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看了过去,目光中还带着几分期待,“舒兰,怎么样了?旁人说的娘都不信,娘就信你说的。”
姜舒兰从车子后面过来,她突然抓紧了指节,脸色苍白,“娘——”
对不起,又让你失望了。
她就喊了一声娘,剩下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眼泪就跟着刷刷掉下来,颗颗豆大,晶莹剔透,看得人心疼不已。
姜母还哪里顾得上问结果呢?
她心疼都来不及,她上前一把搂着姜舒兰,立马就改了主意,“没成就没成,娘养你一辈子!”
姜舒兰抽气,总算是说完了剩下的话,“对不起。”
她知道的,全家人都希望她找个对象嫁出去,但是这次又没成。
她心里愧疚得不行,郑向东不是好人,邹跃华何尝是呢!
突然得知自己活生生的生活,不过是一部剧里的人物,还是一个悲惨人物。
姜舒兰本就惶恐。
又在公社被人算计,在外尚且还能撑一口气不让人笑话去。
但是一看到亲娘老子,姜舒兰就忍不住难受起来。
她本就长得娇,皮肤白。
这一哭,红了眼尾,可怜极了。
姜母哪里还敢问具体过程呢,就一个劲儿地安慰。
“没事,多大点的事啊,不就相亲没成,不就是被人抢了相亲对象吗?舒兰,咱甭怕,等着,娘带着你哥哥侄儿子们,给你出气!”
话落,她一转身,脸上的柔软和温和瞬间消失殆尽,朝着姜家大门处一声河东狮吼。
“姜家臭小子们,都给我出来!”
“你妹妹被人欺负了!!!”
这是姜母惯性的嗓门,那独特的音调,姜家上到老头子,下到几岁的孩子,都会听音儿。
果然,姜母这一喊,原先还在门口等着姜家人,顿时都出来了,还不忘抄起家伙儿。
“娘——”
“奶奶——”
姜家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加上六个侄儿,好家伙儿,大大小小十来个和尚,齐刷刷地往姜母这边奔来。
“谁欺负我妹妹了?”
“谁欺负我老姑了?”
为首的是姜家大哥,后面跟着一串子。
这阵仗真是吓死个人。
姜母搂着姜舒兰,她抬头,“你妹妹是个什么人,你们也清楚,是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姑娘。可是这会在外面,在咱们自家公社,却被人明晃晃地抢了相亲对象,这口气,你们能咽下去吗?”
“不能!”
姜家十多个和尚,大着嗓门,齐刷刷道。
“既然不能。”
姜母直起了身子,声音铿锵,“那就给我打到江家去,让江家人看看,我们老姜家的闺女,是不是好欺负的!”
这场景,让蒋丽红差点没傻眼了。
她是去年才从首都来的磨盘大队,这中间隔了快二十年的光景。
对于姜家人的脾气是真不知道。
她试图上前拦着,“嗳,你们干哈?你们这是干哈?”
蒋丽红一个四十岁的老娘们,又不做农活,她哪里拦得住,姜家上下十多个和尚。
一下子就被姜家的和尚们给围住动弹不得。
姜母冷眼看着她,“干哈?让你看看,我们姜家人是不是死绝了,轮得到你一个外来户,骑在我们姜家身上撒尿。”
她只管指挥下面的儿子孙子,“给我往江家冲!”
话落,还不忘和大儿媳妇蒋秀珍交换了个眼色。
蒋秀珍立马从姜母手里接过小姑子姜舒兰,轻声细语地哄着。
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全家都要去干架的样子。
姜舒兰想了想,到底是没有拦着母亲和哥哥侄儿子们。
她母亲向来做事有分寸,从来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更何况,她知道自己是家里的心尖尖。
这场算计,不止是算计她,也是在欺负老姜家。
姜家上门,可不就是出气的同时,做给外人看。
让外人掂量下,她姜舒兰是不是任人可欺了?
这下,蒋丽红彻底懵了,她下意识地想要旁边社员们帮忙。
结果,人家却道,“这场景好多年没看到了吧!”
“还真是,上一次还是舒兰那丫头,在外面被人欺负的时候,姜家齐刷刷的出动,这一晃啊,都好多年过去了。”
“也就丽红嫁出去多年,不知道老姜家护短的德行,这回怕是要长记性咯。”
蒋丽红快哭了,干抓着衣角,揉成了麻花,“拦着他们,你们帮我拦着他们啊!”
旁边社员摇头,“这可拦不住,丽红啊,你赶紧的,赶紧先回家,把门给锁紧了。”
这话说得,蒋丽红急眼了,她先是跑了一截。
这才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又掉头,去拉蒋秀珍,“姐,姐,你快帮我去劝劝干娘啊!”
蒋秀珍冷眼看着,“用得上的时候,知道喊我姐,用不上我的时候,就可劲儿欺负我家舒兰,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劝你赶紧回去,回去晚了,怕是你江家都没了。”
这话一说,蒋丽红麻爪了。
想在姜舒兰面前求情,姜舒兰却把头扭到一旁。
不搭理她。
欺负了她,还想让她求情?想得美!
这下,彻底没折子了,蒋丽红急吼吼地掉头回家,就见到从公社姗姗回来的江敏云。
“婶,这是什么了?”
江敏云脸上带着笑,是如愿以偿,改变命运的笑。
“敏云啊,你总算是回来了,快,快跟我回家去,姜家,姜家人打上门了!”
蒋丽红头发散乱,急得满头汗,落落转。
“什么?姜家凭啥打上我们家去?还有没有王法了?去找大队长!”
江敏云柳眉一竖。
“还王法,你抢人家舒兰相亲对象的时候,也没讲王法啊!”
蒋丽红擦汗,“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去看看,你赶紧回来,你拉的屎,你可是要擦屁股的,不能连累你弟弟了。”
话落,蒋丽红像是被狗追一样,跑掉了一只鞋,往家里赶。
留下江敏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她下意识地看向姜舒兰,但是不等她开口。
磨盘大队的社员们,就忍不住道,“江知青,你这事可做得不地道,你难道不知道,那厂长是舒兰丫头的相亲对象吗?”
“就是,你难道不知道舒兰丫头,背后都快被郑家那个臭小子给逼死了。”
“我看她知道,她知道,还这般去做这种丧天良的事情,简直就是要把舒兰丫头给往死里逼!”
江敏云知道自己是做得不厚道,但是在公社的时候,大家都是恭喜她的。
直到她回到磨盘大队,才是清一水的在指责她。
江敏云顿时涨红了一张脸,“我——姜舒兰,你帮我说说啊!”
她都已经给姜舒兰的道歉了。
接受了处罚结果。
姜舒兰这才从蒋秀珍背后,走了出来,她语气平静,“说什么?说我相亲失败,说你没有抢,还是说我们一笑泯恩仇?”
“江知青,我建议你快点回家。”
不然,江家怕是没了。
江敏云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她气得跺脚,“你就不怕,公安把你们姜家人全部抓起来吗?”
姜舒兰睁大杏眼,看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接着,没搭理她,而是看向蒋秀珍,“大嫂,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的家人,她从来都不担心,这是双方最基本的了解和信任。
“好,走,现在回,早上出门的时候,娘说做了你最爱的粘豆包!”
两人就这么一起离开了。
江敏云彻底傻眼了,她们怎么回事?
她们怎么就一点不担心呢?
江家门口。
被领头的姜母,以及姜家十多个和尚给包围起来了。
“江德保,你给我滚出来!”
江德保是江敏云的父亲,他是个文化人,一听到外面喊话,顿时拄着拐杖跟着出来了。
一瞅着姜家那十多个和尚,以及领头的姜母,顿时惊了,“干娘,这是怎么了?”
他随着妻子蒋丽红的叫法。
“我怎么了?你们老江家做了什么事,你们不知道吗?”
姜母叉腰叫骂,“江德保,当初你们落户我们磨盘大队的时候,我们全家人可都是给你投了赞同票的,我没求着你报答吧,可你们也不能这样缺德啊?
抢我闺女相亲对象?抢了抢了就算了,你若是搁着平时,我也就不跟你们一般计较,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次相亲对象,能救我闺女半辈子的命啊!”
“你们就这样给抢了去?这不就是要人命吗?”
江德保懵了,他拄着拐杖出来,“干娘,什么抢对象?”
他是一点都不知情。
这也让姜母愣了,狐疑,“老大,你来跟江德保解释!”
姜家大哥,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说完了。
江德保一张老脸给臊红了,“干娘,我是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闺女做出这种丢人事。
姜母也不说信,也不说不信,朝着姜家一众和尚道,“给我一字排开,站稳了,守着江家的大门。”顿了顿,朝着老三道,“老三,你去江敏云的屋子,给我砸!”
一得话,姜家老三就冲到了江敏云的屋子内。
姜家剩下的十多个和尚,瞬间跟守门神一样,两米站一个,把江家这小屋给包围了,给江家老三腾地方。
江德保想拦着,但是拦不住,对方把他给围着了,他擦汗,“干娘,你放心,我家敏云回来,我一定让她把对象在还给你们家舒兰。”
他是知道,舒兰被郑家那小子追着逼着嫁的。
哪里想到,蒋丽红和江敏云一回来,就听到这话,江敏云不由得尖锐道,“爸!”
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怎么到她爸那里,就变成了还回去了。
“别喊我爸!”
江德保气的脸通红,“我江家没有这种做缺德事情的闺女。”
江敏云有些无力,她想到上辈子,她爸也是这样,他们后来都回首都了。
可是她因为当初是知青身份落户的,又嫁人生孩子了。
只能在这磨盘大队,消磨了一辈子。
她爸也是这样大义凛然,要守规矩,不能占公家便宜,让她认命留下。
她好不容易来了机会,又是让她让出去。
江敏云想哭,她忍着了,“爸——”我不还。
不等她说些什么。
就被姜母打断了,“被抢走的对象,我们老姜家没兴趣,还回来的东西,我们更没兴趣。
江家丫头,你不必哭丧着一张脸,觉得我们姜家是上门要人的。这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们今儿的上门,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姜家没有孬种,姜家闺女更没有平白被人欺负的!”
她这是为了女儿姜舒兰出头,却不是为了女儿姜舒兰抢回相亲对象。
这一点,姜母一直都拎得清。
姜母越是这样,越是让江敏云羡慕,羡慕到想哭。
“干奶奶……”
她喊了一声。
姜母没搭理她,继续吩咐姜家和尚,“给我守住了。”接着,她朝着江敏云屋内的姜家老三催促道,“老三,你给我砸快点!”
姜家人讲理,谁惹他们他们报复谁。
就是大队长来了,也挑不出来理儿。
江敏云快哭了,“干奶奶,你别砸了!”
姜母冷笑一声,“你也别哭,把我们姜家打点的钱赔我了,你自给儿在屋随便哭。”
这话,让江敏云哭声一僵,没法子,被人打上门了。
只能咬着牙滴着血,拿了几十块钱赔给姜母。
还听着姜母临走前,跟姜家人商量,“这钱,够给你小妹在扯几件好棉衣了!”
江敏云,“……'”
……
姜家,男人们都出去了。
家里只有几个嫂子,剁猪草的剁猪草,喂鸡的喂鸡,做饭的做饭,没有丝毫慌乱。
一看到大嫂蒋秀珍领着姜舒兰回来,顿时迎了上去,二嫂拿着一个粗瓷碗,递过来。
“舒兰,尝尝我的手艺,退步了没?”
粗瓷碗里面装着粘豆包,豆包黄橙橙的,蒸的宣腾腾,看起来软绵可口。
二嫂没问相亲的事情,让姜舒兰松了一口气。
她接了过来小口吃着,满口的香甜软糯,“谢谢二嫂。”
姜二嫂怜爱地摸了摸脸,“舒兰,别怕。”
大不了,他们泼上一家人不要了,冲到郑家去拼命。
姜舒兰咬着豆包,她低头,垂眸的时候,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她的家人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正是因为太好了,她才不能拖累他们。
半晌,姜舒兰抬头,止泪,“二嫂,我不怕。”
她已经有了决定。
姜家人围着江家门外,足足两个小时,这才回来。
这还不是结束,只是个开始,今儿的只是第一天而已。
等到全家人都聚集在一起后,所有人都担心地看向,“舒兰。”
姜舒兰声音轻软,“娘,你们都回来了,我想和大家说个事儿。”
她没去问江家,因为她知道,她娘能够处理好。
“什么事情?”
姜舒兰语气平静,“郑向东让我在家等着他来娶我。”
这话一说,姜家人瞬间握起了拳头。
同样的法子,用在江家人身上有用,那是因为江家人要脸面。
放在郑家身上没用,因为郑向东不要脸,他就是个滚刀肉。
“我打听了,隔壁松江市有个尼姑庵,是建国后唯一保留下来的。”
她抬头眼神坚定,语气平静,“我去当姑子!”
这是她最后的出路。
不嫁给邹跃华,也不用嫁给郑向东,更不用拖累家里人。
“舒兰!”姜母声音急切,“舒兰,你别急,咱们在想办法,在想办法。”
姜舒兰摇头,声音苦涩,“娘,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不用连累家里人,更不会拖累她未来的孩子。
至于她自己,怎么样都行。
整个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去,有些沉闷和难过。
难道,只能嫁给疯子郑向东吗?
安静的气氛被打破,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请问,这里是姜舒兰家吗?”


第9章
这话一落。
姜家人面面相觑,还是姜母率先反应过来,她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边走边擦泪,“谁啊?”
她哪里是为了去开门呢!
她就是不想让闺女看到她哭了,要强了一辈子的人,在闺女面前永远都是支柱。
“老乡,是我,我是公社的于建卫,也是你儿媳妇蒋秀珍的同事。”
这话一说,姜母的警惕的神情放缓了几分。
她开了门,不由地打量对方。
于主任穿着洗得发白的棉猴儿,戴着眼镜,胸前的口袋别着一个英雄牌钢笔,一脸不怒自威。
瞧着倒像是一个大领导。
姜母看人没得错,她揉了揉哭红的眼睛,当即换了称呼,“这位领导,你找我们家舒兰做什么?”
“喊我于主任就行了。”
于主任没做过媒婆这个职业啊!
被这么一问,也不由得愣了下,他仔细措辞,“是这样的,婶子,我来帮人说个亲!”
“说亲?给谁,给我们家舒兰吗?”
姜母眼睛都亮了,一改之前的颓丧,喜笑颜开,拉着于主任的胳膊,就往屋内去。
这前后转变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咂舌。
于主任也被见姜母这般热情给弄懵了,但是好歹算是顺利进去了。
这说亲说亲,这不进屋怎么说亲?
他们前脚一进门,后脚,外面看热闹的社员们就跟着道:
“那不是公社的大领导吗?他怎么来姜家了?”
“我刚听着说是来给姜家说亲的?好像是给舒兰那丫头说亲!”
“不能吧,舒兰都是老姑娘了,又有郑家那个鹰眼子盯着,谁敢要舒兰?”
“就是,没看到人家大厂长选了江敏云,都不乐意要舒兰吗?”
说最后这话的是,姜母的老对头了张桂英。
她儿子当年也想娶姜舒兰,但是姜家门楣高,看不上乡下的泥腿子。
把他们家给拒了。
哪里想到,前脚拒了他们张家,后脚姜舒兰就被郑家那小子给盯上了。
对张桂英来说,这就是老姜家门楣高的报应。
舒兰那丫头,要是嫁给了她儿子,这不就没这么多事情了吗?
旁边有和姜母关系好的社员,忍不住来怼了一句。
“桂英,我看你就是酸,酸人家舒兰养得好,别说姜家,要是我有舒兰这种闺女,我当娘的眼角能不高吗?要我说,你家栓子就是在养八百年,那也娶不到舒兰丫头。”
张桂英想反驳些什么,但是周围的社员都跟着煞有其事地点头。
她不想犯了众怒,只能灰溜溜地跟了进去。
姜家堂屋内,偌大的堂屋,这会挤着二十来个人,差点都没地下脚了。
姜家所有人都跟着看着于主任,眼睛绿得发光,先前姜母和于主任的对话,他们听了一知半解。
但是,却知道,对方是来说亲的!
唯独,姜舒兰一脸平静,她已经做了最后的决定了,去尼姑庵当姑子,无非是最差结果中相对好的一个。
相亲,她相了太多次了,几乎不报任何希望了。
所以,姜舒兰在于主任脸上停留片刻后,点了点头后,安静地坐在八仙桌的后侧,不言不语。
于主任被这种热情的目光,看得胳膊起鸡皮疙瘩。
他先是扫了一眼最里面的姜舒兰,目光定格。
不得不说,她真是好颜色,屋内这么多人,他一进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安安静静的姜舒兰。
她像是长在悬崖边上的幽兰,洁白安静却让人无法忽视。
难怪,能让周同志改变主意。
于主任微微颔首,越发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值。
姜母察言观色反应得快,心里一喜,立马将蒋秀珍推了出来,“秀珍,你来接待大领导。”
蒋秀珍倒是从容不迫,把搪瓷缸里面泡好的白糖水递过去,“于主任,你这是?”
来客泡一杯齁甜齁甜的白糖水,这是乡下最高的规格。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一有人搭腔。
于主任剩下的话就好说了,他接过来,并未喝,反而清了清嗓音。
“我来是给你们说喜事的,你们家舒兰丫头,不是还没嫁人吗?我这边刚好有一位男同志,相上了你家舒兰丫头,特意让我来问问,你们愿意不?”
这话一问。
整个偌大的姜家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家人都跟着屏住呼吸,都说瞌睡来了递枕头,这不就是?
姜母更是激动得脸都红了,她忙不迭地推了下蒋秀珍。
蒋秀珍立马道,“于主任,不知道对方条件如何?你也知道我小姑子,若是条件太差,我们可是不愿意的。”
这就是嫁闺女的高姿态了。
哪怕是他们家在愁,也不能让外人知道去不是?
“这是当然。”
于主任颔首,“我说的那位,在我看来,咱们公社再也找不到这么出挑的。”
“男方今年二十五,首都人,军校高才生,一表人才,而且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团长的位置,未来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至于家里也简单,父母在西北,爷爷奶奶在首都,舒兰嫁过去,就是直接当家做主。”
当然,最后这一句是周中锋自个儿说的,可不是于主任胡诌打听来的。
“人家条件这么好,怎么会来咱们这东北旮旯找对象?”
姜母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她是承认她闺女优秀。
但是,还不至于优秀到,让人首都的军官都放弃首都一片花海,独独来他们这山旮旯采一朵花。
于主任有些尴尬,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姜舒兰。
“这说来就话长了,舒兰丫头也是见过男方的,对方就是江敏云原本的相亲对象。”
这整个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一直安静的姜舒兰也没忍住,抬头看了过来。
是他?
姜母率先皱眉,“这——”
“婶子,你们先听我说完,我也不瞒你说了。
这周同志是江敏云亲小姨特意给她物色好的对象,对方条件比你们想象中的更为优秀。
只是没想到,江敏云抢了舒兰丫头的对象,这不就——”
未尽之语大家都明白。
“你们别觉得周同志,原本是和江敏云相亲的就膈应,咱们要往现实了看,你们家舒兰丫头现在最头疼的,不就是婚事?不就是郑向东?
可是舒兰丫头要是和周同志成了,那就是军嫂,受国家保护的那种,她还怕什么郑向东?”
于主任最后这一段话,简直就是说到姜家人的心坎儿里面。
姜家人一众齐刷刷地看向姜舒兰。
姜舒兰终于从角落走了出来,瓷白的脸带着几分疑惑。
“于主任,你确定周同志是自愿跟我来相亲的吗?”
她看到弹幕透露出来的消息,周同志可是未来顶级大佬,从来不近女色,而且终生未婚的。
她不认为自己骂了一通对方,对方就一下子喜欢上她,要和她相亲了。
这简直就离谱。
于主任笑了笑。
“舒兰丫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当兵的心正讲规矩,周同志更是佼佼者,他觉得他害你落到这个地步,他自然要赔你一个对象。”
这种理由,倒是让姜舒兰松了一口气,她思忖,“对方条件是什么?”
“就是要随军,而且去的还是海岛,离咱们东北极远。”
于主任沉声道,“但是,对于别人来说远嫁舍不得家,对于你来说,却是刚刚好啊。
舒兰丫头,只有你嫁得远,郑向东那臭小子,才能对你彻底死心,对你家人也放松下来。”
都说岁月流逝,地域相隔,年轻时的喜欢,往后过个二十年再看,到最后都成了寡淡无味的白开水。
姜家人都跟着皱眉,他们打小儿就宠舒兰,哪里舍得她嫁太远呢?
姜舒兰沉默片刻,她脑海里面想了好多东西。
最后定格在父母家人那张担忧却又期盼的脸。
以及,就算她去尼姑庵当姑子,其实,也没那么稳妥,一个政策下来,尼姑还俗,她照样没着落。
权衡利弊之后。
姜舒兰抿着唇,低声道,“我答应了。”
一听做了决定。
“舒兰,要不再考虑考虑?”
姜母和蒋秀珍都没忍住道。
姜舒兰笑着摇头,“娘,大嫂,就他吧,只要不是嫁给邹跃华和郑向东,我谁都行的。”
这下,姜母和蒋秀珍也不说话了。
他们知道,再说下去是他们不知好歹了。
“在哪里相亲?”
姜舒兰看向于主任问道。
她声音糯糯的,温和又干净,极为好听。
于主任怔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像是被山泉水洗涤过一样,他沉声道,“还在公社,你看你啥会儿有时间?啥要求?”
他觉得姜舒兰难得的好性儿,也不由得想撮合他们两人。
于主任没忍住为周中锋说好话。
“原本我说让周同志来姜家相亲的,但是周同志却道若是没成,到时候舒兰丫头会被生产队的社员笑话,这才特意点出了在公社相亲。”
乡下就是这样,有个风吹草动,都能被传得不像话。
于主任这话一说,姜家人也不由自主,对未见面的周中锋产生几分好感。
姜舒兰也一愣,笑容轻松了几分,“明早行吗?”
“当然行,周同志说了,你来定时间,反正只要在他休假的七天内都行。”
说到这里,于主任一拍脑门,“对了,有一点我忘记说了,两人若是成,就立马把婚结了。”
“这也太快了。”姜家人忍不住道。
“舒兰,你怎么看?”
姜舒兰垂眸,回答,“我愿意。”
只要能摆脱她原本的命运,怎么样,她都愿意。
第二天一早,姜舒兰再次被姜母给打扮了一番,这一次,她穿的不是蓝色棉衣,而是一个红白格子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