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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中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往日开明的长辈,怎么一下子混不讲理了。
“有你奶奶看着,还能让舒兰难受?凉茶她煮了一晚上,都提前备好了,让舒兰吃个痛快,无非是你辛苦点,起夜多给孩子冲奶喂奶。”
这不是辛苦不辛苦的问题。
眼见着爷爷也反水了。
周中锋只觉得心累。
看着孙子没听进去。
周爷爷突然说了一句,“有一句话你奶奶说得对,舒兰先是她自己,才是一位母亲,才是一位妻子。”
“小锋,舒兰是给你生了俩孩子,她是要替孩子考虑,但是小锋,舒兰嫁给你之前,她就只是单纯的姜舒兰,她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姜舒兰,她是因为嫁给你,又给你生了孩子,她这才变得束手束脚。”
“但是,小锋,你忘记了吗?就算是舒兰是一位母亲,但她还是曾经的姜舒兰。”
这话说得,周中锋浑身一震,整个人都懵了片刻。
而说完话的周老爷子已经进屋了。
徒留,周中锋一个人在天井外面,陷入沉思和审视自己。
他真的做错了吗?
他开始回忆自己和姜舒兰的往日场景。
一开始,舒兰嫁给他,他并没有任何束缚,相反舒兰要什么有什么。
什么时候,他开始像今天这样呢?
刻薄到一口烤鸭都不让舒兰吃了。
是舒兰怀孕生产前几天因为嘴馋,吃了螃蟹,然后肚子疼吗?
还是舒兰坐月子期间,想吃清淡的,却被姜母以不下奶的原因给回绝了。
再或者说是做完月子后,舒兰吃了西瓜,她拉肚子,俩孩子一起跟着拉肚子。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有根据可循。
推着他前进,直到变成今天这个刻薄的样子。
而爷爷奶奶的话,一下子如同当头棒喝,把周中锋一下子给打醒了。
姜父姜母的过去老传统,老规矩不一定是对的。
同样的,他周中锋所作所为也不一定还是对的。
忌口也不是错的,只是,方法有很多,他们选择了最笨的一种。
想通了一切的周中锋,豁然开朗。
爷爷奶奶有一句话说得对,舒兰先是舒兰,才是母亲,才是妻子。
他大步流星的进去,姜舒兰吃到一半,看到周中锋进来了,她顿时停顿了下。
周中锋拿着纸巾,给她擦了擦嘴,问,“还有什么想吃的?”
姜舒兰一下子瞪大双眼,仿佛不认识周中锋了一样。
“以后,我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家里的奶粉还是买得起的。”
姜舒兰一下子沉默了,她其实也是委屈的,自从当了母亲,许多东西,她都不能吃了。
这会听到周中锋的话,她低着头,眼眶有些发红。
旁边的周奶奶忍不住满意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地退出去。
外面周爷爷还想偷听,被周奶奶拧着耳朵提走了,“你老不羞,听孙子媳妇的墙角,你个老不要脸的。”
周爷爷真是冤枉死了。
他就想听听老伴儿和舒兰说些什么。
最主要他是想听老伴儿说话。
自从那天晚上说通了以后,姜舒兰就放飞自我,一连着两三天都在胡同里面大街小巷的窜,就为了寻口好吃的。
一连着三天,把往日憋了一年的东西,全部吃了个遍。
她算是彻底舒坦了。
只是——
从外面回去的时候,她有些肚子疼,便让周中锋先抱着孩子回去,免得吹冷风。
她自己则是找了一个帽儿胡同的官茅去解手。
刚从官茅房出来就被人拦住了。
“姜同志厉害,忘记恭喜你了。”
第190章
姜舒兰听到这话,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当看到来人的时候,她下意识皱眉,语气有些疏离,“是你?”
站在官茅房外面的不是旁人,正是彭文兵。
姜舒兰自认和他没有过多的交集,对方特意来恭喜她什么?
她和轧钢厂谈生意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告知,相反,只有他们一家人才知道。
面对姜舒兰的疏离,彭文兵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
他笑了笑,带着成年人该有的世故和圆滑,“姜同志,似乎不欢迎我?”
语气还带着几分打趣和试探。
彭文兵自认为条件不差,出色的外表,优秀的家世,以及体面的工作。
这让他在女同志眼里,是一个香饽饽。
姜舒兰微微皱眉,她不喜欢彭文兵这种油腻的男人,她语气冷淡,“没有,只是不熟。”
她侧开身子,准备绕开彭文兵准备离开。
但是,彭文兵却拦住了她的去路,姜舒兰皱眉,“同志,请问,你还有事情吗?”
彭文兵怔了一下,在女人堆里面向来无往不利的他,头一次在异性眼中看到了不耐。
“姜同志,看来你对我有误会。”
彭文兵往旁边让了下,给姜舒兰让出了一条路,然后耸肩,带着几分受伤,“我只是想来个恭喜你而已,拿下轧钢厂这么一大块蛋糕。”
原本——
轧钢厂要订货的渠道,是要和百货大楼以及供销社订购的。
而在这些地方,都有他们彭家人。
但是,姜舒兰的到来,一下子打破了往年的规矩,往年,轧钢厂会是百货大楼以及供销社的大买家。
同样,因为多个厂家竞争关系,也让彭家人在里面得到利益。
只是——
今年一切都不一样了。
原本各大厂子元宵节的福利该准备了,但是今年轧钢厂却没有任何动静。
彭文兵动用了点关系,这才打听到轧钢厂之所以,没有和百货大楼以及供销社订购,是因为姜舒兰的横插一杠。
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彭文兵是惊讶的,在他看来,姜舒兰就是一个花瓶,如果加上一个称号的话,那就是漂亮花瓶。
他一直视为目标的周中锋,也不过如此。
放弃首都这么大的一块人脉关系,放弃联姻,竟然选择一个乡下姑娘。
简直就是目光短浅。
但是——
在得知百货大楼以及供销社,今年同样都没有收到轧钢厂的订单,这就让彭文兵笑不出来了。
这姜舒兰哪里是漂亮花瓶,她明明就是一个带刺的花瓶。
面对彭文本的恭喜,姜舒兰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她目光有些冷淡,“你跟踪我?”
她和轧钢厂的合同才签完。
对方就得知了消息。
这没有特意跟踪打听,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就是一家人的周爷爷和周奶奶,都不知道她和轧钢厂之间的具体事情。
“跟踪这话,说过了。”
彭文兵笑容满面,“姜同志,你一来帽儿胡同,就闹起一阵腥风血雨,这点小事,只需要随意的去打听下就知道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恭喜我之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没有,那就此别过。”
她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她没时间,也不乐意和对方在这胡同口吹冷风。
“姜同志,可真特别。”
真是一点废话都不肯说的。
彭文兵笑容收敛了几分,“你既然问然后,我就直说了,姜同志,你破坏了首都的市场规则。”
最后几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首都市场规则?
姜舒兰轻笑了下,一双清澈的眼睛,带着几分了然,“动了你们的蛋糕?”
他们海岛部队吃下轧钢厂,或者说未来吃下整个首都的大厂订单来源。
那就意味着,他们势必会动了某些人的蛋糕。
只是,姜舒兰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而且还算是半个熟人。
彭文兵眸光闪了下,他没想到这姜舒兰不止是看着漂亮,人也是极为聪明的。
他只是提了前面,她便直接直捣黄龙。
“动了蛋糕说不上。”
彭文兵调整了态度,不再是之前那副轻佻看不上的样子,而是严肃了几分。
“姜同志,可想过你这次随意地插手争夺市场,会同样导致很多人丧失工作,甚至丧失经济来源?”
“姜同志,这样来说,你可是普通贫苦百姓眼中的罪人了。”
“你有打算怎么补偿大家吗?”
这人是真阴毒,一个堂堂大男人,不真刀实枪地干,反而这般道德绑架。
要是心软,心性不够坚定的人,还真会为此自责了。
但是,姜舒兰不是。
她抬头打量着彭文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侧面问了一个问题。
“听说,胡同有很多人把你和周中锋比较?”
“说你是周中锋之后第一人?”
彭文兵不懂姜舒兰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想。
果然。
下一秒。
姜舒兰开口了,“我看,把你称之为周中锋之后第一人,是对周中锋的侮辱。”
“起码我们家周中锋,绝对是个男人,真刀实枪地干,做不来对女人背后使阴招的法子。”
“你——”
彭文兵脸色铁青,这是他被侮辱的最惨的一次。
“我说错了吗?”
“首都市场这么大,轧钢厂订单跑了,你不反思轧钢厂的人,为什么宁愿派人南下去找货源,也不愿意留在首都本地来订购,你不觉得可笑吗?都是在市场上生存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这个道理彭同志,你该不会不懂吧?”
“还是说,你懂,你只是想把这个责任,推到我这个女人身上。”
彭文兵从来不知道,看起来温柔和气的姜舒兰,一张嘴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时候。
“姜同志,你不要太过分。”
“是你先过分。”
不知道何时,从暗处走出来的周中锋出来,把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冻得脸色发白的姜舒兰身上。
这才转身看向彭文兵。
他语气微冷,“生意失败来怨别人插手,彭文兵如果这就是你留在首都得到的成果,那我很庆幸,我当初离开首都帽儿胡同。”
彭文兵脸色铁青,这一个二个,都来羞辱他。
“周中锋,别你以为我怕了你。”
周中锋没搭理他,而是给姜舒兰系了下大衣扣子,紧了下衣服,“回去吧,闹闹和安安在找你。”
言外之意,这里我来处理。
姜舒兰飞快地看了一眼彭文兵,见周中锋脸色平静,没有任何勉强。
这才低声说了一句,“这人不要脸。”
声音虽小,但是双方离那么近,彭文笔自然能听到。
他脸色当场就抽搐了下。
而周中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目送着她离开后。
周中锋转身,北风呼啸,刮得他衣服飞起,但是他没有任何躲避。
他目光凝视在彭文兵的脸上,“彭文兵,八年未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损。”
他早都知道,姜舒兰这边拿下轧钢厂的订单,势必会动了某些人的蛋糕。
而他也早早准备着,要是他周中锋,要是他周家这点事情都护不住姜舒兰的话。
那这么多年来,在首都也算是白混了。
只是,周中锋没想到的是,彭文兵竟然会绕开他,绕开周家,来找舒兰。
“周中锋你够了,你们两口子这般侮辱我,真当我彭文兵这么多年来在首都是白混的吗?”
在周中锋远离首都的时候,他彭文兵固守后方,为此人脉关系,交下朋友。
真当他这么多年是做白工吗?
周中锋,“舒兰有一句话说得对,把我的名字和你的放在一起,这是对我周中锋最大的侮辱。”
“今儿的我把话撂在这里,轧钢厂的订单我们海岛部队吃定了,如果你不服,尽管放马过来。”
海岛部队出产的罐头果脯海货,价格是绝对的优势。
首都这边想要跟他们争,很难,除非对方打价格战。
但是——
舒兰背后,站着的是整个海岛部队,他们会怕价格战吗?
真要是打价格战,死的也只能是首都这边本土的单位。
因为海岛的东西便宜,不管是工人还是水果,再或者是海货,很多都是无本的买卖。
在首都可以吗?
自然是不行的,在首都喝一口水都是要钱的。
更别说,高昂的地盘费,工资,以及从外面购进的材料,这些都是钱。
彭文兵恨恨道,“周中锋,是你们先破坏的市场规则。”
本来,这些订单都是百货商店和供销社的。
姜舒兰他们一来,直接截走了大头。
这是什么,这是强盗!
周中锋看着他,语气平静,“市场没有规则,能者居之。”
“彭文兵,舒兰背后站的是我,站的是周家,站的是整个海岛部队,找我可以,找海岛部队可以,再让我发现你去找舒兰,呵呵——”
他直接反手,一个过肩摔,彭文兵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砰的一下,摔到地上。
疼的他直吸气。
周中锋看都没看他,直接扬长而去。
彭文兵疼了好一会,好不容易爬起来,看着周中锋那嚣张的背影,气的狠狠地在那虬枝老树上。
恰好老树上一只黑色的乌鸦,呱呱呱叫了一声。
随即拉了一泡热乎乎的屎下来。
落在彭文兵的头顶。
彭文兵,“……”
第191章
周家。
姜舒兰哄着闹闹和安安,这俩孩子到了晚上,习惯性要往妈妈怀里拱一拱,嗅下味道,才肯睡下去。
姜舒兰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是这种情况。
俩孩子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还一直吸着鼻子,到处找人。
一看到孩子,姜舒兰只觉得所有烦恼都没有了。
从爷爷奶奶手里接过一个,先哄睡了,又哄另外一个。
见两个都睡着后,她轻手轻脚地把孩子放在小床上。
周奶奶小心翼翼地跑了过来,压低嗓音询问,“舒兰,之前没事吧?”
也怪中锋,自己抱着孩子回来了,没把舒兰带回来。
姜舒兰起身,拉上门,隔绝了声音,这才低声道,“之前上完厕所,被彭文兵给拦着了,说我不该破坏市场规则,抢了轧钢厂的订单。”
打小儿蜜罐子长大的孩子。
根本不是个能受委屈的,在外面被欺负了,告诉家里的长辈,这是条件反射的事情。
所以,姜舒兰也没打算瞒着二老。
她这话一说。
周奶奶脸色当场就冷了下去,“彭家小子,做事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接着,她看向周爷爷,“老头子,你不管管?”
这种事情,涉及面广,牵扯到工商和百货大楼那边,她一个当大夫的没法子。
但是,周爷爷却是从前面退下来的人,不说他,就说退休干所的那一群老头老太太,哪一个出去,不都被人尊着敬着?
周爷爷拧眉,“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我一看你这表情,就知道要和稀泥,觉得什么双方正常竞争,这真要是正常竞争,彭家那小子能找到我们家舒兰?”
“这小子打小儿我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放着这么多人不找,偏偏去找舒兰,这不是故意摆明了欺负人吗?”
周奶奶一发火,周爷爷就顶不住了。
“好好好,我去找,我去找,我明儿得一大早就去找。”
周奶奶得意地看了一眼舒兰,“舒兰丫头,你尽管放手去做,只要不是作奸犯科违法的事情,爷爷奶奶都支持你。”
姜舒兰嗯了一声,心里暖暖的。
她觉得自己的好运气,可能都用来遇到这些好的亲人上面了。
反倒是那些外人,无伤大雅了。
彭文兵碰了一鼻子灰,还被人过肩摔,又被乌鸦拉了一泡屎在头顶。
他只觉得今年的倒霉事情,都在今儿的遇到了。
一瘸一拐地回到彭家。
彭家的院子和周家的差不多,都是老式四合院。
不过和周家的独栋比起来,彭家的四合院这是一分为二,分前院和后院儿,是两家住着的。
可以说,整个帽儿胡同,能单独一家占一座四合院的,也只有周家了。
更别说,不像周家的人丁单薄。彭家这个半个四合院,住了大大小小三十多口人。
彭家没分家,老人健在,他还有四个叔叔,两个姑姑,更别说堂兄弟堂姐妹一大堆。
再大的房子,人一多,就显得拥挤了。
这也是为什么,彭文兵盯着周家的四合院了。
能住独栋,谁又愿意和别人挤在一块呢。
彭文兵一推门回来,鼻青脸肿的,走路也一瘸一拐,有些狼狈。
家里的人顿时迎了上去,“文兵,怎么了这是?”
问话的是彭文兵的堂哥,彭长胜,他是百货大楼的副食品店的经理。
轧钢厂若是订单拿货的话,必须是经过他手的。
这里面,可有弯弯绕了。
这年头,开门一张嘴,柴米油盐酱醋茶,轧钢厂往年要采购福利,油水大着呢。
不管是轧钢厂,还是钢铁厂,他们手里的货就那么多,谁中间给的价格高,就给谁。
当然,这些不足和外人道也。
这也是为什么,轧钢厂突然不和百货大楼订货以后,彭长胜会着急了,没了轧钢厂打擂台,钢铁厂独木难支。
这两家往年,可都是斗鸡眼的存在。
彭文兵揉了揉嘴角,被过肩摔的时候,脸朝下,下巴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厉害。
他摆手,“妈,你去给我煮俩鸡蛋滚下,另外再给我一盆水进来。”
“长胜哥,你跟我进来。”
彭文兵虽然是小的,但是他打小聪明,会来事,被家中的长辈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开始彭家小辈还有些不服,这两年,彭文兵能力展现出来,确实是有未来一家之主的风格了。
门关上。
彭长胜便问道,“文兵,你这是被姜舒兰那小娘们给打了?”
他是知道的,文兵去找姜舒兰。
彭文兵嘴角抽了下,找了个躺椅躺下来,才觉得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一样,“你觉得姜舒兰有这个能力?”
瘦瘦弱弱的一个人,哪里有这个本事。
“是周中锋打的,警告我,不要去找姜舒兰。”
彭长胜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奶奶的,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连找都不让找。”
“文兵,你那边谈得怎么样了?姜舒兰他们愿意不愿意退出市场?在或者给补偿?”
彭文兵摇头,“对方都不愿意,要硬刚了。”
说起后面四个字的时候,他眯着眼睛,带着几分危险。
“呵,姜舒兰一个外来的妇道人家,她和你硬刚,和我们彭家硬刚,在开什么玩笑?”
“姜舒兰不是想卖货到首都吗?文兵,你是工商局的,卡死她。”
文兵这边一道手续,就能让姜舒兰他们的货,永远进不来首都。
自家这个堂哥哪里都好,就是头脑简单了点。
彭文兵准备揉眉心,结果,闻到手上一股屎味道,顿时恶心得要命,“我是能卡她,卡了她,周家怎么办?”
这——
彭长胜顿时沉默了。
走出去的彭文兵,就这一盆冷水,直接做了一个洗漱,恨不得把头发给洗个十几遍,才能善罢甘休。
“文兵,你心乱了。”
彭老爷子坐着轮椅,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彭文兵身后。
对于自己一手培养的孙子,他是极为骄傲的。
彭文兵闻言,顿了下,端起盆子,直接整盆水从头顶浇灌下来。
“爷爷,我现在陷入了死局。”
卡姜舒兰,和周中锋对上,和周家对上,更和姜舒兰身后的海岛部队对上。
可是,不卡对方,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彭家家大业大,彭长胜这边收到的贿赂,是用在整个大家族的。
姜舒兰的到来,相当于砍掉了他们一根动脉血管。
现在不管,迟早对方会把市场占据得一干二净。
“你在怕周中锋,还是在怕周家?”
彭老爷子问。
彭文兵一下子沉默了。
“当你缩手缩脚的时候,会一事无成。”
“文兵,你还年轻,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即使错了,年轻就是资本,可以重来。”
他培养的继承人,不该是这般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这样,文兵还怎么带着彭家成为帽儿胡同,第一家。
彭老爷子说完,便转动着轮椅,轮椅轱辘压在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提醒。
彭文兵似乎明白了一些,他咬牙,“既然无法当朋友,那注定是敌人。”
他不会让,也不能让,一让,让身后的彭家人怎么办?
说完,他便进去换了衣服,连夜跑到了单位,开了一张检查证。
检查的是什么呢?
自然是姜舒兰他们从海岛运输过来的货物。
第二天一大早。
姜舒兰还在睡梦中,周中锋便起身了,她迷迷糊糊拉着周中锋的手,“怎么了?”
周中锋想到车站的事,不想让她担忧,便低声道,“海岛的货来了,我去接一下,送到轧钢厂。”
他没说的是,货被扣押了。
姜舒兰一激灵瞬间清醒,“我跟你一起。”
说着,就爬起来要拿着棉衣就要穿上了。
却被周中锋又给塞回了被窝,他压低了嗓音,“闹闹和安安还没醒,他们一早上醒来找不到你,又要哭闹,你在家就好。”
“就是接个货,我很快就回来。”
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俩孩子,确实是走不开身。
除非,这会把孩子一起喊醒带在一起,但是她舍不得。
姜舒兰叹了口气,“那你早点回来,我和孩子在家等你。”
周中锋嗯了一声,双手扶着舒兰的肩膀,在她额头上低啄了下,“在家乖乖的。”
不知道是说姜舒兰,还是在说孩子。
被这么一打岔,姜舒兰的脸顿时红透了。
等周中锋离开后,她也睡不着了,索性摸了下孩子的尿布,给孩子换了个尿布,又怕吵醒了孩子,又轻声细语地哄着。
外面。
周中锋一出来,周爷爷和周奶奶就察觉了。
准确的说是,外面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们也听着的。
“出去?”
周中锋嗯了一声,把大衣披在身上,“先不跟舒兰说,免得她担忧。”
旁边的周爷爷和周奶奶嗯了一声,目送着他离开,压低了嗓音,“你爷爷这边和工商的打了招呼,你只管去就好了。”
周中锋点头,等他迎着冷风出去后。
周爷爷和周奶奶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彭家小辈,真是不要脸。”
这种下三滥的法子,也用得出来。
火车站。
整整三车厢的货物,被扣押着,连带着运输员一起被卡着了。
周中锋扫了一眼,便问,“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第192章
这运输员还是自己人,因为这次货物足足有一两万斤,价值极高。
所以,海岛那边特意派过来猴子和四眼,负责押运。
之所以选择他们,是因为他们算是周中锋,手底下的兵,过来也好处理双方的关系。
四眼是个暴脾气忍不住了,“周团,我们一下车,对方就拿了例行检查证出来,要把我们所有的货物放出来,全部检查一遍。”
这要是把所有的货物都卸下来了。
还怎么装得起来啊!
一两万斤的货物,这摆明了是刁难人。
周中锋闻言,面色冷了下,“我知道了。”
这话,让猴子和四眼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有了周团来,他们只觉得主心骨都来了一样。
周中锋转头,看向一旁中规中矩例行检查的人,拿出一张单据,“这是海岛出关,从羊城火车站出发的检查文件。”
“这是,从羊城到首都的检查文件。”
“请问,在手续齐全的情况下,你们有什么资格再次进行二次检查?”
那前面检查人员,哪里受得了周中锋这种威压?
当即就满头大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彭文兵从后面走了出来,他扶着自己的下属,眯着一双狐狸眼,笑了笑,“周同志,好大的威风,瞧把我们检查人员给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