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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令人失望。
而就在此时,怀中的人却忽然睁开了眼。
“陛下……”
她似乎有些惊讶,又似乎还在迷蒙之中,宇文澜一顿,鬼使神差的忽将她的头笼在前襟,柔声道,“睡吧。”
须臾过后,她果真又呼呼睡着了。
宇文澜收起那一丝烦闷与失望,索性也闭上了眼。
他还是相信,总不会一直如此,上天总不会如此残忍对待他。
怀中温香柔软,耳边呼吸绵长,犹如轻柔的海浪,一声声将他淹没。
终于,他也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夜,宇文澜竟然做了一个梦。
要知道,自打登基以来,他便再没有做过梦了。
他梦见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的云朵中,周遭是春日的阳光,照的人暖洋洋。
身体随着云朵飘飘荡荡,就仿佛回到了孩童时荡秋千一般。
如此一夜,待到睡醒,天已经蒙蒙亮。
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跟女子同眠一夜,竟睡得还不错。
不过,他还记得昨夜来的目的。
眼看又被她拖延了一夜,不是再拖了。
他垂眼,看向身边的姑娘。
不却见她不知何时,又将寝衣弄乱了,泄露出一片雪白。
宇文澜,“……”
他默默给她拉了拉衣襟,而后开口,“李贵仪。”
燕姝也是睡足了,渐渐睁开了眼。
初时还有些懵,待看清他后,她眼睛一下睁得溜圆,惊异道,“陛下?您什么时候来的?”
宇文澜挑眉,“朕与你同床共枕了一整晚,你都没发现?”
什么?这人居然在她身边睡了一整晚?
燕姝懵逼的摇了摇头。
说来她有个算不上毛病的毛病,就是睡觉特别沉,一旦睡着打雷都不会醒。
她试着回想了一下,隐约记得昨晚梦里有人跟她说话来着,难道是皇帝?
她心里一顿,游移不定的看向对方——自己昨夜没乱说什么吧?
宇文澜正要问她,便顺势开口,“朕有问题要问你。”
燕姝有点心虚,“……是。”
却听他道,“乾明宫那个小太监,是你叫富海查的?”
原来是要问这个啊。
燕姝放下心来,道,“臣妾不过在富公公面前提了一嘴,人还是他自己找到的。”
宇文澜挑眉,“那你为何会提醒他查?”
燕姝道,“陛下不想叫别人知道您受伤,但是却连太后都知道了,必定是有人多嘴传了出去,反正查一查总没坏处。”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了,你再英明神武,也有顾不到的地方吧。】
宇文澜,“……”
不得不说,确实是这么回事。
他虽然有读心术,却也只能听到近身的人心间所想,乾明宫里那么多人,他总不能每个人都能见着。
更何况,前朝各种势力盘踞,长公主及承恩公府早在先皇还在时便已经渗透进了后宫,他还未完全将其清干净,这也是事实。
他又问,“那洗脸水里有毒,你又是如何察觉的?”
燕姝道,“臣妾鼻子灵,那天一闻就知道水的味道不对。”
心里却啧啧,【这话听着可真不舒服,难道非得叫我中了招毁了容才成?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这不就是箭靶子的命运吗?】
宇文澜,“……”
这倒怪起他来了?
不过说实话……似乎确实如此。
因为他的接近,宫中其他女子便对她动了杀心。
好吧,这次的确叫她遇了险,他只好道,“朕会叫富海再给你拨几个靠谱的宫人过来。这样的事,应该不会再有了。”
燕姝道,“谢陛下。”
心里却噘嘴,【就这样吗?不给点精神补偿?我好歹吓了一大跳啊。】
宇文澜,“???”
还精神补偿?
呵,他就知道,她惯会得寸进尺。
正在此时,又见她伸手拢了拢衣襟,对自己似乎一脸提防的模样。
宇文澜不由一时坏心起,道,“拢什么?朕昨晚来的时候,你几乎不着寸缕。”
什么?
燕姝瞪大了眼,不,不着寸缕???
那那那那他都对她干了什么?
却见宇文澜凑近她耳边,道,“你觉得朕会如何?”
燕姝,“……陛下!”
流氓!!!
却见他一脸坦然的挑眉,“拘谨什么?你难道不是朕的妃子?”
语罢居然一撩床帐,道,“朕一会儿还有正事。”便下了床。
这便是要她服侍穿衣的意思了,燕姝气愤了一会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应是跟着下了地。
正帮他穿着衣裳,却见他又朝门外道,“富海,传话给尚膳,朕今早在此用膳。”
咦?
没等富海应声,燕姝却是眼睛一亮。
这就意味着她可以蹭御膳了?
宇文澜,“……”
方才还在腹诽他,一顿饭就好了?
那是自然。
待尚膳监将御膳送来摆好,二人也洗漱完毕坐到桌边之际,燕姝已经眉开眼笑,神采飞扬。
她环顾桌上,简直要哇出声。
这可不同于上回雪天吃火锅。
那时暖锅是她自己叫的,膳房也是依照她的位份送的菜,今次却是给皇帝吃的。
只见原本的圆桌不够用,宫人们又抬了一张来,才将将把所有菜式都放下。
桌中间两只暖锅,分别咕嘟着燕窝炖鸭和鹿筋冬笋炖鸡;周围三个平盘,分别摆着五香酱鹅,煎烤羊腿肉,糟鱼段;另外还有桂花酥酪,白玉膏两道甜品,主食是一盘白胖胖的鹿肉包子,白瓷炖盅里还有热乎乎的牛髓汤。
燕姝已经震惊到不知说什么好。
这都是些什么?
真的只是早膳而已吗???
真的有人早上就吃暖锅吗?
还一下两个!!!
然身着团龙袍的某人却极为淡定的瞥了她一眼,轻飘飘道,“吃罢。”
燕姝应是,拿起筷子却不知先吃哪个,所幸富海唤了小太监来布菜,才叫没见识的她知道如何下筷。
先来尝暖锅,待舌尖品出滋味,她立时眼睛一亮。
燕窝与鸭肉相得益彰,鹿筋入口即化,令鸡汤更加鲜美,果然都是极品。
再尝了尝酱鹅,直觉唇齿留香,甘美异常;
糟鱼亦是出彩,鱼肉入味好不费牙,甚至连鱼骨头都已经酥化。
切得极薄的羊腿肉经过铁板的炙烤,鲜嫩之余还保留着丰盈的汁水,更是妙!
吃过菜,再来一个鹿肉包子,原来鹿肉馅也能一口,爆汁,味道更是醇香!
甜品就更不必说了,桂花酥酪香浓软糯,入口即化,还有桂花的香甜,好吃的叫人想跳舞,糯米莲子蒸的白玉糕香甜软糯,燕姝一口气旋了仨。
最后喝上一碗醇香无比的牛髓汤,感觉自己能活三百年。
……
这是宇文澜吃过最吵的一顿早膳。
边吃还要边听她心里各种感叹尖叫。
他甚至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的舌头也出问题了?从前怎么就没品出她说的那些味道呢?
燕姝正准备再吃一个包子,却见宇文澜忽然放下了筷子。
这是吃完了的意思,她只得跟着放下。
心里却还有些遗憾,【不再多吃一会儿了吗?她还没吃饱……】
“……”
宇文澜看着她,“朕走了,你慢慢吃吧。”
语罢起了身。
燕姝心里大喜,忙起身相送。
眼看将要出殿门之际,宇文澜忽然回头瞅她一眼,意味深长道,“若无旁的事,今夜朕还会过来。”
燕姝眼睛一亮,“是。”
【好啊好啊,如此明天就能再蹭一顿御膳了!】
宇文澜,“……”
作者有话要说:
某皇:爱妃不是真的爱朕呜呜呜。
燕姝:算了算了,看在御膳的份上爱你了。
某皇哭的更大声了。
第19章
宇文澜走后,燕姝又一气儿吃了一碗桂花乳酪,两个白玉糕外加一碗牛髓汤。
这顿早饭着实够补,吃完身上由内到外的暖和。
没想到写起话本子也倍儿精神,一口气写到晌午都不饿。
午后小睡了一会,起来继续写话本,近来写的顺手,眼看着竟一口气写到了傍晚。
眼瞧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忍冬来到桌前掌灯,见她揉起了眼,忙劝道,“您写了一整天,也该歇歇眼睛了。”
燕姝唔了一声,眨了眨眼道,“确实有些累。”
忍冬道,“那就明儿再写吧,您晚上想吃些什么?”
燕姝摸了摸肚子,直觉早上那顿似乎还没消化完,便道,“还是不太饿,喝碗汤好了。”
忍冬说好,便派人去了膳房传话,没过多久,热乎乎的鸡汤便送来了。
这鸡汤还是用乌骨鸡炖的,另放了桂圆红枣跟枸杞,鲜美中透着清甜,燕姝喝了一碗,直觉腹内熨帖。
然而眼睛还是不舒服,她便又揉了两下,似乎还有点肿了。
啧,看来今天还真是用眼过度了?
她想了想,索性去洗了个澡,打算放松一下。
然而待洗好出来,眼睛却还是不舒服,她于是又揉了两下。
紧接着,却见忍冬一脸惊吓的看着她,“主子,您的眼睛!”
她吓了一跳,忙去镜子前瞧,这才发现,原来是右眼眼皮上长了个小疙瘩,又红又肿。
忍冬比她还着急,“怎么好端端的会变成这样?该不会是糟了谁的毒手吧?”
毒手?
燕姝,“……不会吧。”
若有什么事,系统都会提醒她的啊。
她于是呼唤系统,【统统,我眼皮上为什么长了个包?】
系统,【不在本系统业务范围,这边建议自己去看大夫。】
燕姝,“……”
看来并不是有人要害她。
她只好吩咐道,“去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忍冬应是,忙去了御药处找人。
这个时辰太医院已经下值,只有那处才有大夫。
没过多久,便见她领着人来了,却有些面露难色。
燕姝打量她一眼,道,“这是怎么了?”
忍冬覆在她耳边悄声道,“今晚只有一位御医当值,刚巧去了太后宫里请脉,只有这个,还是个医师。”
须知御医也分等级,如太医,院判,御医,主簿等等,这医师便是处于下等,通常只给宫人们瞧病的。
不过燕姝并不在乎这个,有没有真本事向来不在于官位,那江湖还有不少神医呢!
她又打量了一下来人,见对方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身材清瘦,虽是低垂着眉眼,却似乎带了丝傲气。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错吧。
她便道,“有劳医师,我眼皮上忽然起了这么个东西,还有些疼,不知怎么回事?”
对方应是,便来到近前,先查看了下她的眼皮,又把了把脉,问道,“不知贵仪近来都吃过什么?”
忍冬忙道,“贵仪昨天白日吃了些烧猪烤羊,晚间喝了碗甜粥,今早陪陛下用膳,吃了鹿筋竹笋炖鸡,燕窝煨鸭,鹿肉包子,熏鹅,糟鱼,还有酥烙白玉糕牛髓汤,晌午没怎么吃,晚上只喝了碗乌鸡枸杞桂圆汤。”
话音落下,却见对方皱了皱眉。
忍冬立时紧张道,“如何?莫非贵仪中毒了?”
对方,“……贵仪娘娘是上火了。”
“啊?”
忍冬愣了愣。
只听对方解释,“燕窝鹿肉牛髓乌鸡都是大补之物,娘娘一顿饭就吃了这么多,且昨日还吃了烧猪烤羊,解释大热干燥之物,身子扛不住,自然就上火了,您眼皮上的这个,俗称火疖子。”
燕姝,“……”
好么,怪不得系统叫她看大夫,原来是吃上火了。
她有点尴尬,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医师轻描淡写,“只需喝两幅下火药,涂点药膏便好,贵仪无需紧张。”
语罢刷刷几笔写好了药方,又嘱咐道,“贵仪记得最近几日不要再吃上火的的东西,饮食尽量清淡。”
燕姝只能说好,顺道吩咐忍冬,“给大夫看赏。”
忍冬应是,便要取碎银。
哪知这医师却并不接,只道,“贵仪的病还没好,微臣受之有愧,万请收回。”
忍冬看了燕姝一眼,大感惊奇,这世上还有不喜欢钱的人?
燕姝也是意外,不过人家既然不收她也不好硬给,便道,“既然如此,那就待我好了再赏你。”
对方不卑不亢,“谢贵仪。”
如此,病就看完了,忍冬随医师去取了药来又亲自熬好,燕姝忍住苦味干了一大碗,再将药膏仔细抹到眼皮上。
做完这些,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忙对忍冬道,“派个人去乾明宫禀报一声,就说我不舒服,请陛下不要过来了。”
啧,这火疖子还是有点影响她的颜值的,她可不想吓着皇帝。
忍冬应是,便派了小冬子去乾明宫传信。
须臾,御书房内的君王得到了消息。
宇文澜有些奇怪,今早她吃的比他还多,怎么忽然就病了?
难道……又是糟了谁的毒手?
传过话后,燕姝便躺去了床上。
今日也是写话本写累了,困意很快便涌了上来。
哪知将要入梦之际,外头忽然响起通传声,“陛下驾到……”
燕姝,“???”
皇帝来了?
没错,的确是皇帝来了,没等她从床上下来,那人已经到了近前。
她吓了一跳,忙一手挡住眼睛上的火疖子,慌忙从被窝里起身,不无狼狈道,“臣妾参参参见陛……”
话未说完,一不小心压倒了裙边,一下朝前栽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宇文澜一把伸手将她扶住,皱眉道,“你怎么了?”
竟都起不来了?
燕姝捂着眼睛支支吾吾,“臣妾没什么,就是眼睛有点不太舒服……”
宇文澜愈发以为她病得厉害,急道,“叫朕看看。”
燕姝只能搪塞,“陛下还是不要看了,免得过病气……臣妾吃过药了,很快就会好的……”
宇文澜索性一把拉住她挡住脸的手。
却见她的右眼皮红肿如同铃铛。
他又不由一愣,“这是怎么了?”
燕姝有点恼,忙重新把眼睛挡住,道,“臣妾没事,只是长了个火疖子而已。”
“火疖子?”
宇文澜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会长这个?”
燕姝黑脸,“因为臣妾最近吃了太多大补的东西,上火了。”
讨厌,她不要面子的?当这么多人非得叫她亲口说出来。
宇文澜,“……吃出来的?”
燕姝杀人的心都有了,“……是。”
就是贪吃吃出来的,能把她怎么着吧!
啧,不过说起来,这也是陪他吃饭吃出来的,得算工伤吧?
宇文澜,“???”
还工伤?
他没忍住笑了一下。
却见她投来不满的目光,【还笑!】
他只好敛了敛神色,道,“再好吃的东西也得有节制,图一时口腹之欲,没什么好的。”
燕姝木着声,“……臣妾遵命。”
心里却有点不平衡,没忍住道,“臣妾不过就吃了这么一回就上火了,陛下天天吃,怎么也不上火?”
宇文澜挑了挑眉,“朕身体好,再说,朕又不贪嘴。”
燕姝“……”
又忍不住噘嘴小声嘟囔道,“那陛下每日一个人用那么多,岂不是有点浪费?”
论理此话有些僭越,但宇文澜并未恼,想了想后竟然颔首道,“的确有些。”
便顺势吩咐富海,“自明日起,将朕的膳食减去一半。”
富海应是,他又问燕姝,“太医怎么说?”
燕姝道,“大夫说喝了药休息一下便好,不是什么大病。”
宇文澜颔首,“那便歇着吧。”
语罢却吩咐富海,“去备水。”
备水?
燕姝一愣,忙问,“陛下今晚要歇在这里么?”
宇文澜已经除了外袍,颔首道,“当然。”
燕姝震惊,“可是臣妾病了。”
却见他将她瞧了一眼,道,“朕不嫌弃你。”
燕姝,“???”
这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吗?就不能叫她自己好好睡一觉么?
她急忙又道,“臣妾是怕过病气给陛下……”
宇文澜已经脱的只剩了寝衣,一脸莫名道,“还从未听说,上火也会过病气的。”
语罢竟径直进了净房。
燕姝,“???”
这是病了还要她上岗?
有没有天理啊!
其实宇文澜只是觉得在此睡舒服,比如昨夜,他竟然做了那么舒服的一个梦,今晚还想再放松一次而已。
他并非不通情达理,顾念她不适,沐浴过后便安静的躺在她身边,连手都没伸过。
大约是放松了警惕,不一会儿,那姑娘便进入了梦乡。
枕着她安静而悠长的呼吸声,他也渐渐睡了。
及至半夜,却有什么东西忽然钻进了他的怀中,将他惊醒。
醒来之后才发现是她,如同一条鱼儿,紧紧挨着他,甚至抱住了他的脖子。
本想问一问,却发现她闭着眼睛呼吸急,促,仿佛在做噩梦。
他于是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背,而后再度睡去。
这一夜,殿外寒风呼啸,帐中却是温暖如春。
第二日,宇文澜在朦胧晨光中醒来。
今日又有朝会,他正欲起身下床,却忽然察觉身体有些异样。
长久以来麻木的某处,似乎与从前不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燕姝:这是工伤!得赔钱!!!
某皇:不带这么碰瓷的……
第20章
其实并非是与从前天壤之别的大变化,却犹如死水泛起的微澜,足够叫他惊讶。
宇文澜愣住了。
这种景象已经阔别他快三年,今日竟然又重现了?
当然,此为男子正常状态,在人醒来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但他却久久不能回神。
帐外忽然传来富海的声音,“陛下,该起了。”
今日有朝会,再不起来,该叫大臣等他了。
宇文澜应了一声,先起身下了床,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见那姑娘还在睡着,长发微乱,双腮粉红,依然蹬了被子,前襟凌乱。
宇文澜,“……”
这是什么睡觉习惯。
他默默给她拉了拉被子,又将帐子合好,并没有叫醒她。
宇文澜不露异样,回到乾明宫洗漱更衣,又来到勤政殿上朝,只是耳听着官员们陆续奏报政务,脑间却还在回想那件事。
他当然是高兴的,却也更想知道,今早的变化是因何发生?
回想一下,昨日他不过一如往常的看折子处理要事,见了几个回京的大臣及宗室君王,行程与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饮食也一如往常,除过去了甘露殿睡觉。
对了,甘露殿。
他心间一动,其实自打发现了李燕姝,他的日子便陆续有了变化。
他以往冷静,如同激不起浪的深潭,但每次面对她,便总是有些克制不住。
她令他警惕,恼怒,也无奈,好笑,甚至……意乱情迷。
是的,每次与她亲近之时,他总是难以抑制的情动。
所以,难道是她?
他还记得初到甘露殿那一晚,她打算给他医治来着……那么从头一次主动吻他,再到昨夜莫名其妙钻进他怀里……
难道?
这便是她的法子?
……
这一日的朝堂之上,大臣们惊讶的发现,君王居然头一次走神了。
一大早,周贵妃便到了慈安宫。
眼见宫女端了才熬好的药入殿,她又主动请缨,“叫臣妾来服侍太后喝药吧。”
太后却道,“叫她们来就好。你也不必日日都来,干自己的事去吧。”
这丫头从小娇生惯养,哪里伺候过人?每回喂药不是把人烫着就是呛着,太后这个亲姑母也是发怵了。
胡音落下,周贵妃却一脸恹恹道,“臣妾也没什么事,还不如陪您说说话呢。”
说着又道,“陛下这日还是总去甘露殿,臣妾见一面都难……听说李贵仪昨儿病了,陛下居然还去那里过夜……”
太后不耐道,“凡事多多自省,想一想自己是否哪里做得不足。”
周贵妃却觉得委屈,“听说陛下今早朝堂都走神了,莫不是被李贵仪迷……”
“住口。”
话还没说完,却被厉声打断,周贵妃一个哆嗦,却见太后青着脸道,“前些天冰戏的事还没吃到教训?你身为后妃,打听前朝的事是想做什么?”
周贵妃吓的忙跪到了地上,道,“太后息怒,并非臣妾故意打听,是今早朝堂众人都发现了,闲话传到了宫里,臣妾才知道的……”
太后却又骂道,“宁妃与长公主的例子就摆在你面前,还不长教训!非要自己也尝一尝才知道厉害吗?”
周贵妃哭道,“都是臣妾不好,请太后息怒,臣妾只是担心陛下被迷惑……”
“还不快住口!”
太后气得简直想踢她一脚,“这几日不必到哀家跟前来,回去好好想想,你若有安嫔一半脑子,也就不会是这幅样子了!”
“是。”
周贵妃捂着脸走了。
周贵妃回到自己宫里发脾气的时候,燕姝正在吃早餐。
今早起来照镜子,发现火疖子果然消退了,她一双杏目潋滟,美貌依旧不减。
这下总算放了心,她忙叫忍冬取了些碎银送去给昨夜那位医师。
昨晚说好等她好了再赏,她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办完这些,也该吃早饭了。
然而……今日这早饭却着实有点清淡。
小米金瓜粥,两碟素菜,还有一道咸水豆腐,主食是素三鲜包子,啧,竟是一点肉丁都没见着。
见她一副苦瓜相,忍冬在旁苦口婆心道,“昨儿那位医师说了,鱼生火肉生痰,您这几日一定要尽力清淡。主子就忍一忍吧,御厨手艺高超,素的一定也好吃的。”
燕姝叹了口气,虽不情愿,但也着实怕再长那个难看的东西,只好勉为其难的拿起了筷子。
不过实话说来,御厨的水平确实不错,小米金瓜粥丝丝清甜,咸水豆腐豆香十足,韭菜素三鲜的包子十分鲜美,连两道小菜亦是有滋有味。
这一顿虽没有荤腥,却是返璞归真,令人品出食物的本味。
只是才将早饭吃完,便听小冬子近来禀报,“主子,太后传您过去呢。”
燕姝一愣。
前几日太后病着一直不叫人探望,现在忽然找她做什么?
不过系统并未预警,想来应该没有坏事,她便应了声好,忙更换衣装去了慈安宫。
一路到了地方,她乖乖行礼,看起来仍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太后叫她起了身,却并未赐座,只道,“自打晋了你的位分,听闻陛下心情好多了,此为你的功劳。”
燕姝品出了敲打的意味。
看来是皇帝连日在甘露殿留宿,惹了别人的眼了。
不过这也早在预料之中,谁叫自己是皇帝的箭靶子呢?
她只好装作惶恐道,“太后言重,能伺候陛下是臣妾的荣幸。”
太后又问道,“听说你昨儿病了,眼下可好了?”
燕姝道,“多谢太后惦念,臣妾只是有点小毛病,现在已经好了。”
太后叹道,“还是年轻好啊,病好的也快,不像哀家。”
话音才落,却见一宫女上前禀报道,“太后,张院判来给您请平安脉了。”
太后颔首,“进来吧。”
宫女应是,便去撩帘子,紧接着,便见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头进了房中,正是太医院院判张胜康。
燕姝立在一旁,默默将对方打量一眼,心道这老头满面红光一脸官相,不愧是太医院一把手。
不过,太医都来请平安脉了,太后怎么也不叫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