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旦,你要脱离这个环,最先不让的,就是这个利益环里的人。
何况,这些年,楚雄哪怕再不争,也有一些敌人与对手,他一方面因为自己的实力,拳脚双绝的名声响亮,一方面又因为儿子在青城山,他也算背靠青城山,所以弟子们才围着他抱团。
而且,这里毕竟是故土,故人朋友都在此地,若要离开,楚雄一时也割舍不下。
“……青城山毕竟离这边太遥远,你这次回来,就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先不要离开,在局势未定之前,你若离去,定会有人觉得你去青城山找外援,毕竟你是我儿子,天然绑在我这架车上。”
“爹,放心,这次回来我可多住一段时间,有我在,无人敢在楚馆撒野。”
“我知我儿的能耐。”楚雄欣慰道:“青城山虽强,但还是远水解不了近火,不过,你我自保足够。”
楚雄低头饮了口茶,其实儿子几次劝说过他,离开这里,他多少也动了想走的念头,但青城山实在太远,哪怕他们练家子骑马也要三个月的时间,这一路除了土匪之流的凶险,恐怕还要面对几大帮派人的追杀。
想脱身哪有那么容易,有人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怎么退?
在撕杀未出结果之前,中立态度的楚家父子,一直是他们的重点防备的势力,偏向哪一边,都对另一边有威胁。
毕竟真请来了青城山的人,这里还有他们这些帮派什么事?大头都会被青城山拿走。
“碎星派和铁羽帮,最近斗得很厉害,各小门派争抢地盘,又有外来的大派真武门,在旁虎视眈眈,这地方,早晚要乱……”
之后楚雄和楚瑜都没有说话。
两人心知肚明,对这种复杂的局势,自保尚可,若进入局中,便祸福难料了。
楚雄看了眼儿子俊美英气的脸,就是神情冷峻些,今年也二十有二了。
“你的婚事,你师娘可有跟你提过?”楚雄难得关心起儿子的婚姻大事。
“嗯。”
“可有满意的女子?”
楚瑜不喜不怒地一挑眉毛:“无。”
“可惜,你娘去的早,为父在这边,寻摸多年,也没什么能配得上你的女子……若你的师父师娘也生有女儿,就可许配给你了。”谁知生了一对男孩,一个女孩子也没有。
“这件事,等你回去,我写封信你带给师娘,还是得麻烦她,帮你寻一门合适的亲。”师娘如母,这件事他这个父亲来打听,总不合适。
楚瑜没说话。
他悠然自在地喝了会茶,就甩开袖子起身,对楚雄一拱手:“爹先休息,孩儿去练会剑。”
“好,我儿且去吧。”
看着楚瑜潇洒离去的背影,楚雄暗叹了口气,瑜儿在山中练了十年剑,天赋过人,可到底有些矜傲之气,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好,但楚雄知道,他心中定然没将这些帮派之争放在眼中,甚至没把他们看成什么人物,不过是蝇营狗苟之辈。
毕竟青城山出身的弟子,又有几人将这小小风云城放在眼里呢……

最近王虎倒霉透顶,先是求娶豆腐倌家的女儿,连连受挫,气得他都想出个主意,将他家的女儿给抢了,到时失了名节,看看还嫁不嫁得,不过他倒底按捺住,那豆腐倌家的小娘子,可真漂亮绝顶,又白又嫩,就没见过长得这么水灵的女人。
看到的时候,他魂都飞了。
勾得日也想,夜也想,裤子都潮了。
可是虞家现在,连门都不让小娘子出了,他堵都堵不着。
他王虎,为了那个小娘子,到底没有狠下心去整治虞家。
结果这就成了他后来最后悔的事。
就在刚刚,他还拿到了他的帮派辛苦费,五两银子,谁知道撒个尿的工夫,竟然被人暗敲了一棍,他没有防备就被打晕在了无人的巷子里。
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五两多银子不翼而飞。
简直把他气炸了!
他妈滴黑恰黑,恰到他黑狗帮头上来了!
可脑袋太疼了,一直闷闷的,他又气又怒又疼,就赶紧找个床躺下睡了一觉,待到摸着剧痛的头起来,就听人传,那个豆腐倌的儿子,竟然被楚家武馆收为弟子了!
不可能!
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虞家那小子若进了楚家武馆,以后黑狗帮就不能收保护费了,那他还怎么逼迫虞家把女儿嫁给他?这事眼见着有眉目了,再过一个月,他保证虞家能松口,那漂亮白腻腻的小娘们,以后就是扒了兜兜搞得她叫呀呀给他暖被窝的小娘子了,可谁知,晴天霹雳,功亏一篑。
竟然让那小子进了楚馆,他家哪来的钱?八两银,虽然毛驴卖了,但毛驴才二两银子,还差六两,一个豆腐倌,在黑狗帮这样的压榨下,竟然还存得了六两?打死他也不信。
王虎越想越不对。
套上了裤子,就匆匆出了门。
正好看到那虞家小儿,乐颠颠地进了虞家的门,大吼一声:“娘,我被楚家的武馆收为弟子啦!”
“哎哟,太好了,我的儿!”温娘高兴地摸着儿子的脑袋。
王虎看着那欢天喜地的一家人,以及缓缓关上的门,他眼睛眯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虞家,但是,这一刻,怀疑的种子种下了,八两银子,他们家,从哪里来的钱?能凑够这八两银。
怎么那么巧,他前脚钱袋子被偷了,后脚虞家小儿就进楚家武馆,恰恰是同一天。
想到什么,他转身就走,回头拉了在市集上转悠的小弟:“今天早上的市集,虞家那小子有没有来?快说!”
那小弟就是这条街的,当然知道虞家豆腐坊,“虞浚?来了来了,还带着姐姐,转了一会,就回去了。”
王虎眼里隐隐露出凶光。
虞家人此时喜气洋洋,虞父喝了一碗茶水,在屋子里坐下来,一脸笑眯眯的。
“太好了,我们浚儿进了武馆,以后咱家就安生了,你都不知道,老于家,都打算让儿子进黑狗帮,否则没人照应,日子没法过了……”
进了黑狗帮,那就得给黑狗帮做事,他们这些被逼着无奈进去的人,做的都是最脏的活儿,不到万不得已,好人家也不肯把儿子送进帮派里给人欺负。
就连爱翻眼白的虞思雨,这时候也都笑嘻嘻的,她一直想着买回那头驴,但她知道家里是没钱了,提也白提,不过以后那群老来要保护费的野狗,以后不来了也是好的。
“娘,我们去的时候,还是楚小公子接待的,他对我可好了,还纠正了我的站桩,拳腿的要领也跟我说了下,还说有机会教我两招剑法!”虞浚十分崇拜楚瑜,高兴地咧开了嘴。
虞浓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这一家人。
她帮虞浚进了武馆,应该成功躲过了这一劫。
等到他们说完话,散了。
虞浓才起身,走到院子里正撸胳膊撸腿,准备舞两下虞浚身边:“阿浚。”她微笑地唤了一声。
“姐?什么事?”虞浚兴致非常高,已经摆出了站桩的架势。
“嗯……”虞浓在宽大的袖子里捏了捏手,试探问道:“武馆里,有没有适合女人做的工作啊?”
“工作?什么工作?”虞浚转了转腰马,动了动肩,然后蹲下了。
“哦,就是活儿,女人干的活儿。”
“有吧。”虞浚道:“武馆是三进的大院子,门前都圈起来,给我们刚进院的小子练拳脚,练了几年有基础的师兄平常在内院练习,那里外人看不到,像一些厨房,小厮,还有照顾老爷和小少爷的人,都在后罩房那里,我溜进去看的时候,是有女人干活的,姐,你问这个干嘛?”
噩梦已经拖延了,天天坐着,阳气也不会自己掉下来,虞浓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近水楼台能得月,想要阳气就得自己拿,她当然得进馆里才能碰到楚瑜,碰到楚瑜,才可能吸收到阳气,机会等不来,就得自己争取。
“你看,我去你们武馆做活怎么样,你打听打听,武馆现在缺不缺人啊。”虞浓低声跟虞浚说道。
“我吃的不多,花也花不多,如果赚到钱,就都留着你买肉吃,我还能在武馆照看你,如果进了厨房,还能多给你留个鸡腿。”虞浓不知道楚家武馆的饭里有没有鸡腿,但这不妨碍她给虞浚画大饼。
“不行啊,姐,爹娘不让你出去,再说,武馆都是些大婶大娘,没有几个年轻的姑娘家。”虞浚有些为难。
虽然现在大家都吃不上饭了,有的卖儿卖女,不少女子也抛头露面出去做活挣点口粮钱,像他家,虞思雨就会出去卖豆腐。
可是他姐不一样啊,她长得太漂亮了,去武馆里,武馆那里可都是男人啊,虽然楚师管得严,弟子绝不敢放肆,但是……总觉得让她姐去干活,哪里不妥,哪怕在后罩院,见不到武馆男子,可放在他姐身上,就不太好。
虞浓一看他这样,就是不打算问了,知道没门后,她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其实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急着想别的办法。
可身后虞浚觉得大姐生气了,他这一拒绝,姐就连句话都不跟他说了。
这让半大的孩子急得直挠头,严格说起来,他能进武馆,还是他姐帮了大忙,如果不是拣到了那只钱袋子,他就算有机会,也没钱啊。
现在姐姐就求他这件事,他都办不成。
虞浚心里一时愧疚。
第二天去武馆,见到了楚小公子,不但送他到楚师那里,还送了他一把精铁短刃防身,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这是虞浚第一把武器。
他见楚小公子待他态度宽和,与昨日到他家时不理不踩截然不同,于是他一紧张,本来想的是去问问吴叔找活的事,结果嘴巴一开一合,就厚着脸皮问起了楚小公子。
楚瑜比他高一个头,低头看了看他,小孩子脸都涨红了。
“你哪一个姐姐?”他穿着洁白如新的白色袍子,背着手看了虞浚一眼,面无喜怒地挑眉问。
楚公子没有拒绝,反而问哪个姐姐?
虞浚福灵心至,觉得有门。
他立即道:“是我大姐姐,她性子娴静,不多言多语,吃得也少,活干得快……”
“哦?”楚瑜蹙起眉头:“是昨天待在堂厅里的那位女子吗?”
昨天待在堂厅?虞浚想了下:“啊,不是,那是我二姐姐,我大姐姐昨天在豆腐房里忙,没有出来。”楚公子应该没见过他大姐姐,虞浚有些忐忑。
“哦……”楚瑜眉头一松,背着手道:“这样啊。”说着他思索了下,“厨房好像还缺人,每个月五百文,包一餐,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大姐姐,愿意的话,明天就过来。”
虞浚一听五百文,眼睛一亮,心道幸好听了姐姐的话,真的过来问一问,否则武馆的活儿就错过了。
五百文啊!就算他这个半大小子,跑码头累半死,也就能赚个四五百文,现在的劳力,不值钱,更何况,楚家还包一餐!
“我姐肯定过来,谢谢楚公子。”
“嗯。”楚瑜看了他一眼,背着手离开了。
晚上虞浚回家一说,惹得家里人惊呼一声,“五百文?”
温娘道:“我听在武馆做活的人说,她们每个月是二百文,要收拾院子、屋子,做饭,洗衣,打扫都是些杂活,轻松是轻松,但给不了多少工钱。”就这样,还是有人挤破头想要进去。
“楚公子真的说,每个月五百文钱?”虞父问道。
“真真的,爹,还是我主动问楚公子,他才说的,我绝对没听错,让我回来商量一下,如果愿意,就让姐明天过去,我若是没有问,这个活就落不到咱家了。”虞浚这时也隐隐觉得,这么好的活计,如果他不是嘴快先问了好说话的楚公子,而是问吴叔,可能这个好处也落不到他家人的头上。
旁边早就坐不住的虞思雨立即道:“好啊,我明天就跟你去武馆!”五百文啊,她们家豆腐坊,每天直早贪黑累死累活,几个人做,一天才赚三十文,一个人一个月就能赚五百文,这么多钱,到时她可以忍痛交给家里五十文,存四百文,再留五十文零花,美滋滋。
什么都想好了,钱应该怎么安排都想好了,结果虞浚说:“啊,这个活儿是我替大姐姐问的,再说了,我也跟楚公子说,来的人我大姐姐,不好临时换人的。”
“啊?你!”
“虞思雨立即看向虞父和温娘,不依地急道:“爹,娘,你看弟弟他,根本就不想着我,也不替我找个活计贴补家里,再说,大姐她也不适合出去做活啊,还是让她留在家里帮你们做豆腐,也不用抛头露面,不很好吗?都是姐姐有什么区别,那楚公子难道还会问这是哪一个姐姐,到时就说我是大姐不就好了吗,还是让我去吧。”
“啊,这……”虞父虞母犹豫了下。
虞浓在旁边心里一急,跟我抢活?你比我能抢也没用啊,你没有我大方!她立即微笑着对虞家人,情真意切地说道:“是我让虞浚去武馆问的,我想我不如思雨,在家里可以帮忙张罗卖货,平时什么忙也帮不上,虞浚练武也需要一大笔钱,我去武馆的话,还能多个人帮家里分担一下,五百文我一分钱不要,每个月全交给母亲,赚的钱都给虞浚买肉和补品吃……”
强中自有强中手,无欲则刚!
反正赚多少钱她也拿不到,只是不知道能在这里待多久。
向来会抢东西的虞思雨,这次膛目结舌,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姐。
一分钱都不要,活菩萨啊!
虞浓来梦里,根本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提升实力的,阳气!才是她最需要的,为了阳气,钱财都可抛,梦里她要钱有个鸡儿用!难道还能拿到现实花?能拿出去,她也不敢花啊!
她必须进武馆,找到接近楚瑜的机会,这可是最好的机会,然后吸取阳气提升实力,至于这个妹妹,不好意思,那就栓q了。
果然,虞父犹豫了下。
虞浓小声道:“小弟在武馆也可以照应我,你们放心,他还能陪我一起去武馆,晚上一起回来。”
虞思雨在一边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最终也没有再跟虞浓争,毕竟,她绝不可能将所有辛苦赚的钱,都交出来给弟弟买肉吃。
她又不傻,图什么。
“那你……明天就跟虞浚去看看,如果做不来,咱就不做了。”温娘说道。
楚家武馆倒没有不放心的,楚老爷子对弟子管得很严,这是大家公认的,虞家不担心,儿子现在又在馆里,而且重要的是,虞家缺钱,虞浚习武确实要大量的肉食补充营养,只靠豆腐坊不太行,若能多一项收入,也能救急。
“那思雨就留在家里帮家里卖豆腐,虞浓去武馆帮忙,虞浚要多照看你姐。”
“知道了。”
“哼!”虞思雨听罢,扭着腰气哼哼的用力摔了下门走了。

第二天,虞浓将自己收拾了一番,虽然还是粗布旧衣,但她还真不怕衣旧,因为她漂亮,她穿得越破,颜色越灰暗,也就越能衬托出她白腻的皮肤细腻无瑕,莹润有光。
就像放久的了荔枝,外壳丑陋,可只要剥开一角外壳,就与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形成鲜明的对比。
会显得她更加雪肤乌发,冰肌玉骨,貌美惊人。
她只是将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下,弄得更漂亮一点。
然后腰带系紧,腰肢纤细。
古人打扮她是不在行的,没什么经验,只能这样简单弄一弄。
然后跟着虞浚出门了。


第32章 出去
梦5
天色还早, 日头将升未升。
整条街静悄悄,只有偶尔几声鸡鸣。
楚家武馆离虞家不远,拐过三条街, 虞浓跟在虞浚身后,估计了下,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
隔了很远, 就能听到武馆里传来练拳的一阵吆喝声。
虞浚听到声音, 迫不及待加快了脚程。
“姐, 武馆有些弟子是外地人,所以会在武馆交一些宿费伙食费, 住在外院, 他们可刻苦, 很早就起来练拳!”一说到拳脚,虞浚眼晴放光, 他羡慕道:“我要是能住在武馆里, 和他们一起练就好了。”他真的很向往住在武馆里的生活。
住是可以住, 但武馆也不是搞慈善的,人家收费, 虞家没有余钱,何况家里离这么近, 想也只是说说而已, 实在没必要浪费钱住在武馆里。
虞浓“嗯”了一声,他这股练武的狂热,虞浓其实不太能体会。
她练瑜伽, 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赚生活费而已, 但同样是以后糊口混饭吃的工作,虞浚就不同了,他是真的热爱拳脚武功,在虞浓看来,练武简直是除了运动员外,最大的苦差事!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这种喜欢真是要命。
但虞浚累愿意,虞浓觉得可能因为古人能学的东西太少,很多东西不教外人,就算家人也有传男不传女的说法,可想而知,吃饭的手段轻易不露,要想学到点什么,很难很难,所以一旦有机会学到真本事,就会异常的专一,非要练出头不可,带着这样一种执着的精神。
两人顺着武馆的敞开的大门走进去。
武馆是以前一座三进宅院,院墙改建过,院落很大。
这时已经有些年纪不大的孩子,在前院练习拳脚,大门旁是一排倒座,虞浓看了一眼,应该就是馆里给弟子留宿的地方,一直有人进进出出。
虞浚昨天才过来一下午,就跟几人小孩子混熟了,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见到他跟他打招呼,虞浚早就蠢蠢欲动想冲过去,但他还得送她姐去耳房,所以只能忍下来,有几个正在练功的小孩子好奇地看向虞浓。
虞浓只能感慨一声,古人发育其实也可以,或者说,能练武的根骨都不错,长得都蛮结实。
她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溜了一圈,没有什么威胁的感觉,就移开了视线。
虞浓只是拿麻质渔网一样的围巾盖在了头上,围巾尾巴顺便搭在了一侧肩膀,别人只看到虞浚带着一个身形纤细窈窕的女子,但看不清楚脸,但能看到一漂亮灵动的眼睛。
一瞥一眨间,眼波流转,漫不经心。
有人刻意跟虞浚打招呼,顺带好奇地看着虞浓问:“虞浚,她是谁啊?”
问他别的行,问他姐,虞浚就含含糊糊地说:“是我大姐姐,我带我姐来武馆做工,那你们先练着,我马上来……”因为发生了王虎那样的事,他潜意识也不想让人瞧见他姐姐,瞧见了就会很麻烦。
随后,虞浓跟着虞浚从垂花门,进入了内院。
到底是男孩子,昨天下午一会的工夫,就将整个武馆窜了个遍,还能跟虞浓说一说情况。
“……过了外院的门就到内院了,那里是耳房,正房是楚师住的地方。”
虞浓这一路观察,收拾的非常整洁。
“东厢是楚公子住的……”
楚公子?楚瑜?
虞浓立即看过去,东厢要高一点,门前两根漆柱,漆门微关,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内院比外院大一点,内院还有许多炼体的东西,这些外院都有没有。”
在虞浓来看,各种炼体的东西,其实就是古代版的健身房,她甚至还看到了一种沙包的简易款,有年纪明显比外院大的男弟子在练,拳击手的雏形。
这样的天气,不暖和了,早上还是很冷的,但是基本外院都光着膀子,内院也有光着,也有稍微穿了件内衫遮一遮的。
大概十来个人,虞浚和这些人不太熟,也没人和他打招呼,但知道他是新进来的外院弟子,武馆弟子会统一发放腰牌,上面写着楚,挂在腰上进馆后就没有人询问身份了。
虞浚路过时,眼晴都不眨地盯着,看得眼神发光,什么时候,他才能进入内院,学更高明的拳脚,外院的人都在打基础,只练练简单的腿脚,只有基础练好了才能进内院。
据说外院最少也要半年才行,内院则至少要三年,才能出徒。
进外院要八两银,进内院,则要交三十八两,若没有钱,可以欠着,因为楚馆主不止开着武馆,还有几家药房生意,本地各种气血药材基本都是楚家垄断,也都是楚雄门下弟子在帮忙经营,不仅如此,他还有和镖局合作,很多镖师都出自楚家武馆,没钱的外院弟子想进内院继续学习拳脚,就要做些杂活抵。
像护送药草,走镖啊,看门护院,有一些短期的活就要接了,到时一半的酬劳会被抵成学费。
几乎所有弟子都没有异议,楚馆长不但教了他们拳腿工夫,还给他们提供了谋生赚钱的门路,加入内门,自然而然就加入了楚家武馆的势力之中。
加入楚馆势力,为楚雄做事,楚雄也会庇护弟子三分,互利互惠,像平民子弟虞浚这样投奔而来的真的不少。
虞浚也想进内院,早点赚到家。
两人穿过内院,从侧门进去,就到了后面的后罩房,是厨娘住的地方,还有府里的库房。
吴叔正在这边。
见到虞浚过来,脸色不太好看。
“吴叔,我把我姐带来了。”
吴叔当场哼了一声,完全没有之前在虞家时的和气,眼皮不抬地摆摆手:“后院不是你这小子来的地方,快走吧。”
虞浚三言两语就被吴叔赶走了。
说完,就看向了站在那里没有动的虞浓:“你就是虞家的女儿?”吴叔这次姿态摆得高高的,真正一副府里大总管的样子。
虞浓低头伸手,将盖在头上的围巾拿了下来。
然后看向吴总管。
“是的,吴叔叔,我是虞家的女儿。”声音清脆悦耳,上可清冷如冰,下可温柔似水,全看她怎么调节。
一摘下围巾。
吴叔见到了人,差点没噎着,他早年也是练拳脚走镖的,一口脏话就差没吐出来。
他还是多年在府里当总管,才休养出来的平和性子。
这虞家,藏得可真够深的啊!
竟然还有个豆腐西施一般的女儿?
可真能逮到机会往上爬啊,一丝一毫不错过,儿子刚进了楚馆,女儿立即就送进来了,你说送个普通的女子,他还能拿捏一番,别以为越过了他,直接找楚公子,就能成事,怎么进来了,他就能怎么给叉出去!
不曾想,他真真小看了虞家那对老实豆腐倌夫妇!
吴总管上下打量着虞浓。
刚才摘下围巾,那一瞬间的惊艳,出乎他的意料,是个纯美动人的美人。
瞧瞧!
瞧瞧那小脸蛋儿,白得就跟个嫩豆腐一样,他妈的,哪个男人看了不想下嘴,咬一上口,甜甜嘴儿?
还有那张小嘴,红得像腌制过的红樱桃一样,擦没擦胭脂他是不知道。
但就这样的,往楚公子房里一放……
血气方刚练武的男人,哪个受得了?
得了!今天他这口气,算是出不去了!
虞浓挑了件浅蓝色上衣,配了一件深蓝色裙子,腰间是一条浅蓝的布腰带,将裙子紧紧地系在腰上,上衣浅蓝色已经洗得发白,好在看起来没有褶皱,还算干净,并且很贴合她的身形,穿上显得素雅美貌极了。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早早醒来的虞思雨,看得她眼晴都发红。
虞浓见吴叔眼光不善,她从来不会觉得,有美貌就天下无敌了,当一个人有了出色的美貌,危险也随之而来,有人会欣赏你,但同样有人会嫉恨你,至于这位昨天还笑呵呵的吴总管,今天为什么突然看着她咬牙切齿,她就不太清楚了。
她抿了抿微微干燥的嘴,开口,叫了声:“吴叔?”
吴总管盯着她,这才回过神,一个女人,普通点好拿捏,一旦长得出色,就是一柄利器,万一入了公子的眼,现在得罪了她,那就不值当了,吴总管在这里干了多年,心知不好为自己处处树敌,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脸色一缓,对着虞浓,又露出了和煦地笑容:“行,你跟我来吧。”
说着,背地身,带着虞浓先去了正院的厨房,厨房是二进的一处耳房。
房间里烟雾缭绕,时不时有饭菜香味传出来。
里面有几个女人在忙碌,虞浓仔细看了下,都是妇人的发型,看年纪,应该是武馆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