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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游记画册,因为其中一页在装订的时候颠倒了位置,是错版的,所以才能落到沈容玉手上。
他与季青琢受这画册内容误导,将海与天倒置,现在,第四个人翻开了这本画册。
在看到其中一页上沈容玉留下的文字时,梁禹明白了一切,这稚嫩的文字,一定是许蔓孩子的笔迹。
东山皇族皇帝已经死在皇宫之外,而许蔓的母族早已覆灭,梁禹知道,许蔓在这个世上牵挂的事情不多。
她若获得自由,会想办法先杀了皇帝,而后……梁禹一直以为,他应该是许蔓最牵挂的人,若她有了自由之身,一定会想办法来寻他。
但是现在许蔓将这本画册与给他的信件放到了一起,这说明,她也牵挂着这个她从未期待过降生的孩子。
她还爱他,又或者是处于某些歉意,所以,现在许蔓没有第一时间来寻找他。
而且,梁禹知道,许蔓是很骄傲的人,她不会允许她以那样的模样与他相认。
现在他去寻找她见面,对于她来说,是沉重的打击。
梁禹将手里的灯吹灭了,他看向头顶的星河,沉沉叹了口气。
但是,他思念她啊,他想要靠近她,即便她现在没有将他当成最重要的人,即便她现在已经不复当年容颜。
他一个有一些修为的修士,要寻找到是凡人的许蔓很容易,但是,梁禹始终没有与她见面,他只是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的痕迹,一路跟在许蔓身后。
许蔓一直以为自己孑然一身,她穿着单薄的衣裳,在风雪里前行,在她的脚下,是枯萎的草木与鲜血铺就的一条路,这是荒蚀与邪魔走过留下的痕迹。
她在残垣断壁里寻找到垂死的人,拿出自己水囊里所剩不多的水,喂给那些垂死的人,她呆呆地重复着那些话:“不是他……他不是这样的人,荒蚀不是他,他用了我孩子的模样……”
“你……你在说什么?”被邪魔啃噬躯体的凡人抬起沉重的眼眸,瞧了一眼许蔓,从许蔓苍老的眉眼间,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丝他们所见的荒蚀影子。
他惊得往后退去,但因为垂死,没有什么力气,只是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
许蔓一遍遍摇晃他的身体,但无人听她的解释,这里死去的所有人,都怀抱着对荒蚀的恨意死去。
在他们眼中,荒蚀都有同一张脸,沈容玉的脸。
许蔓用破旧的披风裹紧了自己的身体,她继续走进了风雪中,她想到很久之前与沈容玉的相见。
他应当是很好的孩子,他疯了,那么可怜,他低着头,对着那镜子自言自语的时候,神情多么的乖驯温柔。
甚至于,他自己想象出这个伙伴,也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琢琢,听起来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原来他也向往着爱情,向往着那样温暖的情感。
原来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从她的躯体脱离,真实存在着的一个人。
许蔓仰起头,她听到了远方雪狼的咆哮声,她这般渺小的存在,不会引起邪魔的注意,但是那些野兽不介意将她当成盘中餐。
她没有惧怕,还是往前走去,她不希望自己死在狼群中,因为,她没有帮助沈容玉解释那个谎言。
那雪狼愈发靠近,而她呆立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远处有风声传来,在风雪里似乎出现一人的身形,但是许蔓太老了,她看不清了,她昏迷过去。
梁禹替她驱逐了雪狼,他甚至不敢在许蔓面前暴露自己的踪迹,他只是将一只死去的雪狼抛到了许蔓的身边——她可以靠这个取暖。
她不想见他,若是知道他认出了她,她会崩溃。
梁禹太了解许蔓了。
他低下头来,在许蔓生满皱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她昏迷了,什么也不知道,只有远处的风与雪还在呜呜吹着。
梁禹离开了,他还是不远不近跟着她。
许蔓有的时候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傻,她不知道梁禹跟着她——她甚至想不到自己留下那些信件,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老了,脑子也不灵光了,很多事都想不到了,但只有梁禹还能知道她的心思,他顺着她的意,但又思念她,于是就这么跟着。
与风雪同程,他们一个年轻,一个苍老,走过了许多路途,许蔓还是没能替沈容玉澄清那个谎言。
直到某一日,她看到远处熟悉的东山皇族家族旗帜——当年皇宫被荒蚀攻破,但是,东山皇族皇帝唯一珍爱的那个女儿活了下来,她确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召集了当年效忠家族的势力,又重建了东山皇族。
他们此次受玄云宗的孟远雾邀请,来缘断楼围剿荒蚀,许蔓跟在一边,探查到了消息。
她想,荒蚀这个可恶的邪魔,总算是要死了,她要亲眼看着这个夺走她孩子模样的邪魔死去。
于是,她凭借自己不引人注意的凡人身份,混进了这些人中央,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只当她是前来乞讨的乞丐,于是也让她跟着了。
许蔓能混进去,但梁禹没有机会,他修为不算高,只能被排除在这些修士队伍之外,他远远注意着许蔓那边的动向。
梁禹到现在也不知道许蔓追着荒蚀而去的原因——献祭自己的后代给邪魔,是一件极邪恶的事,此事被隐瞒得很好,谁都不知道沈容玉已经成为那祭炼法宝的九万人之一。
许蔓混在修士人群里,直到最后一刻,她看到自己痛恨的荒蚀走了出来。
他和虚弱,他的身形可怖,有一些白骨从残破的人皮里露了出来。
所有人辨认荒蚀,只靠一张脸,但是,许蔓在见到沈容玉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不是荒蚀,他是沈容玉,她的孩子。
虽然不知为何沈容玉还活着,但是,许蔓在听到孟远雾呼唤他为荒蚀的那一刹那,还是冲了出去。
她用苍老的嗓音,用含混不清的语调说道:“他不是荒蚀,他不是,他是……”我的孩子。
许蔓这句话没能说完,被锁魔链绑缚的沈容玉仅仅是与她对视了一眼,她就被远处飞来的羽箭射中了,在这般紧张的场合里,荒蚀又有蛊惑人心的能力,所有出现的闲杂人等,都要杀死,这都是为了确保能将荒蚀这个大魔头封印。
沈容玉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确实剑法高超,百丈之外,一箭射出,力道极大,精准狠辣,一箭射穿颅骨,她张开的嘴,甚至闭不上了。
他认得许蔓,他的母亲。
所以,在回忆起那段往事的时候,沈容玉才会说,那时候只有他记得她,也只有她记得他。
他恨许蔓吗,当然恨。
但是,在许蔓冲出来的这一刹那,所有仇恨都消弭于无形。
之后的事情,便是许蔓的身体被江千客击落悬崖,只因他不希望许蔓身上溅出的鲜血落在孟远雾的白衣上。
等到人群散尽,同样渺小的梁禹走上来的时候,他甚至找不到许蔓的尸体了,只从人群的交谈里,听到有个疯婆子冲进战场,死了,这都是她咎由自取。
梁禹疯了一般地在崖底寻找她,一无所获,他知道,这一回,他彻底找不到她了。
他想,若是当时他也在该多好,虽然他没有能力保护她。
但是……在她坠落悬崖的时候,他可以抱着她,与她一同坠落。
后来,梁禹还是回到了雪都,他再归来时,已经从当初的年轻模样,变得白发苍苍。
他亦是不想再活下去了。
所以,后来梁幸看到了他,他看到梁禹在垂死的时候,想要将许蔓的东西烧了,因为他想,等他死了,还有这些东西陪着他。
梁禹没能烧了那些信件与画册,他太老了,没力气了,他的身子倒下去,将那将熄的火折子压灭。
窗外,有一只飞蛾幽幽飞来,它撞向那将熄的火折子。
梁幸呆呆地看着那飞蛾。
而后,那飞蛾落在他面前,化为少女模样。
“你好,我是烛蛾。”烛蛾的笑脸盈盈,冰冷虚假,她朝梁幸伸出了手。
第157章 番外-烛蛾(四)
烛蛾还记得, 在见到梁幸第一眼的时候,他眸中的错愕。
那是少年的梁幸第一次见到邪魔,烛蛾与许蔓是完全独立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当年烛蛾接收了许蔓向死意志的缘故,所以许蔓一丝残余的神念留在了烛蛾的身上。
这神念大多与沈容玉有关, 所以, 此时的烛蛾只是单纯的邪魔而已。
她有很美丽的外表, 因为漂亮的皮囊更容易欺骗人类,大家总是更容易被美丽的东西迷惑。
但是邪魔终究是学不来人类的气质,所以她这外表虽美, 但邪性很重。
梁幸看着她, 似乎有些害怕, 他往后退了两步。
烛蛾从额上垂下的触角晃啊晃, 她微笑地看着梁幸,她能感应到梁幸有一个很大的愿望还未实现, 这种渴望驱使着她来到这里。
她一步步朝梁幸逼近:“你是梁国的皇帝, 你想要什么, 你有什么愿望?”
梁幸抿唇不语,他知道烛蛾并非善良的存在, 他不想与这样的邪魔靠近。
但是,烛蛾很美,她是很弱小的小姑娘形象,垂下的袖子是灰色的, 纹绣着眼睛的纹样, 在他面前晃啊晃。
她很像人, 这样的形象很容易就迷惑了梁幸。
梁幸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他见不得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孤零零的, 看起来从小到大就没吃过饱饭。
他没有说话,但是烛蛾靠了过来,她将手按在了梁幸的胸膛上,她的舌尖舔了舔唇,用愉悦的语气说道:“梁幸,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实现。”
梁幸闻言笑了,他将烛蛾推开:“我想要什么,为什么需要你这么一个小姑娘的帮助?”
“小姑娘,我的小皇帝,你看起来也比我大不了多少。”烛蛾有些急,这是她第一次捕猎,没想到就被人类的拒绝了。
“若是邪魔,你就离开这里,到别处去,我不会受你蛊惑。”梁幸如此说道。
烛蛾低下头来,小声笑了,她的肩膀一颤一颤的,连带着她额上的触角也晃晃悠悠:“真是一位善良的人类,但是我无家可归,你真的不愿意收留我吗?”
“我饿极了。”她对他舔了舔唇,她渴望这个善良灵魂的滋味。
梁幸点了点头,他领着烛蛾去吃了饭,将丰盛的菜肴推到她面前。
烛蛾无语了。
她放下筷子:“再不吃邪魔应该吃的东西,我就要死了。”
梁幸问她:“你要吃什么?”
烛蛾裂开嘴:“我要吃人。”
梁幸轻轻叹了口气。
“你与我签订契约,我就吃饱了。”烛蛾歪着头对梁幸说道,她轻声诱惑着,“你需要付出的,只是你自己的灵魂。”
梁幸的眸光一顿,他知道自己不能受邪魔蛊惑,但是……他想要做的事太难了。
梁国现在四分五裂,他想要重建自己的国家,谈何容易。
他对烛蛾说:“好吧,其实我想……”
“是无上的权力,还是无尽的财宝,又或者是……长生不老?”烛蛾歪着头看着他。
“我希望梁国统一,家国平安,因荒蚀而颠沛流离的人能回到他们的故国。”梁幸对烛蛾认真说道。
烛蛾又无语了。
他想要的就是这个吗?
她能感受到他的强烈欲望,看来,梁幸就是这么想的。
“我愿意只付出我一个人灵魂的代价。”梁幸说。
烛蛾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美味的灵魂,于是她与他击掌:“好吧,契约成立。”
她就这么与梁幸签订了契约,而梁幸的愿望是如此的古怪,他们命人修筑了一道浮雕墙,一旦梁国收回失落的领地,这浮雕墙就会发生变化。
在浮雕墙之后的密室里,修建了一个献祭阵法,烛蛾见梁幸准备将梁禹留下的东西烧了,她同时也看到了许蔓熟悉的画像。
烛蛾当然记得许蔓是谁,那个从高塔坠落的愚蠢女子,但是,她的意志无时不刻在影响着她,她向死的意志,就是因为许蔓。
但是,也是因为许蔓,她这只夏夜里无措飞行的小小飞蛾,才有了成为邪魔,有自己独立意识的存在。
烛蛾让梁幸留下这些东西。
第一次献祭的时候,烛蛾的袖子化为刀刃,她在梁幸面前,笨拙地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滴滴答答落下,梁幸感到惊讶又害怕,那情绪里甚至还混杂了一丝心疼。
他握住了烛蛾的手腕,阻止那鲜血滴落,他问:“你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对呀,我是烛蛾,扑火的蛾。”烛蛾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她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当然,“邪魔是想要活下去的,但是,我是因向死的负面能量而生,所以,我在契约过程中,会想办法耗尽自己的生命力,最后吸收你的灵魂能量,重新化茧,待破茧而出的时候,我就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了。”
烛蛾用愉悦又兴奋的语气述述说着自己这个种族的特性:“你看,这是多么的有趣,最后破茧而出的我,有一样的躯体,但是,又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了。”
梁幸看着烛蛾的眼睛——那个发髻,他甚至看出了烛蛾真正的眼睛在哪里,他认真问道:“所以,对于你自己来说,你会死去。”
“当然啦,一想到我即将死去——随着这些鲜血的流淌,我就兴奋得颤抖。”烛蛾对梁幸露出一个漂亮的微笑。
梁幸把她推开了,他取出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掌心,他说:“用我的。”
烛蛾当然不介意这个傻瓜用自己的能量,她有的是办法在契约里消耗自己的能量,她看着梁幸,还是咯咯笑着。
她的笑声诡异,梁幸在黑暗里,侧过头来看着他。
他想,真的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心疼这么一只邪魔呢?
她因天性,自诞生起,就要追逐死亡而去,她……真的开心吗?
梁幸怀着这样的心态,与烛蛾相处,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喜欢上了烛蛾。
或许是因为同情心作祟,又或者是因为烛蛾太过特别,总之,他很想保护她。
梁幸无疑是单相思,烛蛾永远无法感知他的爱意,她只会嘲笑他,这个笨蛋皇帝,竟然喜欢邪魔,邪魔又怎么会爱上他呢?
邪魔是没有感情的存在。
最后,季青琢出现,烛蛾知道献祭自己的机会来了,这些年她被梁幸保护得很好,根本没有消耗自己生命能量的机会。
这个傻子皇帝,她要死,只能拉着她一起死了。
烛蛾在看到沈容玉之后,知道自己死期将近,许蔓留在她身上的神念作祟,影响着她分出一分力量,将那信件与画册送回了东山皇族皇宫的遗址,那画册从那里来,就该回到那里去。
在死亡前的一刻,许蔓的神念听到沈容玉在唤季青琢“琢琢”,在临死之前,许蔓的神念占据这只烛蛾的躯体,她看到了季青琢的模样。
身为一个母亲,她在这一刻才知道,原来……“琢琢”是真实的存在,这么多年,她一直在陪着沈容玉,原来他不是那样的孤单可怜。
许蔓在这一刻释然了,身为诞生烛蛾的母体,她的意志也在影响着烛蛾。
所以,已经走向死亡之路的烛蛾,又忽然没了向死的意志,但是……但是现在这反噬的烈火已经烧到了她身上。
烛蛾的灵魂与梁幸的灵魂一起,成为灰烬,最后,在所有人都离开的一片废墟里,于烈火焚烧之后的灰烬中,留下了一枚茧。
因为梁幸一直保护着她,所以烛蛾的力量没有耗尽,最后,她用自己的能量保护了自己的灵魂,但因为梁幸被焚烧的灵魂朝她扑了过来,他试图保护她,所以,她保护着自己的灵魂,也保护了梁幸的灵魂。
这枚小小的茧,在很久之后,会重新破茧,但是,新诞生的烛蛾,会拥有两个灵魂,梁幸与烛蛾自己。
他们或许还会成为邪魔,继续作恶,但是……在许多年后,在这枚茧还没积蓄足够的能量破茧之前,一个新的阵法被研究出来。
季青琢新改良的地脉星辰阵,对于邪魔来说,更像是一种净化,这阵法的力量将地脉鬼气从邪魔身上剥离,而后它们自身携带的负面能量会被转化为更加理性的能量,负面能量变得极端,是因为地脉鬼气的引导。
这阵法也影响到了梁国,它影响的范围是整个修仙界,所以,那枚茧收到了新地脉星辰阵的净化。
又是很久以后,被净化的茧里,诞生出两只新的烛蛾,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邪魔的偏执了,但还保留着前世的几分记忆。
经过修炼,他们还可以修炼出自己的灵智,只是,现在这两只懵懂的烛蛾只是相互靠近着飞行玩耍着,由于前世的陪伴,他们总是不由自主地朝对方靠近。
两只新的烛蛾,一起飞越万水千山,这是全新的生命。
他们甚至悠悠飞到了雪梁域。
那一日的夜晚,季青琢与沈容玉一起走在街道上,沈容玉手里提着一袋糕点,季青琢手里还拿着一枚正在吃着。
蓦然间,两只飞蛾相偕而行,他们朝城镇里的灯火扑去,最后,又没有扑到火焰上,只是玩耍嬉戏而已。
季青琢看着那两只飞蛾,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沈容玉小声说道:“真像啊。”
沈容玉一怔,他看向飞蛾,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轻笑一声,附和了季青琢的看法。
“是啊,很像,但是……很好。”他说。
他们慢慢往前走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热闹的灯火里。
或许在许多年后,他们也可以看见新的梁国了。
第158章 番外-日常(一)
“快破壳了吗?”季青琢紧张兮兮地蹲在雪谷里, 她盯着面前的这枚玄霜兽的蛋。
玄霜兽孵化需要低温,所以季青琢裹起厚厚的衣服过来看这个小生命的降生。
她从未想象过自己居然还能观看一只小玄霜兽的降生,还是今晨又又与冰霜来到她居住的院子里邀请她去观看的。
沈容玉站在她身边, 虽然他不怕寒冷,但是为了和季青琢站在一起和谐一点,他也披了一件大氅, 他低眸, 看着季青琢与她面前的那枚蛋。
又又靠在那枚即将破壳的蛋面前, 拿自己的鼻子拱了拱这枚蛋, 有冰冷的气息萦绕着,冰霜在一旁低下头看着,身为一只玄霜兽, 它很难想象自己也能有一个后代。
季青琢拉了拉沈容玉的袖子, 拉着他一起坐了下来, 他们一起等待着这个小生命破壳而出。
直到夜晚, 雪谷里更加寒冷,季青琢才听到了“笃笃”的声音, 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敲击着这枚蛋壳,她更期待了,与沈容玉又靠近了一些, 又又与冰霜也围了上来。
一时间, 四个脑袋凑到了这枚蛋上方,分别来自两位人类与两只玄霜兽。
忽地, 那蛋壳上细小的裂缝又扩大了些许, 冰凉的气息自蛋里袭来, 季青琢一冷, 打了个喷嚏。
沈容玉抬起手, 将她拢到了自己的怀里,他披着的大氅下热烘烘的,季青琢一钻进去就不冷了。
原本季青琢是靠着冰霜的,所以沈容玉的这个动作让冰霜有些不满,它低下头,喷了一口寒气。
沈容玉对冰霜说:“看你的孩子去。”
季青琢的脑袋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她看到一只湿漉漉的小爪子从蛋壳里探了出来,因为还小,所以那小爪子上没有指甲,只有软乎乎的肉垫,这小家伙看起来比当年的又又还要更可爱。
她凑了过去,但出手触碰,因为这只小玄霜兽尚未完全破壳。
在又又与冰霜的孩子降生之前,季青琢看了很多有关玄霜兽的书籍,她知道由玄霜兽父母共同采集寒冰之力所塑造出的这枚蛋里蕴含大量的冰属性灵气,在降生之前,小玄霜兽会在蛋里将这些冰属性灵气全部吸收,直到积蓄足够破壳而出的力量。
慢慢的,这个小爪子扒住了裂开蛋壳的边缘,似乎是在微微使劲。
看这艰难的样子,季青琢都忍不住为这小家伙捏了一把汗,她身边的又又也开始焦急地跺脚,这毕竟是它的孩子。
当年卧在季青琢怀里撒娇的又又,也变成了父亲,这一切似乎过得很快。
终于,又是一枚蛋壳落了下来,季青琢屏住呼吸,那小爪子已经开始使劲,似乎很想往外挤。
又又忍不住凑了上去,朝那枚蛋喷了一口寒气,这气息直接把努力破壳的小玄霜兽给吓了回去,那淡蓝色的湿漉漉小爪子很快收了回去。
冰霜冲过来轻咬了它一口,想要将它撵走,又又调皮,到现在也改不了。
又又很快低下头来,卧在地上,将脑袋搭在巢穴旁,它不敢再动。
许久的平静之后,那个被自己父亲吓得不敢动的小家伙终于开始继续努力了。
已经两只爪子伸了出来,有了两只爪子的配合,蛋壳碎片簌簌往下落,直到最后,季青琢看到了藏在蛋壳里的一对亮晶晶小眼睛。
很可爱,滴溜溜地转,季青琢很喜欢,想摸,但不敢伸出手,她不想打扰这个小家伙。
最后,两只爪子一使劲,这小家伙把自己的身体给拖了出来,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从破碎的蛋壳里窜了出来。
它很小,只有季青琢的巴掌大,模样与当年的又又差不多,都是冰蓝色的皮毛,看起来像一只小猫,只是它的脊背上有一对小小的翅膀,还没长出羽毛来,只是扑棱棱地胡乱挥舞了两下。
又又与冰霜凑了过来,它们温柔地舔舐着这只小家伙的身体,很快,寒风吹来,季青琢又打了个喷嚏,这小家伙已经干了,浑身变得毛茸茸的。
冰霜把这小家伙朝季青琢的方向推了推,它示意季青琢可以摸一摸它。
季青琢惊喜问道:“冰霜,现在就可以吗?”
沈容玉代替冰霜回答了,他说:“可以。”
而后,他轻轻拈起了这个小玄霜兽,将它放到了季青琢摊开的掌心里。
小玄霜兽“嘤嘤嘤”叫了好几声,在季青琢的掌心里打滚,在这一刻,季青琢的心都要化了。
她对又又说:“又又,它的叫声和你当年一样。”
只是这小家伙叫得更奶一点,毕竟它才刚出生没多久,季青琢的手指屈起,摸了摸这小家伙的脑袋,它的毛发很软,手感极佳。
季青琢又对冰霜说话:“冰霜,真可惜,我没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
冰霜仰起头来,似乎有些骄傲的样子,它小时候当然和它孩子一样可爱了,但是它是一只骄傲高冷的玄霜兽,怎么会让季青琢看到它的这一面呢?
季青琢在确认这只小玄霜兽是一位小姑娘之后,便与沈容玉商量着给它起个名字。
她是起名黑洞,沈容玉对此也没有什么创意,他只负责把季青琢取出来的什么“小花”“大可爱”之类的名字否决。
季青琢坐在书房的桌前,将书页上的一行文字划去,她喃喃自语说道;“如果不能叫花花的话,它还能叫什么呢?”
沈容玉靠在椅子上,他掀起眼睫,懒懒看着她:“琢琢若想叫花,就问问又又与冰霜的意见。”
“是‘花花’。”季青琢纠正他。
沈容玉还是不想喊叠词,但季青琢非要他喊,最终,还是他帮季青琢想了个名字:“这玄霜兽居住的雪谷里遍布冰晶,晶莹剔透,干脆叫莹莹好了。”
季青琢对这个名字很满意,当然,在对冰霜与又又宣布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冰霜聪明,狐疑地看了一眼沈容玉,这起名水平不像是季青琢本人的手笔。
如果是她来的话,估计只能叫这孩子花花了,冰霜想。
两只玄霜兽很快接受了这个名字,玄霜兽独立得早,它们脆弱的幼年期其实在蛋里已经渡过了,破壳而出的小玄霜兽可以独立生存。
又又与冰霜也没有什么带幼崽的经验,但是,季青琢有,她对这种毛茸茸软乎乎的幼崽根本没有抵抗力,她将莹莹抱了过来,自己每日都带着它。
这让沈容玉大为震惊,在季青琢提出晚上要带着莹莹睡觉的时候,他提出了抗议:“这么大一只玄霜兽了。”
季青琢伸出自己的手:“还没有我的巴掌大。”
沈容玉用手指敲了一下莹莹的脑袋,力道很轻,但季青琢还是心疼了,她将莹莹抱了回来,放在怀里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