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言小说上一章:救命我真的吃不下了
- 古言小说下一章:我在恋综养海神[人鱼]
沈闻正又改了说辞:“我要等我的律师,我是自卫。我会请全国最好的律师!我的公司少了我,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失业吗?!”
何川舟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他无用挣扎,回头同黄哥道:“死刑,我觉得可能是死刑。”
黄哥赞同道:“我也觉得,毕竟舆论闹得那么大,当然里面也有沈先生自己的推波助澜。恭喜你,参与众筹,给自己送了一枚枪子儿。”
“放屁!”沈闻正暴跳如雷,“你们放屁!”
黄哥整理完资料,拿着打印好的笔录给沈闻正签字画押,被对方连笔一道砸到地上。
黄哥也不介意,乐呵呵地弯腰捡起来,全然不顾沈闻正的激愤,故意同何川舟击了下掌,雀跃欢呼道:“结案!庆功!吃饭!”
第96章 正文完
周拓行跟陈蔚然今天下班早, 一起来了分局看热闹,没多久王熠飞也听到消息来了, 王高瞻留在家里做宵夜。
大厅里挤着的全是记者, 扛着各种工具等待采访,三人怕上前推攘到时候弄坏了他们的东西,坐在台阶上耐心等待。
这几天王熠飞给自己剃了光头, 戴着顶宽檐的鸭舌帽。帽子容易遮挡住视线,导致他这段时间习惯了仰着头用鼻孔看人,被王高瞻训斥了好几次。
他也是才看见新闻,来的路上特意买了蛋糕跟烧烤,此时左一袋右一袋地拎在手里。
想了想, 分了一半吃的给周拓行, 并含蓄地朝陈蔚然微笑, 问:“这是哪位?”
周拓行介绍道:“我朋友。合伙人。”
陈蔚然跟他握了下手, 笑说:“久仰大名啊!”
王熠飞知道他是在说策划绑架的事, 羞赧地干笑两声。
周拓行看着他圆滚滚的脑袋, 问:“我能摸摸你的头吗?”
王熠飞微弱地抵抗了下:“不要哇……”
已经长出点青茬了, 毛茸茸的。
犹豫了会儿王熠飞还是抬起帽子, 让他们小心地摸了一下。
几人等了一个来小时, 陶思悦跟江照林也到了。两人在门口粗粗露了个面,见还没出结果,担心附近记者会围堵过来, 又匆匆离开。走前朝他们点了下头算做招呼。
王熠飞低头整理了下花瓣,又跟周拓行他们两个打了会儿游戏, 后方等待的记者忽然开始涌动, 纷纷朝楼梯口聚去。紧跟着众人齐齐发问,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 全凭谁的嗓门大。
王熠飞闲不住,跑到人群后排,踮起脚朝里面张望。只见黄哥被记者们围在中间,抬手婉拒了后者递过来的话筒,示意他们稍微站远一点,不要影响到分局的正常办公。
记者急着询问:“请问警方是否已经掌握了沈闻正刑事案的罪证?”
黄哥说:“没有。”
记者们愣住了,你们这群人逮捕的时候那阵仗可不像是无事发生的样子啊。
另外一名记者高举右手,将话筒从半空斜对着黄哥:“那请问警方什么时候释放沈闻正?”
黄哥高冷地道:“不放。”
一众记者都懵了。
黄哥肃着张脸,一本正经地道:“沈闻正涉嫌一起非常恶劣的刑事案件……请耐心等待警情通报。”
因为站得远,声音又嘈杂,王熠飞听得不大清楚,等黄哥结束采访,一脸错愕地跑回来。
周拓行问:“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能刑吗?”
“好像是杀人了!”王熠飞满目震惊地道,“沈闻正这人可太刑啊!”
周拓行跟陈蔚然都站了起来,上前找记者询问刚下的状况。
侦查流程结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暂时没有吃饭的时间。
何川舟从讯问室出来,转道去找了朱妈妈,详细地跟她解释了整个案件的经过。
朱淑君对金钱最原始也最强烈的渴望,其实大多来源于母亲在农村受到的歧视。
她经常跟孙益姚说岩木村的事。
说哪家哪户,因为长辈罹患老年痴呆,家里的孩子厌恶她的邋遢,将她赶进一个不足五平米的地下室,每天端着饭菜像喂猪一样地给她送饭。
又说岩木村的竹笋很好吃,她爸爸还活着的时候,是个翻竹笋的高手。
说她妈妈是个不算漂亮的人,却生出了她,从小对她特别疼爱。爸爸也不像村里的其他人,因为妈妈不能再生育而选择出轨。
然而村里的许多人不以为然,会三两聚在一起说他们家的闲话。爸爸去世之后,他们的生活变得捉襟见肘。
妈妈有次因为吃别人送的过期食品被送进了医院,急诊看病的药费用了家里将近两个月的花销。妈妈为了那几百块钱,疼得满头虚汗,也要从医院里爬出来。
村里的人严格遵循世俗的规则生活,将亲情跟利益紧密连结,划分得一清二楚,标上明确的价码。偶尔也会显露出一些温情,对她们提供帮忙,可是大多数时候带给她的都是不好的回忆。
朱淑君说的这些话,部分是赞美,部分是批判,无论是哪一种,其实都有刺痛到孙益姚的心。
孙益姚从没有过关心她的父亲,不会去给她挖竹笋。父母只喜欢男孩儿,她生活在一个更贫困、更畸形的家庭里。
她习惯了靠色情行业来养活自己,高额的收入还能让她产生特别的成就感,将她从绝望的自卑中拯救出来。
然而就是这样的生活,却被朱淑君贬低、唾弃。
她对朱淑君这种毫无防备的坦诚是怨恨的,对方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她的内心。
同样是社会的底层,朱淑君还有对生活的向往,而她满地零碎,什么都没有。这衬托得原本就很可怜的她,变得更可怜了。
可是凭什么,就是这么一个蒙昧愚蠢的人,还是比她要幸运?甚至在有机会嫁给有钱人的情况下,清高地拒绝了对方的求婚。
朱淑君在同她聊起这件事的时候,孙益姚什么都没说,体验到的是滔天的愤怒跟冰凉。
后来沈闻正杀了人,以赔偿她的经济损失为条件,让她帮忙抛尸。
金钱的诱惑以及长久堆积的仇怨,她选择了同意。
孙益姚承认自己是个极度自私的人,她了解也直面过这个社会的险恶,沈闻正对她而言同样不是什么好人。
她知道沈闻正连尸体都不碰,勒令她抛尸的目的,所以最终留了后手,在关键时刻摆了对方一道。
许多事,许多结,归根究底,都是因为钱。
朱妈妈大概是流干了眼泪,坐在椅子上听她讲述时,反应异常平静。
等何川舟说完,添不了一个多余的字,才点点头,自言自语地道:“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不需要很多钱啊,我过得挺好的……”
她握住何川舟垂放下来的手,小心翼翼地贴到自己的脸上,假装这是最后一次亲近自己的女儿。
只是何川舟的手向来冰凉,不能给这个落寞的母亲带去什么温度。
温存了会儿,最终她还是从这难解的爱恨中脱离,松开手,起身朝何川舟鞠了一躬。
她像是直不起腰,单手扶着座椅的靠背,问:“我什么时候能带我女儿回去?”
何川舟安慰她:“很快。”
何川舟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结案的兴奋过去后,疲惫席卷而来。
她强撑着将手头的事情处理结束,剩下的资料转交给值班的同事整理,跟冯局汇报了下情况,摘下工牌下班休息。
从大厅侧面出来,直接撞上等待许久的周拓行等人。
王熠飞第一时间拿出自己带的小蛋糕,把外面的包装撕了,喂到何川舟嘴边:“姐,快吃!饿坏了吧?一直加班一直加班,都是沈闻正那个祸害!”
周拓行刚想说的话生生被他截断,颇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王熠飞浑然不觉,继续献着殷勤:“我爸买了很多吃的,去我家吃宵夜啊!”
何川舟说:“明天吃吧,我有点困了。”
“也行。那明天中午吃吗?你是不是早上要睡懒觉?”王熠飞紧紧黏着她,用小拇指比划,给出足够的拒绝余地,“能透露一点点案情吗?姐姐,我可以知道吗?”
周拓行忍无可忍,按着他的肩膀往后一扯。
王熠飞身形不稳地转了半圈,以为他是要跟自己说话,一声“大哥”还没出口,又被周拓行拽了一把,推攘到陈蔚然的边上。
陈蔚然厌弃:“啧!”
王熠飞正迷茫不解,就见周拓行抬手一揽,低下头关切问:“头疼?”
王熠飞:“……”好家伙。
翌日早晨6点,何川舟就醒了。她给周拓行打了个电话,跟他约好见面的地点,在环城公交车的站点等候,一起走了上去。
每次何川舟去扫墓,都会觉得这段路特别的远。
后来郊区增设了几条公交路线,有直抵山脚的站点。可是何川舟依旧习惯在前面的路口下车,走一点多公里的路,再爬半座山的道,似乎只有这样才是一次完整的探望。
以前何旭告诉她,这段漫长的路就是为了思念要见的人。路上想好要说的话,到了石碑前就不用长久逗留了。
一座孤冷的石碑哪有什么好看的?人生最多的情感都是在路上。
往年的每一个忌日,除了周拓行陪她来过的几次,她都是独自走这段风高山远的路。
何旭去世之后,她一年要来两次。
一个夏,一个冬。
一个风过林躁,一个凄紧森凉。
不过再没有人陪她了。
这一次却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周拓行并排跟她走在一起。
小便利店跟花店都还在,周拓行进去买了一束花,出来后让何川舟伸出手。在她要来拿花的时候一把握住。
初晨的太阳和煦温柔,他们一路沿着蜿蜒的小道上去。
风停雾散,天山共色。
走到墓碑前时,何川舟的思绪被清空,剩下一片同山景一般微潮的清新。
她将花放下,稍稍擦拭了下墓碑上的灰尘就走了。
下山走到半路,一群腾飞的鸟忽然惊起群山风啸,何川舟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两侧高耸的林木中间,阳光参差交错着从稀疏缝隙中穿透,在正中央照出了一条浮空色的、金尘飞洒的光路。
光色冲融中,何川舟恍惚看见何旭肩上披着件警服,朝她挥手的影子。
周拓行温和注视着她的侧脸,等了片刻,低声说:“走吧,回家了。”
何川舟笑道:“嗯。”
第97章 番外一
六月, 高考结束后,a市正式迎来了自己特色的酷暑季节。
连续一周没有下雨,37度的高温开启了这个夏天的前调。
何川舟开车来到a大, 大学城里的行人络绎不绝, 她低速逛了一圈没找到停车位, 索性直接停在袁灵芸那家器材店的门口。
里面的员工看见,小跑着出来提醒:“你好女士,店铺门口不能停车的!”
何川舟降下车窗, 空调的冷风与蒸腾的热气相互冲击, 迅速升高的温度让她眯起眼睛, 朝店内一瞥:“找你们老板谈点事,待会儿就走。她人呢?”
员工说:“我们老板今天不在, 她早上出去了。”
何川舟按了下支架上的手机,准备给袁灵芸打个电话,那员工直起身,朝着不远处喊道:“诶老板!你回来啦?有人找你。”
袁灵芸手里提着个袋子,弯下腰朝驾驶座看了眼, 见到是她, 有些惊讶。
何川舟下巴一点, 示意道:“上车。”
车门重新关上,对比起外面的喧闹沸腾,二人空间显得静悄悄的。
袁灵芸将袋子放在腿上, 柔软的布料下滑, 露出里面的饭盒。
袁灵芸知道探监不能送吃的, 可今天是刘光昱的生日,她抱了点侥幸的心理请求狱警, 对方最终还是没能同意。
她强打起精神,问:“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何川舟斟酌了一下,“陶先勇遇害的那套房子,已经低价卖掉了。因为发生过命案,出得又急,卖得比较便宜,扣完各种费用后,一共是三百多万。陶思悦让我把这笔钱转交给你,问你想不想要。”
袁灵芸惊讶抬起头,随即眉间挤出褶皱,生硬地问:“什么意思?”
何川舟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解释道:“这套房子他们不想留,陶思悦她母亲的意思也是这样,你跟你哥比较需要钱,你想创业也需要启动资金,可以收下。”
袁灵芸很犹豫要不要拿这笔钱。与陶先勇相关的任何东西都让她深感畏惧,唯恐再跟这个人扯上关系,哪怕他已经死了。何况这是又一次的利益纠葛。
何川舟看出她的疑虑,轻声笑了一下,安抚她:“放心,这笔钱你可以安心收。她们两个跟陶先勇也没什么感情,给他收尸、处理后事,已经算是最后的情谊了。你就当是一份迟到的补偿,没有什么别的目的。”
袁灵芸看过相关的新闻报道,知道陶思悦曾经有过的经历,也觉得万分唏嘘。
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手指在保温盒的卡扣上掰来掰去。还没做好决定,何川舟又从侧面的空隙里拿出一份文件。
“你开店的这家店铺,陶思悦本来想买下来,可是房东不愿意卖,所有她跟对方商量着续了十年约。合同她找律师帮你看过了,你要是觉得没问题的话,可以联系他们签字。”
袁灵芸愣愣接了过来,看着手里的东西,震惊多过于犹疑,问道:“为什么?”
何川舟也不知道,玩笑了句:“钱多吧。”
陶思悦之前公开悬赏一亿,其实并没有钓出其余的性侵受害者。
沈闻正第一个□□的人就是她,由于陶母报警导致事态扩大化,连何旭都因此牺牲。
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惶惶不安,心有余悸,之后没有再做过类似的事情,而是选择从会所寻找目标,用另外的变态手段来满足自己不满的欲求。
这个阶段他有两个女伴,一个是孙益姚,一个是朱淑君。他以为交易的方式很安全,没想到又闹出了人命。
唆使孙益姚毁尸灭迹后,沈闻正安分了一段时间,唯一还保持亲密关系的女性,只剩下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秘书。
警方从他们的短信记录中看见了各种暧昧露骨的内容,确实无法定性为性侵。
陶思悦原本想把钱交给朱妈妈,但是朱妈妈不要。
她没有多少需要用钱的地方,只是请求能把朱淑君被骗走的钱给她,然后依照女儿的遗愿,在城里买一套房子,等她去世之后再捐出去。
于是陶思悦筹集的资金闲置了出来。
袁灵芸沉默良久,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小声道:“其实她不用这样做,这件事情跟她又没什么关系……而且那毕竟是她爸爸。”
何川舟没有评价,耐心等待她的回复。
袁灵芸草草翻看了一遍租赁合同,看到合同后半部分的租赁金额,眼皮不由轻跳。
原先这个店铺就是陶先勇帮她租的,跟房东谈了一个优惠的价格。
学校附近的人流量虽然大,可租金同样高得吓人。袁灵芸原本想等租约到期后将店铺搬走,陶思悦的这份合同恰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袁灵芸把名片夹到合同里,深吸一口气,问:“陶……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没怎么跟她见面,都是朋友代为转达的。”何川舟看着窗外,漫不经心地道,“她男朋友过段时间要出国深造,她跟着一起。可能过两年,等舆论平息了会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了。”
沈闻正落难后墙倒众人推,有人向警方提供了他借由关联方交易转移公司财产的证据。而警方也在沈闻正的旧宅里,找到了他曾经使用过的废弃电脑。并从硬盘里恢复了一批文件,从夹在其中的照片跟视频,找到了沈闻正当年侵害陶思悦的有力证据。
上个月沈闻正还通过媒体向外界喊话,嚣张地说自己很快就会出来,澄清这些莫须有的指控。结果一桩桩丑闻紧随其后报道出来,神仙也救不了他。
陶思悦咨询了多位律师,得到保证后终于释怀。
上周,江照林陶思悦领了证,不打算办婚礼,在微信给何川舟发了张结婚证的照片,并说月底给他们寄喜糖。
何川舟回了他一句恭喜,江照林简短跟她说了几句近况以及对未来的打算。表示等王熠飞的病情康复,他就要离开a市了。
何川舟从跟他的谈话中感受到了某种安定从容,或者这就是他们所追求的,跟金钱、地位、工作都没有关系,仅是能脱下千万斤负累,平凡地活着。
何川舟用手机给她拨了一个电话,铃声响起后直接挂断,跟她道:“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有决定了联系我。”
袁灵芸朝她弯了下腰表示感谢,下车后站在路边挥了挥手,目送她离开。
从a大出来,何川舟转道去了南面郊区。
前段时间因为韩松山的案子,街道多次派人过来敦促整改,清理了小巷里的各种垃圾,并要求居民将摆放在外的杂务清理干净。
虽然如今又故态复萌恢复了一点,可也比当初要整洁许多。
何川舟走到门口的时候,江平心正穿着高中的校服在家里做大扫除。
门窗都开着,可空气里还是有股味道,是家具老旧发潮的霉味。
何川舟在门板上叩了叩,江平心见是她,从凳子上爬下来,指了下客厅角落一把新买的蓝色凳子,示意她进来。
自从上次跟着王熠飞做伪证险些被抓,江平心听话了不少,没再去分局任性闹事。
高考结束后,她似乎决心开始新的生活,给这个沉闷的房间增添了几件色彩鲜艳的家具,将原先已经起线的窗帘也给换了,换成粉红色的卡通图案。
江平心把手上的抹布浸到水里搓洗两遍,不冷不淡地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何川舟不用她招待,坐上位上,自顾着从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高考考怎么样?”
“还行。”江平心一个停顿,有些幽怨地嘀咕了一句,“能上大学,不用靠你们吃牢饭。”
何川舟失笑道:“看来确实还行,还能阴阳怪气。”
江平心把毛巾拧干,手往空地上甩了甩,假装没听见。
何川舟说:“你姐的案子,有新的线索,你想听的话,我跟你说一声。”
江平心眼睛一亮,急切问道:“抓到凶手了?!”
“不是,没有凶手。”何川舟放下杯子,“她被骗钱了。”
“钱?”江平心思索了下,复又丧气地低下头,说,“我姐没钱。”
何川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把你的卡号给我,过段时间打给你,记得去银行查一下账目。”
据孙益姚所说,江静澄被骗了大约有一百多万,具体多少已经不可考证。陶思悦直接给了一百五十万。
剩余的钱款,将通过不同渠道捐赠出去。
何川舟说:“这是别人代为补偿给你的。”
“谁啊?”江平心问,“为什么要代骗子还我钱?”
何川舟轻而缓地说出三个字:“陶思悦。”
江平心怔了下,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等回忆起来,霎时间脸色有些发白。她攥紧手里的毛巾,背过身,心不在焉地擦拭面前的木柜。动作颇为用力,将那扇已经有岁月痕迹的木门摧残得“嘎吱”作响。
不知道她有没有明白,何川舟没细说,她也没追问。
等那一块木板被擦得铮亮,实在是一点污垢都没有了,江平心才停下动作,手臂发酸地下垂,用竭力保持着的平坦声线问:“那个骗人的混蛋呢?”
何川舟说:“去年就在吃牢饭了。”
江平心点了下头,下意识想用手上的抹布擦汗,反应过来,颇为慌乱地拎起水桶,准备去厕所换水。
何川舟听到卫生间里的水声,久久不见人出来,起身大声说了句:“我先走了。”
江平心闷声应了一句:“嗯。”
何川舟回到车上,按照计划,下一程是去探望王熠飞。
王熠飞最近异常活跃,频频邀请她去自己家里吃饭,为此每天要给她发十几条微信,向她展示王高瞻的厨艺。
因为王高瞻在监狱里学过烹饪,还学了一些雕刻的传统手艺,他自己由于需要忌口没有办法享受,想让何川舟帮他实现大吃大喝的愿望。
何川舟如果再拒绝,王熠飞估计就得撒泼打滚了。
她拿起手机设置了导航,准备出发时,周拓行的信息跳了下来。
何川舟不明所以。
何川舟:什么欠费了?
何川舟:要我帮你充一下话费吗?
周拓行给她发来一张表格,里面涂满了颜色,大部分是红色,少部分是蓝色。
何川舟放大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张时间表。
两人没交流的部分标红。聊天的时间标蓝,见面的时间标绿。邀请何川舟遭到拒绝时,会画一条很粗的黑线。
不仅有日期,还精确到了小时跟分钟。
何川舟看着满目的鲜红,认为周拓行一定对事实进行了某种程度的扭曲,只是她不记得。
周拓行怕她看不懂,又重新发了一张,把寥寥无几的绿色用粗箭头特殊标注出来,无声责备何川舟的冷落跟疏漏。
随后若无其事地向她发出了一个邀请,问她怎么评价晚上那一段尚且空白的时间。
何川舟为他委婉而曲折的试探感到心情愉悦,认为这是一种巧妙且有趣的手段,想了想,却恶劣地给出一个评价。
周拓行:……
周拓行打字速度飞快。
周拓行:他们说我倒贴,越倒贴越不值钱。
何川舟:他们真那么说?
周拓行:他们心里这么说的。
何川舟忍俊不禁。
何川舟:亲爱的,你技能真多。
何川舟:那你应该也能看出我现在心里在说什么。
周拓行:你说待会儿要过来接我吃饭。
何川舟:是吗?
回完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委婉的拒绝,何川舟没有消息了。
周拓行等了几分钟,发现人又一次消失,生出一种无力感。郁闷地握着鼠标点来点去,发泄着烦躁的情绪。
同事们相继起身,在不远处商量着今天晚上要去哪里聚餐。周拓行不久前刚拒绝过,听到他们的谈话也没什么食欲,只觉得烦闷。
陈蔚然推门进来,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的计划落空了,同情地上前揽住他的肩膀。
“别祸害鼠标了,再点也点不出你女朋友的影子!”陈蔚然拉着他起身,大声嚷嚷,“来来,哥们儿请你吃饭去!”
一群人半推半拉地簇拥着他出了门,走到办公大楼前的马路旁,等着两名同事去把车开出来。
没多久,一辆黑色的车在他们跟前停下,见无人注意到自己,短促地鸣了声喇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何川舟将手臂搭在车窗上,姿态闲适地靠着,冲他们招了招。
她看起来有点瘦,从下颌蔓延出一条清晰又漂亮的线条,不过眉宇间有一股英气,看过来的眼睛像有光似地炙灼发亮,笑得明媚动人。
她抬抬下巴,说出来的言语跟气质有些不符,带着隐约的轻佻跟逗弄:“这位先生,看起来有点眼熟,有没有空赏脸吃顿饭?”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左右看了看,想知道何川舟在搭讪的人是谁。
周拓行一时也愣住了,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出现,在前面的兄弟抬手招呼一声“美女”之后,重重撞了下对方的肩,错步而过,彻底挡住他的身形,回了一句:“有空。”
何川舟指了指后面:“能不能帮我搬一下后车厢里的东西?”
周拓行快步过去,发现里面装的是几盒蛋糕,还有一些零食。
何川舟笑道:“见面礼。今天就先不请大家吃饭了,后面的是私人时间,下次有机会再安排。谢谢大家平时对阿拓的照顾。”
众人有点儿明白,又有点迷糊,在她和周拓行之间来回看了几遍,木讷点头。
主要是何川舟与陈蔚然描述中的有些不一致,也与他们想象的也大不相同。
他们以为这段靠着年少时的滤镜发展起来的感情应该是不怎么般配的,与周拓行的英俊相比,何川舟应该是个不修边幅、不解风情的质朴女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