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太后有太皇太后护着, 后来有皇上护着, 她都不懂后宅的弯弯绕绕, 怎么教导五阿哥?
想来也是造化弄人, 太后年轻时候吃够了小妾的苦头,她教出来的孩子却宠妾灭妻,多么地讽刺。
四阿哥给淑婉舀了一碗药膳补汤,“你喝不进安胎药,好歹喝点补汤,不然我不放心。”
淑婉接过碗,眉头拧在一起,油腥味和药味混在一起,闻着就恶心。
她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补汤喝干,四阿哥连忙夹了一块豆腐塞进淑婉嘴里,帮她冲一冲味道。
淑婉捂着胃静坐了一会儿,四阿哥小心问道:“感觉怎么样?”
淑婉脸色一变,捂着嘴冲到后面,把刚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宁嬷嬷拍着淑婉的后背,四阿哥倒水给淑婉漱口。
淑婉恹恹地说道:“你快回去,吐出来的秽物多脏啊!气味也不好闻!”
四阿哥叹道:“我怎么会嫌弃你?”
可能是怀孕的人更加多愁善感,四阿哥这一句话让淑婉红了眼眶。他是皇子,生来高贵,寻常男人见妻子呕吐可能都躲得远远的,四阿哥却不嫌弃她。
四阿哥服侍她漱口,还帮她擦眼泪。
“瞧你,这么点小事也要哭,你羞不羞?”
淑婉带着哭腔说道:“谁哭了?犯恶心的时候大家都要掉眼泪的。”
四阿哥忍不住笑,“好了,是我说错了,福晋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还想吐吗?”
淑婉摇头,“不吐了,都吐干净了,我又饿了。”
两人回到前面继续吃饭,淑婉只挑清淡的素菜吃,饭量也不如以前,只吃一小碗饭就说饱了。
四阿哥心里发愁,淑婉胃口不佳,饭量也小,她吃这么少,孩子能长大吗?再者太医开的保胎药和药膳她都喝不下去,胎儿能稳吗?
“我再请两个太医过来,你喝不进保胎的汤药,我让太医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针灸保胎。”
淑婉不想扎针,她是装肚子疼,不是真肚子疼,孩子没事,她何必遭那个罪。
“阿哥别忙了,昨天我肚子疼了一会儿,晚上就不疼了,也没见红。昨晚睡得也好,就是总做梦。您也知道,太医最爱吓唬人,一点点小病都要夸大成不治之症。我不想扎针受罪,阿哥饶了我吧!”
淑婉眼睛转了转,把话题往孩子的命格上引。
“宁嬷嬷说,怀孕的人最忌多思多想。我看开了,也不乱想了。孩子能不能保住……就随缘吧!”
淑婉无奈地笑,“雁过留声,传言总会有消失的一天,但那些诽谤的话肯定会在众人心里留下印迹。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没病没灾,我很怕,我怕某天我病了,别人会说是孩子把我克病的,孩子心里该多难过啊?”
淑婉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如果孩子真的保不住了,也许对他来说是一件幸事。”
四阿哥气得把茶盏重重地撂在桌上,“你又说这种丧气话!孩子还好好的,你这个当额娘的偏要咒他!”
“他是我肚子里的肉,你当我愿意咒他?”淑婉冲四阿哥发脾气,“你只让我把孩子生下来,你有为他的将来考虑过吗?你有本事摔茶盏,你倒是出去堵住别人的嘴啊!堵不住嘴也行,你让他们改口,说我的孩子不是命硬,只有别人克他的,他从来不克人,你去说啊!去啊!”
说完,淑婉回到里间赌气躺下,四阿哥生气去了前院。
四阿哥和福晋吵架,奴才们吓得噤若寒蝉。
淑婉躺在床上,脸冲着里面,瞪着眼睛发呆。
宁嬷嬷搓着手,在她床前转圈圈。
“福晋……”宁嬷嬷小心翼翼地开口,“您别怪奴才多嘴。”
淑婉噗嗤一声笑了,这个宁嬷嬷啊!她喜欢教人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不容嬷嬷多嘴,嬷嬷也多嘴多回了,有话快说吧!不要憋坏了!”
宁嬷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福晋,不是奴才大惊小怪,您不是说要委婉地和阿哥说这事吗?怎么吵起来了?四阿哥有点……有点爱生气,您这样他该记仇了!”
“嬷嬷以为我会怎样委婉地说,哄着劝着让他牺牲小阿哥的名誉?还是拐弯抹角地试探?四阿哥不傻,那样哄劝试探,四阿哥即便依着我的意思做了,心里也会一直记着。就他那个性子,恐怕要记到地老天荒。
还不如这样闹一场,我可没提小阿哥半个字。我说的话都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无心之失。
小阿哥是四阿哥第一个孩子,意义不同。再者那可怜的孩子已经去了,四阿哥怎么忍心往他身上泼脏水?有些事情,不逼一下他,他是不会做的。”
以四阿哥的聪明才智,他肯定会想到跟淑婉相同的逆转谣言的方法。想必他现在正陷入矛盾之中,不知道该保护可怜小阿哥死后的名誉,还是保住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淑婉坐起来,宁嬷嬷连忙拿来靠枕放在淑婉背后。
“宁嬷嬷,你盯着点前院,四阿哥在查谣言源头的时候,你想想办法,引着他们往李格格身上查。”
“福晋也怀疑李格格?说实话,奴才也怀疑她呢!您怀孕是大喜事,宫里上下谁会跟您过不去?想来想去也就是李格格了,那些传言对她最有利!”
“嬷嬷说的不错。”淑婉垂着眼睛,眼神冰冷,像冬日湖面上融不化的寒冰。
她不用去查,也不需要证据,不管李格格是否无辜,淑婉就是要搞她!有人要害她的孩子,淑婉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淑婉让宁嬷嬷开窗通通风,宁嬷嬷给她盖上厚厚的棉被,把窗户推开了一条小缝。
冷冽的寒风吹进屋里,淑婉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外面的红墙青砖。怪不得都说宫里是个见不得人的去处,她进宫还不到半年,已经学会心狠手辣了。
淑婉自嘲地笑了笑,心狠手辣也挺好,也许她天生就适合当一个蛇蝎毒妇。
当天晚上,四阿哥没有回正院歇息,接下来的几天他没有踏进正院一步。每次太医来诊脉,他都把人叫过来,细细询问福晋的情况,但他本人不去看淑婉,也没有传递过一句关心的话。
宁嬷嬷刚开始还能稳得住,后来渐渐有些慌了,她劝淑婉放下身段给四阿哥道歉,淑婉没理她。
淑婉心态很好,她非常沉得住气,每天按时吃饭,早睡早起,除了闻到油腥味就恶心,其他一切良好。
淑婉这里岁月静好,短短几日,宫里发生了很多变化。
当日,四阿哥跟皇上告状,皇上虽然怜惜未出世的孙子,但也没太当回事。他的孩子越来越多,孙子孙女也有好几个了,流言的事让四阿哥处理就好,他没有精力管。最后皇上给淑婉送了些赏赐,算是弥补,德妃娘娘跟紧皇上的步伐,也给淑婉赏了些好东西。
淑婉这里有人安慰,三福晋那里凄风苦雨。
三阿哥被训斥后,把火气撒在三福晋头上,背着人的时候骂了好久。还把她扔在一边,宠起了后院的几个格格。
对于三福晋来说,失宠就是最大的惩罚。为了挽回三阿哥的心,她亲自下厨熬制补汤,结果送到三阿哥那里,被三阿哥赏给格格喝了。
三福晋不死心,她投其所好,给三阿哥写起了情诗。三阿哥看都不看,直接退回来。
荣妃娘娘也没有放过三福晋,她把三福晋叫到自己宫里。她不打人也不骂人,只给三福晋立规矩。
荣妃娘娘吃饭,三福晋布菜,荣妃娘娘渴了,三福晋倒茶,荣妃娘娘累了,三福晋坐在脚踏上捶腿。
这一通折腾,三福晋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
罪魁祸首李格格最近很开心,福晋怀孕了又怎样,先是见红,后是被人气得差点流产,这胎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呢!就算保住了也没用,那孩子刚出世就背负着克死兄弟的名头,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当她听说福晋乱发脾气,气得四阿哥不去正房了,李格格更高兴了。福晋自乱阵脚,她的机会又来了!
李格格掏出私房钱,托人淘换到两瓶玫瑰露,既可以敷脸抹手,又能兑水直接喝。她鼓足了劲头,要好好保养,争取趁虚而入,挽回四阿哥的心。
她这边还没找到机会接近四阿哥,宫里的流言渐渐就变了。
大家都说,其实是小阿哥克到了四福晋的孩子,不然好好的,四福晋怎么会见红呢?他们还听说,小阿哥过世那天,四福晋差点摔了一跤,这肯定是被冲撞了。
再说了,命硬的孩子克的是别人,自己一定很健康。四福晋肚里的孩子哪像命硬的样子?四阿哥四福晋身体都好着呢!连那个瘦瘦弱弱的小格格都没生病!
李格格听到这个消息气得摔了一套茶具,可惜她屋里的一切摆设都不属于她的私产,最后她能自掏腰包让内务府补上。
李格格气得快疯魔了,为什么福晋那么好命?为什么老天爷都向着她?明明已经让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背上了命硬的名头,结果他这么轻易就甩脱了。
流言愈演愈烈,四阿哥突然抓了几个人,狠狠地打了板子,遏制住宫中的流言。宫女太监明面上不敢议论,私底下都说,四阿哥舐犊情深,不忍心让别人议论过世的小阿哥。
李格格听说后感动极了,果然,四阿哥心里还有她。
当晚,李格格打扮得花枝招展,壮着胆子去前院书房求见四阿哥。
苏培盛看见李格格来了,拦着她,不许她见四阿哥。
“格格别为难奴才,四阿哥正在忙,谁也不见。”
李格格娇娇弱弱地抿了抿耳边的碎发,“苏公公,我过来送点吃的,你让我看阿哥一眼,我放下东西就走。”
她的贴身宫女递过来一个精致的荷包,苏培盛瞄了一眼,还是不肯让路。
“请格格回去吧!”
李格格暗暗咬牙,心里大骂苏培盛是狗奴才。
这时,一个小太监从书房里跑出来,他告诉苏培盛,四阿哥让李格格进去。
苏培盛弯腰让开路,李格格瞟了他一眼,得意地笑了一下。
四阿哥正在练字,李格格进屋行礼,然后把食盒放在桌上。
“爷,这食盒里面都是您爱吃的,您歇一会儿,吃点东西再写吧!”
四阿哥还在写字,不看她,也不说话。
李格格咬了咬嘴唇,心里斟酌着该怎么打开话题。
“爷,我是来谢您的,多谢您替小阿哥做主。”
她捏着帕子,无声地垂泪。宫里的女人都很会哭,她们知道真情实感地哭嚎,眼泪鼻涕一起下来难看极了。哭的时候一定要克制,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擦泪的时候要小心,不能擦花了脸上的妆。
四阿哥放下笔,用湿帕子擦了擦手。
“你说说,我怎么替小阿哥做主了?”
“宫里那些长舌妇说,是小阿哥冲撞了福晋。天地良心,小阿哥是个乖孩子,他也没见过福晋几面,怎么会冲撞到福晋呢?那些人坏透了,小阿哥都已经去了,他们还要编排他!多亏爷雷厉风行,收拾了那些小人,不然咱们的小阿哥不知还要受多少编排!”
四阿哥冷笑,“小阿哥受编排,罪魁祸首不是你吗?”
李格格呆住了,“爷……我不明白……”
“如果不是你最开始用小阿哥攻击福晋,散播谣言,别人怎么会反过来编排小阿哥?你偷鸡不成蚀把米,能怪得了谁!”
四阿哥知道,反转的谣言是他散出去的,他要诈一诈李格格,看她到底有没有悔过之意。
李格格被巨大的恐慌笼罩,她觉得自己做得很隐蔽,四阿哥怎么会查到?
不会的!她的宫女没有被抓,宫女找到的帮手也没被抓,四阿哥没有证据的!
“爷,我冤枉!小阿哥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会利用他?爷,肯定是有人故意害我,我是清白的啊!”
四阿哥问:“谁会害你?”
“可能是宋格格,也可能……也可能是福晋!因为福晋不想让她的孩子背负克人的名头,所以要拿小阿哥做筏子。”
四阿哥失望地闭上眼,小阿哥活着的时候,被李格格利用争宠,现在死了李格格还要利用他攻击福晋。
“你回去吧!”四阿哥又拿起了笔,“我会派人在你屋里修一个佛龛,你每日潜心礼佛,抄写经书。”
“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苏培盛带人进来,把李格格拖了出去。
李格格的宫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又进来两个太监,把她也拖了出去。
李格格浑浑噩噩地被拖走,她没吭声,太监们没堵她的嘴。
路过正院,李格格发了疯似的往正院冲。
她破口大骂,骂福晋是妖精,骂她不要脸,勾走了四阿哥的魂。
抓着李格格的太监吓得肝胆欲裂,赶紧找布料往李格格嘴里塞。
李格格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那两个太监,冲到正院门口拍门。
“你出来!你个狐狸精!你不要脸!你勾走了阿哥还不够,你还要害我的孩子!害我失宠!你出来!出来啊!”
李格格的声音传到院子里,春儿撸起袖子对淑婉说道:“福晋别怕!这种小贱人交给我,看我骂死她!”
气急的她都注意不到改自称了。
宁嬷嬷也气得够呛,她出去喊来太监宫女,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地往外面走。
“你们都是木头桩子吗?还是谁给你们下了定身咒!外面有人放肆,还不快去堵了她的嘴,把她就地打死!”
宁嬷嬷冲过去打开大门,李格格受惯性往前扑,连带着拉着她的两个太监也摔了进来。
宁嬷嬷骂那两个太监是废物,“两个人都抓不住她一个,也不知道堵住她的嘴,你们怎么办差的?”
太监连连道歉,“嬷嬷对不住,您不知道她力气有多大。”
李格格还要往正房冲,“福晋!你出来!我要跟你说话!我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秋香问淑婉,“福晋,您要见见她吗?”
淑婉捧着书随便乱翻,“见她做什么?她又不是天仙!”
淑婉不知道李格格为什么发疯,但猜也能猜到,她这样疯狂,大概是被四阿哥厌弃了。
宫斗过程中的手下败将,见了又能如何?这又不是拍电视剧,女配下线的时候还得来一波回忆杀,还得论出个是非对错,高低贵贱。
难道她还要给李格格一个机会,说什么我这一生原本就是不值得?
有病吧!
屋外乱成一锅粥,好几个宫女太监摁住了李格格,夏儿的好朋友小宁子解开自己的汗巾子塞进李格格的嘴里,把她的嘴巴堵个严严实实。
他不用在主子跟前伺候,平时也不太讲究,那条汗巾子好几天没换了,味道不是很好。带着味道的汗巾子怼到李格格嗓子眼,她差点翻白眼晕过去。
宁嬷嬷赞赏地看了小宁子一眼,记住了他的模样,觉得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
正院发生的混乱很快传到前面去了,四阿哥知道李格格发疯冲进淑婉的院子里,一边呵斥苏培盛不会办事,一边急急忙忙赶到正院。
他来的时候,正院的骚乱已经结束,好像李格格从未出现过。
四阿哥担心淑婉受到惊吓,他快步走进正房。宁嬷嬷等人给他行礼,淑婉坐在软榻上,捧着一本书在烛光下轻声地念。
“舍得回来了?”淑婉娇声抱怨。
四阿哥有些不自在,“没吓到你吧?”
“怎么会?我早就知道四阿哥的小情人厉害,怎么可能会被吓到?一个敢抱着病弱的孩子吹冷风,另一个就更厉害了,两三个太监都摁不住!她不该做你的小妾,应该去做满洲的巴图鲁。”
四阿哥更不自在了,他坐在淑婉对面,耳根都红了。
“你怀着身孕,怎么还看书?这样对眼睛不好。”
淑婉说道:“我在给孩子做胎教呢!先教诗三百,然后教四书五经,最后给他读写史书。我不求他读书习武有多厉害,只希望他能懂事明理。我的要求不高,将来他能考个状元回来就行了!”
四阿哥被逗笑了,“这要求还不高?”
他摊开手,“把书给我,我给你念,这样不伤眼睛。”
淑婉把书递给他,四阿哥看清书页上的字,脸更红了。
“这……这不是我写的诗吗?”
四阿哥脚趾蜷缩,羞得恨不能把自己团成一个球。这是他写的诗集,上面有他从小到大,写过的所有的诗。
年纪小的时候,觉得自己文采斐然,这样的诗集应该印刷一万份,让世人传颂。后来长大了,看得懂好坏了,知道自己的文采做不了大诗人,这份诗集就用来收藏,偶尔翻一翻,看看自己的进步。
现在被淑婉翻出来,四阿哥只觉得羞耻,她还念出来给孩子做胎教,那就更羞耻了。
“孩子这么小,胎教没有用。你若实在无聊,我命人倒腾些话本子,给你打发时间。”
淑婉哀怨地说道:“孩子的阿玛不来陪他,我只能拿诗集糊弄糊弄他喽!”
四阿哥知道,这是淑婉跟他和好的信号。
他低头笑了,“以后孩子的阿玛天天都来陪他。”


第40章
四阿哥和淑婉和好了, 小夫妻俩在一起柔情蜜意,一起期盼着新生命的到来。
相比之下,李格格就很悲惨了, 她成了促进他们感情的催化剂。
如果她没有跑到淑婉的院子里发疯,四阿哥也没那么快跟淑婉和好。
彻底失宠的李格格被关了起来,以前服侍过她的宫女太监都被调走,四阿哥派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嬷嬷看着她。
李格格不甘心, 她还年轻, 她不想一辈子关在屋子里与青灯古佛为伴。但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她的不甘心一点用处都没有,她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绝望的李格格变得歇斯底里,她出不了门就开着窗子破口大骂。
她骂淑婉是狐狸精,一身小妾的本事, 没有半点容人之量, 勾搭阿哥,霸占阿哥的本事比青楼女子都厉害!
对面的宋格格也遭到了波及, 李格格骂宋格格是蠢蛋。说她不珍惜自己的孩子, 小格格居然还活着。而李格格照顾小阿哥谨慎极了, 偏老天不长眼,让小阿哥去了。
李格格趴在窗前嚎啕大哭, 撕心裂肺地询问老天爷, 为什么不把恶毒的宋格格和福晋收了去?
宋格格听见李格格骂人哪里能忍?
她冲出去就要跟李格格动手。
两个嬷嬷拦住宋格格,请她回去安静待着。如果她非要跟李格格打架, 嬷嬷们也不拦着。只是打完架就得像李格格一样侍奉菩萨了。
宋格格被吓了回去, 她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 这样就听不见李格格叫嚷声了。
两位嬷嬷守在门口, 任由李格格胡言乱语。
李格格骂了许久, 没人过来围观,也没人过来跟她辩论,同样的词汇语句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渐渐地她也骂不下去了。
李格格坐在桌边喘了口气,她提壶给自己倒茶,结果茶壶是干的,一滴水都没有。
李格格重重地放下茶壶,“那两个婆子,进来煮茶!”
外面进来一个嬷嬷,她麻木空洞的眼神让人想起荒郊野岭破败庙宇里的神像,李格格心里一寒,不禁抖了一下。
“格格,四阿哥吩咐了,奴才们是来看守你的,不是来伺候你的。”嬷嬷说话的声调没有一丝起伏,“你想喝茶可以自己动手煮,或者忍着不喝。”
李格格大怒,抓起茶壶冲嬷嬷砸去。
“狗奴才!我失宠了也是四阿哥的格格,我也是主子!”
嬷嬷歪头躲过茶壶,她淡淡说道:“格格说得对,正因为你是主子,我是奴才,所以您能在屋里发脾气,奴才还得在外面吹冷风。”
说完,嬷嬷敷衍地点点头,又推门出去了。
李格格气得趴在桌上呜呜哭,那位嬷嬷跟同伴打了声招呼,离开了一会儿。
李格格哭得累了,抓住茶杯要往地上砸。
嬷嬷哐当一下打开门,一群孔武高大的太监闯了进来。
李格格吓了一跳,她顾不上发脾气,抓紧手上仅有的茶杯护在自己身前。
“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快给我出去!反了你们了!”
嬷嬷指挥太监们把值钱的摆件都搬出去,不仅是明面上摆着的,连李格格收起来的摆件都得拿走。
李格格羞愤至极,她的箱子里装的都是私人物品,平常都由自己最信任的宫女看管,她的东西岂能让那些粗使太监碰?
“都给我放下,快放下,谁让你们拿我东西的?是福晋吗?她怎么这样狠毒!我都已经失宠了,为什么还要折辱我?”
嬷嬷掰开李格格的手心,把茶杯抢了过来。
太监们很快就收拢好东西,把屋里的摆设都搬走了,墙上连一幅字画都没留。
现在李格格说话,屋里好像都带着回声。
嬷嬷拿了一套普通白瓷的茶具放在桌上。
“格格,奴才看您火气很大,怕您失手摔坏东西,割伤了自己,所以给您换了一套摆设,您先凑合着用吧!”
说完她离开屋子,哐当一声把门关上。
李格格僵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发疯一样开始摔东西。白瓷茶具摔了个粉碎,椅子凳子全部踹倒,连床帐和褥子都扔到地上踩得都是脚印。
门外,嬷嬷和同伴闲聊。
“我就猜到她要摔东西,那么好的摆件,摔了多可惜。”
“嗨,宫里失宠的人都是这两招,早就猜到了。”
李格格把能摔得东西都摔了,屋里一片狼藉,她头发散乱,瘫坐在地上喘粗气。
褥子被踩脏了,用不得了,李格格喊嬷嬷进来换被褥。
她打定主意要好好闹一场,她不如意,谁也别想安生。
嬷嬷还是那副麻木的样子,好像没看见屋里一片狼藉。
“格格有什么吩咐?”
李格格:“没看见褥子脏了吗?给我换被褥!”
嬷嬷:“格格又忘了吗?奴才只负责看门。”
“褥子脏了我怎么睡?”
“奴才不知,这不是奴才分内之事。格格也说了,您是主子,我是奴才。主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奴才没有说话的份。不过奴才得提醒您一句,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有数的,没到发份例的时候,有破损也不能添置。”
这位嬷嬷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不管李格格是什么想法,她径直出去了。
李格格闹的动静不小,虽然正院听不到,但住在李格格对面的宋格格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趴窗户缝看着对面,心里慌得不行。
屋里没有别人,只有她的贴身宫女,小格格和新来没多久的奶娘。
宋格格愁眉苦脸地说道:“福晋好可怕,你们看李格格让她逼得。以前温温吞吞的一个人,被福晋逼成了泼妇!”
奶娘瞪大了眼睛,这位宋格格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宫女也附和道:“是啊!那两个嬷嬷看起来也很凶,四阿哥也不管吗?”
奶娘抱着小格格后退两步,她想回家了,跟这样脑子不清楚的主仆待在一起,她会受牵连的吧!
回家是不可能的,奶娘只能充当狗头军师,好好劝劝宋格格。
“格格,奴才听说李格格做了很过分的错事,昨天被四阿哥堵了嘴送回来,这事跟福晋应该没关系。”
宋格格很惊奇,“咦?你从哪里听来的?”
奶娘无奈极了,双方门对门,稍稍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呗!
“今早小格格想到外面去,不出门就哭闹,奴才抱着小格格出去玩的时候听别人说的。”
小孩子越大越有心眼,小格格长得瘦弱,心倒是很野,每天都要出门溜两圈,不然就要哭。
宋格格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宫女说道:“看来李格格是做的很过分了,不然四阿哥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奶娘心道:福晋抓人就是狠毒,四阿哥抓人就是李格格过分。这两人真是……
奶娘劝宋格格对福晋尊重些。
“格格在家的时候,您的娘家一定很和睦吧!肯定没有妻妾相争的事!”
宋格格欢喜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阿玛额娘关系可好了,家里没有姨娘,兄弟姐妹都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