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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康很能理解这种心情。
就像现代的高考一样,勤勤恳恳读书十二年,寄托了自己和一家人的希望。但每年都会看到有人忘带准考证,又或者是迟到,有心态不好的,跳楼自杀的都有。
古代的乡试还是三年一次,三年的光阴,谁能确保三年中又能平安无事。
所以木须这个事,他很能理解。
“况且,北斋这个人……”木须突然顿住,转头看江云康,想了想北斋,长声叮嘱道,“我与北斋教书数十年,我的学生虽然少一点,但也有上百人。北斋的学生更多,往后你会慢慢遇到。”
“你要注意一点,越是北斋喜欢的学生,越是心眼多,就和他自己一样。”
“学生记下了。”江云康道。
春日的夜晚,凉风习习。
江云康坐了一会后,脚便冻得厉害,“先生,我扶您进屋吧。”
木须起身时,虚晃了一下,“你等等,我脚有些僵,人年纪大了就是不行,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撑到林源乡试时。”
“先生一定可以的。”江云康扶着木须到门口,帮着推开门后,就不再进去了。
“希望可以吧,哎,林源那小子要是有你的沉稳就好了。”多喝了两杯酒,木须话便多一点,“不然像他这样跳脱的性子,往后容易出事。”
江云康帮木须关好门,才回屋去。
躺下前,看到林源把脚伸出被窝,又帮忙掖了掖被角。
到了次日,大家都识趣地没提北斋他们的事,木须还是和以往一样严厉。
他坐在上首,布满沟壑的眼眸望着堂下年轻的学生们,“会试的内容和乡试差不多,也分三场。前两场考的四书文等,你们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就是最后一场的策论。”
从一个人的文章,便能看出他的理想和抱负,还有他行文是大气,还是带着拘谨。
有时候同样好的文章下,比的就是考官们对哪一种文章的偏爱。
“这次的主考官是一品大学士蔡中瑄,他这个人有些迂腐古板,不是很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是个保守派。”木须评价一品大学士,也毫不客气。
他比较担心的是文渝,因为文渝在写文章上,有些执拗,不会为了别人的喜好而去变通,但这也是他最喜欢文渝的一点。反观江云康,他绝对能把这个马屁拍得很好看,这就是江云康和文渝的区别。
在木须心里,江云康往后会大有前程,文渝则是会办更多事实,他们若是能互相扶持,会走得更远。
说了一大段话后,木须让江云康他们先写篇策论看看。
埋头苦读的日子,会让时间过得飞快。
眨眼间到了二月初八,会试和乡试一样,考试前需要提前一天入场。
林源虽然不用参加会试,但这次却更紧张。
他一早就去庙里给江云康几人祈福,在江云康出门这日,亲自给江云康挂了福袋。
林氏看得直皱眉,“福袋又带不进考场,你这会挂上干什么?”
“现在能挂一会是一会,多沾点福气也是好的。”林源双手合十,“菩萨保佑我姐夫这次一定要高中啊!”
安儿被奶娘抱了过来,因为没睡舒服,小嘴高高地撅着。
江云康看到后,用力地在安儿脸颊上亲了一口,小家伙很不耐烦地要躲开,但还是被江云康捏住脸。
“好了,别耽搁了。”林氏往外看了眼天色,“还是早点出门吧,我看今日的天气,怕是又要下雨,可别迟到了。”
江云康不舍地放开安儿,叫来书砚,听书砚说都准备好了,再一起出门去。
第71章
江云康几人刚到园子,就遇到也准备出门的江鸿飞和刘业。
这次江鸿飞倒是没殷勤地打招呼,而是刘业先喊了句“三郎”,江云康才回礼问安。
既然遇到了,大家就一起往外走。
到了正门,林氏眷恋不舍地看着江云康,林源瞧着江鸿飞两人上了马车,着急道,“你们别再对视了,还是早些出门的好。”
江云康这才松开林氏的手,和林源转身上马车。
而另一辆马车里的江鸿飞,这才开始感叹,“江三郎真是好命,出身侯府,还有个娇美的夫人,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吧。我听说,三嫂嫂的嫁妆就有万贯家财,这么好的事,我怎么就碰不上呢?”
刘业坐在江鸿飞的对面,他比刘业大三岁,家中早有妻室,“这话还是不要说的好,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若是你能高中,前来说亲的人,也会好得多。”
“你我都是苦出身,再好也不可能有江三郎那么好。”江鸿飞往后靠着,眼神里都是羡慕,“还是好羡慕啊,就算是庶子又怎么样,那也比我们好。”
“罢了,咱们决定不了出身,只能靠科考改变命运喽。”
说到科考,马车越靠近贡院,路上的书生就越来越多。
临近贡院时,车夫停下马车,说前边人太多,只能步行过去。
江鸿飞和刘业下马车时,看到乌泱泱的人群,心里的紧迫感更多了。
同样的,林源看到那么多考生和送行的人,他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姐夫,好多人啊。”林源张望了一圈,都找不到文渝和张博宇在哪。
江云康也觉得很多人,他当年高考时,同学校考生也就一千出头。这次据说有四千多考生,而这里还不止考生,还有来送考的亲人等。
难怪要在考试前一天进考场,这么□□番搜查,一天也就过去了。
“我先过去了,你先回去吧。”江云康和林源道,“这里那么多人,省得你跟我挤。”
林源摇头说不行,“我还是看着你进考场,这样才能安心,不然我在家里,也是干着急。”
好不容易看着姐夫到会试,林源可不希望出什么意外,就像木须先生的乡试意外一样,那全家都会气死。
江云康多少也有点紧张,他带着林源往人群走。
没找到文渝两人,倒是先看到了于景山一行。
于家的小厮在前边清路,这么一来,便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江云康的身边就有人讨论于景山的身份,实在是于景山一行的动静太大,他往前走了好久,都在讨论于景山。
“于家不愧是太子妃的娘家,就连哥儿来考试,这气派也不一样。”
“哼,他们就嚣张吧。现在气势弄再大也没用,会试能上榜才是厉害。”
“这倒也是,不过我听说于小公子的文章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得头名。”
“拉倒吧,于景山要是能得头名,我沿街给你当马骑。我听人说啊,这次的头名,不是江陵书院的文渝,就是木须先生的学生江云康。”
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江云康不由都听了一下。
一旁的林源也是伸长耳朵,等着听边上人继续说。
“江陵书院和木须先生都是厉害的,他们的学生肯定不一般,能得这样的恩师指导,真是让人羡慕。”
“对啊,我听人说,那个江云康还是庶子。一个庶子却能得到木须先生的青睐,想来文章做得极好。”
“原来是庶子啊。”有人透出遗憾,“这要是庶子,就算再好的功名,往后也难出头。”
“谁说不是。若是家中另有嫡子,一家子的门路都用在嫡子身上,留给庶子的便所剩无几。”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那也不一定,若是庶子自个儿很有本事,也能有不一样的前程。”
“要是太厉害了,你觉得嫡母和嫡长子能容许?”
……
江云康听到这里,就继续往前走了。
作为庶子,确实不太容易。他也没有宽厚仁爱的父亲和嫡母,不过老天也没对他太差,至少大哥是个好的。
虽说大哥是大家长心态,希望家里每个人都能好,但这对江云康就足够了。
往前又走了一段,江云康才看到文渝和张博宇。
张博宇跳着对江云康招手,等走近后,立马道,“我们睡不着,天没亮就起来了,这才到了前面。三郎睡得可好?”
江云康说还好,问过张博宇后,又去看文渝,听他们都说还不错时,他才安心许多。
在江云康几人说话时,于景山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翁行鑫顺着于景山的目光看去,拧眉道,“景山,你看他们做什么?”
于景山转头看了翁行鑫一眼,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继续往前走。
贡院前人声鼎沸,等考官们带着军士出来,不需多时,便安静下来。
在江云康他们排队等候搜查进考场时,林源只能退到远处。
江云康站在文渝和张博宇的中间,三个人一起被叫到。
分开检查后,进考场时,互相给了个肯定的眼神,再各自领了名牌去找号房,
在号房里等待考试,是件很磨人的事情。
若是考完了,那还随便躺着。但还没看到试卷,心里就会有无数猜想。
好在江云康的心态一直都很不错,夜里裹紧被褥,虽然要蜷缩着身体,但还是靠着自我催眠睡着。
第一场考的四书文,虽然之前的乡试和院试都有考过,不过越到后面的考试,就越不容易,对考生的要求也就越高。
江云康拿到试卷后,再三思索,打了草稿后,才开始做题。
沉浸在做题中,时间就过得很快。
第一场考试结束,江云康从考场出去时,就能听到许多人在叹气,还有人喊累。
他也很累,连着在号房睡了两晚,腰酸背痛,只想快点回去休息。
找到书砚后,江云康就跟着书砚上马车。
“三爷,小的在马车里准备了水和吃食,你若是饿了,就先吃一点,三奶奶已经在家中准备了您爱吃的饭菜。”书砚道。
江云康上马车后,看了眼书砚准备的吃食,但他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点水。
在号房里睡不好,上了马车后就闭着眼睛休息,什么时候到的承安侯府都不知道,还是书砚来叫他,才醒来下马车。
回到三房后,江云康简单洗漱,随便用了点饭,连安儿都没看,就去睡下。
直到快傍晚时,他才昏昏沉沉地醒来。
还没睁开眼睛,就感受到一个温热的小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
等小手摸到他嘴巴时,江云康突然张口,咬住手指。
“不!不要吃手手!”安儿着急了,他想收回手,却被突然醒来的父亲给抱住。
林氏坐在一旁弯唇笑着,看江云康坐醒了,起身去端茶。
安儿被江云康挠得“咯咯”笑,小手乱摆着,等父亲喝水时,才趴在父亲怀里休息。
“顺顺送去大哥那儿了,明日大哥休沐,说顺顺今晚住在大房。”林氏等江云康喝完水后,再把茶盏放下,看着儿子累了,她让奶娘把儿子抱出去休息。
江云康起来穿好衣裳,见外边天色晚了,伸着懒腰道,“在贡院里待了两晚,我骨头都酸了。”
“那你躺下,我帮你按按。”林氏道。
江云康点头说好,但不等他坐下,书砚突然来敲门,说老爷突然晕倒。
听到承安侯晕倒,江云康和林氏赶忙去正院。
他们到的时候,大夫已经走了,但承安侯还没醒。
向氏坐在离孟氏最近的地方,皱眉道,“母亲,大夫查不出来父亲得了什么病,又要父亲要清淡饮食,他该不会是他自个儿医术不精吧?”
江云启立马接话,“这个大夫帮我们府里看了二十几年的病,在京城都是有名气的,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向氏被呛,当即转头瞪江云启,但碍于这里还有那么多人在,她不好回嘴。
自从红杏有孕后,他们两个的关系再次差到冰点,说不上两句话就要吵架。江云启更是有两个月没去向氏屋里。
江云康听到清淡饮食,差不多就能想到承安侯得了什么病。
古人还没有高血压这一说,但大夫也能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这才要清淡饮食。
承安侯的腰不好,他不能久站,但每日进补的东西吃下去,越来越胖,怕是不止高血压,其他两高也有。
江云帆眉头紧皱,他看着孟氏道,“既然大夫让清淡饮食,我们就按着大夫说的办吧。父亲这段日子说话久了都会传,若是再胖下去,确实不太好。”
孟氏点头表示同意。
从承安侯辞官后,她就不大管承安侯的事,也省心不少,那些妾室再有本事,现在也没用。
故而承安侯要吃什么,她都让人去准备,只要承安侯好好活着,别挡了她儿子的前程就行。但没想到,好吃好喝供着,也会供出病来。
在众人说话时,里屋的承安侯醒了,他还不知道怎么了,只是头晕目眩,喊人送茶来。
孟氏听到承安侯醒来,忙带着众人进屋探望。
江云康和林氏在人群最后,他们两个都很识趣地没有往前面凑,反正承安侯也不想见他们,不过是做个样子。
六郎江云成也挤不到前面,他正是最长个子的时候,站在江云康身边,低声喊了句“三哥”。
江云康转头看去,见江云成快到他肩膀,和江云成点点头,示意这会别说话。
孟氏一番嘘寒问暖,承安侯却只回了三两句话,便又要睡了。
众人退出屋子,孟氏看天黑了,让大家先回去。
江云康夫妇和江云成一起往外走,本想和江云成说说话,但被出来的江云帆给叫住。
“三弟、六弟,你们跟我来下。”江云帆的身后跟着江云启,两人正朝江云康他们走来。
第72章
四兄弟一起到了大房。
江云帆看着年纪不同的三个弟弟,再想到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敛眉叮嘱道,“最近京城举行会试,正是最多是非的时候,大家能低调就低调一些。”
说着,他看向二弟江云启,“按理来说,我不该管你内宅里的事。但你对二弟妹也太过了一点,这般宠爱妾室,却忽略正妻,要是传到外边去,你的仕途还要不要了?”
即使江云启从武,但还是要注意名声。而且向氏父兄也在朝为官,这段日子,江云帆几次遇到,都有被暗示。
江云启撇嘴道,“那也是向氏太跋扈,若不是她行事嚣张,我又如何会这样对她?”
“夫妇俩有矛盾是正常,以前向氏也不是这样,你现在只会说向氏不好,可曾想过你自己的不行?”
江云帆实在不愿管兄弟内宅里的事,但父亲生病,母亲又忙得心力憔悴,他只能插手去管,“如果你对向氏有着最基本的尊重,红梅的事就不可能瞒着她。成日里不思进取,反倒是越发风流!”
江云帆鲜少有这么凶的时候,江云启被骂得不敢再开口。
“六弟你也别再去找父亲读书。”江云帆又道,“你还年纪小,该去学堂就去学堂,不要父亲盯着你,你才肯读书。”
江云成本就胆小,被江云帆这么一说,身子缩得更紧。
他在读书上,并没有天赋。但是这个年纪,多少也要去认些字。好歹是是侯府的公子,若是连简单地诗句都不会,出门要被人笑话道。
说完两个弟弟,江云帆再去看江云康时,目光才柔和一些,“三弟这次的会试,考得怎么样?”
“第一场还不错,但后面还有两场,暂时还不清楚如何。”江云康道。
“你好好考就是,徐大人是这次会试的副考官之一,他对你的文章称赞有加,只要你能稳定发挥,中个一甲不成问题。”说到会试的结果,江云帆就特别期待。等了三年,家中才有个兄弟参加会试,若是三弟此番能中,往后他们兄弟互相扶持,定能越来越好。
江云康倒是不知道徐敬文是副考官,他在考场也没见到,想来是批卷的考官。
之前安儿周岁时,徐敬文还特意来送礼,他还记得这个事。
翰林院的大部分官员,都被抽调去参与会试。不过江云帆为了避嫌,并没有去当考官。
如今江云帆再次得到上司的赏识,但在翰林院还是勤勤恳恳,一点都不敢松懈。等到年底,可能又可以升一升。
江云康三人从大房出来时,夜已经深了。
江云启出了院子就开始抱怨,“三弟你肯定不懂我的苦,林氏温柔贤淑,一点也不像向氏那般蛮横。大哥还要我亲近向氏,但我现在想到向氏就反胃。”
以前最被人看不上的林氏,这会却被江云启夸了起来。
江云康不动声色地道,“二哥可不能这样说,既然是你明媒正娶来的妻子,你就该好好对待她。二嫂只是性子急了一些,若是你能哄住她,你也会更舒服。”
没有大的事,江云启夫妇不可能和离,更不可能休妻。既然不能分开,又何必让大家都不痛快。而且江云启三心二意,他和向氏半斤八两,都不让人喜欢。
江云启没能从江云康这里得到宽慰,转头去看江云成,“六弟,你说说,往后你是要娶像哪个嫂嫂的娘子?”
江云成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他身上,纠结得不知道该怎么选。
心里上是更喜欢三嫂那样,但说了三嫂,岂不是得罪二嫂。
他摇头不说话。
“你说呀。”江云启追问道。
江云康看不下去,插话道,“二哥就别逼六弟了,他本来就不善言辞,你要是再逼他选择,岂不是要他把舌头咬断了。”
江云启撇嘴道,“反正你们不懂我的苦,和你们说也不懂。”看到出现岔路口,转身和两个弟弟分开,“罢了,和你们多说也没用。”
夜色很快掩盖住江云启的身影,江云成这会才松一口气,拍着胸膛道,“二哥好生可怕,一定要逼着我回答。”
江云康笑着道,“二哥是个心思一条道走到底的人,你也不用那么怕他,有的时候真回答不来,就像刚才一样,保持沉默就好。”
江云成点点头,快到他住的院子时,突然停下,“三哥,你这次一定会考中的!”
“你对我那么有信心?”江云康笑着问。
“嗯,很有信心。”江云成点头道,“虽然我自己书读得不好,但三哥你一定可以。姨娘说你和三嫂都是好人,肯定会有福报。”
江云康笑了,他也觉得自己是好人。虽然不是善人,但好人还是说得上。
揉揉六弟的头,乖巧的小孩就是更讨喜,“行了,你快进去吧。”
看着江云成进了院子后,江云康才回三房。
因为白天睡得太久,他现在一点儿也不困。
进了院子,见林氏在安儿屋子,便也进屋去看。
“嘘。”林氏对江云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江云康往边上走,压着音量道,“他方才醒来一回,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有些肚子不舒服。我刚把人给哄好,你可别吵醒他。”
“严重吗?”江云康皱眉问,小孩的问题若是不注意,很容易引发更大的事。
“灌了药之后,就不拉了,看着是好了很多。”林氏叹气道,“这小子就是太贪吃,看到什么都要往嘴里塞,确实得按你说的治治他。”
“等他好了再说吧。”看着熟睡中的儿子,江云康拉着林氏的手出去,到院子时,一阵夜风吹过,江云康握着林氏更紧一些。
次日不用去考场,江云康起来后,听林氏说安儿没啥事了,才一起去正院请安。
承安侯是一早都要吃肉的人,可今日只有白粥和一些咸蛋,吃得他嘴里没味,刚发过一场脾气。
江云康夫妇到的时候,正好听到里屋的承安侯在骂人。
“若是连肉都不能吃,老子还活着干什么!”承安侯吃了两口白粥,便摔了碗。
孟氏让人收拾过地面,眉头紧皱地看着承安侯,随着承安侯卧床的时间越久,她心里的那点爱意也慢慢没了。看着肥头大耳的承安侯,她现在连床沿都不坐,只是站在边上,“老爷,大夫说了您现在不能大鱼大肉,您看看您的身子,已经越发难起来。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可怎么办?”
“那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承安侯瞪着孟氏,“不让我吃肉,又说不出是什么病,这不是故意折磨我吗?”
孟氏和承安侯说不通,很想甩手出去,但又只能耐着性子劝,“老爷,您就听大夫的,等您瘦下来,想吃什么都可以。”
“瘦?我都这样了,还要瘦下来干嘛?”承安侯原本风流好色,现在腰坏了,根本不能行房,除了吃就没其他事能快乐,现在连吃也不行,越想越气。
“我不管,我就是要吃……哎哟,我头好晕!”
还没说完,承安又头晕。
江云康进来时,就看到下人手忙脚乱地给承安侯喂药。
他和孟氏对视一眼,两人一起出了里屋。
孟氏坐下后,面色还是很凝重,端着茶盏道,“三郎如今是要科考,所以最近忙点可以理解。但等你科考结束,该侍疾也要常来,不然传到外面去,别人可是要说你不孝的。”
林氏拧紧帕子,说不想多见他们的是承安侯和孟氏,现在要侍疾的也是他们。一张嘴上下拨弄两下,是非都在他们嘴里。
江云康浅笑道,“母亲说得是,既然今日我不用去考场,就让我留下吧。”
“哦?”孟氏意外抬眉,“这样不会不太好吧?明日三郎可是要进考场的?”
让江云康今日留下,孟氏有些心虚。但江云康能主动提到这个事,她又不想错过。而且最近这些日子,好些人都和她说江云康是头名的热门人选,若是能让江云康累点,说不定能拖些后腿。
江云康今日本来就不打算读书,而且孟氏也提醒了他,确实要营业下孝子的名声。
日后别人说到他会试期间还侍疾,都要夸他一句孝顺。在最重孝道的古代,有个孝顺的名声,对江云康以后会有非常多的好处。
而且该读的书早就读了,明日也只是进考场,真的考试在后日,今日若是能累一点,夜里也能睡好一点。
江云康送林氏出去,林氏担心他,但他和林氏摇头道,“娘子不用担心我的事,为父亲侍疾是我应该做的。正院有那么多人在,也不用我做什么事,不过是做点喂饭的事。”
林氏有很多话想要抱怨,但这里又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忍着气回去。
而江云康确实不用做什么事,拿了两本书,在屋子里陪着承安侯。
大多时候,承安侯都在睡觉。
等承安侯醒来时,江云康再问要不要喝茶,若是承安侯说不喝,他也就坐着继续看书,绝不会多劝两句。
承安侯早上就没吃什么,没过多久便饿了,但小厮从食盒拿出白粥和青菜时,承安侯又没了胃口。
江云康亲切地端着粥碗,捧到承安侯身边,“父亲,儿子喂您吧。”
承安侯向来都不待见江云康,现在心情不好还要看到江云康的脸,看江云康一脸担心的模样,瞬间没了胃口,“不要你喂,我不饿!”
江云康乖巧听话地把粥碗放回食盒,吩咐下人道,“先拿下吧,父亲说不饿。”
承安侯看着被拿走的食盒,气到面色铁青,而肚子还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
第73章
江云康只当没听到承安侯的肚子叫,等外边有人进来,才热切地看承安侯,“父亲,您现在饿了吗?”
承安侯确实很饿,想骂人也没力气,江云康看到他点头后,再让人去提食盒。
一番操作下来,正院的下人都觉得三爷孝顺,这种时候还来侍疾,且百依百顺。
侯府的人都知道侯爷不喜欢三爷,之前也以为三爷会因此记恨侯爷,但今日后,很多人都会帮三爷说上两句话。
江云康在正院待了大半日。
快到傍晚时,江鸿飞和刘业一起来问安。
江鸿飞倒是厉害,刚进屋就能红着眼眶和承安侯道,“大伯,真是辛苦您了。看您这般难受,我的心里也好难受。”
江云康和刘业一起站着,看江鸿飞不一会儿就哭出眼泪,在心里默默鼓掌的同时,插话道,“鸿飞快别哭了,父亲本就头疼,你再这么哭,父亲头更疼。要是让父亲再严重,你可就成侯府罪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