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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后她便想着找老爷子禀告一声入学的事儿。若成,则让崔斐留在翠微,若不成,便只让崔斐去用饭,听到了结果她还再去知会崔斐。
没想到不用她两头传话,下人说崔斐正在崔老爷子跟前受训呢。
第123章
崔老爷子已过了古稀之年,满头华发丛生。
他白手起家,经历了改朝换代的风风雨雨,一辈子都在为家中事业打拼,十多年前中风后把家中重担交给了崔五娘,这才清闲下来。
这二年他身子恢复了许多,但仍然不能劳累,便日常约着一些老友叙叙旧、喝喝茶,钓钓鱼,日子清闲的很。
平时这会儿他回到府上,问一句孩子们都回来没,便该准备歇下了。
今儿个他特特招了崔斐到跟前,显然是有事儿。
崔五娘过去的时候,就听到崔老爷子在里头问:“下午我钓鱼的时候遇到了李老头,我怎么听他的意思是你最近又没去府学?”
崔老爷子卸下崔家重担许多年了,但身上积威尤在,除了崔五娘就没人不怕他的。
更别说崔斐小时候在他身边经受过‘教养’,被问责也不敢辩驳。
他身边的书童虽然未跟着他进府学,但日常都要和其他下人帮着他上下马车,就瞅准时机解释道:“老太爷明鉴,小少爷昨日和今日去了的!”
崔老爷子一拍桌子,“昨日和今日都去了,那就是前日,大前日……都没去了?”
崔斐垂头丧气不敢吱声。
看他这样,崔老爷子越发来气。要搁十来年前他年轻一些,身子骨硬朗些的时候,孙辈这般不知上进,他可能直接对崔斐动手了。
崔五娘就敲门进去,解释道:“爷爷莫恼,前头是我给阿斐去请的假,您有火儿就发在我身上,没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崔老爷子当然知道是崔五娘在做崔斐的主儿,崔斐的母亲早几年就去了,崔五娘是真把这弟弟当儿子养。
但崔五娘如今是家主,而且除开对崔斐偏疼一些,没有半点错处,崔老爷子不舍得说她,便直接来说崔斐。
“你别以为这样是对他好!”崔老爷子气哼哼道,“他十八了!不是八岁!”
崔五娘站到崔老爷子身后,给他捋背顺气,“爷爷莫恼,咱们来捋捋今天这桩事儿。李家老爷子同您素来不对付,平时见面你俩都不带互相搭理的,他特地到您跟前说阿斐的事儿,是不是就是想着让您生气动怒呢?”
崔老爷子顺着她的话一想还真是,崔李两家同开书局,崔家书局是他年轻时创办的,而李家是前朝时就留下来的家中产业。
那李老头同他斗了半辈子,李家书局逐渐干不过崔家,等到崔五娘掌家之后,府城书生更是只知道崔家书局,而不知道他们李家了。
那李老头看到崔家子孙不上进,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会好心来提醒?
他蹙着眉头想了半晌,没想明白,便下意识地看向崔五娘。
其实崔五娘虽然察觉其中有蹊跷,但一时间也没想通其中关窍。
最后还是崔斐出声道:“好像是因为今日在府学里的事情。”
当时在饭堂里取笑崔斐的两人,一个是身形魁梧的张硕,另一个看似劝和,其实特地在人前喊他难听外号的,就是李家的长孙李如峰。
两人取笑崔斐不成,反而让梅若初三言两语给吓退了,大大地丢了人。
今早还出了一件事,李如峰的功课没过关,让教授打了回来,却并不让他重做,而是让他想明白错在哪里了,什么时候想通了、修改了,什么时候再上他的课。
教授日常并不会这般罚学生,那会儿却脸色铁青,显然是多他的功课不满意极了。
李如峰也不敢多问,但抓耳挠腮想了半晌,又去请教了平时和他相熟的同窗,都没明白到底错在哪里。
到了午休时分,他就找到了梅若初,向他请教。
梅若初两三眼一扫,说:“你这文章确实问题很大,教授罚你也是为你好。”
李如峰如蒙大赦,赶紧让梅若初仔细说说,他好趁着午休的时间立刻重写一份,这样下午才能上教授的课。
梅若初点了头,然后就道:“我帮你,自然是出于同窗之间的互帮互助之情。可我也不想帮一个一味只知欺凌同窗之人。”
然后梅若初就提出了条件。
“昨日出了饭堂,卫兄就问过了人,查出我那个‘催肥’的外号就是李如峰起的,日常也是他在带头取笑我。我劝卫兄别因为我生事儿,伤了和气,正好今遭撞上了。梅兄就要求他当着所有同窗的面给我道歉,并保证再也不在府学里搞那些拉帮结派、欺凌同窗的事儿,才肯指点他。李如峰最要面子的,当然不肯,午休结束他都没想到自己的文章错在哪里,下午又是教授上课,他便回家去了。想来是他回去后和他家里告状了……”
崔老爷子面上怒容更盛,“这该死的李老头,一辈子没都斗过我,他儿子掌家也没斗过你姐姐……一家子没用的东西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就敢发作到你身上?还给你起外号?你怎么从来没回来说过?”
说着他又看向崔五娘,崔五娘显然也不并不知道崔斐在府学里遭遇的一切,以为他就是单纯受不住旁人异样的眼光,没想到府学里在那李如峰的挑唆和带头之下,竟遭遇了那些!
崔斐的头更低了,但是很快他又抬头道:“我从前想错了,就是想着李爷爷没斗过您,他儿子没斗过姐姐,到了我这儿,反而让他家孙子欺负了,还得靠家里出头,岂不是跌了您和姐姐的面子?现在我知道不该那样,不能因为他们人多势众,便怕了他们。我是胖,但胖也不是他们以我为乐的理由,以后我不会受他们的气了!府学我也是要天天去的,他们要是觉得我碍眼,也是他们的事儿。”
崔老爷子今遭训他,也是恨铁不成钢,想要他好。此时看他总算不像平时那么怯怯懦懦的,气儿顺了不少,点头道:“不挑事儿但也不该怕事,这才是我们崔家儿郎!”
崔五娘适当地给崔斐打了个眼色,又对崔老爷子道:“阿斐明日还要去府学,天也不早了,快休息去吧。”
崔老爷子点了头,就让他先下去了。
等他走后,崔老爷子道:“阿斐说的卫秀才、梅秀才,你使人去打听一下。他们在府学里肯帮着咱们阿斐出头,该好好谢谢人家。”
说着崔老爷子思索着顿了顿,又接着道:“若是……若是他们真不嫌弃我们阿斐,便让人拜托他们在府学里照顾阿斐一二。这照顾的情分我们都记在心里,他日另外答谢。”
崔老爷子是知道崔斐前头有过穆云川那样一个厉害的朋友的,后头穆云川还考中了解元,特地请了崔斐去家中赴宴。但那会儿崔斐可没回来提过他在府学里被人起外号、取笑为乐的事儿。
相比之下,倒是今日刚知道的那几人对自家这不成器的胖孙子更推心置腹一些。
崔五娘道:“我正要和爷爷说这件事儿呢。”
于是崔五娘就把翠微的事儿讲给崔老爷子听。
要搁之前,崔老爷子肯定得犹豫一番,毕竟不知根不知底的,就把身体不大好的孙子放人书院里,总归让人操心。
而且这翠微书院的名字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名不见经传的。
如今府学里梅若初和卫家兄弟都有头有脸的,自然就成了翠微的活招牌。
更别提穆家还出了穆云川这个么连中四元的解元,那穆家绝对是实打实的书香门第了。
而且崔五娘还知道崔斐的肥胖也是崔老爷子的心病。家中那么些小辈,老爷子都没有插手过教养的事儿,只有崔斐是个例外。
就还把穆二胖减肥成功的事儿拎出来说,“阿斐从前和我提过,他能和穆解元相交,也是因为穆解元的亲弟弟自小比常人胖许多,和阿斐颇有些想象。可您猜怎么着,前不久我才见了穆家二郎——那小名叫‘二胖’的小少年,竟跟‘胖’这个字一点不沾边了!”
崔老爷子立刻意动道:“是他家有什么秘方?”
崔五娘心里觉得沈翠不像是那种会拿乔隐瞒的人,但眼下为了说服老爷子同意,她就故意卖关子,“想来肯定是有的,但人家也不能告诉我们外人不是?但阿斐若是入了翠微,可就是他们自家人了。我知道您和我一样不放心他,正好翠微那边缺个杂工,我就把身边的阿姚安置过去了。她那人我跟爷爷提过,最知恩图报的,照顾了阿斐这些年,把他当自家晚辈爱护。她又粗通医理,有她看顾着,阿斐断然不会出岔子的。”
崔五娘比他还看重崔斐,她能这么提出来,肯定已经把翠微的底子都摸清楚了,崔老爷子想了半晌就点头道:“那就让阿斐去,反正日常他也是闷在自己屋里。难得翠微的学生都和他处得来,又真心为了他好,就让他去试试……你得空就过去多瞧瞧他。”
于是崔斐入学的事儿很快敲定。
敲定之后崔五娘去告诉了崔斐一声——他到底被崔老爷子训了一通,回屋后还有些闷闷不乐的,听到这消息,惊喜的人都快傻了。
崔五娘心头一片柔软,好笑地轻拍他,“别光顾着傻乐,你长这么大第一次去别人家,我叮嘱你一些事儿。你好好听着,别回头让人赶回来了。”
崔斐连忙正了神色,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第二天他去府学的时候,崔家已经把他的行李都送到了翠微。
阵仗颇有些大,一行几十人,比当初卫家的阵仗还大不少。
崔五娘今日实在不得空亲自过来,阿姚领着人来的。
沈翠颇有些忧心,不是觉得崔家事儿多,而是崔斐身子不好又出身富贵,行李多带一些也是正常,只是孩子们日常住着的厢房——已经搁了两个木架子床,怕是安置不下那么些东西。还得另外腾个空屋子。
阿姚就解释道:“山长容禀,小公子的行李就一箱,左右我往后也在此处做工,他缺了什么短了什么,我都能第二日都能给他带来。这些人都是来干活的。”
干的什么活儿呢?
还是前两天崔斐来用饭,那之前穆二胖已经带着他参观过课室,第二次就带他参观卧室。
看到那双层的木架子床,崔斐新鲜极了,穆二胖看他眼热,就问他要不要坐着试试?
崔斐想到自己的身形,自然说不用,只问说:“这架子床我没见过,这下层还好些,上层会不会不方便?”
穆二胖说肯定有一些的,“我年纪小,师弟身子差,梅大哥和卫大哥照顾我俩,日常就是他们睡在上头……不过肯定没有在家里睡条炕方便了。你睡过条炕吗?”
崔斐说没有,只在书上看到过。
也就闲聊了两句,没想到崔斐回去后还没忘了这件事,今遭他要搬过来,两张架子床肯定是不够睡,于是便趁机让崔家人过来盘个炕,也省的卫恕和梅若初整日爬上爬下的。
崔五娘派来的都是经验丰富的工匠,旁人盘炕都得一整日,然后再烧上几日,彻底干了才能睡。
他们有独家法门,上午盘好就开始烧,烧到晚上就能睡。
沈翠知道事情原委后心里也是一阵柔软,觉得难怪崔五娘那般疼他——
旁人对他不好,在府学里欺负他,给他气受,他回家后不提半点。不然照着崔五娘那脾气,知道他在府学里遭受的那些,早就想法子为他出头了。
但是旁人有一点不便,哪怕只在他跟前提了一嘴,他都会默默记在心里,想着帮忙解决。
第124章
中午之前,厢房的条炕就盘的差不多了。
不等沈翠招待一众工人吃饭,崔家的下人已经准备好了这些人的饭食送过来,还快手快脚地在宅子外头搭了个小棚子给他们用饭,省的工匠用饭时人多口杂,打扰了书院的清幽。
崔五娘也终于在午饭的时候抽出时间,风风火火地来了翠微一趟。
见了沈翠,她先说对不住,“阿斐入学这样的大事儿,早上我就该亲自过来的,实在是……”
沈翠理解地点头,“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不说那些客套话。”
看崔五娘一头细密汗珠,沈翠邀请她进屋坐下,喝口茶歇歇脚。
崔五娘没去歇,而是先去看条炕。
其实不止崔斐没在现实见过,崔五娘也没见过这东西呢——崔家下人房里倒是有,但他们做主家的,也不可能跑到下人房里看他们睡觉的地方。
崔五娘选派的都是跟崔家熟悉、手艺超群的工匠,但还是亲眼看过,她确定他们没糊弄差事才放心下来。
看完之后,崔五娘同沈翠道:“你也是,遇上了不方便的,直接和我开口就是。得亏阿斐这小子也算耳聪目明,不然我真不知道你们住着不方便。”
“其实也就是一点小事儿而已,而且前头我想着这宅子后头还得转卖转租的,没得还要费手脚工夫。”
崔五娘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沈翠都肯收下自家弟弟了,一间宅子算的了什么?若不是知道穆家这样的书香门第不看重钱财,现在就是把这宅子直接送给沈翠也无妨。
“翠微书院在青州府开多久,你就安心在这儿待多久,后头再有不便的,可别藏着掖着,只管让阿姚传话给我,我自己虽不得空,家里养着的人也不是吃闲饭的,总归能给你解决了。”
她性子直爽,沈翠也喜欢她这秉性,于是便也不再推辞她的好意。
留在外头的丫鬟又来寻人了,崔五娘连口茶都没用上,跟着丫鬟就要走,走出去两步了又折回来,歉然道:“我真是忙糊涂了,还没拜见你家书院的夫子,更还没把束脩给你。”
看她确实赶时间,估摸着今遭是午饭都没吃特地过来的,沈翠就道:“劳夫子为人豪迈,不喜繁文缛节,不会见怪的。而且他中午也不休息,还在陪二胖练字。”
说完,崔五娘又掏出一叠银票,说让沈翠先拿着,回头要是不够她让阿姚送来。
崔家比卫家发家还早,根基还深,那是更不差银钱,但沈翠还是挡住了她的手,解释道:“书院里一视同仁,阿恕和小奚在我们书院,一人一个月是给十两银子生活费,另外再给十两束脩给劳夫子。也就是一个月二十两就够了。另外阿姚的工钱你也不让我给,还得从中扣掉她的工钱。”
崔五娘道:“你怎么不提我那弟弟一人的胃口就抵得上两三个人?”
又进来一个丫鬟来催了,崔五娘确实赶时间,就道:“反正阿姚的工钱就抵掉我家阿斐多吃的那部分饭钱,你也说了一视同仁,一个月二十两,我先预付一年的,便是在四百八十两。其中一半还得麻烦你转交夫子,今儿个着急忙慌委实不是拜见他的好时机,下次我一定登门致歉。”
崔五娘打小就跟账簿、银票打交道,沈翠都没看清她怎么数的,反正很快她就点好了几张银票,塞到沈翠手里。
崔五娘又是送帮工,又是送工匠来盘炕,沈翠还想送送她来着。
结果就是崔五娘给完银子一阵风似的刮走了,沈翠小跑了两步都只看到了她绕出垂花门的背影。
…………
傍晚少年们从府学回来的时候,条炕烧过大半个白日已经好了,工匠们也都收拾好了离开了。
要不说崔五娘是个办事仔细的人呢?这工匠和后世的工人一样,只负责干活,不负责打扫卫生的。
崔家那些负责在外头搭棚子的下人,下午晌就负责给他们送水送点心,等看到他们差不多忙完,先把外头的棚子拆了,又过来把屋子收拾了一遍。
因此少年们住着的厢房里除了多了一个大条炕,其他没有任何改变,连他们木架子床上的床铺都被妥帖的挪到了炕上,没有乱了半分。
穆二胖早就知道家里在盘炕——虽然工匠们白日里已经刻意放轻了手脚,但到底是个大工程,多少都弄出了一点动静。
他是几人里头最爱睡条炕的,沈翠还当他下课后第一个要去瞧的,但是他愣是憋住了,等着卫恕他们从府学里一起回来了,几个人才一起进屋去瞧。
瞧完之后,穆二胖夸赞这是他见过最结实、最宽、最好的炕了。
别说睡他们五个了,就算劳不语跟他们一起睡也完全睡得下。
宅子里两间厢房一间作课室,一间作学生宿舍,而后罩房虽然空出来了,但劳不语也不可能挨着沈翠去住,他便一直歇在前头的倒座房里——倒座房是大门旁一排屋子的总称,有好几间,劳不语单独住一间,其他都是卫家下人住着。
劳不语一直说自己在那里住的很好,但穆二胖还是觉得前头不够幽静。
在旁的书院或者府学那样的地方,学生对先生那都是又敬又畏。见到先生那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哪儿会愿意下课后还跟先生待在一处?
倒不是做先生的,天生就爱板着脸教训人,而是许多学生不服管束,不凶一点,实在压不住。
但翠微这边的学生一个比一个自觉,而且劳不语也不是那种一板一眼、默守陈规的个性,跟他们的相处模式便是亦师亦友。
连今天才算正式入学、给劳不语敬了茶的崔斐,跟他见过几次面后,都已经发现他和旁的先生不同,在他面前没有提心吊胆的。
劳不语忙笑道:“你可饶了我吧,跟你们几个一起睡,晚上有打呼的、磨牙的,还有爱梦中打拳的……我在前头住的真挺好,下课之后宵禁之前,我还能出去溜溜弯儿!”
他这么说了,自然是真的对眼下的住处没有任何不满,所以穆二胖也就没接着再提。
这天的晚饭就是阿姚准备的了,沈翠就只做了日常里头规定的、够书院上下一起吃的一道菜。
阿姚前头还说崔五娘抬举她,其实她在崔家的厨房里只是个打下手的,手艺很一般。
今遭她露了一手,让沈翠他们大开眼界。
因为初来乍到,不知道大家的口味,所以她是照着前头崔斐来吃过的那餐饭准备的食材。
同样是清蒸鱼,她把鱼肉切了极为规整的花刀,提前用调料腌渍过。蒸出来的鱼就半点不见腥,只觉得要把人舌头都鲜掉了。
同样是鸡肉,她没做烧鸡,做的清炖鸡汤,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儿油花,但鸡肉就是丝毫不寡淡不柴,入口即化。
另外还有她随便拌的黄瓜,随手炒的青菜,每一样都是色香味俱全,完全赶得上大酒楼里大师傅亲自掌勺的水平!
沈翠和穆二胖、劳不语、梅若初都是苦出身,可能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卫家兄弟不是,连他们兄弟俩尝过阿姚做的家常菜都赞不绝口,其厨艺之高超,可见一斑。
少年们先规规矩矩分着吃完沈翠炒的菜,而后也不知道谁先起的头,开始抢食儿了。
崔斐看到他们喜欢阿姚做出来的菜也很高兴,高兴的表现就是他一边抿嘴直笑,一边还规规矩矩地捧着自己的小饭碗,吃沈翠炒的菜——沈翠特地给他多分一些的,所以他到现在没吃完。
一直到一个鸡腿突然盖到了自己碗里,崔斐抬眼一看,就对上了沈翠的笑脸,“你这孩子也忒傻,照你这么个吃法,回头菜汁都吃不上。”
崔斐抿嘴偷笑,“阿姚做的菜我在家常吃的,难得大家喜欢,让他们多吃点。”
而后崔斐就听到了穆二胖的满含怨念的声音——
“鸡翅膀,我的翅膀……好惨哦,吃不到鸡翅膀就长不高,长不高就抢不到鸡翅膀,吃不到鸡翅膀就长不高……”
听到这话,崔斐就更不肯要那鸡腿了,连忙说:“您给寒山吧,我还没碰过的。”
他说话的时候,沈翠已经用公筷把那鸡腿上的鸡皮给挑走了,“别理他们,快吃吧。你看着吧,一会儿他自己能吃上。”
卫恕仗着臂力强劲,一对儿翅膀都让他夹走了,对上穆二胖故作可怜的眼神和念经似的‘抱怨’,他举手投降:“赶快夹走!”
穆二胖立刻转怨为笑,把一对儿翅膀原样夹回去。
夹回去他也不是自己吃,偏脸看向崔斐,看到他娘把鸡腿给了崔斐——那鸡腿是大家都特地没动,留给沈翠的。另一只自然是给了劳不语。
他就把鸡翅都放进沈翠的碗里,“娘快吃,儿孝敬你的。”
卫恕快被他这一时三变的模样都逗得笑死了,“好你个穆寒山,抢我的菜表孝心!要孝敬,那也是我孝敬山长的!”
然后他出筷神速,把穆二胖偷偷藏起来,准备放到最后吃的鸡心给夹走了,惹得穆二胖惊叫出声。
这给卫恕得意的,一小块鸡心愣是嚼了好几十下才肯咽下去。
这二人一场‘恩怨’总算结束,转头发现闷不啃声的梅若初和卫奚已经把其他好肉都给夹走了……
笑笑闹闹的,崔斐吃完了入学翠微后的第一餐饭。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简单的吃饭也可以吃的这么热闹好玩。
第125章
用过晚饭,一众少年便去了课室写功课。
沈翠单独喊了穆二胖到一边说话,叮嘱他在生活上得多照顾崔斐一些。
说起来,前头是梅若初,现下是崔斐,穆二胖的责任一直比书院里其他少年重一些。
沈翠也有些心疼他,觉着他一边要自己用功,一边还要替自己分担这些。
但对上亲娘心疼的眼神,穆二胖拍着胸脯道:“我是咱翠微的少东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那是应该的!再说了,阿斐和我最投缘,我也最知道胖人在生活上的诸多不便,娘就是不说,我也会那么做的。”
看他这般懂事,沈翠也不用多说什么,和他一道去课室了。
崔斐的书桌也是今天送到的,沈翠自己的书桌往后挪了挪,这样她和劳不语一前一后地就都能看到所有学生。
今天一大早工人就来了,忙到傍晚还没走,时间增益还没用过,沈翠过来后就打开了增益。
增益起效之后,少年们都先后把功课写完了,时辰还早的很。
崔斐第一次体验,还不大适应,奇怪地看着滴漏道:“平时在家写完功课就也该睡了,怎么今天时辰还这样早?”
说完他看了一眼窗外树影幢幢的夜色,又觉得有些害怕——该不会是那种事情吗?
崔五娘没在老爷子跟前提什么‘凶宅’,提了崔老爷子多半不放心,但崔家不少下人都知道这个。
尤其是崔斐的小厮,神神道道地还给他塞了不少护身符在身上。
崔斐都来过翠微好几次了,几次都好端端的,就也不信。
但小厮道:“小少爷可能不知道,那些东西平时还好,专挑夜色浓重的时候出来。咱们这叫有备无患,左右也就几张纸,您带在身上又不费什么工夫。”
在小厮的坚持和崔五娘的默许之下,崔斐还真揣了一兜的护身符。
那边厢,穆二胖的功课只需要交给劳不语评讲,他写好后就交上去了。
下来的时候发现崔斐神情不对,他靠近轻声询问他是不是肚子饿了?
护身符在崔斐胸腹处的内袋里,他一脸纠结地捂着,还真像肚子饿了,捂着肚子发愁的样子。
经穆二胖这么一提醒,崔斐才想起来对哦,今天他晚饭吃的不多,平时在家写完功课,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今儿个还真没觉得饿。
崔斐又把捂着护身符的手放开了,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因为穆家有养身体的‘秘方’,所以他吃山长做的饭就不容易饿。
肚子不饿了,注意力自然就集中了,写功课的效率当然高了嘛!没得自己吓自己!
想明白之后,崔斐摇头说没有,“就是平时都会饿,今天却没饿,觉得有点奇怪来着。”
“在咱们书院里没什么好奇怪的,”卫恕转头,作为本书院‘风水宝地’的宣传大使,他又给崔斐好好科普了一番。
搁别人初来乍到,肯定觉得他有夸张的成分,甚至还会提出疑问,照着卫恕的话,那风水宝地应该是水云村的旧宅才对,如何不会是眼下这‘凶宅’?
但崔斐心性单纯,且相信他们,那真是说啥信啥,甚至还会帮着补充道:“我从前日常在家不出门,看过许多杂书,所谓‘风水’,意思为地脉、山水的方向等的体系。但其实我觉得风水的核心是人与自然的和谐。书院虽然换了地址,但这份‘和谐’还在,所以‘风水’就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