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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小厮就来回话了。
那混在人群里挑事儿的不是旁人,好寻的很,就是宋尧一个好友的书童。
顺藤摸瓜查过去,还查出当时宋尧早他们一步去看了放榜,然后和好友嘀咕了一阵,最后两人一起离开,只留下那个书童。
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是那宋尧因为前头的事儿怀恨在心,故意使坏呢!
但他到底也不算蠢人,谁也拿不出是他主使的证据来,而他那朋友则也不是青竹书院的学生。
就算卫恕拿住这件事去青竹书院和他掰扯,宋尧供认不讳,而作为山长的凌青明也没有徇私,手也伸不到外人的书童那里……
“跳梁小丑!”别看卫恕前头和宋尧起了龃龉,其实他从未在背后说过宋尧什么,今遭是第一次在背后骂他。
沈翠和卫恕因为这件事商量许久,书院就这么大,除了贪杯醉酒的劳不语和早就知情的卫奚,其他人自然也好奇。
又不是自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沈翠也就说给他们听。
梅若初忍不住道:“这个宋尧我记得,当时听说他被我的事儿影响了成绩,我心里还怪过意不去的。没成想竟是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
沈翠便劝慰他们道:“往后你们一路往上,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今遭只是一点小小无根生的流言,并不值当动怒。跳梁小丑罢了,只会弄一些空穴来风的流言,回头等你们考好了,咱们书院扬名,也就不攻自破。”
几人纷纷点头,尤其卫奚,其实因为翠微这边并没有那么重的功利心,他没想说一定要争好名次,尽力就行。
但出了这么件事儿,他对后头的府试越发上心,必要把那流言破了去!
几人说完话就各自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用功,直到穆二胖突然提了一嘴,问先生呢?
午饭的时候劳不语贪杯,醉在了饭桌上,他们几人合力把他抬进屋里休息。
但劳不语素来酒量好,喝多了小睡一阵也就缓过来了,不会这么久不见人影。
而沈翠虽然能看到书院全貌地图,但卧房和茅厕那样隐私的地方,她当然是屏蔽掉的,就也以为劳不语在屋里休息。
几人进屋去一瞧,却发现屋里的炕上并没有他。
“是进城去了?”穆二胖出声猜测。
毕竟吃饭的时候,劳不语就说饭后要去给凌青明报喜来着,也算是知会过他们了,大抵是后头缓过酒劲儿了,在大家围在一起说话、没注意的时候就直接出发了。
“这夫子,小孩脾气上来又跟从前似的。”沈翠无奈地笑着嘀咕。
后头没过多久,劳不语就回来了。
他身上酒气已经全部消散,眼神也变得如往常一般清明,只是神情略有些奇怪,真如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在书院门口探头探脑了好一阵都没进来。
沈翠发现他不对劲,就搁了针线出去问他怎么了?
劳不语嗫喏半晌,道:“我……我好像做错事儿了。”
沈翠还当他是进城听到宋尧散播的流言,和人起争执了,又听他接着道:“我一时口快,答应让若初去青竹待上一个月。”
第97章
沈翠没料到这个答案,微怔之后便询问起事情的经过。
劳不语缩着脖子解释起来。
他回屋躺了没多久酒劲儿上来了,自己也不知道那会儿咋想的,晃悠着就出门了。
不过他酒量确实好,一路晃悠到了青竹书院外头,就只剩下五六分醉意了。
他来青竹的次数也不算少了,斋夫帮着通传过后,等了半晌,凌青明见了他。
劳不语进了屋,自己找地方坐下,开口便问:“师兄该知道我们书院的卫奚考得了头名案首?”
两人打小相识,凌青明知道他就是为了炫耀而来,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手下兀自翻书。
“唉,这孩子也是争气,本来资质就好,入了我们书院两年,更是夙夜不懈,孜孜不倦。这个头名可谓是实至名归……”
带着醉意的人总是话多,劳不语跟看不见凌青明的臭脸似的,夸完了卫奚,又把穆二胖和卫恕一通夸,最后当然也不能忘记梅若初。
“这孩子也是没话说,不愧是弘乐书院出来的学子代表,才学一等一的扎实,性格也好的没话说。莫说我了,怕是师兄也教不了他。”
凌青明本来准备等他发完酒疯就送客的,听到梅若初,他惊讶道:“是当年章安县那个神童梅若初?”
“可不就是他,师兄原也知道他。”
“知道,原说后头寻不着他,竟没想到是去弘乐书院了。那孩子现下如何了,是何功名了?”
凌青明和老山长也就是面子情,谈不上多熟稔。但每隔三年,两家同参加书院大比,那会儿来往不会少。
但既没看梅若初代表弘乐来参比,也没听老山长提起过,凌青明大概和前头的劳不语一样,以为他就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而前头老山长给交好的书院寻梅若初的落脚点,就没给青竹书院写信——他老人家比沈翠可眼尖多了,早就发现青竹的风气过于功利。压根没指望青竹这边会愿意收留梅若初。
而那些得了信,知道梅若初事迹的书院,则起码人品上得到了老山长的认证,他们虽不愿收留梅若初,却并不会对外宣传这件事。
两边离得远,翠微这边事先只道梅若初倒霉,还正好是卫恕在火灾之后十分冷静,对他印象深刻,后头又见过他,把他认出来了。
至于那宋尧,知道火灾之时就已经慌的六神无主了,不然不至于考成那样。所以他哪里顾得上去看谁被叉出去了?
因为那场火灾其实就烧了梅若初的考卷和一张桌子,并不算多严重,官府后头也没有出具什么公告。
而后来宋尧回来告状,说自己是让人误了,凌青明就更不会费心思为了他府试三十几名的成绩去查验什么。
所以凌青明不知就里,只有些发酸,觉得弘乐派学子代表出来游学到本县,竟没先想着自家,反而先让他去了翠微。
劳不语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是不知情的。他还没醉到把梅若初的事情和盘托出的地步,就道:“那孩子眼下还没怎么考呢,他志向远大……”
他闭眼一通吹,反正就咬死梅若初现下没有功名,不是因为他自己的问题,只是暂时不想下场。
凌青明早就听说过梅若初神童之名,听了他一通胡扯,不禁想到难道弘乐书院的老山长跟他是一个想法,就犹如前头他压着穆云川,不让穆云川下场一样,也要图个一鸣惊人?
只是老山长把他藏的更深,深到他们这样地处小县城的书院一点风声都不曾听到。
如果这般真是难办了,这人若是下场了,和穆云川碰上了,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这也难怪老山长没让梅若初到自家书院来,大概知道青竹出了个穆云川,他日这两人大概要成为竞争对手。所以刻意为之。
凌青明重视起来,放下了书,问他说:“他准备何时下场?”
“他眼下的才学随时可以考,至于何时下场,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劳不语的神志回笼了几分,觉得他师兄好像对梅若初关心过头了,就起身道:“事儿也说完了,我该回去了,我那些宝贝学生,可还等着我呢!”
“且慢!”凌青明放下了书,喊住他,“师弟别忘了,前头结保的时候还欠我一个人情。”
话不用说完,劳不语就明白过来,凌青明是想让他拿梅若初还人情。
他板下脸来,前后一连贯,试探道:“人情归人情,学生是学生,怎么能混为一谈?师兄打的是什么主意……”
凌青明打断道:“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只是弘乐书院的学生代表本就可以四处游学,我们青竹也参加过书院大比,人家远道而来,不请人过来做客是不是说不过去?我请他来,自然还是游学交流。还是说,你没有那个信心,怕梅若初到了我们青竹,带上十天半个月的,便不肯回翠微去了?”
劳不语立刻反驳道:“你还真当你们青竹是香饽饽呢,谁都想来?莫说待上十天半个月,就是待上一整个月,后头他还是想着我们书院,必不会在你家多待!”
凌青明笑着说成,“既然你答应了,那么就让他待一个月。前头欠下的人情也就此两清。我还是那句,不是要为难他。你若不信,我以师门的名义起誓也成。”
为难是肯定不会为难的,为难梅若初,也就意味着和书院界泰斗弘乐为敌。但不妨碍他摸一摸梅若初的底子,若梅若初真如劳不语说的那般好,他就想规劝一番,让梅若初晚一届下场。若梅若初不肯,他便要写信知会穆云川一声,早做准备……反正无论如何,就是需要让梅若初先到青竹来待上一段时间。
“我、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劳不语情急之下,酒劲儿又上来了,晕晕涨涨的不知道怎么掰扯下去。凌青明则根本不给他醒酒的机会,喊了斋夫把他搀着出了青竹。
又散了一路,劳不语彻底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嘴快坏事儿了,便自责地不敢进书院了。
说完事情经过,劳不语重重地拍了自己的嘴,“是我的错。就不该贪杯,也不该上赶着炫耀嘚瑟。这事儿是我应承的。山长别和若初说,回头我就说喝醉的时候答应的,酒醒了就忘了。左右也不过在我那师兄面前丢脸,至多连着前头的账,挨顿藤条。”
这事儿确实有些难办,翠微这边知道梅若初是名义上是学子代表出来游学,但是实际是因为他体质特殊,老山长暂时为他寻个去处。
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何凌青明会提这个要求,但若要挡回去,其实非常简单,直接开诚布公告诉他这点就成。
但劳不语不说,沈翠也不愿意说,就是不想再揭梅若初的伤疤、把他的私事公之于众。
沈翠这边正思索着,就听身后传来梅若初的声音:“夫子不用瞒了,我已经知道了。”
两人一转头,就看到从茅厕方向过来的梅若初。
沈翠和劳不语站在书院门口说的,堂屋那边听不见,但梅若初恰好去了茅房,又因为要拆下和重新戴上那十条腰带,在茅房里头耽搁了不少工夫。
他也不能直接在茅房里喊‘山长夫子先别说话,我还在里头,你们且等我一刻钟’,就准备快些收拾好然后离开。没想到劳不语一开口,就是和他有关的事儿。
“我去青竹。”梅若初道,“书院大比后的游学,本就是为了促进各家书院之间的交流。凌山长想让我去,我就去。”
“你……”沈翠蹙起眉,没想到他会抢着应承。
前头梅若初掉了20点幸运值,就剩下40左右,加上十条腰带,算着数据,幸运值得到90。
但其实不然,幸运值没这么好刷,跟其他属性一样,越到后头增长越慢,他现在的幸运值是80左右。
想再往上刷,一般的系统商品和沈翠的2级女红产物就不顶用了,得攒购物点买贵价商品,或者沈翠把女红升上3级。
沈翠让他戴这么多腰带,其实是怕他又跟前几天似的,因为一点意想不到的小插曲,就冒然骤跌——如果真的发生那种情况,多余的腰带则也能稳住他的幸运值。
现下放他出去,沈翠肯定不放心。
梅若初就压低声音道:“山长前头让我信你。山长也信我一次可好?我能照顾好自己。”
这上头沈翠当然是相信他的——他前头凭借个位数的幸运值,能一路从弘乐安然无恙的到了翠微,自然是自有一套求生法则的。
她只是不忍心让他吃苦——幸运值跌了,要遭受的意外是苦。若是让青竹的人知道他体质的问题,又和别人一样嫌弃他,更是苦。
“在翠微……”沈翠的话刚出口,梅若初道:“在翠微都听您的,我知道。但我到底是弘乐的学生,代表着弘乐书院。凌山长既知道我到了此处,发出邀请,而我不去,便显得没有礼数。”
理儿还真是这么个理儿,说来说去还是劳不语不该把弘乐的学子代表在自家书院这个事儿,透露给凌青明知道。
劳不语面色涨的通红,头低的,下巴都抵着胸口了。
“夫子莫要自责,真没事儿!”梅若初笑着宽慰他,“我还只在弘乐和翠微待过,青竹这些年也是声名鹊起,正好去涨涨见识。”
他平时看着温和,但也并不是没有主见的人,拿定主意之后就不再更改,当下就准备出发。
分别一个月的时间当然不长,穆二胖他们日常在村里待着,埋头读书,没怎么觉得就过了一日。
而且梅若初只是去青竹而已,距离完全称不上远。
但大家都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出村,自然是都不大放心他。
沈翠最后一个和他说话,还不等开口,梅若初就温声道:“山长说的我都记住啦,除了出恭和沐浴外,不摘您给我的做的‘祝福’腰带,不给人押题,多听多看少说话,发觉事情不对就立刻回来……我都省得的。”
梅若初已经不记得自己母亲的模样了,其实沈翠也就比他大了十岁,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是真把沈翠当成长辈敬重。
所以他并不嫌弃沈翠啰嗦,只耐心道:“您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后头道了别,梅若初就背着个沈翠给他收拾的小包袱进城去了。
大家虽挂心他,但府试、院试也都近在眼前,卫恕和卫奚很快投入到新一轮的温书中。
而沈翠还在给梅若初做别的针线——让他带着十条腰带只是因为腰带做的最快,是权宜之计,后头总该做些别的来给他替换。
一个月的时间,也够她做好几样了。
少年们温书的温书,上课的上课,她日常就是一边做针线,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梅若初的数据。
系统通知的声音她也一直开着,虽然他如厕或者沐浴的时候,会反复跳出提示,但沈翠也并不觉得烦躁。
【系统提示:4号培养对象幸运值-5。】
……
【系统提示:4号培养对象幸运值+5。】
……
【系统提示:4号培养对象幸运值-5。】
……
【系统提示:4号培养对象幸运值+5。】
这天提示来回跳了好几次,沈翠知道这应该是在拆戴腰带,不方便看他的小人,只奇怪地想到——这孩子怎么回事?拉肚子了?
她转头再去看梅若初的体质、心情值,又完全看不出问题。
后头这种情况连着出了两天,沈翠不由重视起来,正想使人去问问情况。
梅若初又原样挎着那个小包袱,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说已经在青竹游学完了。
第98章
说回两三日前,梅若初得了消息后立刻动身,因为幸运值稳定在80,没费任何力气,傍晚前就按着劳不语的指点,到达了青竹书院。
听斋夫通传他过来了,凌青明没想到他会来的这样快,颇为诧异。
但来的早自然是好事,凌青明让斋夫把人带到面前的时候甚至在想,莫不是这梅若初本就在翠微那样的草台班子书院待得不好,只是碍于情面不好离开,这才一听说自家书院发出邀请,他便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未多时,梅若初就到了凌青明面前,给他行礼问安。
除去腰间多带了好些条腰带,把腰扎成了个水桶,略显怪异之外,梅若初通身书卷气,面容清秀,态度也落落大方,还真如劳不语所言,一看就知道是人中龙凤。
凌青明和他寒暄了几句,随口问起他最近在读什么书。
梅若初近半年都在写《周易》的教案,就说在重读这个。
《周易》博大精深,许多学者研究了一辈子,也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学会。
凌青明并不见怪,状似随意地捡了其中一些问题来问梅若初。
梅若初自然都对答如流。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两人你问我答了几句,凌青明就清楚眼前之人学问根基十分扎实。但时间尚短,且不好分辨他和穆云川到底谁学问更胜一筹。不过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后头等他在青竹待久了,自然能知道他具体深浅。
眼看着到了用晚饭的时辰,凌青明让斋夫先带他去伙房用饭,又客气道:“不知道若初来的这么快,客房还未打扫,还要麻烦你今晚先随便和其他学子将就一晚。”
梅若初说不会,“凌山长客气,学生并不贪图什么享受,就和其他学子一样就成。”
他态度谦和,并不恃才傲物,凌青明对他的欣赏又多了一层。叮嘱那负责当向导的斋夫多上心一些。
后头那斋夫就陪着梅若初去了伙房。
青竹的伙房是分餐制,伙夫做好大锅饭,学生凭饭票购买。
至于饭票么,则不包含在束脩内,需要学生另外花银钱购买兑换。
梅若初作为弘乐书院的学子代表过来的,肯定不需要他花费这个银钱,斋夫和伙夫打了个招呼,让他随意取用。
梅若初就和普通学子一样,要了两个清淡的小菜和几个馒头,请那斋夫一道分用。
他刚坐定没多久,学堂那边散了学,饥肠辘辘的学子蜂拥而至。
他虽然面生,但坐在角落处,一时间还未有人发现他。
后头梅若初吃的差不多了,就听伙房里两拨人起了争执。
一个虎背熊腰、身形壮硕的学子拦住了另一个,开口质问道:“宋尧,外头说卫恕的流言是不是你散播的?”
听到宋尧的名字,梅若初便转脸去瞧。
被拦着的宋尧并不见丝毫慌乱,只是轻嗤一声,反问道:“什么传言?堂兄说来我听听,看我知不知道。”
质问他的那个当然就是宋黎了。
他说的传言,自然是指卫恕把青竹的东西偷传到翠微,这才出了卫奚那么个县案。但在人前复述一遍,怕就是让不知道内情的人也会听说,放大了那传言的影响力。
宋黎脸色铁青,与他交好的人就过来劝他,说算了,“流言这种东西本就止于智者,那些人说一阵也就过去了。”
“是啊,宋兄。虽说卫兄与人和善,和他交恶的只有宋尧一人,但咱们也没证据。前头你和他闹一场,忘记后果了吗?”
很快,宋黎就让人劝走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宋尧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轻哼一声。
去年他考中案首,当时风头无两,但因为府试成绩差,那几个奉承他的人便立刻见风使舵,变成了另一副面孔。
就像此时他跟宋黎发生了口角,便无人来相护。
这宋尧呢,也不会觉得人缘差是自己的问题,只觉得还怪卫恕,明明考场就是发生了火灾,若是卫恕也考差了,不就无事了?
偏卫恕没有被影响,倒显得他信口胡诌,无的放矢。
“等来日院试……哼!”宋尧端着吃食,脑中已经开始想着在院试中大展拳脚,把卫恕狠狠比下去后,前头那些人又像从前似的来奉承他的画面。
他经过梅若初身边的时候,梅若初出声询问道:“兄台可是去年的案首宋尧?”
这件风光事,青竹这边已经鲜少有人提起了。宋尧脚下一停,转头看见了梅若初陌生的面孔,问道:“你是……”
斋夫便帮着做了简单的解释,说梅若初是弘乐书院出来的学子代表,日前在翠微游学,今日才过来青竹。
听他说是在翠微待过一阵过来的,宋尧暗道一声晦气,以为梅若初和宋黎一样,要帮着卫恕出头。
但对方是弘乐书院的学子代表,凌青明都把他视为贵客的,便不能随便应对了。
然而出乎宋尧意外的,梅若初并没有为难他,而是道:“宋兄的才名,我仰慕久矣。去年宋兄在县试中写的那首试帖诗,文采斐然。”
当初弘乐书院整理各府县的试题,自然也想办法弄到了各场考试中的一些优秀答案。宋尧的那首诗并不算什么千古绝句,只能说是尚佳。
梅若初过目不忘,当场就把去年宋尧去年写的那首诗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
宋尧并不知道梅若初有这个本事,还当他真仰慕自己的才学,所以才能在一年之后,念出他临场所作的诗文。
这一下子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干脆坐下,和梅若初聊了起来。
用过饭后,便是斋夫该为他安排学舍了。
宋尧主动提出,让梅若初跟他住。
青竹的学舍一般也是大通铺,若想住的好些,住宿费需要另外缴纳。
宋家家境殷实,前头宋尧和宋黎同住双人间。
但自打堂兄弟二人交恶,宋黎就搬去了其他地方。
而其余大多数人也嫌宋尧那得势后,就抖起来了的小人嘴脸令人不齿,谁都没想和他同住。他学舍里便只有他一人。
很顺利的,梅若初便和宋尧住到了一处。
两人夜间谈论诗文,四书五经,不论宋尧说什么,梅若初都能接上话。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若是一个人不论说什么,另一人都能毫无困难地接上,其实就意味着另一人各方面水平都比他高出太多。
宋尧想不到这层,只觉得和梅若初投缘,第二日两人又一同上课,下学,用饭。
凌青明那边知道梅若初和宋尧走得近,便觉得前头自己猜想没错,梅若初果然和翠微合不来,不然若是念着情分,便不会和宋尧交好。亦或者是翠微那边没把他当自己人,根本没告诉过他卫恕和宋尧不合这件事。
宋尧虽说府试考得差了些,但论真才实学,除了已经去了府学的穆云川,眼下书院这些学子里,也确实是他最出挑。
优秀的人和优秀的人相交,再顺流成章不过。
所以凌青明并未阻止,只让人传话给宋尧,让他务必和梅若初交好,多测测他的才学。
梅若初这样聪明绝顶的人,想取得一个人的好感太过容易,一天相处过后,宋尧甚至还拿出自己偷藏的酒水和他共饮——青竹自然是不允许学生在书院里饮酒的,但前头府试失利,宋尧心中郁结难舒。又是自己一个人住,便偷偷带了酒水进来。
拿出来后宋尧顿时有些后悔,毕竟相识的时间尚短,梅若初万一告到凌青明面前,则少不得要吃顿挂落。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山长让自己测一测梅若初,所谓酒后吐真言,还有比饮酒更好的办法吗?就算真让山长知道了,应也不会责怪自己?
而梅若初的行为很快打消了宋尧的担心,他不以为意地先喝了一口,表明了态度。
宋尧越发觉得和他投缘,便不再想那些,一时论自己运道不佳,一时又论自己的宏图大略,推杯换盏,几杯下肚,他自己先醉了。
“该死的卫恕,若不是他,我何止于让人嘲笑……该死的卫奚,竟也考上了头名案首。”喝多了的宋尧已经忘记了自己要试探梅若初的初衷,也和前头的劳不语一样开始话多,反复念叨着自己的宿敌,“该死的翠微,我……我必不让你们好过!”
梅若初一如既往平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问他说:“早些时候,听人质问宋兄什么流言……”
“怎么是流言了?”神志不清的宋尧接口道:“翠微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两年就培养出一个县案首?我让人传的那些话,必、必是事实!”
说着话宋尧就倒在了桌上,彻底昏睡过去之前,他依稀听到梅若初小声叹息道:“你承认了,果然是你。”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宋尧的神志越发模糊,他费力地掀起眼皮,模模糊糊的,看到梅若初站起身在解腰带。
“早就……早就想问梅兄了,怎么睡觉也不解腰带,还系那么多条。喝多了酒身上热对吧?是该松快松快。”
宋尧说完就打起了呼噜,梅若初笑而不语,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道:“不是松快,只是想试试。”
至于试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后他便拆开腰带拿在手上,把宋尧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上手摸了一遍。
忙完一通,梅若初回到桌前,险些绊了一跤,不过他早就留着心眼,所以摔下去的时候伸手撑住了桌子,躲过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