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翠被他这么情真意切地一夸,脸都心虚地红了,毕竟书院里的少年都十分乖巧懂事,但也就是不嫌弃她的手艺而已,从来没人这么发自肺腑的当着她的面这般夸赞过。
她问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说:【宿主用的是系统食材嘛,不受法则约束的,加上书院屏蔽了一些法则给他的‘设定’,可以理解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所以6号培养对象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尝到全部的味道。】
能和正常人一样尝到全部的味道,对于一个味觉失调的人来说,可不就是人间至高美味?
她和系统交流完毕,沈傲霜已经一口气把那一小碗汤喝干净了,又有些赧然地问:“我可以再喝一碗吗?”
书院里其他人每人分了一小碗后,汤盆里还剩下一半,沈翠准备自己最后兜底的,自然说可以。
于是最后那半盆‘墨汁’汤,都让沈傲霜喝完了,一边喝,一边他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享受的神情。
直到晚饭结束,众人又回到课室,沈傲霜还在回味舌尖上那酸到极致,酸的人想尖叫的味道。
此时除了沈傲霜外,其他人的功课都完成的差不多了,便进入到了互相讨论,邀请劳不语指点的环节,课室里的气氛相较之前又轻松了好几分。
沈傲霜定了定心神,偏过脸出声询问穆二胖道:“寒山兄,你家书院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对吗?”
提到这个,作为翠微风水宣传大使的卫恕和崔斐可就得劲儿了!


第158章
来了劲儿的卫恕和崔斐都先搁下了书本,转头又开始论起所谓人与自然和谐的风水理论,更以书院中其他人的事实来佐证。
“我弟弟就是打小落下的肺疾,吃了好些年的汤药都不见好。入了书院也就一年,沉疴旧疾就不药而愈了。”
“是呀,沈兄来府学的时间短,不知道我从前的境况,比现在还胖出半个人呢!也是这一年在翠微里瘦下来的。”
说完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看向梅若初。
毕竟论经典事例,梅若初身上的事儿也很有说服性。
不过这种事儿,他们旁人来说是不大好的,因此二人就闭上了嘴。
梅若初好笑道:“我的事儿没什么不方面提的,我从前倒霉透顶,几次参加科举,还没开考就因为遇到了各种意外被赶出考场。也是到了翠微才转了运。”
前头穆二胖已经挑起过这个话题,但是人家沈傲霜根本不信奉这个,穆二胖就对他们频频使眼色。
但卫恕跟崔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兴起,愣是没察觉他的示意。
好不容易等他们说完,能插上话了,穆二胖描补道:“沈兄不信风水那些哈,这种事儿本来就是见仁见智。”
卫恕和崔斐悻悻地对视一眼,也是,跟不信这些东西的人说这些,怪不识趣儿的。
穆二胖说的没错,这要搁之前,就算听到这些真是事例。
沈傲霜也会觉得夸大其词或者是他们心理作用,而眼下他亲自过来了,既察觉到了身上发生的细微变化,又试过了沈翠那‘惊为天人’的厨艺,便彻底改变了想法。
甚至退一万步,就算今遭感受到的这些都是假象,他也不舍得打破。
沈傲霜便立刻歉然道:“前头是我孤陋寡闻,见识短浅,因此才说不信。”
而且因为他们都先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所以沈傲霜也没再瞒着其他人,接着解释道:“我身负残疾,五感都远不及常人。但今遭到了此处,却能感觉到五感比之前敏锐了不少。尤其是吃到山长亲自烹饪的那道汤羹,味道之鲜明浓烈,实在是我生平仅见,所以方才在桌前失态了,诸位兄台见谅。”
其他少年知道他原来有残疾在身,再联想到前头的事儿,都是心有戚戚然忙道不会。
说完这个,沈傲霜又对穆二胖道:“寒山兄用心良苦,想来邀请我教你作诗是假,想让我到书院里‘调养’才是真的。这份情谊,我实在……”
穆二胖拦住他即将出口的道谢,只笑道:“邀你作诗怎么就是假呢?也是真的!咱们互惠互利。”
后头众人一起讨论完功课,劳不语挨个指点过他们,就到了自习的时间。
沈傲霜就真的开始对穆二胖倾囊相授。
那是一套他自己研究的作诗方法,是穆二胖完全没听过的。
梅若初自己诗才了得,并不用按着别人的路子走,那样反而可能会损了自身的灵气。
卫恕和卫奚习惯了像做应试作文那样写诗,更也养成了习惯,半路出家很容易邯郸学步。
崔斐倒是和穆二胖一样在认真听,不过他资质和两人差着一截,就不大听得懂。
所以后头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他们几人都先去睡了。
穆二胖和沈傲霜一直在课室里论到后头他出来上了趟茅房,才发现月至中天,夜色浓重,书院里其他的屋子都熄了烛火,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素来是能熬的人,早些时候把梅若初熬睡过,没想到沈傲霜身体也这么好。
若不是出来一趟,看他半点不困倦的模样,穆二胖一直觉得时辰还早。
他再回课室后十分抱歉,“听沈兄说的兴起,竟忘了时辰。”
沈傲霜说不会,“寒山兄方才提出了一些见解,也让我有不少收获,如你所言,咱们互惠互利。”
“幸好明日是休沐,咱们可以睡得晚些。”这么说着,穆二胖就带着他去净房简单洗漱了一番,自去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早,穆二胖还是按着平时起身的时辰醒了。虽然说了今日可以睡得晚些,不过生物钟这种东西也是改不了的。
他体质倒是没跌,只是眼皮发沉,一边跟其他人一道穿衣,一道想着自己得轻手轻脚一些,别把睡在旁边的沈傲霜给吵醒了。
结果等他神智清醒过来,转头一瞧,另一边的炕位上已经没人了,而他昨夜给沈傲霜拿出来的被褥也在炕头叠得整整齐齐,显然人家早就起了!
穆二胖赶紧顾不上困了,穿鞋下炕先去洗漱,而后在书院里转了一圈,在课室里头找到了沈傲霜。
因已跟翠微的人交过了底,所以沈傲霜并不再伪装,而是趴在桌子上看书写字。
昨儿个其他人写功课那阵,他还没跟大家交底,所以只伪装而已,后头不必伪装了,就又和穆二胖论起诗文,所以眼下他在写府学里的功课。
“沈兄怎么起这么早啊?”穆二胖一边说话,一边又打个呵欠。
沈傲霜抬头笑道:“我素来睡得就少,今儿个都已经是起得晚了。”
两人说着话,沈翠已经在庭院里吹铜哨集合了。
“到了书院里做早操的时间了,沈兄先忙,等做完操我来喊你吃早饭。”
沈傲霜笑着点点头。
他没和穆二胖说的是,今早起来他的五感又清晰了一些,变化仍然是缓慢而细微的,但对他而言,也足够欣喜若狂了。
因此才在炕上半点儿躺不住,醒了就立刻起了。
而且今天两人如往常一下,说话的时候隔着几步距离,他却能把穆二胖的面容看清个七八分了——
前头府学那开学那日,他没找到课室,便错过了一众新生互相介绍的环节。后头也几乎不与府学里其他同窗交流,又因为他只能看清穆二胖大概的轮廓,便一直以为穆二胖跟他差不多大,只是生的比自己还矮小一些。
原来他年纪比自己还小个两三岁,脸上的稚气还未完全褪去。
这个话就没必要说给穆二胖听了,所以沈傲霜只是忍不住弯了弯唇。
也就两刻来钟,早操结束了,沈翠在主屋里摆上了早饭。
穆二胖过来喊了沈傲霜一道过去。
少年们休假的时候,沈翠也给阿姚放了半日假,让她中午之前过来做午饭就成,所以早点就是外头买的包子、油炸鬼配清粥。
尽管这些东西并没有昨儿个沈翠亲自做的那道汤羹味道浓烈,但对于嗅觉味觉又恢复过来一些的沈傲霜而言,自然也比平时的饭食美味许多。
所以他这次吃完了一整个包子并一碗粥。
等到吃完,沈傲霜便主动提起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不能和卫兄梅兄崔兄他们一道,做翠微的学生?”
这种对方先提出意向的状况,沈翠应对起来就自如多了,就道:“这也不算什么‘不情之请’,我们书院的规模你也知道了,既愿意入学,我们自然欢迎,但也有些规矩。”
规矩就还是前头给崔斐定的那套,要暂时留在书院一段时间,而且不能带家里的什么小厮家丁进来,什么时候能回家了,就得沈翠说了算。
这个规矩对别人来说都不算什么,但对沈傲霜……沈翠跟前头穆二胖想的一样,想着易地而处,如果他是自家孩子,她这当家长的是绝对不会放心的。
但沈傲霜立刻回答道:“这个绝对没问题,我会和家里说明情况的。”
“还有就是束脩和食宿生活费用……”沈翠说着又有些顿住,因为沈傲霜的穿着打扮十分普通,看着不像是能拿的出一个月二十两银子的模样,但若直言可以让他先赊欠着,又怕有些伤了他那颗比旁人都敏感许多的自尊心。
沈翠就换了种说法:“傲霜应当不知道我的姓氏,我们同姓,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也是缘分一场。”
书院里其他人也从沈翠的话语里察觉到了一些她的为难,劳不语就笑道:“就是,这天下姓‘沈’的我一共知道、认识三个,一个就是京中赫赫有名的沈阁老,还有就是咱山长和傲霜了。缘分一场,费用那些稍后再论。”
其他人也帮着岔开话题,穆二胖问说:“那位沈阁老很有名吗?”
他一直在村里读书的,到了府城才不过一年。因此这方面的见闻确实不多。
这个不用劳不语亲自解释,卫恕道:“是啊,沈阁老是两朝重臣,当过许多界的科举考官,门生众多,却是刚正不阿、清正廉明的性子,并不做弄权揽权、结党营私那些事儿,当今都尊他为‘天下之师’。”
劳不语补充道:“他老人家确实刚正,当年我的功名就是他给捋去的。前头你们院试不是考了一道关于‘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的试题吗?他老人家就是此等君子的代表,听闻他对旁人已经算宽容的了,对自己和自家后辈才是严苛,让他们回原籍隐姓埋名,和旁人一样参加科举,考出名堂了才能言明自己的出身,半点儿便利都不会给。这种事天下几人能做到?毕竟咱们普通人努力一生,想的也是惠泽后代。就是不知道他老人家原籍在何处,好像是为了防止别人打探,一直不曾对外透露过……所以啦,我心理也并不记恨他,毕竟他老人家高风劲节,是吾辈所有读书人的楷模。”
穆二胖听得直点头,看他们光顾着自己说话,反而把挑起话题的沈傲霜给落下了,便转头询问沈傲霜说:“沈兄也知道他老人家吗?”
沈傲霜动了动嘴,最后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第159章
这日休沐得闲,所以沈傲霜和沈翠说好之后,便立刻准备回去收拾行李。
穆二胖想帮忙却没直接说出口,就还是前头那个问题,怕沈傲霜心理不自在。
沈傲霜已经能在近距离看清对方的表情了,加上眼下已经知道自己身上的残疾尚且有恢复的可能,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就道:“我租住的院子离这儿不远,行李也不多,只带几身换洗的衣裳和一床被褥。但有一些书得另外带上。一个人恐怕不好搬弄,不知道寒山兄能不能帮忙这个忙?”
穆二胖当然没有二话,陪着沈傲霜出了书院。
如沈傲霜所言,他租住的院子并不远,距离翠微也就两刻钟不到的脚程,距离府学就更近了,步行过去只要半刻钟。
翠微是因为原址前头是凶宅,本地人不爱往那儿去,因此才在闹市中显得格外幽静。
而沈傲霜租住的院子,则是闹中取静,格外的难得。
早些时候牙人带着他们逛过附近,说这附近也就那凶宅租金格外便宜,而其他离府学近一些的宅子,别看门脸小,一年租子都得不下百两,而且有银子也不一定能租上。
若不是先认识了沈傲霜,光看这小宅子,穆二胖很有可能觉得能租到这样地方的人,一定手段十分了得或者财力雄厚。
不过如果是沈傲霜的话,应该是跟别人合租?
存着这个疑问,穆二胖跟着沈傲霜扣响了大门。
小厮很快过来应门,里头有且只有他一人,并不再见其他人。
他又听沈傲霜同小厮道:“我要去别的地方住,你帮我跟世叔说一声,宅子可以另外租给别人了。家里那边我稍后会写信回去说明情况。”
小厮应诺一声,什么也没问便去帮着收拾东西了。
穆二胖从他的话里也知道了一些事儿,难怪沈傲霜说搬去翠微住完全没问题,因为他家人根本不在这边,只一个小厮跟着。
而这么心大,只放他和小厮出来求学的人家,想来对沈傲霜也不会很上心。
至于这宅子么,则是沈家世看在交情上给他借住的。
穆二胖也顾不得想宅子了,就是有点心疼他。同样是姓沈的人家,他外祖家的长辈对晚辈虽然做不到一视同仁,但个个晚辈在他们心里可都是宝。
沈傲霜家的长辈,怎么就把他当草呢?
就因为他身负残疾?可又不是他想这样的。
小厮手脚麻利,很快就把沈傲霜要的东西给拾掇出来,沈傲霜让他不用送,他便不送,还是一句都不多问。
穆二胖和沈傲霜一人背一个包袱回了翠微安置。
安置好行李后,穆二胖就主动问起沈傲霜中午想吃啥?
今天算是沈傲霜入学的第一天,自然得庆祝一番。加上方才看他和小厮的相处,穆二胖猜到了他的境况,就越发想对他好一些。
沈傲霜并不是要求多的人,但被问起后,他思虑再三还是道:“不知道山长今日方不方便亲自下厨?昨日的汤羹实在美味,所以……当然若是太麻烦……”
“不麻烦。”穆二胖应承下来,“我娘本来就三不五时会做饭的,今天又是你初来翠微的第一日……你还想吃别的吗?”
沈傲霜摇头道:“能得山长的一道菜就很好了,再不必为我费心什么。”
后头沈傲霜便去寻了劳不语,给劳不语敬了茶水,又拜了圣人像。
就在自家书院里行简单的礼,穆二胖没必要陪着了,去跟沈翠转述了沈傲霜的想法,又提了一提跟着他过去的见闻。
沈翠当然也没有二话。虽然知道因为沈傲霜喜欢自己的手艺,是因为自己用了系统的食材,能让他跟正常人一样尝出味道,但谁不喜欢被人肯定的感觉呢?
而且做顿饭也就几十购物点,对现在手头仍然富裕的沈翠而言委实不算什么。
他们母子俩这边说完话,那边沈傲霜也从课室过了来,他交给沈翠一百两银票,“这是我全部的银钱,不知道够不够这里的费用,若是不够,我回头给家里写信的时候再……”
沈翠并不意外,因为从穆二胖的描述中,她也设想出沈傲霜的背景——沈家应也是大户人家,不然不至于有那种阔绰的世交,但同时也对沈傲霜不怎么上心。
所以他能拿出百两银子并不奇怪。
“阿恕他们一年交给书院二百四十两银子,一半给我,一半给劳夫子。你这已经够将近半年的了,不用急着再给。”沈翠这么说着,就把银票先收了起来。
当天的午饭,沈翠又做了一盆沈傲霜点名要‘墨汁’汤,因为这次不是日常任务里的,所以并不需要所有人都喝,就都留给了他。
沈傲霜用‘墨汁’泡饭,一口气吃了两大碗才停了筷子。
这次他没再红眼睛了,只是转头写了一首诗,既是联系前头教授给穆二胖的那套作诗方法,给穆二胖亲自示范如何写诗,也是他此刻的有感而发。
诗文里头,沈傲霜把她做的汤羹比作仙境里头才有的‘琼浆玉液’,沈翠一边害臊一边把那首诗仔细收了起来。
…………
中秋节之前,沈翠收到了弘乐老山长的来信。
这几年两家书院一直保持着通信,早些时候沈翠跟老山长交情并不算很深,还只是写一些教育心得互相交流。
自打梅若初过来了,两家的关系就越发好了,不止会交流一些书面化的东西,有时候老山长也会像个长辈似的,跟沈翠唠唠家常。
这次的来信内容却不是家常,而是老山长说新一届书院大比就要开始了。
沈翠这才恍然发现,原来距离上一次大比已经过去了三年。
可惜的是,今年承办大比的书院位于别的府城,若从青州府过去,一来一回得半个多月。而大比中又包含好几场小比,又得办上好几日,加起来得月余工夫了。
而现在的翠微虽然不是草台班子,学生数量却也是贵精不贵多,‘精’的过头了,都在府学里呢,拿一个月的假出去参加书院大比,便不太值当了。
老山长素来给翠微寄信都也会附一封给梅若初的,因此他也知道这个消息,他看东西一目十行,比常人快得多,因此沈翠这边一封信还没看完,他已经来询问说:“不若我来请这个假,我去参比?落了一个月的课程,我回来后抓紧点也能补上。”
沈翠说没必要,“书院大比一是让你们增长见闻,但你们都在府学里,并不缺这种机会,二则是给咱书院和你们自己博些名望。你们都不是重名的人,而咱家书院的名望……他日等你们都考出来了,咱家书院还能缺了那些去?”
梅若初动了动唇想接着说,沈翠又道:“再说了,你只能算半个翠微人,老山长待咱家那么亲厚,我还能把你整个人占了来?安心在府学待着,等过几年说不定就轮到咱家承办了。”
沈翠是真没想再去参加书院大比,前头削尖了脑袋想参加,也是系统给的奖励太丰厚了。
这次大比,可能是系统也检测到翠微去参加太过舟车劳顿,本末倒置,所以在她知道消息后,也并未发布相关任务。
最后,则是前头需要时间增益,是因为穆二胖开蒙晚,打基础那种事儿又急不来。
这三年的时间,穆二胖在增益效果下等于学了将近六年,打好基础的同时,已经赶上了进度,时间增益也就变得不是那么不可或缺,而成了锦上添花的东西。
老山长也知道翠微的情况,想着翠微的学生都在府学里,不大方便去参比。所以最后在信里还提了一句,说翠微这边如果学生抽不出空参加,沈翠或者劳不语可以去当评判。他已经提前跟其他书院知会过了,其他书院都没有异议。
翠微虽然一下子教养出了几个秀才,一个小三元,但根基实在太浅,成立至今不过数年,而能出评判的其他书院,则至少也是青竹书院那样,办学年限超过十年的。
沈翠想着这应当是老山长帮着操作的了,这样即便翠微学生不下场,书院也能博点儿名望。
当然也确实是翠微学子足够优秀,不然老山长再高的威望,怕是也服不了众。
沈翠这‘文盲’肯定是不去的,而且书院也离不开她,便问劳不语去不去。
劳不语说到这个还有些不好意思,跟少年人似的既期待又紧张,挫着手道:“我能去吗?回想三年前,咱家书院连参赛的资格都差点争不上,如今我居然能去当评判?”
少年们日常大多时间都在府学里,他最近也确实闲过了头。而且他遇上喜事儿就想跟凌青明‘分享’,如今正好借着书院大比,让他们师兄弟亲自见面。
沈翠就鼓励他道:“夫子想去就去,有咱二胖的事迹在先,谁能说你不够格儿?”
其他人纷纷附和。
“就是,您是三年就教养出一个‘小三元’的人,这些经验心得,旁人想听还没处听去。”
劳不语本也是闲不住的性子,得到了众人的鼓励,很快就出发。
他打年轻时就在外头游历,倒也不需要人操心。
既然要出远门,劳不语也准备在大比结束之后,回师门一趟,给先生扫扫墓,焚个香,说说自己这些年的境况,等到过年前再回来。
送走劳不语后没多久,少年们便开始有些挂念他,连沈翠有时候都会觉得书院里少了个人,而显得有些冷清。
但众人也并没有分心很久,因为九月之后眼瞅着就要入冬了。
而入冬后不久,刘学政主持的岁试,它又要来了!


第160章
岁试是每年岁阑之前,所有秀才都必须参加的考试。
同样是学政亲自出题评卷,但不用学政到处亲临,只需要联合各府城的教授训导一起评卷。
评卷也是耗费精力的事儿,所以一般也会排出先后顺序,各府城分批开考,中间留出时间给学政休息,同样只有一个笼统的范围,没有具体时间,全看上头通知。
过去青州府的岁试就一般都在腊八前后。
今年可能跟前头刘学政主持的第一场院试是从青州府开始有关,所以他打破了惯例,把青州府的岁试提的非常靠前,说是十一月就要开考。
府学里的新生们才适应了新生活,便收到了这个噩耗。
而他们这样在府学里头的学生其实境况还算好的,毕竟人就在府学里,并不必去赶到别的地方去,舟车劳顿。
其他不在府学里头的秀才,消息不如他们灵通,都以为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准备,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论是温书还是赶路过来赴考,无形中都已经比他们慢了一步。
这日穆二胖他们到了课室,就发现里头一片愁云惨雾,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又不怎么好看。
稍微一问人,才知道考纲发布出来了。
穆二胖他们便一起去告示栏看考纲——上头的内容大多数还是四书五经,只另外增加了一些并不冷门的经史内容。
这就有些奇怪了,因为光看考纲,穆二胖并没有觉这上头有什么特殊的。
誊抄结束后,穆二胖尚没弄明白其中缘由,就到了上课时间,一行人便抓紧回了课室。
穆二胖和沈傲霜还去最前头的新生座位。
半个时辰后,一堂大课结束,中间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身后传来任舜和赵修文异口同声的叹气声,穆二胖转头问他们说:“任兄和赵兄这是怎么了?我刚看过考纲,虽然岁考提前了一些,但光看考纲上的内容,似乎是还挺常规?”
穆二胖一边说,一边也看了沈傲霜一眼。沈傲霜也赞同地微微颔首,他也同样有些不解。
沈傲霜到了翠微两个月,系统就如同前头他应许沈翠的那般,上架了可以重塑身体的特制药物,价格同样是50点一份。
不过沈傲霜到底是‘天残’,所以不比卫奚的肺疾或者崔斐的心疾吃一个月就可以断了病根,这药物只能让他恢复一部分五感。总体上还是不如常人,只能在书院久留,慢慢地消除法则对他的影响。
亦或是等几年后穆二胖一路考上去,沈翠通关之后,得到了购买‘洗髓丹’的权限,才能让他彻底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但这样的变化,也足够让沈傲霜心怀感恩了,整个人都变得比从前开朗了不少。
加上他现在的视力,跟普通用眼过度而视力受损的读书人差不多,便也不用那般小心翼翼地扮高傲了,对外只说自己就是视力受损,看不清东西,但好颜面,不愿告诉旁人,因此前头才闹出了好些个误会。
除去原因那部分,别的话本也不是谎话,而且说起来任舜、赵修文跟沈傲霜打从县试就一起考上来的,缘分比穆二胖跟他还深,加上他俩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又有穆二胖这中人帮忙调和,所以他们近来跟沈傲霜的关系也好了不少。
“穆兄和沈兄当然不懂,就是因为考纲太常规了,我们才害怕呢。”任舜苦着脸道,“谁知道刘学政会怎么出题呢?”
赵修文也跟着苦大仇深地直点头。
穆二胖和沈傲霜这就懂了,这是前头刘学政遗留在新生里的阴影太浓重了,到现在还让大伙儿心有余悸!
而他们二人在刘学政手下虽也吃了苦头,但到底考出了好成绩,心理阴影就比旁人小很多,一时间便也没有想到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