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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煮完饭后, 家里的灯就熄了,为了节约能源, 只在圆桌中间点了一根蜡烛, 视线是不太好,但乔诵芝知道自己再夹回去,女儿肯定要再夹回来,到时候动作大了让亲家他们瞧见就尴尬了。没办法, 她就自己吃下了。
回头她跟乔青青说以后不用这样:“家里不缺吃的喝的, 我哪里就缺那块鸡腿了, 以后自己吃, 你婆婆是对你好呢, 你得领情。”
“我领情呢,不过我一直不爱吃鸡汤里的鸡肉,就只爱喝汤, 妈,你就帮我吃了嘛。”乔青青抱着她妈撒娇, 乔诵芝很快顶不住了,眼角溢出笑意,嘴上却嫌弃道:“这个时候还挑嘴了, 赶紧改掉这个坏习惯。”
“改改改,回头我就改。”
降温后第二夜, 夜里最低温度降到零下四十摄氏度, 邵盛安起来检查线路,乔青青到次卧和阁楼看一圈才安心。
“线路还成,过来, 我抱着你。”邵盛安钻进被子里示意乔青青靠着他。
乔青青挤进他怀里, 感受着被子里与邵盛安身上传来的暖意, 很快就有睡意袭来。
邵盛安轻轻拍她的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睡着了。
楼下,王奶奶一家一开始都睡不着。一个是伤心亲人离世,家里小孩子还身体不适,一个是天寒地冻,无法适应这样的温度,手脚都跟冰坨子似的,哪里睡得着。直到王奶奶的孙女王家欣奇怪道:“我怎么觉得屋里头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哪里不冷,妈,还是好冷啊。”王奶奶的重孙女喊冷。
“我真的觉得暖了一点点,呼吸的时候空气没那么冻人了。”
“姑姑,我也感觉到了,是上面暖的。”王家乐的女儿说。
“我起来看看!”
王奶奶说她:“别折腾了,好不容易攒的热气都被你弄没了。”
王家欣将被子压好,哆嗦着穿好衣服,她仰头,伸手探上方,心中一动,赶紧搬了个椅子,站上去。
“怎么还搬椅子了,屋里黑小心点!”
没想到孙女爬椅子还不够,下床去隔壁敲门,将她老公喊过来。
一家子被她折腾得都精神了,但王家欣很兴奋,只说:“你们等等,等我的发现!”
家里点起蜡烛,应王家欣要求,丈夫用肩膀抗她,站到了椅子上。王奶奶在旁边看着都要晕倒了,不停叮嘱王家乐扶好妹夫:“可千万别摔了!”
王家欣屏着呼吸,如愿以偿触摸到天花板。
“放我下来!”
下来后,她压低声音,跟发现宝藏一样跟家人说:“天花板是热的!”
大家听了都很惊讶,然后是不相信。
“是真的,不信的话你们自己去摸!”
王家乐驮起他老婆,他老婆也确定天花板是热的,两个房间都试过,都有热度。
“太神奇了。”
“说不是楼上在烧火?”
“不可能的,烧火不可能整块天花板都温热。”王家乐问王奶奶,“奶奶,你不是说前几个月小乔家在搞装修吗?他们家是不是搞地暖了?”
王奶奶努力想了想,摇头:“我没问,反正就是叮叮当当的,搬了水箱上去,还有大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王家乐有些失望。
他女儿忽然说:“爸爸,我听楼下宋阿姨说过,乔阿姨家弄地暖了,什么是地暖啊爸爸?”
王家乐惊喜:“看来还真的是!我们家这是沾光了啊。”
堂叔叹气:“我们家又没有地暖,他们家就算开地暖了,能给咱们家带来多少热度哦。”
“家里能升几度就很好了,虽然都是零下,但零下四十度跟零下三十几度还是有区别的嘛。好了,我拿温度计测一下,明天去隔壁打探一下他们家夜里房间多少度。”王家乐成长很多,叮嘱家里的孩子不要往外说。
“不然就把你们丢出去冻冰棍!”
孩子们忙捂嘴。
“好了好了,都是乖孩子不会乱说的,我会教他们的。”王奶奶说。
“睡吧,明天还要去捡柴。”
第二天,王家乐果然去隔壁702打听。
“我家没有温度计,反正就是冷,管它多少度呢!”
王家乐就去802问郑铁辉。
“他娘的,昨晚我睡觉前看了,零下四十三摄氏度,一整晚都睡不着,冻得要死!”抱怨完,郑铁辉奇怪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你家是八楼,我家是七楼,会不会楼层不同温度也不同。”
郑铁辉嗤之以鼻:“能差多少,又不是相差几十层。”
王家乐又去乔青青家拜访。开门时,乔青青看他的眼神就知道,王家人已经知道了。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于是笑着问他有什么事情。
王家乐见她坦荡,好像也不怕他说出去。他心中苦笑,自己怎么会说出去?那不是损人不利己么?乔青青好像跟自家奶奶关系还可以,这份交情难得,他也不想占多少便宜,801能开地暖是他们家的本事,他们家能跟着蹭一点热度就很好了。
“我们要去找木头,你们要不要去?”
“我家就不去了,之前捡了一些木头,暂时还够用。”
“那就好,我先下楼去了,铁门是郑叔开的,你记得锁上。”
乔青青锁好门再回房,家里邵父正在阳台上点煤炉,逃生窗开着通气。
“都是烟,咳咳。”邵母咳嗽,“你会不会点,不会我来。”
“我哪里不会啦——看,这不是点上了嘛!”邵父将炉门封上,说让里头焖一会儿。
“我拿点红薯吧,丢进去一起焖。”乔青青说。
邵盛飞一听烤红薯就高兴:“好啊好啊!”
乔青青就去厨房拿红薯,找了几个瘦小的,邵父接过,一一放进炉里。
等邵盛安说可以吃早饭了,炉里就散发出独属于烤红薯的甜香。
“真香,熟了么?”他问。
邵父很有经验地摇头:“还早着呢,吃完早饭就差不多了。”
“今天还是鱼片粥啊?真香,盛安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乔诵芝夸奖。
今天的鱼片粥仍加了大量的姜,吃起来辛辣鲜香。
“我还加了点辣椒,一点点,吃得出来吗?”邵盛安笑着问。
“有一点辣,好吃。”乔青青点头。“吃点辛辣的能保暖,不过也容易上火,加上我们用地暖,太干燥了,我一会儿煮点金银花水来喝。”
“加冰糖!”邵盛飞忙说。
“知道了,会加多多的冰糖的。”
“别听飞飞的,吃太甜不好的,青青啊,加合适的量就好啦。”邵父拍邵盛飞的头。
吃过早饭,红薯果然好了,每人分一个。真的太烫了,乔青青左右手倒腾,邵盛安接过来帮她剥开放在碗里,再插一把勺子:“吃吧。”
“挺甜的,有小时候的味道。”乔青青怀念地说,她看向邵盛安,邵盛安就想起了两人少年时代的事情。那是高中的哪一天呢?那大概是某一个周末,他们都是住校生,他邀请乔青青去吃烤红薯,带着她在学校附近的小山坡里挖坑,捡柴火,烤红薯……红薯是家里给姑姑家送来的,他偷偷留了两个。
“你还记得啊?”
乔青青眯着眼睛又吃了一口,没应他。香甜软糯的红薯在味蕾上绽,朴实又美味,她吃着红薯,好像也回到了那年秋天。那时候的她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红薯,太惊奇,太好玩,太好吃了。她妈管她很严格,她对自己要求也严格,这样躲在小山坡下挖坑烧火烤红薯的经历,对她来说是前所未有,值得铭记珍藏的快乐记忆。
“好多人在外面走啊,哇那个人会飞!”邵盛飞坐在阳台吃红薯,忽然大声喊。
乔诵芝探头去看:“哟,这是穿了溜冰鞋吧,滑得真快。”
“什么是滑冰鞋?”邵盛飞仰头问。
对上邵盛飞的大眼睛,乔诵芝心中遗憾,于是语气很温柔:“就是一种可以在冰上滑的鞋,穿上之后就可以跟外面那个人一样飞起来。”
邵盛飞更向往了:“我们家有吗?”
“我们家也有。”
乔青青将溜冰鞋和滑冰手杖拿出来,一人一份。本来她还想买雪地摩托车的,但后来一想,其他物资拿出来用还能有个说法,买个雪地摩托车太张扬了,且用处不大。他们这几年应该只会围绕着这间改造的房子生存,没有远距离外出的需求。而稍远处的距离,用滑冰鞋就能做到。买雪地摩托车的钱,不如多买几袋米。
“平时出门的话,如果不赶时间就穿雪地防滑靴,赶时间就穿溜冰鞋。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下楼练练吧。大哥也好久没有下楼了,爸妈,就让大哥也一起来吧。”
最后一家人都下来了。
除了乔青青和邵盛安,其他人都没有经验。乔青青教乔诵芝和邵母,邵盛安负责他爸和邵盛飞,一家人在小区的空地上练起来。大抵是人类骨子里都有征服大地飞翔的渴求,很快乔诵芝跟邵母都找到滑行的乐趣,等稍微掌握了技巧后,就迫不及待地独自滑行起来。乔青青牢牢跟着她们,见她们要摔了就扶一下。
另一头,邵父学得很不顺利,在邵盛飞已经能够自由滑行时,他还得扶着墙才能慢慢挪动。
“你们哪里来的溜冰鞋,太酷了吧!”王爷爷的侄子,也就是王家乐的堂叔站在阳台喊。
邵盛安朝他点头,没回答。
堂叔想了想,回屋去问王家乐附近有没有溜冰场。
“有到是有,不过肯定都在冰层下面了。”
堂叔叹气:“要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就将存款拿来买它千百双溜冰鞋!”
他孙女插嘴:“买蛋糕方便面!”
一句话说得家里的小孩子都忍不住咽口水,堂叔有些后悔忙打岔:“溜冰鞋没有就没有,我们不用去远的地方,也用不上。”
王奶奶幽幽道:“溜冰鞋,滑得快,如果早上出门的话,能不能白天来回?”
一下子明白奶奶的意思,王家欣心一痛,眼睛红了:“应该可以的,福山、福山也不远……”她期待地看向王家乐。王家乐立刻点头:“我去问,我跟小乔他们借!”
楼下。
“盛安,我要去雯雯那边看看。”乔青青滑过来。
“我陪你一起去。”
练习了两个小时后,邵父他们都累了,乔青青送他们上楼,收拾了些东西出门。邵盛飞期待地看着他们:“我可以去吗?”
乔青青想了想,点头。
邵盛飞果然跟邵盛安是亲兄弟,在滑冰上很有天分,才学了两个小时就已经十分精通,在冰上滑行时不掉队,表情还十分轻松愉悦。
乔青青在前面带路,邵盛飞在她后面,邵盛安在最后殿后,避开障碍物和行人,一行人速度很快。
这次出门,称得上是“出远门”了,乔青青他们都穿得很严实,全身上下露出来的位置只有眼睛。滑行得累了,感觉到呼出来的热气太闷呼吸不畅,乔青青就将加绒防风帽子包脸的部位扯下来一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寒风刺来,呼吸一阵乔青青就觉得喉咙干痒,没办法又将鼻子包住。
滑行时,她手里还抓着两根滑雪手杖,面前是一大片平地没有丝毫障碍物,她微微弯腰,用手杖杵地,杖头的金属尖与冰层产生摩擦,她借力加速前进,一下子滑出老远。
他们用了一个小时来到袁晓雯亲戚家,速度比之前用冲锋舟慢一些,但也算可以了,光靠两条腿走路,两个小时都到不了。
“雯雯在医院。”
袁晓雯夫妻和他公婆都不在,是亲戚接待他们的。亲戚冷得直哆嗦,解释道:“那天晚上突然降温,雯雯见血了……岩海送她去医院了。情况不好,唉!”
乔青青问到地址后和邵盛安一起赶到医院。
医院里意外地人很少,邵盛安觉得奇怪。
“那一晚很多人直接就没了。”乔青青说,邵盛安听了心情沉重。
从前台问到病房后,乔青青见到了憔悴虚弱的袁晓雯。袁晓雯嘴巴动了动,眼泪掉下来:“青青,干妈,你做不成了。”
她是那样悲伤,痛苦,乔青青忍不住也红了眼眶。
第37章
病房里是胡岩海的母亲在看护, 胡母也一身疲惫之气,见乔青青夫妻俩过来探望, 很是感动, 张罗着去倒热水给他们喝。
病房里没有暖气,没有热水,冷冰冰的像冰窟窿。
“不用,我们带了的。”乔青青阻止要出去找热水的胡母, 示意邵盛安放下东西。
在知道袁晓雯住院后, 路上乔青青就从空间里收拾了另一批物资, 都是现在的袁晓雯用得上的。
袁晓雯喝上了白粥, 是乔青青喂她的。她边吃边哭, 但她又很坚强,哭得险些喘不过气来了,还自己调节呼吸, 缓过来后继续吃,很快吃了一碗。
“不喝了, 青青,你真的吃了吗?你和盛安也吃吧,从你家过来肯定很辛苦, 为了我你受苦了……”说着袁晓雯哽咽得更厉害了,乔青青给她拍背, 让她不要太激动。
“养好身体才是正经的。这里真的太冷了, 你跟我回家去吧,偷偷告诉你,我家里有地暖, 很暖和的。”
袁晓雯惊讶瞪圆眼睛。
胡母不愿意吃粥, 说要去找儿子回来。
“医院里没收住院费, 就说要家属帮忙做些活,大海和他爸去帮忙挖冰了,说要在冰下找木头烧火,不然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吃不上热饭了。”
“岩海和我公婆尽力了,他们也很伤心。”袁晓雯苦笑着,“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明明刚出院,我以为我还有时间养身体,我很期待这个孩子,想要它健康出生……太冷了,那天晚上真的太冷了,青青,你不知道多惊险,岩海用冲锋舟送我来医院,我公婆都跟着,在路上的时候身下的水突然开始结冰,快到医院的时候,冲锋舟都快走不动了,前进的时候总是撞到冰块,当时我还迷迷糊糊的,想着怎么路这么颠呢……后来我婆婆一脸后怕地跟我说,还好我们有冲锋舟,速度快,不然的话可能会被冻在路上。那天晚上,听说好多人都堵在路上了,我隔壁床原先也有一个孕妇,她就比我晚来半个小时,听她老公哭的时候说,他们用皮划艇来的,家还近,在医院门口的时候皮划艇动不了了,他是拖着皮划艇拉他老婆进医院的,就晚了那么一会儿,他老婆就没了,孩子没了,人也没了……”
乔青青抱着袁晓雯,感受到袁晓雯在颤抖,她感同身受地红了眼睛。
“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邵盛飞瞪大眼睛,看向邵盛安:“妹妹在哭。”
邵盛安握住他的手:“冷吗?”
他摇头:“不冷,妹妹在哭,两个妹妹都在哭。”
邵盛安叹气:“大哥,我们不要打扰他们,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一个多小时后,胡岩海和他爸才回来,一见面双方就是一番寒暄。
在听乔青青说了带袁晓雯到家里养身体的建议后,胡岩海立刻同意了。他只听见邵盛安低声跟他说的“地暖”二字,就什么都不思考了。
地暖,地暖啊。
他看妻子惨白的脸,这里真的太冷了,他怕妻子挨不过去。不是挨不过缺医少药,而是挨不过这寒冬。
“等雯雯能出院了,我就送她过去,我知道你家里也不宽敞,我睡客厅就好,等雯雯好了我就回来,让雯雯在你家多住几天。”胡岩海郑重道谢,“道谢的话我已经说过太多次,以后……有我帮得上忙的尽管提!”
四天后,胡岩海穿着乔青青留给他的溜冰鞋,将袁晓雯紧紧用被子包在背上,会滑冰的堂兄堂弟一路协助,就这样将袁晓雯背到金源小区。乔青青在主卧重新放了一张一米五的床,铺好被褥给袁晓雯夫妻住。
胡岩海堂兄弟见都安顿好了,就提出告辞,邵盛安出面送对方十斤袋面粉和两包白砂糖,不敢给多怕给家里招来灾祸。堂兄堂弟却已经很高兴了,物资船已经几天没有动静,家里的存粮已经不多。
邵盛安送他们兄弟下楼,目送他们离去。
上楼时遇到郑铁辉下楼,郑铁辉问了几句,知道是家里来了朋友,他愣了一下:“这年头还有朋友来投靠啊,是关系挺铁的朋友吧?”
邵盛安笑了笑没说什么,反而问他上哪儿去。
“我上小学那里再看看去,你去不去啊?”
“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客人呢。”
“晚上才开地暖,开八个小时后,关掉后还能保暖三四个小时呢,五六个小时后,房间里的温度仍比外头高一点。”乔青青在房间里跟袁晓雯解释。
“我明白的,哪里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发电,汽油怎么够烧,夜里能暖一点就很好了。青青,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我很幸运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袁晓雯的起色比上回在医院见到时还要差,说不了几句话她的眼皮子就直打架,乔青青就不说话了,给她带好被子,守了一会儿见她睡着了就退出房间。
“胡岩海呢?”乔青青左右看了看,问。
邵盛安开门进来,说遇到胡岩海下楼去了。
“他说来的路上有见到一个地方浅层冰面有树枝,想去挖回来,我没拦得住他就蹿下楼了。”
中午时,乔青青单独给袁晓雯做了养身粥,吃的时候袁晓雯控制不住惊奇的表情:“青青,怎么会——”
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会有鸡肉?她吃得出来,这是新鲜的鸡肉,口感鲜嫩。
“家里存的,快吃吧。”
袁晓雯吃了两碗鸡丝粥,带着负罪感躺下了。她想,这肯定是青青家的存货,也许是以前养的鸡,为了她才宰杀了……
胡岩海是傍晚回来了,背上扛着一大捆树枝,脸上还带着伤。
“没事!遇到几个流氓,打了一架,我打赢了。”胡岩海随意擦擦嘴角,蹭破血痂疼得他嘴都歪了,他却只伸脖子看向房间的方向,“雯雯还好吗?”
“好,中午起来吃午餐,然后又睡过去了。你去换身衣服吧,别让她担心。”乔青青说。
“我先把树枝放起来,该放哪里?”
胡岩海将树枝送到露台上,见乔青青家的露台上空着的地方都铺着树枝,存货非常多,他垂下眼眸将自己带来的树枝摊开晾干,再下楼去换衣服。
晚饭胡岩海不愿意跟乔青青他们一起吃,说自己带了食物过来,他很坚持,躲到了露台去。他吃完自己带来的干饼子,估摸着楼下吃完了,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主卧照顾袁晓雯。
“胡岩海是个很有原则的人。”邵盛安私底下这么跟乔青青说。
袁晓雯来家里修养,睡了两夜后精神明显好转,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来这里两夜她都睡得很好,睡眠充足精神好,身体也就跟着好转。胡岩海看在眼里十分欣喜,每天都不闲着,照顾老婆不假于他人之手,其他时间不是帮乔青青家里找烧火的树枝木头,就是帮忙倒各种生活垃圾,处理窗户玻璃上结的冰的等等,来这里第五天,他一大早还回去一趟,探望自己的父母。
“我觉得是我拖累他了。”袁晓雯这么对乔青青说。
“你不要这么想,孩子来是一件喜事,大家都欢迎它,只是现在环境不好,日子过得苦,它不喜欢这里,所以先跟我们告别去别处过好日子了,雯雯,你不要陷入牛角尖。”乔青青安慰她。
袁晓雯扯了扯嘴角,眼睛仍看着外面胡岩海远去的身影。
乔青青觉得袁晓雯的精神不对劲,熟悉得让她有些恐惧。
乔诵芝观察了一下:“好像情绪是有些不好,不过她没了孩子,现在身体又不舒服,情绪不好是正常的。”
乔青青摇头:“妈,不是单纯情绪不好……”她不敢说太多吓到她妈,但她上辈子真的看多了类似袁晓雯这种眼神——那是自我厌弃,绝望麻木,后来那些人很多都死了,自杀的。
等胡岩海看望父母回来后,乔青青就跟胡岩海说了这事:“可能是有些抑郁倾向,得带她看心理医生,我记得你家附近就有一家三甲医院,我一个同事就是去那里看抑郁症的,后来治好了。你上点心,这关乎她的命!””
胡岩海心中一凛:“我会注意的!”
乔青青皱眉,“要不还是我带她去吧,等她养好身体我就带她去。”
“不用了,我会上心的,你放心。”胡岩海保证。
大降温第六天早上,乔青青在卫生间听见了久违的飞机螺旋桨声。
其他人也听见了,激动地出去看。
果然是飞机来投递物资了!
“好像是往小学那边去了!我们也去瞧瞧!”郑铁辉兴奋地阻止邻居一起出发。
“我也去看看吧。”邵盛安跟家里人说,胡岩海立刻说他也去。
这一天早上,飞机往返不绝,乔青青数不清有多少只飞机,但显然金源小学那边的物资船在这些飞机一趟趟的飞行中被补足物资,郑铁辉高兴地宣布:“明天正常发放物资了!”
第二天一大早,邵盛安、胡岩海跟邵父就跟邻居一起出发去领物资了。
胡岩海过来时带了他和袁晓雯的身份证还有结婚证,于是也领到两份。
“又开始了吃压缩饼干的日子,唉!”
“分到的水都结成冰了,这怎么喝啊。”
“物资船这一次没有发燃料啊,我还以为会发煤气罐!”
“发了火柴也不错了,勤奋点自己去挖木头来烧……”
“我把家里的柜子拆掉了……”
再怎么难,活着的人仍要努力活着。
袁晓雯养好身体后就说要回去了,乔青青留她多住几天,她笑着摇头。紧紧握着乔青青的手,她小声说:“青青,你家的生活比别人好,吃的用的都是,你们要小心,不要被其他人知道,现在外面有很多坏人的。我知道我给你家添了好多麻烦,青青,你能帮我一时,帮不了我一辈子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我不能理所当然地占你的好处,这不是长久的法子。”
“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跟亲姐妹一样。”乔青青是真心想要留袁晓雯,这些日子她常开导袁晓雯,亲眼看着袁晓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留下来对袁晓雯是最好的选择。
“青青,你照顾好自己,我们以后再见,我会来看你的。”
留不下袁晓雯,乔青青只好送他们夫妻回去。她准备的礼物,袁晓雯没有全收,苦口婆心地劝她不要太大手大脚,不等乔青青解释,袁晓雯朝她眨眼:“上回不是才跟你说要学会藏,我带这么多东西回去,我倒是想藏,可藏不住啊。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也想对你好。”
她就只穿上从头到脚一身新衣,带上一些食物以及一套小型酒精炉,就这么回去了。
乔青青时常挂念她,隔半个月总会去看她一次。邵盛安知道她的性格,上辈子洪水中胡岩海冒雨前来送物资,这份情青青肯定刻在心里了,所以他从来没有阻止过,每次都跟她一起去。
物资船那边也终于稳定下来,每五天能发放一次物资。物资包括御寒衣物和食物,偶尔还有药物。
花城就像一座孤岛,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这里的人也无法出去,只能守着每个物资点,如同守护生存的火苗,竭尽全力地撑下去。
大降温第三个月六号,原本该是除夕大团圆的好节日,这一晚,气温跌破零下五十摄氏度。
傍晚五点多,天就开始黑了,乔青青家决定提前吃年夜饭。邵母在阳台点煤炉火,准备吃饭时可以拿来烤火,刚开逃生窗通风,一下子就被外面呼啸的风声吓住了。
“外面风好大啊,你们听见风声了吗?”邵母问。
“听见了,雪花膏放哪里了?拿出来擦擦,我觉得脸裂得好痛。”
邵母就去给邵父找雪花膏,顺手给邵盛飞也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