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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真的太大了,乔青青走到阳台,耳边都是尖锐的风声,她的头发都被吹得飞起来。
“煤炉都点不起来。”邵母搓搓手继续生火。
乔青青就把逃生窗关上,让邵母今天别烧煤炉了:“我们到房间里吃晚饭吧。”
“会不会太浪费电啊?”
“没事的,电够用。”
年夜饭非常丰富,有菜有肉有汤总共九个菜,有酱猪蹄,白切鸡,炸圆子,茶树菇老鸭汤,凉拌酱牛肉,炒青菜,醋溜土豆丝,最后一道芝麻汤圆,每人一碗,吃了之后新的一年甜蜜团圆。
邵盛安还开了一瓶白酒,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邵盛飞也得了一小杯。
“妈,你说几句。”邵盛安跟乔诵芝说。
乔诵芝有些不知所措:“我说什么啊。”
乔青青摸她的手背,含笑看着她。
“亲家母说几句,说完好开宴啦。”邵母笑呵呵的。
乔诵芝就举起酒杯,郑重又向往地说:“新的一年,祝愿我们一家人都能健康平安,团圆美满,等度过天灾之后,我们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
“好!亲家母说得好!”
“乔妈妈好!”
大家碰杯,饮酒,白酒辛辣,入喉带来辣意的同时也给胃部带来暖意。乔青青只喝了一口就停下了,以前为了工作,她从滴酒不沾变成千杯不倒,现在却不需要那样了,想喝就喝一口,自在逍遥。
“吃菜吃菜,趁热吃!”
“这个牛肉好吃,青青你吃。”
“飞飞吃这个,好吃呢。”
“飞飞,快谢谢乔妈妈……”
同一时刻,其他人家中也围着或是丰盛或是简单的年夜饭,感受着末世里难得的团聚与安定,担惊受怕的这一年终于到头,众人期许着明年会迎来希望的曙光。
第38章
“好香啊, 你们闻到了吗?”802里,郑梁颖问。
“什么味道?”郑太太皱眉。
“就是香味, 很香的味道, 我说不出是什么,好香是什么肉——”
郑太太嗤笑:“这年头除了我们家,谁家还吃得上什么好香的肉,你闻到的是我们家的红烧肉吧。”
郑梁颖皱眉, 家里的肉……不是很新鲜, 她闻着觉得味道不好。但她也不想跟她妈争执, 听她妈喊冷, 她只好把阳台关起来, 只留一条缝通风。
今晚的风太大了,跟针一样到处钻,窗外包着的塑料膜被吹得簌簌作响, 为了避寒,各家都门窗紧闭, 如果不是屋子烧火取暖怕一氧化碳中毒,众人恨不得一丝缝隙都不留。
乔青青家吃完团年饭,天彻底暗下来。这天气也别说什么守夜了, 大家饭后休息一下就各自去睡觉了。
乔青青翻来覆去睡不着,到阳台去测室外温度。
“零下五十一摄氏度。”她转头对邵盛安说。
“比昨天同时段降了三摄氏度, 这个冬天太难熬了。照你说的, 大降温提前了,也许大降温的持续时间也会缩短。”邵盛安努力乐观。
“但愿吧。”
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乔青青慢慢进入睡眠。
新年第一天, 完全没有过年的气氛, 有的只有无尽的寒冷。
“今天取物资我和盛安去吧, 爸你休息一次。”
邵父担忧:“今天比平时更冷,风还大,你能行吗?”
乔青青点头:“我穿得很厚实,没事的。”
风刮了一天也没有停歇,乔青青跟邵盛安顶着寒风艰难前进。风大太不敢穿滑冰鞋,她在鞋底绑上冰爪,但在大风中还是走得很慢。
“小心一点!”邵盛安大声喊。
乔青青比了个手势,让他放心。
跟他们一样逆风而行的人很多,有人不小心摔倒,滚了好几米才停下,风中传来那人的惊叫呼痛声。
走到金源小学用了快四十分钟。
“你歇一歇,我过去排队。”邵盛安说。
“我跟你一起排队吧,在哪里站着不是站呢。”
队伍很长,排队时乔青青观察一下先领到物资的人,发现今天的物资有些不一样。
“今天的物资应该是方便面和火腿,好像还有一包是粉红色的包装不知道是什么。”邵盛安也观察了几眼。
“一会儿就知道了。”太久远的事情了,乔青青也想不起来。
等排到乔青青时,对方看了她的身份证后,分给她一袋五包装的方便面,一袋火腿和两瓶水,最后还分给她一包卫生巾。
乔青青道了声谢谢,将东西收好。
原来粉红色的包装是卫生巾。
她询问详情,工作人员说这是按照年龄来分的,十四周岁以上五十五周岁以下的女性才有卫生巾份额。这样算来,乔诵芝和邵母都没有卫生巾份额,离开时,乔青青听见一个男人在问:“我妈怎么没有?”
工作人员解释的声音被风吹散:“……五十五周岁以上……物资紧张……理解……”
“可是我妈还……”
乔青青转头,看见那个男人的脸都涨红了,正尴尬地比划着跟工作人员说什么。
她拉了拉邵盛安:“等一下。”
男人很快领到物资退出队伍,但他没有走,站在一边左顾右盼。一对年轻夫妻领了物资出来,他赶紧上前去,比手画脚,拿出火腿肠。年轻男人摇头,拉着他老婆走了。
“我跟你换。”乔青青过去。
男人惊喜回头,乔青青近距离看到他的脸,估摸着这人三十来岁。
“妹子,你真的给我换啊?”
“我跟你换。”
男人有些高兴,又有些尴尬,毕竟自己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年轻女人说什么卫生巾不卫生巾的,多不好意思:“谢谢!谢谢哈!我拿火腿给你换吧,火腿好吃有营养的。”
乔青青点头:“我家里有,这包就便宜点换你了,我不爱吃火腿,你给我一包方便面就行。”
“一包?”
见乔青青点头,男人很惊讶,打量乔青青的脸色,见她是真心的,明白这是她的善心,忙道谢:“谢谢,谢谢你妹子。”
换好后,他将东西塞进衣服里,朝乔青青和邵盛安不好意思地笑笑,红着脸背着物资走了。
“走吧,我们回家。”
邵盛安捡掉风吹到她帽子上的纸屑,眼睛微弯:“走。”
回程他们却遇到了一些麻烦。在一个拐角,三个男人围了过来,邵盛安的气息一下子就变了,下意识将乔青青拦在身后。
“把东西放下,从那边——滚蛋!”为首的男人敲着手里的钢管,仅露出的一双眼睛显出狠辣。
另外两个人慢慢朝乔青青他们靠近,包抄他们,手中同样拿着西瓜刀和铁棍。
邵盛安捏了捏乔青青的手,然后高声应:“好,我们放。”
乔青青跟随邵盛安的动作,摘下背上的背包,小心地放在地上。
三人手中的武器都有些下垂,明显已经放松警惕,觉得他们夫妻俩翻不出花样来。邵盛安拉着乔青青的手往他们让出来的路走去,乔青青垂眸,看着她和邵盛安紧握在一起的双手。
她轻轻呼气,顺从地跟他一起走。
寒风吹来,她禁不住眨眼睛缓解眼睛的刺痒,长而翘的睫毛抖动,虽然蒙着脸,但她从劫匪中间走过去时,那人随意瞥了一眼,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老大。”那人兴奋地朝领头的比了个手势,“是个美女哎!”
邵盛安听见了,攥紧乔青青的手加快速度离开。
领头的人摆手:“美女能顶吃还是能顶用。”
“老大,我都没个媳妇,你们都有老婆就我没有。”
领头人不耐烦了:“你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嘛,行了行了,喂前面的停下,有事跟你们说!”
邵盛安气得眼睛泛血丝,他怎么愿意停下,反而走得更快。
身后三人追上来,他们脚下踩着的是溜冰鞋,很快就追上他们。
“你穿上鞋先跑!”邵盛安对乔青青说,抽出腰间放着的防身棒球棍转身朝他们扑去。
他一棍子打中最前面的男人,那人惨叫一声抱着手臂弯腰后退,领头人生气极了,甩动钢管砸邵盛安的头。邵盛安从来没有打过架,只是依靠着本能躲避,还要分神去看妻子是否已经跑走了,他记得还有第三个人,那第三个人——
“啊!”一声惨叫,第三个人头破血流倒地,一双绑着冰爪的鞋子踩在那人脖子上,踩得那人直抽气。在邵盛安没看见的地方,乔青青拽住对方伸过来的手,一个用力将对方过肩摔,她也分神看邵盛安那边的情况,见邵盛安似乎愣住了,而他背后有人朝他后脑勺砸滚,她赶紧大声提醒。
“小心背后!”
邵盛安这才回神,险而又险地避开领头人的攻击。乔青青重重踢一脚手下败将,见对方晕过去了,捡起对方的西瓜刀去支援邵盛安。
她下刀真的又狠又准,几下过去,领头人的肚子就被刺中了,因穿得厚实,血一时没能流下来。乔青青手中的西瓜刀上却有了鲜红的痕迹,在寒冷的风中很快冻成红色血块。她死死盯着对方,脚下移动、靠近,此时的她完全跟平时不一样了,没有人会再从她仅露出的眼睛看出她的美貌,只能感受到她大眼睛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是冰原雪地里饥饿的狼,看见猎物时跃跃欲试、直白残忍的攻击欲望。
领头人捂着肚子啐了一口:“娘的,你这小娘们找死!”
乔青青似乎不屑地笑了一下,她冲了上去,邵盛安只能抓到她的衣摆边缘。
“青青!”
面对乔青青的攻击,领头男人显然很愤怒,他大喊一声也迎了上来。他穿着溜冰鞋,移动时明显更有优势,乔青青就不跟他比灵活移动,她站稳身形,先侧身避开对方一棍,顺势转身腰间用力,旋身就是一脚踹上去,一下将人踹到往后滑,稳不住倒在地上。乘胜追击,乔青青将手里的西瓜刀投掷出去。
“啊!”
男人翻滚躲过,刀尖插破他的衣服,冷汗从他额头滴落下来。
抽出腰间防身用的刀,乔青青拔刀出鞘,开刃的丛林刀闪着寒光,她一步一步靠近,男人慌忙撑地后退,眼睛四处乱瞄找自己的武器。
“别动!”
“妹子,美女,别激动啊。”男人赶紧抬手做投降状,“你看,我们也没有把你们小夫妻怎么样,反倒是被你们俩打了!”
一旁的邵盛安带着震惊,立刻上前来支援,乔青青将绳子丢给他:“把他们绑起来。”
“那个跑了。”
乔青青看向后方,最开始被邵盛安打中手的男人刚开始还企图用左手拿武器帮忙,结果短短时间内局势大变,他就选择了逃跑。
“没事,他们肯定都认识,把人捆到金源小学物资船那里,交给他们处理。”
“哎哎美女!美女!姐!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生活所迫啊就是想赚点外快,你们不要这么绝情嘛!”
“闭嘴。”乔青青捡起钢管敲了他一下,成功将他敲得晕乎乎的,不再开口恶心人。
她将东西重新捡起来,脱下两个劫匪的溜冰鞋打算回头送给楼下701和702,不过在那之前可以先给她和盛安用。两人穿起溜冰鞋,拖着劫匪滑向金源小区,路上引来许多围观的视线。见到武警军人们后,乔青青将事情经过说了,劫匪二人还反驳说是误会,没有这回事。
“我有录像。”
乔青青拿出手机,打开视频,视频里将逃跑第三人都拍到了。
劫匪二人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武警军人们将劫匪拘留,回程路上,邵盛安一直没有说话,只紧紧牵着她的手。乔青青也一路无言,她的鼻尖若有若无地萦绕着血腥味,她知道那是腰间的刀残留的血迹发出的气味。鼓噪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乔青青想,只要邵盛安握着她的手,她就不会迷失。
回到家,夫妻俩略有些狼狈的外形让家人们有些担心。邵盛安轻描淡写:“遇到劫道的了,回头出门我们都要小心一点。”
在家人们嘘寒问暖之中,乔青青他们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妈,你们在做什么呢?”乔青青笑着问。
“在做包子呢,现在是冬天,天然的大冻库呢。”乔诵芝回答,她下巴点了点,示意乔青青坐下来说。
“你婆婆洗衣服去了。青青,你跟我说实话,真的是遇到劫道的了?我看盛安的脸黑成破布,你倒好,还笑嘻嘻的。”
“我笑嘻嘻的还不好啊,难道要哭么。”乔青青开玩笑。
“别笑了你,难看死了。”
乔青青就收了笑,低头玩毛衣下摆:“也没什么,真的遇到劫匪了,我把劫匪打了,还刺了一刀,盛安应该是有些吓到了。”
乔诵芝也吓到了,她忍不住打量女儿,即使穿了这么多显得身体臃肿,但露出来的脸和手,都能看出来女儿并不是个力量型的人,跟劫匪打架?那画面光是想象就够呛。她小声问:“你打赢了?”
“嗯,打赢了。”
“打赢了就好!盛安应该是担心你,还没有缓过劲来呢。我就说这些日子你闲着就锻炼,做俯卧撑,做那个卷腹,都能坚持好久,看来锻炼是有效果的,这是好事啊。回头我也跟着练,以后遇到事儿,妈这把骨头还能扛呢。”乔诵芝松一口气。
乔青青心情松快了些:“那我带你一起练。”
聊了一会儿,邵盛安出来了。他似乎已经整理好心情,笑着跟乔诵芝打招呼。
吃过午饭后,乔青青下楼去把两双滑冰鞋送给王奶奶,然后回家加入包包子大军。
趁着邵母出去上厕所的时候,乔诵芝小声跟乔青青说:“我次卧里的水都冻住了,你等一下去收。”
现在的天气就是天然的大冻库,之前乔青青并没有为高温酷暑天气准备冰块,就是打算等到降温后来弄,还更省点省钱呢。她妈自己住一间房,平时不会有人进去,次卧来冻冰块就合作。
闻言她点头:“那我等一下去收。”
“行,收完你就放新的水桶,我会看着的。”
母女刚聊完,外头邵盛安说:
“我去丢垃圾了。”
乔青青赶忙回头:“我也一起去。”
洪水时,大家将垃圾随意乱扔,水会就将一切都带走。现在洪水结冰,东西就不敢随便往楼下扔了,慢慢的附近的无人居住区就成了垃圾投放点。两人丢好垃圾回家,路上邵盛安停下脚步,看着她:“青青,我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你是最好的邵盛安,在我心里无人能替代。”乔青青盯着他的眼睛。
让乔青青意外的是,邵盛安竟然红了眼睛,眼泪浸湿了睫毛。他大力地用衣袖擦眼睛,将乔青青按在他怀里。乔青青静静地靠在他胸膛上,抱住他的腰。
“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保护这个家,不会让你辛苦的。”
乔青青鼻子也发酸了,她知道邵盛安说的是上辈子:“一个人支撑很辛苦的,我们一起保护这个家。”
“好,我们一起努力。”
第39章
当天晚上, 邵盛安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十分昏暗,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在黑暗中行走, 佝偻着谨慎地贴墙走动。路边的建筑里, 某些房间亮着光,那光透出窗外,道路只能施舍到些许亮,不至于完全黢黑看不见路。女人穿着破旧的军大衣, 低着头贴墙走得飞快。
没看清脸, 邵盛安就是认出来了, 那是他的妻子乔青青。
他有一种预感, 这就是妻子说的“上辈子”。这里是哪里?是妻子说过的以后会出现的幸存者基地吗?
刚浮现这个想法, 黑暗中伸出一双手,那双手皲裂粗糙,指甲里布满黑泥, 大力地拽住女人。
邵盛安着急得不行,但他动不了, 只能大声呼救。可他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手用劲,将女人拉了个趔趄。
女人却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她甚至反手握住那只手,依偎过去, 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把豁口菜刀, 她眼睛不眨地重重砍下。
嘶哑的惨叫声响起,女人抬腿踹去,将人踹到后将断手丢出去, 自始至终神色不动。将菜刀收起来, 她继续往前走, 很快消失在这条小巷。邵盛安愣愣地跟上去,他看见女人穿过暗巷,来到大片棚户处,进入一间窄小的屋子,她摸黑躺下睡觉,邵盛安看见她将菜刀压在右手下。
这个梦太真实了,邵盛安看着黑暗中的那团人影,心揪成一团。
不知道过去多久,外面忽然亮起灯来,这个黑暗的世界终于有了些许光亮。棚户区里也有路灯,最近一盏路灯距离女人的住所也有百来米。女人在灯亮时醒过来,她窸窸窣窣地收拾东西,然后出门。出门时,她仍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出行的人不少,大家都安静走路,很少说话。在走到路灯下时,女人停下来看路灯,眼神麻木。
邵盛安终于看见了她的脸。在看清楚的这一刻,他感觉到一种锥心之痛。
那是一张布满疤痕的脸,伤痕都是旧的,像蜈蚣一样盘踞在脸颊、额头上。女人怔怔地看了会儿灯,直到觉得眼睛有些花了才收回视线,愣愣地低头看了会儿脚下的影子,她才继续往前走。
“青青!”邵盛安大声喊,向她伸出手去。
明明没有发出声音,但乔青青停下脚步,一脸惊喜地回头。
可是很快,她脸上的喜意全部消失了,重归麻木冷漠,她嘀咕着“又听错了”,转头慢吞吞地继续往前走。
“青青!”邵盛安追上去,前方的乔青青越来越远,黑暗吞噬了他,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房间里,乔青青被邵盛安的梦话惊醒,她不敢喊醒他,听见他嘴里喊着“青青”,她就知道邵盛安是梦见她了。
到底梦见什么了?怎么喊得这么伤心?
邵盛安挣扎着醒来,感受到怀里温热的身体,他急促地呼吸着,抖着手摸乔青青的脸。
“青青?”
“是我,你做噩梦了?”
他长舒一口气,死死抱住她。他的力气太大了,乔青青不是很舒服,但她没有说出来,反抱住他,轻柔地拍他的背。
“我做了个噩梦。”邵盛安瓮声说。“梦见你在黑暗里走路,还梦见你的脸上有伤疤。”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得怀中的人抖了一下,身体僵硬了。
“是梦吗?”他问。
乔青青说:“怎么不是梦?就是个梦,你别吓到了。”
“我没吓到,我只是……很难过。”
“那你别难过,只是梦,你摸摸,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她拉邵盛安的手到自己脸上。邵盛安轻轻摸了两下,然后继续抱着她:“睡吧。”
夫妻俩没有再说话,好像都睡着了,但乔青青知道邵盛安一直睡不着,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睡意朦胧时还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在温柔地,蜻蜓点水般抚摸她的脸。后来她就睡着了,梦见了上辈子的事情。
当时她过得不好,缺衣少食让她很憔悴,但再憔悴,底子还在,在逃亡路上,她仍算是一个“好看”的女人。为了自保,她的手段越来越狠辣,遇上欺负她的人,不见血她是不会罢休的,一副要跟人同归于尽的架势,让流浪人群里的男人们缩回了爪子。她的脸在某次缠斗中被划伤了,缺医少药让她的脸留下疤痕,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脸全划花了。
可是有些人渣是不看脸,在进入幸存者基地后,永夜来临,大部分时间基地里都是黑的,坏人就更不会在意她脸上的疤痕了,只要估摸着是个女人,黑暗中就总有黑手伸出来拖拽。
想要活下去,有尊严地活着,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乔青青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
可好歹活着。
折磨人的梦境,内容一成不变,乔青青梦见了自己的生父林明勇。她从来都知道那是个利己主义者,但多年的寂寞孤独,让她生出一丝奢望——也许林明勇是真的想要做一个父亲了呢?
可后来她才明白,自私的人只会越发丧失底线,自己这个毁容了的女儿,在林明勇眼中还是有一些利用价值的。毁容了不怕,好歹是个颇有身材的女人,好好养一阵子,不再瘦巴巴像瘪萝卜似的,不就能派上用场了?夜里关了灯都一样的嘛。
这样恶心的话,竟然出自自己生父的嘴巴,乔青青在听到那些话时,就决定不再原谅林明勇。
在梦里,乔青青再次走到弑父那一步,可在迎来大地震时,她倒下后看见的不再是猩红与黑暗,镜头转换,她见到的是家,家里面有妈妈,有盛安……
烦人的梦境终于结束,乔青青没有再做梦,沉沉睡去。
“盛安的眼睛怎么肿了,昨晚没睡着啊?”
第二天,邵母一见到邵盛安就担心询问:“我给你煮个鸡蛋敷一下吧。”
“不用,一会儿就没事了。”
乔青青出来,邵母又是惊讶:“怎么青青的眼睛也肿了?”
“妈,昨晚有一点失眠,后来睡着了。”乔青青说。
“这可不行,得煮鸡蛋给你们敷眼睛,瞧瞧你们俩的熊猫眼!”
每个人都分到两颗蛋,乔青青给邵盛安敷眼睛,邵盛安给她敷,夫妻俩对视一眼,都觉得好笑。
敷眼睛后的鸡蛋也被他们俩吃掉了,早餐除了鸡蛋还有粥,是乔诵芝最擅长做咸粥,今早的咸粥放的是姜丝、青菜碎、猪肉末、虾仁和豆干,熬得又鲜甜咸香,乔青青足足喝了两大碗。
“今天的垃圾我来丢!电视里说了,长大了要帮家里做家务。”邵盛飞在饭桌上宣布。
邵父对此大力支持,说他带邵盛飞去。
家里的垃圾主要是排泄物和厨余垃圾。前者用猫砂处理,每天丢一次,后者则暂时收在露台上,好在现在天气严寒,厨余垃圾桶里加水很快就能冻结,没有异味。
邵父带邵盛飞去丢猫砂,回来时带来一个好消息。
“听说要建暖房了!”邵父高兴宣布。
邵母忙问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邵父说是在路边听说的:“市图书馆那里已经在建了,听说夜里会烧炕,以后就不冷了,还有啊,听说还要建立防冻农场,要种粮食种菜了。”
“真的假的啊?现在气温这么低,人都难受得活不下去了,种菜真的能活?”
邵父摆手:“人家专家肯定有办法的嘛,零下五十几而已,北边,就北边的城市,每年冬天不是都零下好几十度的嘛,不也活得好好的,那里也没听说没有蔬菜吃嘛,肯定有法子的。”
邵母被说服了:“也是,我们这是南边,从来没有这么冷过,这才受不了的,北边年年都冷,不也把日子过下来了?现在就是这水结成冰了,下面好几层楼都被淹掉,以后冰肯定会融的。”
“还有一个好消息,到时候可能会招人!招工人!”邵父向往地想,“到时候我就去报名,这政府安排做事情,肯定有发工资,没准还能包一日三餐呢。”
“那到时候再看,下次去小学领物资的时候我问一下。”邵盛安说。
下午,乔青青在房间里锻炼,邵盛安也在一边做俯卧撑,休息的时候他坐在地板上问乔青青:“怎么用刀?”
邵盛安的神情与语气都很认真,乔青青想起了读书时,邵盛安在课间时上讲台找老师答疑时的画面。
见乔青青发愣,邵盛安解释:“就是用刀……不需要什么招式,如果遇到危险,要怎么出手才是最有效的——像你那天那样。”
乔青青回神:“你想让我教你?”
“对。”
虽然已经故意露出一些上辈子在生存厮杀中练出来的杀招,但乔青青没想到邵盛安接受之后,竟然这么快决定要向她学。
这让她反而有些退怯了,她有些为难地捋头发:“可是,我会的都是见血的招式,你真的要学吗?”
“我想学。”
乔青青深吸一口气:“那我再确定一次,你真的想跟我学怎么割喉、从什么角度能最快砍手筋脚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