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虽然知道这都是托词,但还是不忍心怪表小姐。
谁知道过了两年表小姐竟然来找她了,吴妈既高兴又欣慰,还是大少爷说得对,表小姐就是太骄傲了,可吴妈又不是外人,怎么会在乎表小姐是不是落魄?
还好表小姐自己想通了,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吴妈说完后,陆浓陷入沉思。
她去李园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感触,种种回忆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回放,就好像是她亲身经历过一样,见到吴妈内心涌起的心酸,回忆起和舅舅舅妈表哥表姐时的温馨快乐……
还有草莓和樱桃,陆浓最爱这两种水果,还奇怪原主竟然也喜欢这两种,觉得有缘。
现在想想,整件事情简直细思恐极。
陆浓深吸了一口气,原主考上护士那年是十六岁。
她十六岁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并没有,一切都很平常……咦,不对哎,她好像恍惚了半年,那段时间格外寂寞,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觉得自己与周遭格格不入。
她的豪门父母反倒习以为常,又叫来了她专属的心理医生开导她。
不过时间也不是太久,半年后,她就完全想开了,开始放飞自我,吃喝玩乐玩男人,享受属于富二代的快乐。
陆浓心里有了不大好的猜测,可这猜测又没有根据,因为她确实对这个时代没有归属感,她在心里始终认为自己是从现代穿过过来的陆浓。
头秃。
“小姐?”
陆浓回过神,“啊没事,我就是想起点事儿……”
“对了吴妈,”陆浓神色一凛,“以后不要叫我小姐了,叫我浓浓吧,我也不叫你吴妈,叫你干妈吧,现在是新时代,不兴旧时代的称呼。”
“再说我心里把你当成亲近的长辈,你叫我小姐不成样子,哪有长辈称呼小辈小姐的?”
这话并不是假话,虽然有时代背景的原因在,但是陆浓也是发自内心这么想的,她有现代人人人平等的观念,又和吴妈相依为命,其实早就把吴妈当成妈妈撒娇耍赖讨吃的,而吴妈也像妈妈疼女儿那样宠着她。
“哎,”吴妈愣愣点头,看上去有点讷讷反应不过来,她自己的亲闺女都嫌弃她下人出身,在外人面前从不喊她妈,可真正的小姐却丝毫不觉得当她的小辈低贱委屈。
“好好,好。”吴妈重重点头。
“那干妈喊我一句浓浓。”陆浓笑着说。
吴妈也笑了,“浓浓哎。”
陆浓:“我在。”
和老太太(以下为尊重吴老太太,称呼她为老太太)说开后,陆浓解了一桩心事,回屋换衣服洗澡睡觉。
……又到了一天里最尴尬的时候了,裴寂安已经洗漱完换好睡衣,坐在床边的藤椅上看书,看的还是她那本博尔赫斯诗集。
陆浓踌躇片刻,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睡衣,决定去盥洗室换。
洗完澡回到卧室,陆浓又开始进行每天必须做的睡前护理工程,裴寂安还是在看书。
陆浓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看得十分专心,于是侧过身子,撸起睡裤,悄悄往腿上抹蛤蜊油。
抹完以后又看了一眼裴寂安,发现他始终都没看她,松了一口气,心想下次洗漱洗澡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拿上化妆品到盥洗室。
结果陆浓刚从化妆镜前起身,裴寂安也放下了书,走到床边准备睡觉。
陆浓:“……”说好的认真看书呢?
这晚,陆浓做个很长的梦,梦里是原主小时候过生日,舅妈抱着原主坐在众人中央,舅舅亲自为她取了小字,并调笑着说:“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我们红豆以后一定不要对别人相思入骨,而是要让别人对你相思入骨,好不好?”
小陆浓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要让别人相思入骨。”
舅妈嗔怪地骂了舅舅一句,“说什么呢?”
“这有什么,”舅舅莞尔一笑,“说不定小红豆以后还会遇到名字里带这句诗下半阙的人呢。”
从陆浓的视角看去,舅舅舅妈恩爱的互看,大表哥一脸看不惯爹妈秀恩爱的神情,小表哥忙着吃蛋糕,表姐正俏皮地对她眨眨眼。
一个看起来和大表哥岁数差不多的少年,嫉妒又羡慕地盯着大表哥手腕上手表,而陆浓正对面,坐着一个女孩儿,女孩儿面无表情地盯着陆浓,眼里闪过不屑。
而少年和女孩儿身旁则坐着一对夫妻,他们神色讨好又带着窃喜,仿佛十分欣慰自己的女儿坐在另一对夫妻怀里受宠。
梦到最后又换了个场景,天气太热了,她在李园里吃西瓜,只是这西瓜不乖,竟然要跑,陆浓怎么可能让到嘴的西瓜跑掉?
她追啊追,终于追到了西瓜,啊呜一口咬上去。
咦……为什么咬不动?
算了,西瓜汁也很好喝,她舔了舔,吮吸起来。


第19章
裴寂安刚把乱踢的陆浓箍进怀里,不妨被她凑近猛地咬住嘴唇,他一惊慌忙退开身体。
他以为陆浓醒了。
可垂头仔细一看,她分明闭着眼睛,嘴角上扬,还砸吧砸吧嘴,仿佛梦里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
裴寂安:“……”
裴寂安叹了口气,不待他动作,陆浓不安分的小嘴又追了上来,这回不再是咬,而是舔一舔,再吮吸一下。
裴寂安第一次感受到头皮发麻,当陆浓吮吸的时候,那种直入脑髓的刺激,是他此生都没有经历过的。
他刚想推开陆浓,被陆浓诡计多端的小舌头微微一舔,刺激之下,一不个防便松开了牙关,小舌趁机钻空子,倏忽间就侵入到了唇齿内里。
像鱼入了海,在海中欢快地掀起波浪。
海明明是鱼的依托与归处,本应以绝对姿态掌控着鱼,可是这条狡猾的小鱼却丝毫不惧海的威赫,调皮地霸占海的每一寸领土,仿佛要让海每一处都浸染它的气息。
海在犹豫着、惶恐着,可这条从不按常理出牌的鱼不断搅动风云,带给海陌生却如罂粟般的快感,令海欲罢不能,无法拒绝。
不知何时起,海缓缓平静下来,随着鱼的拨弄嬉戏共舞同游,浪花拍打发出“啧啧”声,羞红了夜晚的月亮,躲进了云里。
海被迫品尝到了此生从未有过的甜味。
像极了鱼身上的甜。
第二天一早,陆浓从床上醒来,砸吧砸吧嘴,嗯?
嘴巴有点酸涨……额,做个梦嘴巴也会累吗?
陆浓下床照镜子,大惊失色,只见镜子里殷红的小嘴隐隐有些红肿,打眼看上去异常淫靡,就像接吻后的痕迹,还是那种特别激烈的舌吻。
但她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吻自己,可为什么做梦吃个西瓜嘴巴会肿!?
难道她咬自己的嘴巴了?
陆浓整个人都不好了,好不容易睡觉身子老实了,又添了了个嘴巴不老实的毛病,她不会还做梦磨牙吧?
等等……
那么问题来了,裴寂安有没有听到她磨牙的声音?
啊!!!陆浓又在心里嚎出熊叫表情包。
幸好裴寂安已经去上班了。
陆浓松了一口气,走出卧室,正好碰到裴铮上楼,裴铮面色古怪地看着陆浓……的嘴唇。
陆浓连忙捂住嘴巴,太丢人了。
裴铮面上浮现出了悟的神情,他心想,“怪不得后妈要给他爸喝大碗加料鸡汤……呸,我这是在想什么?”
陆浓看着短短几秒内裴铮脸上神色变换,最后定格在恼羞成怒,还瞪了她一眼。
“……”什么毛病?
陆浓懒得理他,略过他走进盥洗室。
裴铮却并没有放过陆浓,他跟着陆浓走进了盥洗室,倚靠在门边说,“你竟然真的拿下了我爸这棵万年铁树,厉害啊。”
正在洗脸的陆浓满脑子问号:“???”
她什么时候拿下裴寂安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没发烧吧?”陆浓脸带疑惑,从镜子里抬头看裴铮,一边拿出化妆水开始涂抹。
陆浓涂完化妆水,又拿出面霜。
裴铮看着她从瓶瓶罐罐里挑出某个他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的瓶子,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重复涂抹,一言难尽,他从没见过像陆浓这样活得精细的女人,她和别人的活法都不一样。
裴铮收起余思,不屑地撇撇嘴,针对陆浓的回答说,“呵,没意思。”
说完起身离开,留下陆浓自己在盥洗室里一头雾水。
洗漱完,陆浓下楼找吃的,裴铮也在,他坐在沙发上逗崽崽说话,“叫哥哥,哥~哥~”
“锅锅,锅锅。”崽崽认真地学他。
裴铮摇头,“不对,是哥~哥~哥,你前两天还叫对了,怎么突然就不会了?”
“锅锅。”崽崽坚持。
“好吧,”裴铮捂脸,被萌的找不着北,瞬间妥协,“锅锅就锅锅吧,不许这么叫别人,知道吗?”
他霸道地威胁崽崽,然后把他举高高。
崽崽笑得咯咯叫,“锅锅,要。”
陆浓从一大一小幼稚鬼身边路过,走进厨房,先给自己盛了碗燕窝,又打开冰箱拿出一盏冰激凌,掀开布看成果。
样子还是不错的,最上层的草莓凝了冰霜,下层的冰激凌因为没有隔几个小时翻动一下,所以有些结冰了,但也凑合能吃。
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正如现代年轻人养生啤酒配枸杞,咖啡配党参一样,陆浓决定开发出燕窝配冰激凌的新吃法。
一口燕窝,一口冰激凌,快乐赛神仙。
突然,她感到一阵凉意袭来,回头望去,只见裴铮抱着崽崽目光谴责地看着她。
裴铮:暗中观察jpg.
陆浓:“……”
“吃独食!”裴铮控诉。
陆浓:“我不是我没有。”好吧,她有。
“你要来点吗?”陆浓举了举手里的冰激凌玻璃杯。
“要!”几乎是陆浓刚问完,裴铮立马点头,生怕陆浓拒绝。
他早就看到冰箱里多了几杯东西,昨晚就打开看过,冰冰凉凉的,上面还放着一层草莓,看得人口水直流。
裴铮苦夏,一见到这东西两眼放光。
不过本着别人的东西不能动的原则,裴铮又偷偷放了回去,他问过吴妈,吴妈说这玩意儿是陆浓做的叫冰激凌,所以他时刻关注着陆浓,为此今天一天都没出门,蹲守在一楼。
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冰激凌,裴铮挖了一大口放进嘴里,嘶~好好吃!
奶香混着甜香,还有草莓的水果香气,比单纯的甜水冰棍好吃多了。
崽崽就比较可怜了,冰激凌太凉,即便是最上层的草莓都不能吃,只能看着无良亲妈和无良继兄吃独食。
还是陆浓看崽崽太可怜,舀了几勺冰糖燕窝喂给崽崽,让他甜甜嘴儿。
吃到甜甜的东西,崽崽很快高兴起来。
“想不到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裴铮说。
陆浓斜了他一眼,她一开始见到裴铮还以为他是小说里天凉破产的大佬男主,那会儿裴铮表现出来的气势确实挺唬人,眼神锐利,气质高冷。
可等到熟了之后才发现都是装的,裴铮明显是在模仿裴寂安,可模仿的又四不像,裴寂安的冷是真冷,他的眼睛里时刻都透着审视与不动声色的打量,陆浓有时候觉得站在裴寂安眼前,整个人都被看透。
而裴铮过于稚嫩,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还能装一装,在熟悉的人面前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让人不禁发出感慨,好好一个小伙子,可惜长了张嘴。
吃完后,两个大人加一个崽异常满足地瘫在沙发上葛优躺。
“后妈,你要是以后每天都做草莓冰棍,我就勉强认可你。”裴铮一脸挣扎地说。
陆浓:“……”我谢谢你哈。
小伙子,你人设已经崩的底儿都不剩知道吗?
为了口吃的连后妈都叫出来了,还记得当初和你的小伙伴沈某一个阴阳怪气,一个装傻充愣的时候吗?
王境泽大师果然诚不负我,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吃完燕窝加半小碗冰激凌,陆浓又吃了些早点,她今天要去学校恢复学籍,等九月份的时候,跟这一届大三学生一起上课。
陆浓计划用一年的时间修完两年的课程,早点毕业,六五年学校就会停课,并且从这一年开始各方面都要注意了。
提起需要注意这件事,陆浓就想起舅舅的海外关系,未雨绸缪,最好今年就写信给舅舅,告诉他们国内环境变化,不要再寄东西回来,也不要再让表哥们擅自回国了。
陆浓敢在六三年浪一浪完全是因为这时候社会风气还大好,人们吃饭穿衣不像六五年开始刻板统一,西餐厅咖啡馆甚至都在营业。
再说她除了穿几件好看的衣服,在外面也没多么出格,何况这会儿谁没有两件儿好看衣服啊,不能说你六三年穿件布拉吉,六六年拿出来举报吧?
退一万步讲,她父母都是工人,她自己也是为社会做过贡献的护士,前夫是为国捐躯的烈士,现任丈夫也是军人。
只要不作大死,基本没人敢动她,光是前夫烈士身份这一件就能保她无忧,毕竟谁吃饱了没事干敢为难一个烈士英雄的家属?
就像小说里原主虽然死的早,但也是在顾淮八岁时才去世的,那一年正是运动如火如荼展开的时候,连裴明霞这个裴家大小姐都跟着教授丈夫下牛棚了,可是原主却安安稳稳,丝毫没有受到舅舅的影响。
想到这里,陆浓叹了一口气,顾卫国即使去世了,还是在用他的余晖保护着他爱的人,可是原主……
如果她想的没错的话,原主从没从内心里接受过顾卫国和顾淮,因为她始终游离于世界之外。
她不属于这里。
没错,陆浓把她十六岁以前的记忆和陆浓十六岁以前的记忆努力回忆了一遍,得出来一个惊人的结论。
她在回忆原主十六岁时,仿佛自己就是原主,喜怒哀乐皆能沉浸其中,可是当她回忆本该是自己的记忆时,却如同看一部别人演着她的角色的电影,格格不入。
所以陆浓猜,她才是真正的属于这个时代的陆浓,而原主则是现代的陆浓。
她们在十六岁那一年做了交换,她失去了属于自己的记忆,有了现代陆浓的记忆,所以认为自己就是现代的陆浓,渐渐接受现代人的思维和观念,原主却不知为何记得一切,她没法迫使自己融入到这个时代。
陆浓不知道原主去哪里了,却衷心希望原主能回到现代,她们两人真正各归各位。


第20章
学校离裴家不远,陆浓不打算住校,每天坐公交车来回上下学,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也是够的。
她转头问正在偷摸往冰箱里探头的裴铮:“你今天去不去学校报名?”
裴铮摆摆手,“还早呢,等开学前一天去也不晚……你问这个干嘛?”
后妈是个会关心他什么时候开学的人吗?显然不会。
“哦,没什么我要去一趟你学校。”两个人去总比一个人安全一些。
“去我学校?”虽然陆浓说“他学校”这几个字让他甚是开心,但裴铮仍觉得奇怪,她能有什么事要去他学校?
裴铮第一反应就是学校里有什么陆浓想要见的人,或者是陆浓认识的某个人在学校里教书或者工作,从头到尾脑子里都没有出现关于陆浓可能要去北大读书的联想。
这也正常,陆浓都是一个孩子的妈了,虽然年轻貌美,但是在裴铮看来,陆浓打眼看上去就是娇娇柔柔吃不了苦的女子形象,光靠那张脸就能找到不错的男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和他印象里那些为了考大学早早戴上花瓶底眼镜的女同学相差太大。
那么问题来了,陆浓要去见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
要是女人的话还好,可要是男人的话,裴铮还真有点担心老头子头上会不会带点绿。
哎,老夫少妻,陆浓昨天还亲口嫌弃老头子年纪大,特意给他喝补汤。
这要是有个小白脸出现,身份体面、岁数小、比老头子会花言巧语哄女人,陆浓一准被哄得找不着北。
裴铮对他亲爹比不上小白脸这件事产生深深的忧虑。
不对,裴铮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真有小白脸的话,陆浓肯定偷偷自己去,不可能还把消息透露给他。
转念又想,万一陆浓玩的是灯下黑?
先把事情在他这儿过明路,然后再正大光明私会小白脸……
可恶!差点就被她骗过去了。
不行,绝不能让陆浓得逞。
“是去见什么人吗?”裴铮状似随意开口问道。
陆浓看了一眼明明十分好奇却假装不在意的裴铮,故意含糊着逗他说,“是啊,是要去见个人,谈点事。”
见教务处主任,谈回学校复课的事。
裴铮一顿,“哦,那你去吧。”
说完转过头看向别处。
陆浓觉得裴铮的态度有点怪,竟然都不追问她见什么人谈什么事儿。
“好吧,那我去了,你和小淮在家要好好相处,不能打架哦。”
裴铮:“……”她把他当几岁小孩子哄吗?
陆浓收拾好证件出了门。
小红楼里,待陆浓走了后,裴铮迅速抱起沙发上的顾淮,一脸郑重地对顾淮说:“顾小淮,我们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你妈犯错误之前阻止她,否则的话,我们两兄弟很可能就要被迫分开!”
还是那句话,陆浓可以走,顾淮必须留下,但真等到那一天,陆浓肯定会把顾淮带走,所以他绝不允许这种破坏家庭和谐的事发生。
哎,他为这个家真是操心太多。
于是……裴铮抱着顾淮像做贼一样,偷偷跟在陆浓身后。
陆浓出门以后,直接去了附近最近的公交站点,等了十分钟的时间,就在公交站点上的人都探头像看西洋景似的看她的时候,公交车来了。
陆浓上了车。
“妈妈……”顾淮人小眼却尖,看到陆浓在前面十分兴奋,被裴铮一把捂住小嘴。
“嘘,”裴铮低头悄悄跟顾淮说,“乖,别让你妈发现我们。”
刚才公交站里看陆浓的人太多,裴铮和顾淮成功隐藏在人群里,这会儿也随大流跟着人群上了车,和陆浓一头一尾站在公交车上。
陆浓今天因为要去学校,所以穿的比较显年轻,小白裙白鞋子,头发高高束成马尾扎起,像个还没进入社会的学生。
车后排有几个长相青涩和裴铮差不多大的少年从陆浓一上车就注意到了她,私下笑着互相推搡,想去和陆浓搭讪。
可惜推了半天谁也没敢付诸行动,那女孩儿实在长得太好了,全车人都在盯着她,万一搭讪不成,就成笑话了。
其中一个少年不知想到什么眨眨眼,推了一把身旁盖着帽子睡觉的男孩子。
“阿律,醒一醒,帮个忙。”
被推醒的少年揭开帽子,下一秒剑眉星目的一张脸出现在众人视线,皱眉看向推醒他的人。
“你看!”宋扬指着陆浓给他看。
韩律却没第一时间按照他指的方向看陆浓,因为他在车上看到了另一个人,他的死对头裴铮。
裴铮这会儿的样子就像做贼,怀里抱着个不知哪儿偷来的孩子,还时不时谨慎小心地朝某个方向偷瞄……显得有那么一点猥琐。
韩律愣住,下一秒差点裂开,这他妈是他的死对头裴铮?
那个在女孩儿面前冷淡高傲的裴铮?在他面前雕炸天的裴铮?
这货是被谁绑架了吧?
不行,他要静静。
韩律又瞧了一眼裴铮,痛苦地捂住脸,要是被别人知道,他韩律的死对头竟然是这么个猥琐的狗东西,他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韩律吸了口气,朝裴铮偷瞄的方向看去,这次是真愣住,一瞬间他突然有点理解裴铮偷瞄的想法了。
“阿律,你觉得怎么样?”宋扬拐了拐韩律,见韩律盯着陆浓不说话,“是不是这个。”
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韩律反应过来,宋扬让他瞧的和裴铮偷看的人是同一个人?
他玩味一笑。
宋扬见状兴奋地说,“你要上了吗?”
“不。”韩律吐出一个字。
就在他们说话间,有人抢先他们一步和陆浓搭讪。
一个青年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陆浓身边对她说:“同志,你坐吧,我要下车了。”
听到有人让座,陆浓连忙道谢,“谢谢谢谢。”
“不客气。”青年红了耳朵,说是下一站下车,但也没往车门方向走,仍旧撑着车顶的扶手站在陆浓身旁。
这一幕恰好被时刻关注陆浓的裴铮看到,裴铮咬了咬牙,低头对顾淮说,“看到了吗?你妈妈太危险了,我们绝不能让她滑入深渊。”
顾小淮:“zzzzzz……”
裴铮:“……是猪吗你?”
裴铮特意向吴妈学过抱孩子的姿势,顾小淮被抱的很舒服,车上又一颠一颠,他在哥哥怀里舒服地睡着了,只剩下裴铮一个人孤军奋战。
过了几站,陆浓起身下车,先前给陆浓让座的男人在几站前就遗憾下车了,直到最终他也没有鼓起勇气和陆浓说点什么。
陆浓一下车,裴铮立马抱着顾小淮下车,韩律紧跟在裴铮身后同样下车了,他的几个兄弟们一看,纷纷也跟着下了车。
这就产生了奇葩的一幕。
一个漂亮女人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个抱孩子的男人,抱孩子的男人身后又跟着一群男人。
抱孩子的男人东躲西藏怕漂亮女人发现自己,跟踪抱孩子男人的一群男人也东躲西藏,怕被他发现。
画面滑稽可笑。
陆浓没发现裴铮跟踪自己,她进了学校。
这个时候正值开学前季,路上遇到最多的就是带着行李来学校报道的外地学生和家长。
教务处门口架了三个大帐篷接待报道的新生,陆浓径直掠过帐篷,走进教务处办公室里。
“同学,报道在外面。”一个教务人员坐在办公桌后,头也不抬地对陆浓说。
陆浓说:“我是来办取消休学手续的。”
教务人员这才抬起头,戴上眼镜,仔细打量了陆浓一眼,“你是……陆浓?”
陆浓一愣,“你认识我?”
那人听了笑,“你的休学手续也是我办的。”
主要因为陆浓当初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十四岁被破格录取进入文学系,学了没多长时间又从文学系转到历史系,再加上她那张脸,想不记住都难。
“那确实挺有缘的。”陆浓说。
聊了几句闲话,教务人员问陆浓:“户口本和学生证带了吗?”
“带了,在这里。”陆浓从手包里把证件拿出来递给他。
过了十来分钟,教务人员说,“好了,还要等主任回来签个字,不过你不用过来,等开学再来就行,到时候和新生一样来报道,重新分配宿舍和补助。”
这时候念大学都是有国家补贴的,不存在因为没钱念不下去的情况,所以当初陆母逼着陆浓退学,用脚想也知道里面有猫腻。
刚穿过来的时候她以为是原主懦弱,所以才顺了母亲的心意,可是这个时候她和原主还没有交换,这个时空的陆浓就是她本人。
那退学这件事就很耐人寻味了。
她不是一个会轻易妥协的人。
可惜她失过忆,对这个时空的所有记忆都是靠着身体的本能记忆,本能记忆空缺,她也就想不起退学的具体原因。
办好手续,陆浓往校外走去,结果刚走到校门口,却遇到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陆清和钱雨。
陆清是原主,不,是她的妹妹,而钱雨是吴妈的女儿。
她们两个怎么搅和到一起了?陆浓心里有些好奇。
她却不知,陆清和钱雨比陆浓更震惊。
“你怎么在这儿!?”不等陆浓回答,钱雨便警惕地打量她,“你也是来参加联谊会的?”
“不是。”一见到这两人,不是很好的记忆便从脑子中冒出来,陆浓不想跟她们多接触,敷衍了一句就想赶紧回家。
可谁知没等她抬脚,她又又被人叫住了。
“请问你是陆浓同志吗?”一个穿着绿军装的男人走来询问她。
“我是,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陆浓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