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言小说上一章:白眼狼我不爱你了(快穿) 萧小歌
- 古言小说下一章:全宗皆是万人迷
赖瑾看周温盯着外面看,说:“我听说高原的草高,还想着一直在草林子里钻呢。”
周温笑着回道:“我之前亦是如此认为,如今方才知道想差了。这么多的牛羊马匹,一天不知道要吃去多少草。”
两人一路闲聊,不知不觉间便到了骑兵列阵之处。
赖瑾钻出马车,骑在马背上的骑兵随着沐罴高举手里的长刀一声高呼:“将军威武!”
数千人齐声高呼:“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如果没有将军,哪轮得到他们到草原建功立业。众人去年旗开得胜,草原三十万大军都没留住他们,也是意气飞扬,士兵极盛。他们相信,在将军的带领下,必定能与草原人一决高下。
赖瑾站在马车上,向面前整齐列阵的骑兵抱拳。喊话免了,他的嗓门还不足以传那么远,大家能看到动作就行。
如今骑兵在侧,他自然不好再慢悠悠地坐着马车,改成骑马。
赖瑗、赖琬和沐罴领着各自麾下的千总来到赖瑾的身后。赖瑗和赖琬分左右,跟赖瑾并肩而行。他们仨是从小一起在后院挨打习武的亲姐弟,自是没有上下级间的隔阂敬畏。
赖瑗直接问:“怎么来得这般慢?”她指向草丛中的青绿色,道:“都开春了。”不知道草原人什么时候打过来,派出斥侯到处找,也找不到他们,成天惴惴不安,想要迁回边山防线,又没草料,天天愁得慌。
赖瑾说:“检查防线,得切保防线稳妥,不然一旦对方越过防线,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野沟子县就毁了,而且,野沟子县囤积有不少煤铁,不能落到草原人手里。”他打这场仗的优势就在于对方的铁器少,装备落后,要是对方也装备上铁器,再加上骑兵优势,仗可就难打了。
这边驻扎的是骑兵,却还是扎了营寨。高高的篱笆院墙、瞭望台等一样不少,大营外还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拒马桩,全是从野沟子山砍木头制成的。
这样的防卫遇到数千骑、上万骑的骑兵来袭都不怕。
赖瑾在赖瑗他们仨的陪同下,骑马在骑兵营转了圈。
骑兵营的占的地比步兵营大。为了防止遭袭,离战马太远,每个什的住兵帐篷跟马圈是紧挨着的。各个什之间还得留点距离,过道也比步兵留得宽,因此,占地面积大。
马匹牛羊多,粪便也多,草原缺柴。别看遍地都是草,不耐烧,而且这些草还要用来喂马,他们都是用晒干的马粪、牛羊粪来煮饭,烧起来的味道不算太难闻,但也不好闻就是了。
赖瑾趁着大部分没到,先给自己挑了个离水源近、地势高、风景好的扎营地儿。
他没往骑兵营去。
骑兵是威风,但机动性强,且就这么几千骑,后面都得安排出去跑起来,留在大营的时候不会多。进攻,骑兵占优势。扎营,那是主防守,还是待在步兵营安全。
各都尉、营将把各自麾下的事情安排好,便离开大部队,只带着随行护卫,匆匆赶往草原见赖瑾。他们跟在赖瑾身边这么长时间,对他的性子脾气还是摸着了些。大将军打仗,用谁都一样,逮着谁用谁,人太多,不好分派的时候,抽签也行。谁要是腿慢去晚了,不要说吃肉,汤都剩不下。
赖瑾的帐篷刚扎好,便见随他出征的都尉、营将们都到齐了,连后军都尉都到,一个个的赶到他这里来报道,心说:“到得挺快哈。”明白他们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思,也正好有事情要提前交待他们,这样等大军到了后,就可以直接安排了。
他查看后方,耽搁了不少时间,如今能抓紧自然是要抓紧的。
之前议事的帐篷小,坐不下,这趟回淮郡换了顶豪华大帐篷,坐几十个人开宴会都不成问题。地方够大,椅子也是摆得下了,又添设了座位。
赖瑾在主位上坐下,并没有立即让他们落座,而是先都站在帐篷中间。因为坐位置,那是按照身份高低来排的。
他从桌子旁的盒子里翻出一堆绢布,从中找到人事调度的那张,唤道:“沐罴、屠娇娘、赖瑗、赖琬出列!”
屠娇娘?殿中诸将齐刷刷地往屠营将看去。营帐中,除了赖瑗和赖琬这两个千总外,全是营将、都尉级别的,到目前为止帐中只有她们仨个女将。屠娇将,只能是屠营将,不会是旁人。在他们的眼里,一刀斩杀中郎将的屠营将,那就是位猛汉,猛将!这名字跟她的形象,实在不符。
屠营将连丝眼神都没分给周围那些少见多怪的人,跟着沐罴、赖瑗、赖琬一起抱拳,齐声应道:“在!”
赖瑾说道:“沐罴,任前锋左营都尉,掌五千骑兵。赖琬,任前锋右营将,掌五千骑兵。赖瑗,任中军骑兵一营营将,掌五千骑兵。屠娇娘,任中军骑兵二营营将,掌五千骑兵。”沐罴已经是都尉,有功没过的,不可能降成营将,所以以都尉之职,掌一营。骑兵的战斗力、耗费都在步兵之上,要是按照步兵以万人为单位划分,过于庞大了。
整个镇边大军,如今拢共才五千多名骑兵,这还得算上赖瑾的骑兵卫队,但他既然有此安排,几人自然是抱拳领命。
帐中的其他人看着屠营将直接从步兵转成骑兵,都极为眼热,但谁都没意见。就凭她一刀斩杀中郎将的本事和战功,都没谁能说得出什么来。至于沐罴、赖瑗、赖琬的调令就更让人没话说,他们仨去年在草原可是大获全胜。
赖瑾继续说:“沐罴,你从新兵营中选人,把去年战死空出来的缺补上,将无法胜任马上作战的都淘换下来,只留精锐。”
沐罴应道:“是!”他刚到草原时,麾下全是步兵,后来转了一千的骑兵,如今都能转了。
赖瑾对屠营将说:“你麾下有五千人,先用普通马匹训练起来,等有了战马后,再换成战马。依然是宁缺勿滥,骑兵训练不合格的,让他们继续当步兵,空缺出来的,到新兵营挑选。”
屠营将应道:“是!”
赖瑾又将目光落到赖瑗和赖琬身上,她俩麾下都只有两千人。他直接从北卫营大军出身的千总营中,各拨了三支给她俩。北卫营大军出来的人,经过一次次扩编升迁,基本上都跟其他各地的人混在了一起,身千部、佰长没有大动的营还是找得出来的。
他用人归用人,有时候还是得考虑到清郡、尚郡出来的这些人的心情。他们从大盛朝的最东边,跟着成国公府去到数千里外的京城,又再跟着他来到大西边,对他家亦是忠心耿耿,真要说跟后投奔来的一视同仁,对他们不公平。他们最先追随,付出最多,总得有点好处的。
赖瑗和赖琬齐声应下:“是!”
之前打淮郡、魏郡的战功、晋升都安排完了,就连守边山防线的,该升的都升了,也就是沐罴、赖琬和赖瑗离得远,加上有扩编的事,赖瑾才等到来了后给他们升的。他升完以后,这会儿再按职位高低坐就没问题了,让他们入座,之后直接说起草原的战事。
赖瑾说道:“草原能汇聚成三十万大军,数量是我们的两倍,有着骑兵对步兵的优势。骑兵对步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强,以及马匹飞奔带来的冲击力,但步兵对上骑兵就没得打了吗?不尽然!”
他取出自己画好的大幅绢布图,展开,吩咐阿福挂起来,说道:“如果是散乱地一窝蜂上去作战,一个骑兵能挑一群步兵,但……我们是军队,不是乌合之众!军队的特点就是有指挥,有秩序,打法多变,兵种多样。”
帐中众人将目光落到赖瑾画的大幅绢画上,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那是一幅草原作战图,步兵对骑兵。骑兵是草原人,密密麻麻地占据半幅地图,冲击过来,并且呈弧形,朝着大军两边包抄。这一看,就是要把步兵围剿的势头,也正是草原人的常规打法。仗着有马,跑得快,打围剿战。
赖瑾说:“我们有铁!铁盾、铁甲正在运来的路上。以身穿铁甲、手执铁盾的盾甲兵挡在最前面,抵御骑兵的冲击攻击。后面则是长矛方阵,十几万大军组成的长矛方阵,将对方的骑兵放进来,切割开,再分而歼之。盾兵就是我们的移动城墙。以佰、千营为单位作战。佰人聚小圈,千人围大圈。”
“两翼,由我们的骑兵去牵制他们的骑兵。他们的武器比不过我们,草原人常用的遇弯刀,最长的也只在两尺左右,而我们的长刀是五尺,比他们的长了一倍。虽然都是生铁所铸,但我们的刀比他们的要厚一些。”他的手在绢画上点了点,说:“等到大军到了后,进行军阵演变操练。听鼓声号令,鼓声响,让变阵就变阵。”
他把上辈子所知道的一些知名阵法告诉教给他们,例如,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等。这些有的是在影视剧中看的,有些则是玩游戏的时候接触的,还有些是看记载古代战事的书籍接触过,只是略粗了解了点,并不精通。可他从小学带兵打仗,又打过了那么多仗,两相结合使用。
赖瑗、赖琬姐妹俩跟赖瑾从小是由一个爹教出来的。她俩对赖瑾学了些什么,可以说是一清二楚,待看到他讲解阵法,忍不住互觑一眼:这绝对不是爹教的。
这事自家人知道就清楚了。她俩明明知道这不是爹教的,在边听边学的同时,还要装出是她俩爹教的样子,以免别人起疑。
小七已经够让人提防,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要是别人起了疑心,再有母亲白泽入梦的消息传开,还不知道要生出怎样的事端来。
第99章
时间紧迫, 赖瑾也忙了起来。
他白天给底下的将领上军事培训课,晚上则是出考题,编教材, 准备在军中选拔一批脑子灵活学习能力强的年轻兵将, 作为储备将领培养起来。
上了战场,刀兵无眼,谁都有可能折进去, 替补非常重要。再就是, 得有源源不断的人才成长起来,才能不断壮大。
赖瑾要教的,大部分出自成国公府,是他家世世代代领兵打仗总结下来的经验,向来只在自家代代相传,不外传。
如今两个姐姐在, 他编教材的时候抓她俩当壮丁, 以为她俩会反对的,结果两人互相看了眼对方, 就默默地撩起袖子默写背过的那些书, 连声异议都没有。
赖瑾困惑了,悄悄观察两天, 发现她俩是真没反对。
晚饭后,他趁着她俩在他帐篷里坐着编写教练的功夫,忍不住凑到过去, 问:“爹教的不外传的本事,我要教到军中, 你俩不捶我啊?”搞得我心慌, 总担心你俩憋大招。
老六赖琬停下手里的笔, 抬头看向赖瑾:“本事确实是祖宗和阿爹传下来的,但他们没有打到草原的本事。谁的本事大,听谁的呗。”
赖瑗抬起头,望向站在跟前的赖瑾,说:“《成氏领兵要略》的开头第一句,你背给我听听。”
赖瑾看她一眼,背诵道:“兵者,因时而变,因势而变,切忌墨守成规、不知变通……”他顿住,说:“成吧,变通!”回自个儿的位置上坐着了。
赖瑗搁下手里的笔,指向她与赖琬这阵子默写出来的,说:“这些都是阿爹手把手教导了我们十年才学出来的。即便军中有天资卓越者,朝夕之间,怕是难以学成。”
书里寥寥几字的一句话,所记载的是一场场生死血战。
那些战役,便是亲临战场的兵卒、千总、营将都难窥其全貌,唯有主将才是纵观全局者方才清楚事先为何如此安排,又为何而胜或败。这些书汇聚的是赖家历代领兵者的心血,用战场上无数鲜血白骨堆成。想学的人,如果只是看书,不知道背后的战役,根本学不懂。那些战事,每一场都得从双主的兵卒人数、领兵者、地形、舆图、天气等分析,需要掰碎揉烂了讲解,学起来,短则几个时辰,多则好几天,还得看悟性够不够。
他们兄弟姐妹七人中,小七是学得最快的,也是学得最慢的,阿爹一讲,他就懂,但阿爹讲一句,他能顶十句,经常父子争辩到吵起来,中间还要加上老爹讲不过时动拳头,小七病倒了不给金子不起来。
赖瑗来镇边大军这么久,可没见过有小七这样一学就懂的天生将才。
赖瑾坐到赖瑗旁边的椅子上,指向旁边挂的军阵图,说:“先让他们把这几个阵和对应的鼓令学懂,做到烂熟于心,听到号令就能做到下意识变阵就行了。”
赖琬放下笔,问:“那你还让我们默写?”她甩甩手,哼哼道:“手都酸了。”那么多老祖宗,一人一本心得记要,有些还好几本,还有些手记什么的,写得都累死了。她还以为有大用处呢!
赖瑾说:“家业是大哥继承的,书都在他那。眼下分了家,我们要用人,得培养自己的人才。你俩自己的前程都还没个着落呢,真去当个劳什子乡主,在一乡之地那巴掌大的地方扑腾啊。”
赖琬颇为认同地点点头,理直气壮地说:“也是。这不,我跟五姐都投奔你来了嘛。”
赖瑾说:“阿爹教我们的那些,默写出来,我们仨一人留一份。我再从中挑些,加上些战场讲解,编成兵书。成国公府有后院校场用来培养人才,我们也要有个自己培养人才的地儿,名字我都想好了,叫昭武堂。昭,光明耀眼之意。”
他继续说道:“眼下在打仗,在出征的将士中挑选可造之才。等以后战事稳定,再在郡城建昭武堂,挑七岁以上的孩子从小培养。现在随军教导,有个好处是边学边用,活学活用,还能让底下的兵将迅速成长。我们不知道要在草原打多久,需要有源源不断的人才,才能保证后继有力。”
赖瑗说:“你之前让余修和周军担任教习,自他俩高升之后,这教习之事,可就没影了。”可别三天热度,后面就没影了。
赖瑾听懂她的意思,解释道:“他俩已经把第一批扫盲完成了,不可能一直在军中教兵卒们识字。现在军中的千总、佰长们都会识字算数,有他们教兵卒,再加上兵卒的俸饷足够他们请教习,想要学习字算数,有的是门路和法子。现在军中再有不识字算数的,那纯粹就是懒的了。”
赖瑗笑笑地斜睨眼赖瑾,说:“行吧,听你的。”放过他。
她跟赖琬又默写了一会儿书,到傍晚天色暗下来,便告辞走人。
她俩出了赖瑾的大帐,老六赖琬回头看了眼帐篷,感慨道:“小七竟然记得把默的书分我们一份。”她又凑近赖瑗,声音压低:“大哥可是提都没提一句。”
赖瑗说:“大哥忙。”
赖琬轻哧一声:“能忙得过小七。”
赖瑗斜她一眼,带着警告意味地指指赖琬,说:“以后这话不准再提。”
赖琬贴近赖瑗,悄声说:“三哥在大哥那里有什么意思。成国公府的兵马一直是大哥在掌管,他在大哥麾下,连个主将都混不上。你看沐耀,现在是镇守魏郡防线的主将。戚荣,他在北卫营时,我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过,来到西边后,先是成为辎重营都尉,后来成为边山防线主将,拿下去年抵御草原三十万大军的功绩。”大哥、二哥和四姐是一个娘生的,三哥跟大哥、二哥之间,再是亲兄弟,那也是隔了一层的。他俩抱团,哪有三哥的什么份儿。
赖瑗抬指一戳赖琬的额头,想训斥两句,又没话说。
再是一家子兄弟姐妹,多少还是有亲疏远近之分。成国公府的东西,先分完大哥和二哥,剩下的才轮到三哥。大哥袭了爵,世子也定了,又分了家,三哥成为旁枝。三哥要是从军,为将,最多只到副将或营将,为官,官至郡尉已经到头了,将来还要看侄子脸色。大哥和他家世子,可从来没说有好处会带上别人的。
赖琬见到五姐的神情松动,趁热打铁,“我这就给三哥写信,让他过来。”
赖瑗用力地戳了下赖琬的额头,“动动脑子,你自己想想,合适吗?这事小七不点头,能叫三哥过来?我比你大,这信我来写。”即便将来说起挑起兄弟不睦,也由她来担。谁叫大哥,先没大哥的样子的。
她调头回赖瑾的帐篷,凑到赖瑾跟前,低声说:“商量个事,家事,也不算家事。”
赖瑾看五姐的样子有点鬼祟,满脸狐疑和警惕地看着她:“有话直说。”
赖瑗说:“打草原这么威风的事,还有你那昭武堂,得需要个操练兵将的。”
赖瑾更加警惕,问:“然后呢?”
赖瑗问:“你觉得三哥怎么样?”
赖瑾的头皮一下子麻了,盯着赖瑗,问:“合适吗?”三哥可是在大哥手底下混的。
赖瑗说:“我写信给阿爹,让阿爹安排。”
赖瑾闻言懂了。三哥约摸是在大哥手底下混得不太好。他心说:“不应该啊,大哥那边也有战事,有的是给三哥立战功谋前程的机会。”他自己一堆事儿,东边有阿爹有大哥,轮不到他操心,东安关的战事,他还没真关心过。他问:“东安关那边,谁在带兵?”
赖瑗说:“年底的时候,我派出去的人,有消息回来,说大哥在东安关,二哥在清郡,三哥在尚郡掌郡兵。”顿了下,又说:“东陵国进攻猛烈,战损严重,二哥负责操练新兵。”
二哥负责?两郡兵马拉到一起训练?这里面的事儿有点不对。赖瑾问:“尚郡招的新兵由谁在操练?”二哥在清郡,清郡的兵由他练。三哥在尚郡,招的新兵该由三哥操练才是。以前的成国公府,清郡跟尚郡是一家,现在可不是,现在是分了家的,拉到一起练是什么意思?
赖瑗说:“说是为了方便彼此熟悉,都拉到清郡由二哥一起操练。”她顿了下,说:“我想着,三哥来这你边更有用武之地。”
赖瑾已然明白。如果五姐的消息无误,大哥所做的,应该是想要趁着跟东边动兵,将两郡之地,并为一处,把清郡也牢牢地捏在手里。
要不然,应该是两郡之地照之前那样,继续分开,清郡的兵是清郡的,尚郡的兵是尚郡的,即使暂时合兵,战后,也当各归各郡。尚郡是赖家的,大哥是长子袭爵,掌得稳稳的,所以把三哥放在那。清郡,可是姓沐。等东边的仗再打几年,清郡的兵将来几轮大换血,清郡可就不再姓沐了。
他以为大哥怎么得等过些年,用时间来冲淡沐氏对清郡的影响,慢慢地将清郡掌在手里。转念一想,大哥带兵那雷厉风行的性子,可不是喜欢用水磨功夫的。
赖瑾有点不爽的是,他还在这儿呢。即便没在清郡,好歹他名下有许多产业在,他娘亲是把清郡传给他的吧。
他说道:“既是要让三哥过来,自然是由我来写这信。”
赖瑗说:“我来写吧。”要是小七写信,等于直接捅破窗户纸。她来写信,把三哥要过来,算是个警告,大哥、二哥要是能及时收手,兄弟之间还有缓和的可能。
赖瑾磨墨,直接写了封信给大哥赖瑭,点明说,要么把清郡交给三哥,要么把三哥放到他这来。
他写好信,盖好戳,唤道:“阿福,去唤老贾过来。”
赖瑗站在旁边,看着赖瑾一字一字地写完信,听到赖瑾要把老贾派回去,看着赖瑾,再次深刻体会到阿爹的用心。要是把小七和大哥放在一起,大哥就算袭了爵,也绝对按不住小七,成国公府现在所占的清郡之地,大哥休想沾指半分。成国公府要是没有清郡之地,维持不住如今的势头,立即从国公府跌到郡侯府的实力。他俩在一起,必然打起来,阿爹根本拉不住。
老贾正在给赖瑾训练新招的近侍,听到阿福来传,匆匆进帐,抱拳行了一礼,唤道:“将军。”
赖瑾把信给老贾,说:“拿去给我大哥。把我名下产出的那些该归我的收成,不要金子,不要铜钱,只要粮食布帛,通通拉来。不管路上损耗多少,全都拉来,不留一点在清郡。沐氏中,要是有人愿意来边郡的,一并带来。清郡、尚郡跟着我来边郡,战死的,你把抚恤带回去。再问问军中,有谁要捎家书和钱财回去的,你一并带回去。”嫡枝没了,出了五服的旁枝总还有些的,这些都是沐氏的人。
他又给了一封信给老贾,说:“交给我阿娘,把我阿娘也接来,我自己的亲娘,我自己养,要是许姨娘想要过来,一并接来。”世子之位早定,不好改,他认了,但他还在,连声言语知会都没有,就动他娘亲传下来的地盘,真当他好欺负。
狗皇帝打他,大哥也坑他,不抽一波东安关的血,给他们点颜色,真当他好欺负!
东安关正在打仗,正是耗费粮食积蓄的时候。他抽调走那么多的粮食,就必得抽调走相应的运粮人手,抽走一大波人和粮,必然立即叫战事紧吃。
老皇帝不是想打他吗?东安关快失守了,救还是不救?
大哥不是想占他的地盘吗,快全灭了!占还是不占?
老贾应道:“是。”
赖瑾又叮嘱道:“眼下朝廷的封宝月公主的诏书还没下达,双方还没罢兵,你路上当心些。”官道是走不了的,只能翻山路。山路上全是双方的斥侯探哨,稍不注意就得曝露,落到对方手里。
老贾笑着应道:“将军放心。”他要是连这边本事都没有,可轮不到他到瑾公子跟前。
赖瑾又说:“多带些人,分散走,好策应。”
老贾道:“是。”他又朝赖瑗抱抱拳,这才离开。大公子做的事,他多少是知道些的,但这些事一旦挑破,必使兄弟反目,还有夫人在尚郡,轮不到他们下人来说道。好在有五公女在,早早戳破这事,不叫瑾公子蒙在鼓里。
赖瑗在心里轻叹一声,起身走了。将三哥调过来,由得大哥二哥在尚郡折腾吧。他俩要是真想吞清郡,怕是将来会烫嘴。
赖瑾心说:“遭心。”兄弟姐妹多,打架的时候一起上,打人很爽。争家产的时候,就不爽了。
这事安排完,他便抛到了脑后。
大军到齐,赖瑾便开始安排人操练军阵,以及挖壕沟。
虽然计划上是有骑兵侧应两翼,规划上是两万骑兵,但现在只有五千,侧翼根本没法防。靠盾兵扛重盾防两翼也是可以的,但产量摆在那里,铸长矛、投石车、攻城机占了不少生产力,造出来的盾牌只够防正面的。眼下是骑兵、盾牌都不够,只能靠濠沟陷坑来补了。
开春后,草长得飞快,挖出来的濠沟陷坑很快就能被草淹没,还利于隐蔽伏击。
眼下敌强我弱,该苟的时候得苟。
大营两翼、外围,大量挖壕沟。
辎重营属于后勤,这会儿不用运辎重物资了,粮食调来的也够,于是安排去当工程兵。
斥侯营,扩至两千人。
除了原本的斥侯外,齐侯都尉齐仲把去年俘虏到的牧民,以及陈郡、边郡几个豪族中叫草原人抓走去当羊奴、马奴、牛奴的人,挑了些可用的,编到斥侯营中。要论起对草原的熟悉,还得是他们这些生活在草原上的人。
开春便把斥侯营的人都撒了出去。一来,让他们找草原人的踪影,二来,防止对方摸过来搞突袭。
其余大军,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在抓紧操练。
赖瑾把练习军阵的方法教下去,便由各营都尉、营将带着人操练。
整个大军分成大大小小十几个军阵,哪怕草原人把他们的军阵撕出口子,也无法一下子击溃。并且,军阵之间留有缝隙,草原人顺着军阵间的缝隙进来,那就跟进入连环绞盘没区别。
天气一天天变暖,草原也从一片枯黄之色变成了青绿色。
天空中经常有雄鹰盘旋,还有各种成群结队的鸟飞来飞去,狼群、野马群,也经常出现在附近。
因为天天响鼓,它们不敢靠太近,都是斥侯不时的抓些回来。
斥侯不时带回些草原人派出来的探子斥侯。拷问,问不出什么有利的消息,目前只有一条,就是草原人各部落在冬天都散到各处越冬去了,想要等到集结,怎么也得等到初夏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