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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看着,只觉得海风裹挟着这飘飘荡荡的身体,想要带他离开一般。
他就这么走到距离他五步的位置,站定,看着他。
“千代谷彻。”松田阵平压着声音喊他,犹如平日里佯装生气时的打闹,“给我过来!”
被喊名字的当事人看着他,又好像穿过了他看着桅杆,那安静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对着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松田阵平只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他舔了舔唇,说:“刚才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弄明白你想做什么,是我……”
“我不想听。”千代谷彻的眼睫颤了颤,直接开口打断他,“松田,我不想听,我不会把U盘给你们。”
松田阵平很艰难地绷出的一丝丝笑容又憋了回去,他静默地看着千代谷彻,道:“一定要走到这个地步吗?”
“什么地步?”黑发男人侧了侧头,似乎有些听不清他的声音一般,因那个耳钉受损的听力在海风的干扰下像是屏蔽一切信号的装置,让松田阵平的问话格外的艰难。
所以那个耳钉的经历是真的吗?
千代谷彻,你到底有多少内容是真实的?
松田阵平牙齿又没忍住咬合在一起,他狠声道:“不管是中毒还是其他的什么,我们都能想办法搞定,对……我们,还有hagi,零,景光和班长,我们都可以一起想办法……”
那想发狠的声音随着话语的进行越来越微弱,最后变成了带着哽咽的哀求:“toru,算我求求你,离开那个组织吧,难道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还是比不过那个劳什子的组织吗?”
“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千代谷彻看着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咬字清晰地道,“和那个组织比?”
“你当我是觉得对那的感情更深?”他似笑非笑。
松田阵平被看得浑身发烧,千代谷彻那原本什么都没有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极浅的疲惫,像是这一打量,燃尽了他的最后力气。
他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实在是太可笑了,不是吗?”千代谷彻自语道,“我,我……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我什么也不想做,就这样互相放过吧。”
仿佛一个坏掉的机器,兀自说着凌乱让人听不懂的话语,他看着松田阵平,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人。
松田阵平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千代谷彻直接握着匕首朝他冲过来,那眼眸中闪着狠厉的光让他险些怔在原地。
身体下意识行动起来,他用臂作挡,任由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臂,留下一条斜长的伤口,松田阵平皱着眉,反手去扣千代谷彻的手臂,却被对方犹如滑蛇一般挣脱。
就这么过了几招,怎么说对方都听不进去,松田阵平也不由得冒出了一丝火气,他默不作声地加大了力道,眼眸沉沉地看着像是换了个人的千代谷彻。
“你他妈到底要做什么!”松田阵平吼道,摁住他握着匕首的肩膀往后推,“就不能好好谈一谈吗!”
“谈什么?”千代谷彻歪歪头,“你想做什么?”
松田阵平一愣,他想做什么,他想将这对警方万分重要的U盘夺回来,然后……
然后他想陪着千代谷彻赎罪。
这站在光明下,已经成为东京警视厅顶梁柱的正义之星,不应该落到这个下场。
“我会陪着你。”他沉声道,“接受该有的结局。”
千代谷彻嗤笑一声:“我不想,你来打我啊。”
“那老子就打到把你带回去!”松田阵平被他这态度激出了火气,他顿时左手一拽,拳变作掌,直接劈在了千代谷彻的肩膀上。
那振匕首又一次毫不留情地自他眼前划过,在千钧一发之际削掉了他的一截刘海。
两人就这么打出了真火,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若非头顶的阴云还在龟速地攀爬着,迟早被太阳晒干,黏在身上。
在松田阵平全神贯注判断着千代谷彻的动作时,两人早已不知不觉靠近了栏杆。
广阔的海面像是剧本的舞台,随时等待着演员踏浪而来,松田阵平背后凉凉的,不知是冷汗还是脖颈伤口流下来的血,他看着千代谷彻的脸,又觉得看不清他。
千代谷彻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用几乎融化在风里的声音:“松田,你对我失望吗?”
松田阵平出招的动作没刹住,打了出去,思绪却一瞬间停滞。
若在这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他能毫不犹豫地说“失望个屁,我为你骄傲!”
“但是现在……”千代谷彻笑了笑,自己替他回答,“我对千代谷彻很失望。”
顺着松田阵平的力道,青年踉跄的后退一步,正好越过了栏杆,那匕首在碰到前者之前松开了,“当啷”落到地上,像是陡然跌至谷底的情绪。
他的黑发随着风后仰,露出光洁的额头,风衣猎猎抖动,像是一只即将振翅飞翔的大鸟,终于脱离了锁链的束缚一般,径直朝大海的怀抱倒去。
他脸上的笑更柔和真切了,变作了平日里众人最熟悉的模样。
“松田——”千代谷彻曾这般笑眯眯地将辣味的史莱姆塞到他嘴里,并在他嗷嗷找水的时候笑得更加灿烂。
但现在明明什么都没有吃,松田阵平却觉得自己辣得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发疯一般地向前冲着跪下去,近乎是连滚带爬地抓住了千代谷彻的右手腕。
“toru,千代谷彻!”他吼道,“这算我赢了懂吗?跟我回去!”
被他拽着的手腕原本都淌不出血的伤口又一次被撕裂开,滚烫的血被海风吹到松田阵平脸上,烫得他泪流满面。
“你放过自己吧……”他哑声道,“没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解决的,错误也是可以弥补的。”
千代谷彻脸上笑意淡了,他用极低的声音喃喃着:“当年没有直接死掉,就是我犯的最大错误。”
卷发警官还在试图嘴炮拯救世界,但还没开腔,就被千代谷彻的话语震了一瞬。
“松田阵平。”他抬起头,有些疲惫地朝他笑了笑,“我真的好累啊。”
对上松田阵平那近乎目眦欲裂的表情,千代谷彻将左手也搭了上去,近乎是使出全身力气掰开他的手,他用力地蹬着船的平面,整个人向前展去。
像是站在舞台上拥抱全世界的魔术师,黑发青年脸上带着柔和惬意的微笑,好像只是在说着“很高兴见你”,黑色的风衣在身后绽开,愈发衬得像是即将沿着海面翱翔的雨燕。
他快乐地朝目眦欲裂的松田阵平挥了挥手,如同只是一次普通的离别。
松田阵平下意识伸出了手,不知何时被圈在拇指间的U盘随着他的动作晃晃荡荡着,却怎么也没办法冲回主人手中。
他脑海中一瞬间空白,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问题。
——这是千代谷家的珍宝。
旁人有什么资格叫归还?
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终于恢复了自由的雨燕,一帧一帧滑翔着,与大海愈发靠近。
他坠落了。
九点三十分钟,被层云挡住的阳光此刻终于漏了出来,将一片熔金色的暖意洒进辽阔的海面。
那些美好的回忆像是易碎的玻璃,碎裂的那一刻,无数细小的,流淌在记忆深处的情感也随之迸发。
‘我赎罪了。’
黑发青年仰起头,他的瞳孔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极暖的色彩,像沉淀着一抹甜得发腻的糖浆。
他最后亲吻了一下阳光,如同童话里的人鱼那般,消失在一片洁白的泡沫里。
第142章 渡轮风波
357.
[好痛苦, 我看着真的好痛苦啊呜呜呜呜,为什么可以这么虐啊我真的裂开!!除了组织谁都没错,但正是因为谁都没错造成了这一地狼藉的局面]
[我坠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曾一度坚信我们牢不可摧的感情...嗷嗷大哭了呜呜呜!我的toru啊……当时姐姐那波我都没哭出来, 结果今天哭成了狗子]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你们两个混蛋啊呜呜呜, 正义就正义干嘛说出来!!你们知道你们自己以为的正义比toru中的毒药还毒药吗?QAQ,等个大手子写个共犯线吧,绷不住了]
[零动作已经很快了,但还是没赶上,为什么就这么巧没赶上!!(咆哮)hiro联系松田的时候,这是隔着电话线互相拼刺刀的绝望啊]
[虽然已经知道会死,但没想到他是跟松田打的时候自己坠海,临死前还把U盘交给他……呜呜呜toru你这个小混蛋不是说不给的吗!!你这个骗子!!]
[“萩原,我不会把U盘交给组织”他没信;“松田, 我不会把U盘给你们”他信了……giao!!!你们倒是统一一下幼驯染的默契啊!!但凡全都相信他或者不信他, 起码也能当作最后一根绳索]
[感觉toru最后已经崩到极致了,他可能还在妄想松田他们说一句愿意相信他,可等来的只是一句“接受该有的结局”, 他该有的是什么结局?是死亡啊...]
[所以他笑着挥了挥手,走进了属于他的结局]
[他真的好累, 七年的隐瞒、欺骗、罪孽,在同伴的失望下最终压垮他...倒不如就这样睡去,挺好的,挺好的,就是我不太好啊呜呜呜!]
[我裂开了, 琴酒, 组织, 我@#@#¥!!toru在最后真的把U盘给松田了,就证明给朗姆果然是定位器啊,一想到他在死前还在试图给公安提供帮助,我就真的谢]
[这真不能怪警校组,虽然都是格兰玛尼干的,但格兰在某种程度上就是toru……他们的职业道德也不允许他们抛弃底线啊,如果真的就这么全跟着toru黑了,我觉得那才是OOC]
[“当年没有直接死掉,就是我犯的最大错误。”呜呜呜,求求了,组织还没死呢,这么好的彻不应该毁灭在这啊]
[草,草!打投榜真的不是坏掉了吗?为什么千代谷彻的名字没消失?]
[没坏吧,昨天隔壁XXX挂了的时候更新后就没了...啊啊啊啊我去?!不会吧!但照理说早织揭露以后,C也是应该要消失的啊……怎么也没(呆滞)难道是我们这个番BUG了?]
[toru!我没有你可怎么活啊——!(追车)(摔倒)(爬起来继续追)我奶一口没死!!我敬爱的警官先生绝对更希望是为公众的利益而牺牲的]
[其实我也觉得死的可能性不大,toru现在是自己崩溃想不开才走极端的,但他心中肯定还挂念着大家和……消灭组织,在组织没被覆灭之前,他死都不会安心吧?!]
[srds这种情况想找到人太难了,组织那有定位耳钉,找到他的可能性更大,可是重回组织……这次是彻底跟红方决裂啊!]
[……别说了,我自己裂开(天女散花砧板批发)]
358.
渡轮前行的声音在此刻格外响亮,将一切落水的声音都通通掩埋,就好像那个身影没有坠落,而是消散在阳光下,化作了洁白的、纯净的泡沫。
只能听见突突突的前进声,似乎还有什么海鸟在叫,叫声清脆高亢,像是想要将海面劈开一般。
从云层中漏出的太阳光照射到头上、背上,把伤口刺得火辣辣得疼,一下又一下地再提醒着他——不是在做梦。
没有做梦。
那个会笑眯眯地喊着他“马自达”的青年在离开时朝他挥了挥手,他说,他好累;他说,松田阵平——
千代谷彻好累啊。
“我对千代谷彻很失望。”
刚过完28岁生日的“正义之星”垂着眼睫,轻巧地对自己下了宣判,却将松田阵平心中的那点踟躇和犹豫直接毫不留情地撕开。
松田阵平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太晒了,将他的喉咙里的血都凝固了一般,他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仿佛那句“ 他没有这么想”重若千钧,直直地沉到肚子里。
或者说,直到这时候,他都在找借口——明明那时候没有太阳来着。
做了错事自然应该弥补,不能践踏法律更是他们入学的第一课,松田阵平不知道千代谷彻究竟怎么走上绝路的,但他知道……已经没有以后了。
什么都没有了。
手中的U盘不知何时被死死攥紧,但看着手上被尖锐一端刺破溢出的血珠,松田阵平又极其惶恐地拿起自己的衣摆将它擦得干干净净。
但是没有用,放置了那么多年的U盘表面已经有了些锈蚀,坑坑洼洼的装饰物与血沫混在一起,成了一种有些难看的褐色……怎么也擦不掉。
松田阵平用力地擦着,仿佛察觉不到这个事实一样,他的眼中仿佛就只有这块U盘,和再远一些的、平静的、分辨不出边际的大海。
卷发警官不知何时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那双明亮自信的眼中一片模糊。
千代谷彻……啊。
“松田,松田警官。”旁边传来谁小心翼翼的声音,松田阵平却只觉得回头都有些乏力。
他就这么低头看着手中的U盘,想着千代谷彻那句“我不会把U盘给你们”,只觉得那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响亮,让他耳朵都嗡嗡发疼。
那他手上的是什么呢?
“是这样的,是诸伏警官的电话,萩原警官没有找到他……”那警卫见他没反应,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既然新谷夫人的宝物已经拿回来了,犯人也已经跳海……我们是不是可以收队了?”
“犯人个屁!”松田阵平这次反应过来了。
他突然抬起头,红得仿佛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的眼睛瞪着这个警员,近乎是咆哮着道:“快他妈去叫海上救援队!快去叫!”
“还有其他的,救生船拿出来,给我下去救人!”
“那混蛋净会骗人。”他哆哆嗦嗦地道,“说了不给,却还给我……才不会死掉的吧。”
“快去,快!”
那警员茫然地被他吼走,只留下一个通讯电话放在旁边。
松田阵平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已经渡过了那片信号不通畅的区域。
他有些麻木地拿起电话,还未开口便听见诸伏景光一声又一声焦虑的重复:“松田?松田是你吧!船上现在情况怎么样?toru呢?我刚刚听见的那些是……”
“别说了。”松田阵平跪坐在地上,将U盘放到胸前,将自己笔直的腰下压到仿佛能压迫住呼吸的地步,他低哑着嗓音道,“景光,别说了,他坠海了,当着我的面,因为我……”
“我没有拉住他。”他眼神空洞地喃喃着,“我把他推下去。”
“谁?!”那边诸伏景光的声音骤然高了起来,隔着电话都能听出他险些破碎的声音,“松田阵平,你再说一次!”
松田阵平丢了魂重复着:“千代谷彻掉下去了,在刚才,就在刚才……”
那边猛然传来了什么东西掀翻在地上的声音,诸伏景光的声音很大,他低吼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松田阵平有些疲惫,但没等他说话,诸伏景光就突然间开口,一连串地甩出了好几个问题:“格兰玛尼出现了?你们打起来了?是在看到那样貌的情况下……打起来了?”
他的话语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压抑,像是随时都会破音一般,把松田阵平劈头盖脸得险些问懵。
但他也只能轻轻地“嗯”了一声,近乎是苦笑着道:“所以,你们都知道格兰玛尼就是千代谷彻。”
只有他和hagi被蒙在鼓里吗?
为什么要他们来面对这一切?
“不是!”诸伏景光颤抖着回应着,“不是……”
松田阵平一怔。
“Zero那边刚传回情报了。格兰玛尼是彻的第二人格,是被那个组织洗脑逼疯后,诞生的效忠于组织、能够全然压制他本人的——人格。”
诸伏景光近乎是无法做到吐字清晰地说出话,他哽咽道:“他不想的,他不想做哪些坏事的……他只是被那个组织强制洗脑了……他只是……疯了。”
“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他根本没办法控制格兰玛尼……”
随着话语吐出,诸伏景光也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他近乎是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自己的话语:“松田,松田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坠海!”
明明灰原哀的解药已经研制到了最后的地步,只要他们将千代谷彻带回来,一切都能步入正轨,甚至说按照法律的规定……千代谷彻的这个例子,他本人是不需要负刑事责任的。
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不能接收到格兰玛尼的行动,他出现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无休止地压榨自己帮警视厅解决案子!
“为什么!”
诸伏景光近乎是质问的声音将松田阵平震得浑身一抖,他有些狼狈地捏着手机坐在栏杆边,觉得自己也化作了一滴海水,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所有思维能力。
诸伏景光刚刚说了什么?
“洗脑……人格……”他机械地重复了一遍,有些茫然地道,“格兰玛尼不是彻?”
“不是,他不是!”
诸伏景光恨声道:“现在我只恨自己为什么没分清差别那么大的他们。”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可能是发烧了,烧得头晕脑胀,为什么……诸伏景光的话那么难听懂?
“松田,你也先冷静一下吧,我还有别的事情。”
似乎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将沟通进行下去,似乎是还有其他部署,诸伏景光那边很快就先挂掉了电话。
只留下松田阵平一个人坐着,有些茫然地望着大海。
海上救援队已经接到了通知,正开着直升机往这赶。
但现在是白天,海面被阳光照得灿金一片,波光粼粼的,一眼望去什么也看不清,更别说哪怕他很快反应过来,救援队也起码需要五分钟的时间才能赶到。
一个浑身是伤的、失去求生欲的人在大海中能够存活多久?
松田阵平想不出来。
他只是茫然地坐着,脑海中诸伏景光说的话。
格兰玛尼是toru无法控制的第二人格,他是在被那个组织洗脑控制后逼疯的,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他是知道一些的。
他不用目睹,也知道格兰玛尼所做的罪孽;他不用询问,也知道属于千代谷彻的结局。
但他的结局……本不该是这样的。
是他,是他动的手。
松田阵平的放在胸口的手缓缓收紧,最终拽住了衣服,将自己狠狠拉弯了腰。
他说不清正猛烈敲打着他心脏的究竟是哪一种情绪,前后割裂的真相在脑海中穿梭,将回忆生拖硬拽出来。
就如诸伏景光所说,为什么分不清差别那么大的他们?
松田阵平敢肯定,在那假面没有摘下来之前,他不会把格兰玛尼与千代谷彻进行任何的联系。
他的同期有着温和且不失明亮的笑容,在各种紧张的案子中也不会忘记安抚群众的情绪,平时与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就变得更加软乎乎地来跟他们贴一贴。
——因为他们几个在千代谷彻心中是不同的。
松田阵平还因为其他警员口中“千代谷警官怎么就跟你们俩关系好”这种话还洋洋自得过。
但就是这么自诩是千代谷彻铁哥们儿的他,明明在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后,却依旧选择了轻慢地带过。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在好多年前凑上去专门问他有没有多重人格这种毛病;又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在千代谷彻近乎称得上强颜欢笑的表情中又把这给揭了过去。
只庆幸着、自得着——他跟萩原研二把这个小混蛋给管住了。
他甚至能自夸着跟千代谷彻说:“toru看吧,要是没我跟hagi,你怕是连饭都想不起来吃啊——这还不谢谢我?”
而正埋首于卷宗的青年也只是放下笔,眉眼弯弯,宽容地看着他们:“行行行,这次轮到谁请客了?”
说是请客,颇有余钱的他们俩大部分请客下,还是更喜欢请千代谷彻吃饭,颇为嘚瑟当着比他还大了两岁的“哥哥”。
而这个时候千代谷彻都是挑挑眉,调笑道:“你们这样就想收买我?”
事实上某人完全被收买掉了。
但除了在警视厅的时间,其他时候,他们鲜少能找到千代谷彻,曾经还带他们去过他家的青年,不知何时便谢绝了一切外交,把自己变作了一片孤岛。
这太潜移默化、理所应当了,在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默认了这点。
除了他们五个之外,千代谷彻从不会答应其他同事的聚餐邀请,也从来不会进一步与其他人交好。谁都觉得他很好,但谁都走不进他的身边。
“不愧是正义之星啊。”有女警感慨说,“千代谷警官就是那种水中月雾中花的感觉,只能远观不可近看,也不知道谁那么幸运能嫁给他!”
另一个女警摇头:“别想了,千代谷警官温和是温和,但他完全没有交朋友的想法嘛,也不知道松田那几个怎么跟他相处起来的。”
“确实,好像除了他们两个外,千代谷警官从来没有跟其他人主动闲聊过。”
千代谷彻就是个工作狂,将自己扑在案子上,还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着其他人,在警视厅里只有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能接近他。
但当他们俩出工的时候呢?或者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没去找他的时候呢?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作为公安基本没什么联系的空档;伊达航和娜塔莉远在北海道,千代谷彻很体贴不会去打扰。
也就是说当他们不在的时候,千代谷彻向来是一个人沉默着,或者工作,或者……
或者变作格兰玛尼。
松田阵平闭了闭眼睛,海水被蒸干后留下来的盐分让他的眼睛生疼,却没办法流出一滴泪来滋润一下,钝疼和刺疼令大脑左支右绌着,最终放弃了所有抵抗。
他混乱的头脑中突然展现出一副动态的回忆。
那时因为千代谷彻出差,他跟萩原研二两个人去居酒屋喝酒,在一片醉意熏熏中,他架着萩原研二往公寓走,在路上好像碰到了站在电线杆子下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千代谷彻。
他穿着一件近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风衣,时戴时放的金属眼镜压在脸上,挡住了神色,他的手中似乎还夹着一根香烟,姿势熟练。
在看到他们后,千代谷彻还有些惊讶地打了声招呼。
当时已经喝得有些糊涂的松田阵平眯着眼凑上去,质问他:“toru,嗝,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还学会抽烟了?”
“哪有什么烟,这是棒棒糖啊。”男人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拿着白色的小长条在他面前晃了晃,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抽烟?”
——那必然不可能。
千代谷彻这家伙连喝酒应酬都不情愿,抽烟这损害身体还影响别人的举动,他怎么可能会去做。
于是松田阵平就信了他大半夜出差回来在路边吃棒棒糖的鬼话,拽着萩原研二更是一摇一晃往家里走,路上还被后者给绊了一跤,摔了个鼻青脸肿。
但事实上,那是他吗?那是糖吗?那是……回家吗?
那个长着千代谷彻面容的男人,只是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然后化作静默的黑夜死神,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收割一个又一个生命,给一无所知的千代谷彻再增上一笔厚重的罪孽。
松田阵平在想,如果是彻本人的话,他看他们两个神志不清的样子,最大的可能是一脸嫌弃地凑过来把他们送回去,然后第二天大声嘲笑喝酒喝醉的两个糊涂蛋。
甚至还会拍个照。
但是格兰玛尼不会,那个拥有着千代谷彻的样貌和记忆,拥有着那躯壳绝大时间控制权的人格,在对他们的感情上却是一片空白的。
对于格兰玛尼来说,他们和那些其他的警察并无差别,只不过因松田阵平他们已经占据了千代谷彻的大部分生活,所以才忍下性子来伪装,甚至有时放出toru本人来应付,为的就是保住这个身份,给组织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