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葚感受到对方强烈的心跳,听到他的呼吸,看到他低垂的眼睫下的不知名晚色。
额头抵着额头,手牵手,猫猫的柔软金发和后脑勺都被他完整按住。
谢薄声垂着眼睫,他摩挲着小桑葚柔软的手指,相贴的指骨却不自觉用力,让小桑葚感觉到有点痛。
小桑葚不喊痛,她喘着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跳会加速,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要舔一舔嘴唇,想要喝水。
她听谢薄声低声:“刚才没吸出,再来一次。”
第85章 教授期许
小桑葚看的影视剧中,总会有一些意外情况导致的嘴唇贴嘴唇。
尽管人类将这种事情命名为“吻”,在猫猫的世界观中,仍旧感觉这种肉肉贴贴和牵手拥抱没有太大区别。
所以,小桑葚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剧中的女主角,会因为不慎脚滑而将咖啡泼在地上进而365度大旋转、扑倒男主角并和对方来个亲密的唇贴唇而感到羞愧和愤怒。
猫猫没有人类灵活的双手,遇到什么东西都是先上去舔舔再说。可是猫咪的舔和人类的还是有区别,小桑葚刚才有些晕眩,有些头晕,她还是睁大眼睛,从谢薄声刚开始吻她时,她的呼吸就有一点点小小的不畅快,好奇怪,这种从未有过的触感让小桑葚感受到不安,异样的触感从她心底一点点蔓延,小桑葚猜测那应该是食欲,因为她现在很想吃掉谢薄声。
可是和食欲还有着微妙的不同,小桑葚不希望他痛……那就,小小的、轻轻地咬一口吧。
然而小桑葚如今连这点也做不到,张开嘴巴就被入侵,她根本没有去咬谢薄声的机会。缺氧,窒息,饥饿,无措的心跳,奇怪的渴望,这些复杂的情绪第一次走入小猫的感官世界中,在这一刻,书本上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样苍白,那些描述性的文字都失去色彩,小桑葚的心脏想要让她叫出声音,可喉咙间好似被满满爱心胀满,像猛烈摇晃后打开瓶盖的可乐气泡,像往冰块上面倾倒的啤酒泡沫,像被风吹过的、刚刚成熟的一片蒲公英。
铺天盖地的温柔要把小桑葚牢牢包裹在一起,她发出疑惑的一声呜,被谢薄声握住的手指虽然发痛,可是从痛楚中又有点烟花爆炸的快乐。等到谢薄声从她的唇上离开时,小桑葚才急促地吸了一口气。
氧气还没有治疗好猫的眩晕。
她听见谢薄声说:“刚才没吸出,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亲亲,她会因为缺氧窒息而死掉吗?
小桑葚不确定,她睁大眼睛望着谢薄声,哪怕有着美瞳的阻碍,一双眼睛中仍旧写满了猫咪的迷茫不安。
她问:“再来吗?”
嘴唇湿润,外面空气也湿润,初雪的天气,很适合和喜欢的人接吻。
谢薄声的手没入她的金色头发之间,眼睫浓长,微微下垂:“不喜欢?”
——不。
——不是不喜欢。
小桑葚倾身过去,但谢薄声要比她的思考还要主动,后脑勺被整个按住,小桑葚睁着眼,看到谢薄声却闭了眼睛。她心中想要的、品尝谢薄声的事情完全没有出现,自己才是被品尝的那一个。冰糖的甜,山楂的酸,小桑葚在他的引导下张开口,微微呼吸着,凝望着他,谢薄声终于无法容忍她在接吻时的这一双眼睛,毫无杂质、纯净到令谢薄声清晰地知道自己如今在犯下何等罪行。他抬手,遮蔽住小桑葚的眼睛,无言一声叹息,加重这个深吻。
热气在车窗上轻轻凝结成一层温柔的雾,谢薄声几乎要将小桑葚从副驾驶座抱到自己的位置上,为了让她有更多的空间,他一直后退,再后退,直到他的后脑勺贴靠在车玻璃窗上,小桑葚的手也压在玻璃窗的温柔雾上,留下一个深刻的掌痕。
接吻结束。
“我……”小桑葚喘口气,“山楂真的不会发芽吗?”
“不会,”谢薄声闭上眼睛,重新睁开,他说,“都被我吸走了。”
“真的?”
“真的。”
肚子里的山楂籽不会生根发芽,但谢薄声想要去做那粒山楂籽,在小猫可爱的肚皮中,生根发芽,长满,胀满,涨满,用一棵山楂树填补所有空隙。
谢薄声仍旧坐在主驾驶座,距离学校放学还早,两个人终于想起那个粘在谢薄声裤子上、又跌落在鞋上的冰糖葫芦。车内开着空调暖风,温度稍高,糖衣已经融化了,黏黏糊糊的一层,贴在上面。谢薄声俯身,将东西捡起来,放进车载的垃圾袋中,又用湿巾,耐心而缓慢地擦拭着。
“要不要再吃一个?”谢薄声平息了呼吸,他说,“再去买一份。”
“不了,”小桑葚摇头,张开口,指指自己的牙齿,“牙齿好像酸酸的,倒了,还有点麻麻的。”
谢薄声问:“是因为山楂太酸了?”
“……也不是,”小桑葚说,“好像是因为刚刚亲得太舒服了。”
她就是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感受,从来不掩饰,坦然而真实。谢薄声笑了一下,整理好自己,说:“以后不能让别人亲你,知道吗?”
小桑葚问:“我也不可以这样舒服地亲别人吗?”
“嗯,”谢薄声说,“只有我。”
小桑葚有点遗憾:“看来不能和白猫先生、莫非白、宋青衿、缅因先生、布偶先生、橘猫先生、大毛、小三、二狗子……分享这种快乐了。”
谢薄声因为小桑葚的交友圈而感到震惊:“大毛是谁?”
“我们楼下郑阿姨家的金毛呀。”
“小三呢?”
“朱爷爷家的猫猫呀。”
“二狗子又是谁?”
“是保安叔叔养的边牧呀!”
谢薄声:“……我还以为猫和狗的关系不好。”
“看情况嘛,”小桑葚说,“如果没有竞争关系的话,我们也想多交朋友呀。记得吗?人类有句话,’多个朋友多条路’。”
谢薄声笑着伸手,摸了摸她脑袋:“你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小猫。”
小桑葚骄傲:“当然啦。”
“那么,”谢薄声目不转瞬地看着小桑葚,“最聪明的小猫,想不想提前进入大学?”
小桑葚:“咦?”
“我和你们班主任私下里谈了谈,她也很赞同,让你的学习进程加快。等到高二的时候,会让你去报考少年班试一试。”
小桑葚举手提问:“谢薄声,什么是少年班?”
“通过了少年班的笔试,你就能够拿到高二结束后高考的名额,”谢薄声耐心与她解释,“正常来说,只有读完高三后才能参加高考,我当年也是这样。”
小桑葚:“嗯?”
“你有着很强的学习能力,没有必要在高中这个阶段读三年的书,”谢薄声说,“你可以提前高考,提前进入下一个学习阶段。”
小桑葚眼睛一亮:“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和你结婚啦?”
这样突如其来的“求婚”让谢薄声愣了一愣。他哭笑不得:“不行,你的法定结婚年龄是20岁,还需要一段时间……虽然国家没有禁止大学生在校结婚,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读完书,再考虑要不要和我结婚。”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谢薄声说,“好了,时间到,你要不要下车去见你那位同学?”
真的,小桑葚竖起耳朵,已经清晰地听到学校里传来的铃声。她忙不迭地跳下车,下车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但猫猫的平衡能力很好,仍旧稳稳地落在地上,往远处跑去。
谢薄声跟在小桑葚身后,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对方奔跑的身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皮鞋和正装裤。
他若有所思,或许,自己也该尝试一下其他风格的衣服?
至少,不要让自己看起来和小桑葚好似两个辈分。
小桑葚才不管谢薄声的想法,莫非白在她奔跑过程中打来电话,热情洋溢地邀请她等会儿一块视频,但小桑葚拒绝了,认真告诉她,自己还有事情。
以及,小桑葚兴奋地告知,谢薄声想要让自己早点参加高考、早点读大学的好消息。
“呸,”同样正在为了高考(成人高考)而奋笔疾书的莫非白大声唾弃,“他那样做,哪里是想要你早点读大学啊小傻猫猫!他是心里过意不去知道不能X女高中生所以才想让你赶快进入成长下一阶段吧!”
小桑葚:“喵?”
听见一阵乱糟糟的声音,紧接着,是郑不凡温和地告诉小桑葚:“没事,非白晚上喝了啤酒,说胡话呢。你先忙,我照顾她。”
背景音里是莫非白不满意的大声:“你才他娘的喝啤酒了呢……”
通话结束。
小桑葚守在学校门口。
私立高校的寄宿制是针对全体学生的,只有极少数、的确特殊的学生才会被允许走读。而实施盗窃的那个男同学,似乎是因为有某种信仰,生活起居和其他同学不同,所以才有了走读证明。小桑葚蹲守在校门口,从陆陆续续走出的男学生中,迅速锁定目标。
是那个拿了钱的男学生,背着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色双肩包,戴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江不名!”
小桑葚大声叫着那个学生的名字,小雪簌簌,她跑过去,喘着气:“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江不名停下脚步,他转身看到小桑葚。虽然学习成绩不突出,但他的脑子一点儿也不笨,活泛的脑袋瓜让他立刻明白为什么早就该到家的大班长此刻会守在校门口,他一言不发,忽而拔腿就跑——
小桑葚力气是大,跑步也不错,但今天下雪,路上也微微结冰,她还穿着运动鞋,不怎么防滑,跑快了就容易摔倒。
没跑几步,一双男性大手压在江不名肩膀上,压得他死死、动弹不得。受到惯性冲击,江不名差点跌得人仰马翻,堪堪站稳脚步,他抬头,看见一张极英俊的、成熟男性的脸庞,白衬衫黑色西装裤,外面是一件深色系的羊绒大衣。
江不名听得陌生男人声音,是很平静的声线,不急不缓。
“同学,我家小桑葚想和你聊聊。”
第86章 教授碰瓷
谢薄声压着江不名的肩膀,他力气本来就大,更何况交手者是一个专注学业久未锻炼的男高中生。就这么压制的时间中,小桑葚已经穿着运动鞋急急跑过来,猫咪在冰面上的平衡能力不太稳,她努力保持平衡,终于站在谢薄声面前。
“江不名,”小桑葚大口喘气,她诚恳地望着对方,“对不起,这个时候把你叫住,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江不名看了看谢薄声,对方的手始终没有从他肩膀上移开。
他和人打过架,只这一下,就知道两人力量悬殊,绝没有反抗成功的可能性。
而江不名也听说过,小桑葚——大班长有一个十分关心她的表哥,她身体不好,每天晚上最后一节晚自习都不会过来上课,一直是这位表哥接她上下学。
江不名生硬地转过脸,硬邦邦,语气也极其不好:“什么事?”
小桑葚仰脸,看谢薄声:“你可以让开一下吗?”
谢薄声默然不语,松开手。
这是小桑葚和她同学之间的关系,也是“班长”的职责所在。谢薄声退开两步,走到一旁,在确认江不名没有跑走的打算后,才提高声音,对小桑葚说:“我就在这边等你,一有事情就叫我。”
小桑葚朝他挥挥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这是大班长的职务,小桑葚望着江不名,在没有毛毛的抵抗下,她的脸颊还是不适应骤然的冷空气,雪花飘飘,连带着她的脸颊也被风吹出一点微红的痕迹。她深深吸一口气,凉飕飕的空气如冰霜在她咽喉间徐徐融化,渐渐消失,她咳了一声,喉咙有点痛。
江不名面无表情,他看着不远处的公交站牌,这么晚了,末班车已经开走,他等会儿要去公交站牌对面的共享单车区骑一辆共享单车回家。
“班级里面有人丢了钱,”小桑葚说,“这件事给我们班的团结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江不名说:“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知道是谁拿的钱。”
“嗯,”小桑葚用力点头,她说,“我相信不是你拿的钱,所以才来找你。”
江不名的睫毛动了一下,一粒雪花飘进他的眼睛中,他不眨眼,如石膏像,伫立在道路之上。
“上次江明伟和体委吵架,也是你主动过去劝的呀,”小桑葚说,“我相信你,江不名。所以,这次我想将这个重要的事情拜托给你。”
“……什么?”
“你可以帮我一起留意一下吗?”小桑葚笑了一下,雪花落入口中,她说,“我知道,你最爱学习了,无论是早上还是午餐、晚餐,你都是早早到学校的那一个……教室里面没有监控,你可以帮助我和老师,注意一下,有谁接近江明伟的课桌吗?”
江不名皱眉,他说:“我是来学校学习的,又不是来搞无间道当间谍的。钱丢没丢,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桑葚说:“但是警犬能够嗅到钱的气息。”
这句话令江不名抬起的脚硬生生落在地上,他转身,盯着小桑葚。
“猫猫和狗狗的嗅觉都超厉害的,”小桑葚指指自己鼻子,提到这点,她站直身体,仰起脸,“它们能闻到钱的气息,找到钱在谁身上。警犬和人类不同,它们才不在乎是谁拿了钱,只知道,钱在谁身上,就是谁偷的。”
江不名嘴唇翕动,一言不发。
小桑葚猜测,他应该是想说“你怎么知道的”。
电视剧中一般都是这么演。
但现在不是电视剧。
“老师们也会这样认为,”小桑葚说,“班主任说了,大家都还没有成年,有时候也是一念之差。她不想让同学们背上小偷这样的名字,也不想真的让警察介入,到那个时候,事情会变得非常不受控制。”
江不名说:“我知道了。”
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盯着小桑葚。
小桑葚向他鞠了一躬,露出大大的笑容:“谢谢你呀江不名。”
……
谢薄声站在雪地中,他没有去听小桑葚和对方说了什么。
大约是一种油然的信任,还有郑不凡别有深意的提醒——
「难道你想将她一辈子藏在温室里、不让她接受外面的风吹雨打?」
因小桑葚的特殊身份,实际上,谢薄声很难“放手”。
如何放手呢?她那异于常人的思维,喝了啤酒后就忍不住变猫猫,还有那一腔热血……
但她总要独立。
爱她,应该是让她学会、了解人类社会的种种法则,应该是适度的放手。
就像谢薄声,要耐心地等她理解男女之间的爱和亲情。
在此之前,哪怕有确定将她绑定在身边的手段,谢薄声也强忍着,绝不会过早掠夺。
就像方才,纵使忧心那个男同学会突然跑掉,谢薄声也只能让她独自去处理。
幸好,事情进展非常顺利,谢薄声看到小桑葚慢慢地朝着自己走过来,她脸上是一种事情轻松解决的愉悦:“谢薄声,我回来啦!!!”
谢薄声笑着,扶住扑过来的小桑葚:“小心点儿,别滑倒。”
他相信小桑葚能处理好这件事。
但还是无法确信,她会只爱他。
谢薄声牵着她的手,好似拥抱着一件并不属于自己的宝物。
荣幸有之,不安亦存。
猫猫和人类的差异,不仅仅是思维和感情,今日份的小桑葚丧失了近半小时的睡眠时间,扑到次卧床上就喵喵大睡不起,直到次日清晨被谢薄声叫起,睡眼惺忪地摸到手机,才发现一条来自白猫先生的短信。
“哇——!!!”
小桑葚激动地叫出声音:“谢薄声谢薄声,白猫先生和同事租了新的房子,是很漂亮的两层小楼耶!还有小阁楼,还有小鱼塘!!!”
谢薄声看了眼。
是近郊的老房子,有一点偏,房租不高,但环境好。
谢薄声说:“挺好的——你喜欢?”
“嗯啊,”小桑葚低头,继续看白猫先生的短信,“哇!他邀请我过去抓鱼耶!”
谢薄声围着围裙,将购买的小虾饺从打包盒中取出,放在两人各自的小盘子上,一人一半:“你还要上课,没有时间。”
小桑葚说:“对,所以白猫先生说,可以等我上完晚自习耶。他的同事有驾照,可以开车过来接我们。”
谢薄声分完虾饺,去厨房,开始盛煮好的、热腾腾的红豆粥:“和陌生人类在一起不安全。”
“不是陌生人类,是白猫先生之前工作时候的好朋友,好像是暹罗猫猫,”小桑葚眼睛亮晶晶,“很安全的,你放心呀谢薄声。”
之前工作,暹罗猫猫。
谢薄声已经能想象到是什么工作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只穿着三角小裤裤的暹罗猫,姿态优雅地叼着玫瑰花,在一群人类的目光下,妖娆地跳着钢管舞,搔猫弄喵。
“不行,”谢薄声说,“危险,他曾经是不良行业从业……猫。”
“啊,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做了呀,”小桑葚说,“你之前不是告诉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
谢薄声:“……”
“只是过去抓抓鱼,然后睡一晚啦,”小桑葚说,“白猫先生说了,他们还有空余的房间给我住,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啦。”
谢薄声将两碗粥端过来,轻轻地放在餐桌上的蔬果沙拉旁边,除此之外,还有一份水煮鸡胸肉和西兰花的沙拉,四个水煮蛋,一份凉切卤牛肉,一盘鸡蛋薄饼。
小桑葚饿坏了,洗干净手,乖乖地过来吃饭。
谢薄声递给她筷子后才坐下:“你一定要去?”
小桑葚有点苦恼地皱鼻子:“不可以吗?”
她凑过来,用力看谢薄声眼睛:“为什么你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谢薄声望着面前的餐桌,白瓷盘中,盛着几只玲珑的小虾饺。
他说:“可能是吃醋。”
谢薄声并不想承认目前的心情,但这是事实。
可能两个字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究竟是不是,他心里面再清楚不过。
“咦?”
小桑葚若有所思。
她站起来,双手压着桌面,认真地问谢薄声:“你想吃什么醋?苹果醋?还是米醋?”
“……”
谢薄声说:“吃你这个小笨蛋猫崽子酿的醋。”
小桑葚:“喵?”
猫咪不会酿醋,她只会发呆。
然后。
谢薄声深深叹口气,已经不期许这个小猫可爱小脑瓜中有除了吃之外的情感。
“吃饭吧,”谢薄声说,“等会送你去学校,昨天你睡得太晚了,午休时候多睡一会儿,知道么?”
小桑葚点头:“知道啦。”
她努力吃早餐,已经做好了今天晚自习下课后去和白猫先生吃饭的准备。
偷钱的事情应该可以得到解决,到时候班主任也不用再为了这件事情而发愁,班级里的秩序仍旧能够回到丢钱以前,而且,晚上白猫先生还会和她一块儿抓鱼,再请她吃烤鱼……
这么多开心的事情叠加在一起,小桑葚多吃了一个虾饺。
然后。
小桑葚听见谢薄声捂着胸口,他皱起眉头,好像有点不舒服,发出轻微的一声闷哼。
这一声让小桑葚紧张坏了,对方上次生病时候的模样仍旧深深刻印在脑海之中。
她连美味的虾饺也不吃了,跳过去,紧张不安地扶住谢薄声,连声问:“你怎么啦?谢薄声?”
“没什么事,”谢薄声冷静地说,“就是心口十分堵,呼吸严重不畅通,头非常疼,胃极其不舒服,身体发寒而已。”
在小桑葚担忧的目光下,谢薄声垂着眼睛,瞧着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他嗓音清淡。
“没关系,你去好好玩吧,不用管我。”
第87章 教授醋意
哪怕谢薄声微笑着说自己没有事情,小桑葚也绝不会认为他真的安然无恙。
在此之前,小桑葚从来没有听谢薄声说过自己身体哪里不舒服。他是人类,可是也好像猫咪,哪怕痛苦、不舒服,也不展现出来,而是默默地忍耐着。当猫咪发出声音的时候,那一定是严重到不能忍受的疼痛……
思考到这点,小桑葚握着谢薄声的手,她说:“怎么办?我要不要现在就打电话给医院?”
谢薄声顿了顿,勉力一笑:“没事,不用,就这样,你靠近我,我会好很多。”
衬衫遮盖下,他的脖颈透出一点点绯红,向来敏锐的小桑葚此刻却忽略了这点红,她只在乎谢薄声的身体状况:“不行,今天我不去上学了,我要在家里陪你。”
“不上学不行,”谢薄声笑了笑,他凝视小桑葚,声线渐渐缓和,“书要读,不能因为这点事耽误你学习。”
小桑葚纠正:“这不是小事。”
“没关系,”谢薄声揉了揉她的脑袋,“听我的,先去上课,我去医院检查身体。等你放学后,我……”
“要不然,”小桑葚挣扎着下定决心,她说,“要不然,我不去找白猫先生玩了,留在家中陪你。”
她这样的天真让谢薄声内心深处罪恶感更深。
望着小桑葚的脸,良久,谢薄声一声轻叹:“傻孩子。”
“……呜?”
“你真的很想去找白猫先生?”
“嗯……”小桑葚观察他的神色,忽然猛烈摇头,“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去,我不去了。”
啊。
她怎么能这样好。
那种被强烈醋意而遮盖的良心吃力地挣脱阴暗的牢笼,谢薄声叹口气,伸手,触碰到小桑葚金色卷发,柔软、丝绸般的质感令谢薄声心脏轻痛,但他仍旧温和地将话语说出口。
“这样吧,等放学后,我陪你一块儿去白猫先生那边玩,好不好?”
小桑葚睁大眼睛,欢呼一声:“好耶!!!”
这可真是两全其美的方法了。
白猫先生也很乐意,反正今天只是猫猫们联络感情的普通聚会,而非一同讨论“如何毁灭人类”“如何将人类彻底变为猫的奴隶”这种事情。尤其是在谢薄声承诺将会带一些兔子过去后,白猫先生更加欣慰了,夸赞小桑葚:“你将信徒培养得很好。”
谢·将信徒培养得很好·桑葚,严肃向白猫先生回话:“是谢薄声无师自通。”
开车送小桑葚去学校的谢薄声无奈摇头。
今天出门的时间稍微晚了一些,当小桑葚走进教室门的时候,早自习的铃声已经开始响了。她匆匆忙忙找到位置坐下,从书包中抽出课本,下意识抬头看向江不名的位置。
江不名低着头,正在做试卷,长长的头发遮住他的脸,看不清晰表情。
倒是江明伟,喜气洋洋地抱着一堆糖果进教室,每个同学都分了几根棒棒糖和牛奶糖,边分边说不好意思,麻烦大家了。
分到小桑葚的时候,小桑葚握住他的手:“怎么回事?”
“嗨呀,”江明伟有些不好意思,一手抱着一堆糖果,另一只手挠挠头,羞涩,“大班长,我今天早上拿英语练习册才知道,我不小心把钱全夹书里了……”
小桑葚:“啊?”
“钱都在书里夹着呢,”江明伟从口袋里掏出来,给小桑葚看,一沓粉红票票,“真不好意思,麻烦你和班主任了——嗷,我已经和班主任说过啦,麻烦你们找这么久,还出了这样的怀疑……”
小桑葚盯着那叠钱。
这不是江明伟丢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