雪灾,更是不安全。二来是还有不到二年就是乡试了。等他们兄弟俩考过了乡试,成了举人则能去京城参加会试,一家子团圆的日子在后头。便也不妨把这种对家人的思念当成动力,在这段时间里好好冲刺。
而沈傲霜也说自己并不用回家,他在沈翠和穆二胖的心里就是不受家人待见的‘小可怜’,所以对此倒也不意外。
腊月之前,劳不语也从外头回了来,出去了一遭,他整个人虽显得有些疲惫,但精神头格外好,容光焕发,精神奕奕的,看着倒像是年轻了几岁。
前头他出发前不是还觉得自己去当评判有些不够格儿么?
后来虽然得了书院里众人的鼓励和肯定,他大着胆子去了,但多少也有些没底,想着会不会是那些个山长只是碍着老山长的情面不好拒绝,私心里对他本人并不服气。
结果去了之后,劳不语才知道自己想多了,并没有任何人不服气他当评判,反而很多同为评判的山长都客客气气地请教询问他三年教养出一个‘小三元’和好几个秀才的心得。
这种待遇凌青明都没有,虽然青竹出了个连中六元的穆云川。
但众人都在早年的书院大比中见过穆云川,知道他天赋异禀,乃是当世罕见。
这种人不论是放青竹,还是放其他任意一家书院,也绝对不会被埋没了去。
便也显不出凌青明教书的本事多高明,其他山长私心里觉得自己也能做到。
反而是翠微这边,三年前的书院大比,翠微绝对是个再简陋不过的草台班子,好几场小比都直接弃权,连决赛都进不去,复赛还是弘乐的老山长保着进的。
而成了小三元的穆二胖,当年更是只能参加投壶小比,其他比试都完全不会的。
加上让人有印象的卫奚身体孱弱,会算学的‘张生’又身负残疾。
这书院差不多把老弱病残都给集齐了。
能在这种条件下,把那样的学生培养成小三元,可不是奇迹?
这把劳不语给乐得,回来一边说还一边嘴角忍不住上扬。
“我那师兄刚见我的时候可傲气了,还让我戒骄戒躁,那神情分明在说‘我家书院出了个六元,你家才出个小三元,没什么好说道的’,结果回头其他山长却是一边恭维他,一边只围着我,和我请教心得,这把他给气的,脸一天赛一天的黑!”
沈翠听着他的话,脑补了一下场景,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书院众人又齐齐整整地聚在一处。
说起来翠微成立到现在,沈翠还未曾有过跟这么多学生聚在一起过年的时候,沈翠便想着要好好热闹一番。
还没等她想好具体怎么热闹,劳不语又接着说了一个好消息。
今年承办书院大比的是跟弘乐齐名的文俊书院,文俊书院的刘山长虽然不如弘乐的老山长那般德高望重,但他也是一代名师,很擅长押题解题。
用后世的话说,那位刘山长就是特别擅长应试教育的那种老师,每一届考官的喜恶他都能摸的透透的。
“咱们省的学政不是也姓刘么,他和刘山长虽然不是什么亲戚,但也算缘分一场。刘山长就应了他的邀,来年开春之后到咱们省各府城的府学讲课。”
能免费得到名师授课,于都在府学里的几个少年来说,可是好事儿么?!
因此几个少年闻言都是精神一振。
崔斐酝酿了半年,此时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时机,趁着大家都在,透了口风,来了个喜上加喜。
“半年前我家帮我相看亲事,最近定的差不多了……我可能年后不久就要成婚了。”
第162章
崔家五月时就开始为崔斐张罗亲事了,忙到现在也终于有了眉目。
沈翠是早就知道的,因此并不意外。
其他人都是这会儿听到他说了才知道这桩事,他们先是一起给崔斐道喜,又争前恐后地问起来了。
“怎么就要成婚了?前头没听你讲过。”
“是啊,成婚这种大喜事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们,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他们一则是关心崔斐,二则是担心婚期定的太近的话,他们几人来不及准备像样的贺礼。
崔斐说起这个,脸上也多了层红晕,“五月那会儿我姐姐告诉了山长,是我让山长先别知会大家的。那会儿寒山还在考试嘛,没必要因为我的事儿让大家分神……现在也没到定婚期的那一步。”
和崔家相看的人家姓孙,家里是在府城开绸缎庄的,也有自己的染坊,整体的生意规模比崔家略小一些,但也是家境殷实的人家。
前头崔斐跟沈翠说过,他们这样大户人家相看分为好几步。
现在已经过了媒人帮着传话那一步,崔老爷子也带着崔斐去孙家做过客,让孙家姑娘隔着屏风见过了他。
前头崔斐不是担心人姑娘看不上自己,只是迫于家中长辈的压力嘛,他后来也跟崔五娘透露了一些心事。
所以在这一步过后,崔五娘求了崔老爷子,崔老爷子去跟孙家商量了一番。
孙家对那孙姑娘也是疼爱的紧,自然也担心她所托非人,所以提出可以让崔斐和孙姑娘通信。
这种两家默许的通信得从长辈眼前过一遭,所以一般也都是客套的寒暄和问候。
但字如其人,那位孙姑娘的字清秀娟丽,说话的口吻也格外和煦温柔,崔斐已经想象出了对方温柔清丽的模样。
当然如果孙姑娘本人长得并没有那么貌美也无碍,崔斐觉得心肠的美比皮囊的美更可贵。
现在就差最后一步,就是两家制造个机会,让他们两个当事人见上一面,说说话,婚前认识一番。
这一步在此时一般都是走个过场,只要不发生什么特别出格的意外,小辈是不能忤逆长辈的意思的。
崔孙两家的意思是年前把这最后一步完成,开春就开始走三书六礼的流程。
“原说阿斐哥从前是十天半个月回家一趟,最近几个月每隔几天就回一次家,回来后还一边傻笑一边写东西,我问写的啥,也不让我看。”
穆二胖一边恍然一边口气‘酸酸’的,惹得崔斐的脸都烧到耳根子去了!
沈翠立刻看了穆二胖一眼,“你也是,小管家公一枚,什么都要看。等你回头说亲,我看你臊不臊。”
穆二胖嘿嘿一笑,“这有啥好臊的,等我说亲,肯定告诉咱书院所有人,让大伙儿一起帮我参谋参谋!”
他这就是在这方面完全没开窍了,所以才说的这般坦然,沈翠和劳不语并书院里其他人不由都笑起来。
穆二胖被他们笑糊涂了,搔了搔头,也不管那些,只问崔斐成亲后是不是要离开自家书院?
虽然如果崔斐离开的话,他们白日里在府学还是能见上面,但是和眼下几人形影不离的状况肯定是不同的。
崔斐自然说不会,“都说好了的,婚后我也是只在府学休沐的那日归家。其余的都不会有变化。”
…………
腊八之后,府学里头放了假。
因为今年大雪封路,所以很多人都放弃了跋涉回家。
都是有秀才功名的文人雅士,在府学里又不用上课,后头也不知道谁牵头,他们中的一些人和本地一家诗社联合办了个诗会,邀请一众颇有才名的书生出去赏雪作诗,互相交流。
翠微这边,梅若初等人也收到了帖子。地点就定在城外的书香寺。
穆二胖第一次收到这种邀请,有些想去,而且那给翠微的帖子里头,梅若初排第一,他排第二,两人俨然就是旁人心里府学老生和新生的代表人物。
又怕去了之后,浪费一天的学习时间——毕竟府学里头放了假,翠微这边可没放下,劳不语每天都领着他们上课的。
沈翠看出他的纠结,就鼓励他道:“这种文人聚会我听过,推了第一次,别人觉得没面子,后头就不会邀请你了,而且是诗会,你去看一看、听一听旁人怎么做诗,对你也有裨益。退一万步说,就算没学到什么,就当出去放松一日了。你们也就这二年能得这样放松的机会了,明年开始就又该想着备考乡试了。”
劳不语也赞成他们去,都是十几岁的年纪的少年郎,哪有不爱玩的?为了走科举的路子才强行压抑自己的天性而已,而且这种诗会也不是纯玩乐性质的。
于是诗会那日,沈翠和劳不语两个放假,其他人则应邀去了城外的书香寺。
他们是一大早吃过早饭出发的,到达地点的时候,书香寺外已经人头攒动。
不只是文人雅士,更也有一些普通百姓携家眷一起来。
跟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书香寺的梅花一夜之间全开了。
时人娱乐少,今天冬天不方便出行,更是如此,因此到了这会儿便很多人过来赏梅了。
颇挨了一通挤,梅若初和穆二胖他们才找到了诗会所在的厢房。
厢房里也已经来了不少人,一部分是大家府学里头的同窗,另一部分则是他们眼生的。
诗社的主人姓赵,这赵公子也就是本次诗会的主办方了。
他看着二十出头,很是长袖善舞,先是跟众人互相见了礼,又带着他们互相引荐认识。
“这位是梅若初梅兄,七岁就能成诗的神童,前头因为一些意外才蹉跎了几年,但府试、院试可是连中小二元,让我说,梅公子的才学可不输给京中那位。”
“这位是穆兄弟,就更了不得了,京中那位是他的亲大哥,他本人也是十三岁就已经连中‘小三元’,听说十岁上头才在家里开了蒙。”
“这位沈兄,县试案首,府试和院试都是第二,让咱们穆兄弟压了一头却心无芥蒂,跟穆兄弟好得像一个人似的,这般心胸委实世间难得。”
“这两位卫兄,同样是一门双杰……”
那赵公子一看就是十分重视翠微众人的,把他们的背景打听得一清二楚。
一番介绍下来,穆二胖他们身边立刻多了许多人来攀谈结交。
至于崔斐,赵公子说到他这里就有些含糊了。
毕竟凭良心说,崔斐本人的履历跟其他人一比,并不没有什么出挑之处。
崔斐成了被冷落的那个,但他也并不介意,只觉得与有荣焉。
但是穆二胖他们肯定不会放着他不管,就也很努力想把他带入话题。
无奈旁人确实对他们几人的兴趣远超崔斐,崔斐看他们为了照顾自己也是辛苦,就说想先去院子里看梅花。
对这种境况,赵公子本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就道:“一会儿咱们就要写诗,崔兄先去看着感悟一番,回头诗文上肯定能写的更好。”
说着就派了一个小童陪着崔斐去了。
出了厢房,崔斐到了院中。
傲雪盛放的梅花映着皑皑白雪,美不胜收。
可惜这里跟寺里其他地方一样,也已经是人满为患。吵吵嚷嚷的情况下,那美就折损了好几分。
崔斐找了个角落,远远地欣赏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去,就似乎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回头一瞧,还真是‘熟人’,李如峰正站在他身后。
“你怎么来了?”在府学里头,李如峰见了崔斐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但也不是说经过上次的教训,他那样的人就真的洗心革面了,就是觉得丢脸而已,在府学外头,他底气就足了很多,此时他面色古怪。
崔斐道:“为了参加诗会而来。”
“今遭的诗会不是只邀了府学里的一等廪生和府学外的其他才子么?”
崔斐还真不知道这个,因为给翠微的帖子里确实也是有他的名字的。
但仔细一回想,方才在厢房里头见到的同窗,好像确实又都是岁试中考上一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