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皱眉,他确实听说过,不过据说叶宗主之女天生仙骨,自幼体弱多病,一直养在宗门内,极少与外界接触,不说外人,就算是镇山宗的弟子,也没有多少人见过叶宗主之女。
如果叶落真和镇山宗的宗主之女有什么关系……
这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叶落在心里默念“叶洛菲”这名字几句,依然觉得十分陌生,似乎这对她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
既然是陌生人,她没再理会,转身离开。
巫云他们簇拥着她进了客栈。
最后只剩下巫马兄妹俩。
巫雅还在追打色胆包天的申涂,巫马盯着向锦瑜,踌躇片刻,问道:“听说向前辈与镇山宗的青绫仙子有婚约,不知向前辈对叶宗主之女有多少了解?”
向锦瑜是聪明人,哪里不知道巫马的意思。
他有些玩味,一个和镇山宗的宗主之女长得如此相似的姑娘,竟然是巫门的老祖宗,如果只是巧合罢了,偏偏巫马的举动又告诉他,这叶姑娘的来历也不简单,估计不单单是巫门的老祖宗。
“向某与叶宗主之女也不过是见过寥寥几面,并不怎么熟悉。”顿了下,他说道,“不过叶姑娘和那位叶洛菲姑娘确实很像,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是姐妹呢。”
巫马的心沉了下来。
禹洲大陆的三大宗门分别位于南北东三个方位,清云宗在北,玄阳宗在东,镇山宗在南。
五柳镇是清云宗所属境内的一个小镇,与镇山宗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两地隔十万八千里远。
然而叶落被抛尸在五柳镇,死前还受过极其痛苦的事……
“小雅,我们走了。”
巫马没心情理会这些玄阳宗的弟子,朝向锦瑜道了一声谢,叫上妹妹一起离开。
巫雅又揍申涂一拳,警告道:“不准打我们老祖宗的主意,不然我见一次揍你一次!”
玄阳宗的弟子目送兄妹俩离开,看向再次被打肿脸的申涂,发现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痴痴地看向巫门弟子住宿的客栈,纷纷侧目。
叶姑娘对他的影响这么大,竟然连这样的暴打都能忍下?
不过想到叶落的模样,又觉得申涂会如此挺正常的。
向锦瑜用扇子点了点他,“申师弟,看来那位叶姑娘来历不凡,你还是放弃吧,省得巫门的弟子知道,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申涂想说话,哪知扯到嘴角的伤,嘶叫了一声,有些不服气地道:“叶姑娘只是他们的老祖宗,他们管不着她。对了,师兄,巫门是什么门派,怎么以前都没听过?”
他得弄清楚心上人的来历,回去后才好让父母上门提亲。
向锦瑜发现他竟然起了这样的心思,有些啼笑皆非,“申师弟,为了你好,你还是打消这念头吧,巫门可不是咱们招惹得起的。”
申涂不以为意,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派,有什么可怕的?
向锦瑜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巫门的存在,巫门在千年前应劫而出,盛极一时,可惜后来没落了,现在年轻一辈已经很少知道巫门,还以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却不知巫门隐藏在暗处的力量有多少。
若是其他的也罢了,巫门与鬼神打交道,拥有神鬼莫测的手段,不招惹他们还好,若是招惹到,光是巫门的禁术就够人吃一壶的。
**
是夜,巫马敲响叶落的房门,得到里面的应允,推门进去。
叶落坐在窗边,怀里抱着一只黑猫,吹着深秋的夜风,眺望着远方的夜空。
巫马发现,似乎只要无人时,她总会安安静静地看着远方,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者她什么都没想,只是习惯性地望着远方的天空出神。
“叶姑娘……”
叶落转头看他。
巫马将从向锦瑜那里打听到的事告诉她,迟疑地问:“叶姑娘,如果您的死和镇山宗有关……”
“那就去报仇啊。”叶落疑惑地看他,“我都被害死了,难道不能报仇?”
巫马赶紧道:“您当然能报仇,只是您……”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若是她在报仇之时,被刺激得凶性大发,无法再保持理性,只怕这人间将会陷入浩劫。
叶落也不蠢,哪里没听出他的未竟之意,“你担心我杀完仇人后,控制不住凶尸本性,为祸人间?”
“没有,没有,我没这么认为。”
巫门微汗,就算心里这么认为,也不能当着她的面承认。
叶落并不在意,垂下眸,一只手轻轻地抚着黑猫,“到时候见到仇人再说吧。”
巫马能说什么?只能忧心忡忡地离开。
室内再次恢复安静。
叶落继续看着深秋清冷的夜空,似是在自言自语,“我总觉得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或许是报仇吧,你说呢?”
她问那只黑猫。
黑猫魂使没吭声,用尾巴滑过她的手,带来一股清凉的痒意,让她忍不住笑出来。
“到时候,你会阻止我报仇吗?”
她托起黑猫的身体,脸朝它凑近,彼此的鼻尖快要蹭到一起。
黑猫的回答是,一只爪子按在她的脸上。
叶落捏住那只软软的爪子,笑得肆意又霸道,“那我就当你是偏着我的啦,到时候你可不能阻止!”


第17章 替身17
翌日天微微亮,巫门弟子用过早膳后便准备出发。
他们刚走出客栈,看到守在客栈外的玄阳宗的弟子,为首的是申涂,眼巴巴地看过来,向锦瑜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折扇,风度翩翩地摇着,风流写意,疏懒不拘。
“叶姑娘。”
申涂双眼一亮,就要冲过来,不意外被巫门弟子挡住。
发现自己无法突破巫门弟子的防守,他只好转头看向向锦瑜,向他求助。
向锦瑜啧了一声,走过来,朝他们拱手,“不知诸位道友今日要去何处?”
巫云还了一礼,说道:“降妖除魔、匡正人间,乃我等巫门弟子之职责,我等要在周围的城镇四处查看一番。”
“相逢既是有缘,不若一起罢。”向锦瑜笑盈盈地提议,“正好我们玄阳宗弟子也要去历练,此次路过渝林镇,亦想见识一下巫门的神鬼之术。”
玄阳宗弟子觉得去哪里历练都一样,很诚恳地应是。
巫云是个正经严肃的性子,懒得与人绕关子,听罢便道:“既是如此,那就劳烦诸位道友也来出份力罢。”
巫云说让他们帮忙出份力,还真是出份力。
等玄阳宗的弟子发现他们被巫门弟子带去附近城镇的乱葬岗清理尸体,然后又拉去山里猎杀尸鬼,个个都是懵逼的。
特别是当他们在山中一处聚阴之地,被一只尸傀追得哭爹喊娘时,连申涂那被美人迷失的魂都回归正常,鬼哭狼嚎地逃。
最后这只尸傀还是巫门弟子杀的。
“幸好咱们来了,不然让这只尸傀继续壮大下去,周围的城镇迟早会遭殃。”巫云庆幸地说,还很诚恳地朝玄阳宗弟子道,“也多谢诸位道友今天出力,将它引诱出来。”
巫门弟子很满意玄阳宗这些一身阳气的弟子,多好的诱饵啊。
玄阳宗弟子:“……呵呵,道友不必客气,斩妖除魔乃我等修行之人的责任。”
这话说得义正词严,心里却言不由衷。
就算是修行之人的责任,但他们也很少会遇到尸傀这种等级的鬼怪啊啊啊!
杀完尸傀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他们再次错过进城的时机,只能在野外露营。
巫门弟子和玄阳宗弟子凑到一起,人数不少,还有巫云、向锦瑜这两个合道境后期坐镇,按理说应该很有安全感,但不知为何,众人都有些不安。
大概是这深秋时节,月冷星寒,而且这风也太大了吧。
狐狸精紧挨着巫马,小声地问:“又错过宿头了,今晚还会有东西来的吧?”
巫马神色严肃,“肯定会的,做好心理准备吧。”
狐狸精忍不住哽咽一声,虽然跟着大佬很有安全感,但若是大佬本身就是最大的邪祟,还会吸引其他强大的邪祟过来袭击,过程也实在太坎坷。
吓都要吓尿!
申涂照例想去叶落那里献殷勤,被巫门弟子挡了回来。
他有些悻悻地坐回玄阳宗弟子之间,搓了搓手臂,抬头看向前方的山岗,诧异地道:“现在不过深秋,夜里就这么冷了吗?”
同样觉得有些冷的玄阳宗弟子说:“申师兄,我觉得冷的不是天气,应该是周围的阴气才对,这里的阴气很重,只怕有什么厉害的鬼怪。”
申涂笑嘻嘻地说:“不怕,有向师兄在呢!何况,还有那群凶女人。”
他指的是巫门的弟子。
“申师兄,你还是别这么说,巫门弟子据说会禁术,万一生气,用禁术诅咒你,你就遭殃了。”
申涂恨声道:“我怕她们不成?她们都是一群霸道的娘们,我又不做什么,防我防得像鬼怪一样,要不是叶姑娘,以为我稀罕往她们那边凑吗……”
玄阳宗的师兄弟们默默地听着他骂骂咧咧,暗忖你别压着声音骂,他们就相信他真的不怕。
飒——!
又是一阵狂风吹来,周围的草木一阵簌簌作响。
向锦瑜握着折扇,脸上的漫不经心收敛几分,神色凝重地望向前面的山岗,山岗后有一股非常浓重的不祥之气。
并未让他们等太久,只见狂风吹来的地方,轰地从地底深处腾升起一股翻涌的黑气。
那黑气夹杂着缕缕血丝般的红雾,如若有灵智,朝他们所在之地涌来,携带着漫天的不祥血气。
玄阳宗弟子吓了一跳,紧张地握着法器,盯着那袭来的黑气。
倒是巫门弟子见怪不怪,早在第一时间就在周围布下防御阵,然后迅速地摆出天星剑阵。
在那黑气袭来时,天星剑阵散发一道明亮的光,绞杀着那黑气,抵御它们的侵袭。
玄阳宗弟子的反应虽然慢了一些,到底也是名门大派,很快就摆出玄阳宗的明阳双阵,以炽阳之气克阴气,教那黑气无法再进一步。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
黑气是马前卒,等他们看到从黑雾中走出来的那身披红衣的阴煞鬼,玄阳宗的弟子顿时慌得不行。
巫门弟子也暗暗心惊。
竟然是霍乱人间的阴煞鬼,而且还是红衣阴煞鬼!
这种邪祟一般藏身于地底深处阴气最浓之地,极少会出现人前。每逢乱世,红衣阴煞鬼将出世,霍乱人间,杀死十万生灵,方才退去。
亦是邪祟中极难对付的一种鬼怪。
黑雾中翻涌的血雾在红衣阴煞鬼周围游弋,或是变幻成它头发上猩红的烛蛇,张牙舞爪地厮咬而来;或是变幻成它脚下的恶鬼地狱,教人仿佛经历恶鬼掏心剜骨之痛;或是万鬼齐嚎,尖利的鬼哭狼嚎直击魂魄……
光是那变幻莫测的虚影法度,就足以让人心神大乱,心房失守。
玄阳宗弟子终于撑不住,哇的喷出一口血,实力弱些的,已经七窍流血躺倒在地上,然而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盯着那阴煞鬼周围变幻的虚影法度,无法抽离魂魄。
阴煞鬼以其红煞为武器,迷惑世人,霍乱世间。
巫门弟子也有些承受不住,苦苦地支撑,眼睁睁地看着那红衣阴煞鬼一双铜铃大的鬼眼徐徐朝他们看过来。
它似乎终于找到目标,携带着漫天黑雾和血雾而来。
巫云的神智已经开始模糊,她用力地咬住舌尖,颤抖着手从储纳袋中取出一串珠子。
这串珠子共有十八颗,每一颗沉如玄珠,隐藏着磅礴的力量,是巫门极为厉害的法器之一。
正当巫云要咬破舌尖,用精血催发玄珠时,一只手按在她的肩头。
巫云的动作一滞,看到穿着红色留仙裙的姑娘走出来。
叶落慢吞吞地走向红衣阴煞鬼,手里提着一把桃木剑。
因红衣阴煞鬼的目标转向巫门弟子那边,玄阳宗的弟子得以喘息,他们的神智还算清醒,正好看到叶落朝着那红衣阴煞鬼走过去。
他们怔了怔,接下来的一幕颠覆了他们人生的认知。
只见叶落已经走到那红衣阴煞鬼面前,丝毫不受周围的黑气和血雾的影响,在那有近三丈高的红衣阴煞鬼前,她娇小得不堪一击。
红衣阴煞鬼身后的红雾涌动,朝她涌过来,欲要将她吞噬。
叶落朝前劈出一剑。
玄阳宗的弟子都能认出来,这是巫门的入门剑法——天星剑法的第一式,很普通的一剑,却生生地将那红雾劈散了。
她再劈出第二剑,剑气横贯红衣阴煞鬼,将它的身体劈成两半。
玄阳宗弟子:“……”
每逢出世必会霍乱人间的红衣阴煞鬼硬是被简单的几剑劈得魂飞魄散。
还没打呢,红衣阴煞鬼就这么消失了。
叶落盯着那往地底涌的黑雾,想了想,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张巫符,朝地上拍过去。
这巫符是巫雅送给她的,最常见的聚阴符。
朝地底涌的黑雾被聚阴符吸了,黄色的符箓渐渐地变黑,最后变成一张邪恶无比的黑符,里面蕴藏着浓郁的黑气,由镇压的符箓变成了一件邪恶的法器。
叶落毫不在意地将它抓起来,递给巫云,“云姐,收着。”
巫云捧着这张变成法器的黑符,知道这东西十分难得,下意识地道:“老祖宗,这……”
“收着吧,对我没用,我又不能吃。”叶落不在意地说。
巫云觉得这话怪怪的,为什么说“不能吃”?
红衣阴煞鬼已除,其他受影响的人纷纷清醒过来,虽然身体有些不舒服,只需要吃点袪阴阴的丹药便没多大碍。
不过玄阳宗的弟子觉得,他们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红衣阴煞鬼之名,他们也是听说过的,知道这种邪祟极难应付,可刚才那个红衣阴煞鬼遇到叶落,就像砍瓜切菜一样,轻而易举地就被砍死。
当然不可能是红衣阴煞鬼太没用,而是叶落太强。
他们突然明白,为什么巫门弟子都叫她“老祖宗”,这实力不是老祖宗是什么?
向锦瑜目中异彩连连,对着七窍的血还没擦干净的申涂道:“你以后别去人家老祖宗面前献殷勤啦,这位老祖宗可不是以前那些漂亮小姑娘。”
申涂双目发直地看着前方,显然还处在惊吓之中。
“向师兄说得对!申师兄,你以后行事还是注意点,人家的老祖宗可不是随便的人能接近的。”
“就是啊,这么厉害的老祖宗,幸好她没有在意申师兄的冒犯,否则连申长老他们来,都不一定能救得了申师兄。”
“应该感谢巫门弟子严防死守,才没有让申师兄冒犯到她才对。”
“说得也是。”
向锦瑜略作收拾,带玄阳宗的弟子过去向叶落致谢,感谢她先前的救命之恩。
叶落的反应很冷淡,朝他微微颔首,抱着黑猫进帐蓬休息,由着巫云他们去应付。
巫云客气地道:“诸位道友不必多礼,我们老祖宗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遇到这种事,能帮则帮。”
向锦瑜笑了笑,终于明白巫门弟子为何对叶落如此维护,真心实意将她当成老祖宗。
他心里越发觉得有趣,一个和镇山宗的宗主之女容貌如此相似的姑娘,明明如此年轻,却拥有深不可测的实力,连他都看不透她到底是什么实力。
先前他还以为,她是一个还未踏上修行的凡人。


第18章 替身18
经历过昨晚的红衣阴煞鬼,玄阳宗的弟子都有些熬不住,天微微亮时,就纷纷告辞离开。
连申涂对此都没意见。
巫门弟子一阵遗憾,玄阳宗的弟子修炼的都是至阳功法,本身阳气旺,最容易吸引鬼怪的注意,多好的诱饵啊,要是带着他们一起同行,就不用每次进山时,都辛苦地到处去找那些躲起来的邪祟鬼怪。
玄阳宗弟子:“……”你们那一脸遗憾是什么意思?
向锦瑜和他们道别,朝叶落道:“叶姑娘,日后有空可以去我们玄阳宗玩,我们定会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尔等。”
“是啊,老祖宗,您一定要来啊。”玄阳宗弟子纷纷道。
巫门弟子有些不爽,“叫谁老祖宗呢?这是我们的老祖宗。”
玄阳宗弟子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这不是为了表达对叶姑娘的敬意嘛,昨晚她救了我们,叫声老祖宗也是使得的。”
“是啊,要不是老祖宗,我们昨晚都要交待在这里,老祖宗对我们有再造之恩。”
“像老祖宗这样的实力,叫声老祖宗也不为过。”
“……”
巫门弟子没想到玄阳宗的弟子这么没节操,叫起别人家的老祖宗这么顺嘴,亏他们还是三大宗门的弟子呢。
只有申涂一脸纠结,既舍不得美貌动人的老祖宗,又被昨晚的红衣阴煞鬼吓坏了。
最后仍是害怕占上风,乖乖地跟着师兄弟们离开。
玄阳宗弟子离开后,巫门弟子继续巡视探查周围城镇和山林,一旦遇到成气候的鬼怪邪祟,便直接诛杀。
晚上错过宿头,依然遇到强大的邪祟鬼怪袭击。
不过最后都被他们的老祖宗干脆利落地解决。
这几天晚上,巫门弟子也算是大开眼界,那些传说中的强大的鬼怪邪祟都遇到了个遍,还没打起来,就被叶落解决了。
大概是经历得多了,他们的感触并不大,甚至觉得这些传说中的鬼怪好像也没什么。
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每天晚上都会遇见?这也太频繁了吧?
巫云忧心忡忡,“老话说得好,每逢乱世必有妖,难不成人间即将迎来乱世?”
每逢乱世到来,各种妖魔鬼怪尽显,人间不得太平。
像他们这样的修行之人,最害怕的便是如此,人间若是不太平,他们无法置身世外。
知道真相的巫马和狐狸精安静如鸡,不好告诉她,这都是因为他们的老祖宗是具活尸,活尸在那些鬼怪邪祟眼里,就是大补丸,就算打不过,仍是受本能驱使跑过来想吞噬她,最后变成送菜的。
原本预计的三天历练,拉长了五天。
连续奔波五天后,他们终于回到丰祥镇的巫门祖宅。
当他们回到祖宅时,发现老祖亲自迎出来,关切地询问,“你们此行没什么事吧?”
嘴里问的是巫云,实则眼角余光一直关注叶落,发现她身上的气息很平和,她怀里抱着肉眼看不见的魂使,提起的心渐渐地落下来。
巫门弟子虽然看不到叶落怀里抱着什么,不过他们并未多问,只以为那是一只能隐身的精怪之类的,并未大惊小怪。
“老祖放心,有老祖宗在呢,一切顺利。”
巫丛业有些诧异地看着这群弟子,发现她们提起叶落时,一个个都是满脸信赖,似是将她当成一个可以敬重信任的长辈。
等他听完巫云汇报这一趟历练过程,终于明白为何如此,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不算弄巧成拙?
当初让巫门弟子将叶落当成老祖宗一样地恭敬,他只是怕门下弟子不小心冒犯她,哪知道会有这种意外之喜。
回到祖宅后,众人很快就去休息。
晚上,叶落又被哭声吵醒,顿时一阵暴躁。
在外面就算了,毕竟是她招来的麻烦,可都在屋子里,还有不长眼的鬼怪来吵她睡觉,一股戾气直冲天灵盖,让她控制不住身体的变化,圆润的指甲瞬间暴长,又长又尖锐,泛着紫黑色,凶戾之极。
这会儿看着,终于有点活尸的样子。
她的一双黑得没有光泽的眼瞳瞪着女鬼,伸手朝她抓过去。
女鬼备受惊吓地看着她,要不是黑猫跳到叶落的肩膀上,估计女鬼要被她掐得魂飞魄散,剩下的二魂六魄保不住,真正的消失在天地间。
叶落默默地收回爪子,看了一眼黑猫。
黑猫蹲在她肩膀,翡翠色的猫瞳瞅着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背,似在安抚她心中的戾气。
暴长的指甲收回来,黑漆漆的瞳色退去些许,整个人看起来恢复人类的样子。
叶落道:“算了,带路吧。”
猫猫不准她弄死女鬼,还能如何?或者说,那些对她没有恶意的鬼怪邪祟,它好像都不准她随便弄死。
不如趁今晚,看看这隐藏在巫门祖宅的鬼怪想要让她去做什么。
女鬼犹豫片刻,默默地在前面带路。
女鬼依然带叶落朝巫门的禁地而去。
今晚巡逻的侍卫似乎不多,叶落跟着女鬼一路走来,并未遇到巡逻的侍卫,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禁地。
巫门祖宅有一处禁地,据说是祖宅最神秘的地方,连很多巫门弟子都不知道禁地有什么东西,为何他们不能轻易靠近。
可以说,禁地是祖宅防守最严密之地,不仅有厉害的巫门侍卫守着,还有好几重阵法,以及稀有的镇地之物镇着,无法轻易闯进去。
长辈们也时常告诫他们,没事不要轻易靠近禁地,否则家法伺候。
抵达禁地时,叶落发现禁地这边已经乱了,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鬼怪和守禁地的侍卫打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便明白为什么她们这次没有遇到拦路的侍卫。
趁着那些鬼怪绊住守禁地的侍卫,女鬼无声地催促叶落赶紧进去。
禁地布有几重阵法,不过现在这些阵法都被撕开一条可容鬼怪通过的通道,叶落看了一眼,发现这阵法的通道似乎是被鬼怪污染打开的,而且是从内部打开。
那镇地之物亦受到污染,倒在路边。
在女鬼焦急的催促下,叶落叶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穿过重重阵法,迎面而来的是从地底深处翻涌上来的阴煞之气,那不祥的黑气与血气交织,阴冷之极,仿佛空气都为之凝固。
浓重的阴煞之气中,随处可见从地底爬出来的鬼怪邪祟,它们惨嚎、尖叫,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承受无可名状的痛苦,鬼哭狼嚎之声直破长空,又被禁地周围的阵法挡住。
巫门的祖宅禁地,竟然是一个鬼墓。
叶落却不受影响,甚至可以说身心都沉浸在一种舒服的状态之中。
越是不祥之物,她越是舒服。
这便是活尸!
指甲再次不受控制地暴长,如鬼怪般弯曲尖锐的黑紫色利爪,泛着森森阴毒,见血封喉,眼瞳黑得不见天日,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连嘴唇都鲜红无比,宛若能滴血,尖锐的獠牙控制不住从唇间冒出,白惨惨的肌肤,不再有活人的光泽。
此时的叶落,终于蜕变成完全的活尸。
叶落轻盈地在黑气和血气中穿梭,身体汲取不祥的阴煞之气,身上的气息也在节节攀高。
她愉快地穿梭,红色的留仙裙在阴气中飞舞,汲饱了那血雾,凝聚成一滴一滴的血珠子,慢慢地滴落。
滋啦一声,滴落在地的血珠子腐蚀了被阴气浸泡过的黑色土地,阴毒之极,可杀万物众生。
带路的女鬼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满眼害怕。
周围的鬼怪纷纷让路,它们畏惧她、害怕她,又希望能获得她的力量,让她破坏鬼墓的禁锢,将它们释放出来,让它们逃离鬼墓的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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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巫丛业和巫马赶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已经完全蜕变成活尸的叶落在鬼墓中穿梭,所过之处,万鬼退避,直到抵达鬼墓深处。
那里有一块巫门历代用来镇压鬼墓的宝器——璠魂玉。
看到叶落已经来到那放置璠魂玉的祭台前,无数鬼怪尖嚎地催促她,他们的心脏都要跳出来。
巫马惊骇之极,“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这些日子,叶落一直维持着理性,看着就像一个正常的姑娘,和他们一起去历练。哪知道突然间就变成活尸,那满身的凶戾之气,不说是修行者,连这鬼墓里最强大的鬼帝都不敢靠近。
“祖父,怎么办?要怎么阻止她?”巫马急得六神无主。
巫丛业闭了闭眼睛,“无法阻止了。”他满脸怆然,“这是活尸,除非她自己不想,否则无人能阻止她。”
巫马不信,他提着剑就要冲过去。
坐镇在鬼墓的鬼帝厉眼一瞪,一道鬼气袭来,要不是巫丛业及时挡住,只怕巫马就要被这鬼气活刮了。
不仅是鬼帝,鬼墓里所有的鬼怪都虎视耽耽地盯着他们,目光怨毒,不允许他们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