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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瑾说道:“我知道在别处,钱粮物资都是从上往下层层收刮,也深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可边郡不同于别处,我们得先养民,让民富起来,吸引更多的人过来,才供养得起如此多的大军,供养得起你们这般丰厚的吃食待遇。你们才能有更好的前程,将来才有封侯拜爵的那天,不然,饿都饿死了。贪墨,那是杀鸡取卵,为了点小钱财舍大前程。参军可是朝廷三品官位的待遇,为了贪点钱饷丢了,值吗?且想想吧!”
方易坐在帐中,臊得满脸通红。
众人纷纷应下,待出了帐篷,便回去搬钱物财资到宝月公主那交钱去。实在是,谁知道将军竟然还有这喜好,往工匠营钻的。他们再想想以前他经常往帐篷里钻,要是一打听,知道每天的军粮只有八两、七两,他们这身皮都得被扒了。方先生那是什么人?那是成国公跟前跟了二十年的心腹谋士,是派过来辅佐将军的,走了都给逮回来,他们这些可没有成国公的脸面保性命。
为了些钱财,丢了性命前程,不值当。那些钱,打几波山匪,分几波奖赏就回来了。没有山匪,后面不是还有草原嘛,那里可是有大量的牛羊马匹,随便打个小部落就有了,何苦呢。
萧灼华当了十五年公主,在朝堂上也是待了好几个月的,头一次听说查贪墨的。她买人都要算好从郡守到县令层层抽走的数目给钱。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么听话的兵将,连吃到嘴里的肉都能吐出来。赖瑾如此,竟然没有谁站出来反对闹意见。
她心中好奇,悄悄询问赖瑾是怎么办到的。
赖瑾说:“简单,大棍加胡萝卜,用大棍威胁他们把不能拿的吐出来,让他们去吃胡萝卜。其实就是让他们知道,哪些是能拿能挣的,哪些是不能拿不能挣的。拿了不能拿的,就开剁呗。当头头的,得给底下的人划好线,划好道道,让他们知道怎么看路怎么走。你管作坊也可以这样。”
他翻出军规,拿给萧灼华看,说:“我在刚掌军的时候就已经明确规定了。今次已经是网开一面。他们要是再不知好歹,我能直接拿他们的人头正军纪。砍了他们的脑袋,底下的兵卒子还得拍手称快。何苦拿自己的脑袋来试我的刀快不快呢 ?”
萧灼华点头,“原来如此。”她问赖瑾:“我可否抄份军规?”
赖瑾说:“军中人人都知道的东西,你想抄就抄呗。”
萧灼华磨了笔墨,借了赖瑾的桌子,伏首案前,开抄。
赖瑾挪到旁边,看萧灼华抄作业。
阿贵进来禀报:“公子,方才大营门口有人来报,瑗公女、琬公女求见。”
赖瑾诧异地问道:“谁?”
阿贵继续说道:“瑗公女、琬公女。我们府上的二位公女来啦。”
五姐六姐?开什么玩笑,这离京城好几千里呢,她俩来了?赖瑾对萧灼华说:“我出去看看。谁要是敢拿我开涮,我打他军棍。”他一路飞奔到营帐外,就见到赖瑗和赖琬并肩站在一起,牵着各自的马,身后还各领着一百骑兵,再往后还有好几百步兵。那皮甲款式,她俩那常年习武的彪悍气息加上晒得跟锅底似的黑,别人想想冒充都难。
赖瑾飞奔着跑出去:“你俩怎么来了?”
赖瑗说:“我们收到四姐夫的书信,说四姐怀孕了,便去看她。听闻你沿途功绩,便过来了。”
赖瑾抬起头把她俩看了又看,问:“过来陪我开荒吗?”
赖琬道:“我且问你,是否给宝月公主招了许多女工,养得白白壮壮的,还允她自己建了支护卫队保护作坊。”
赖瑾点头,道:“对啊,万一进个贼什么的,她们自己就能抓,总不能叫一群军中的大老粗进女工作坊抓贼吧。”他瞧见她俩的眼神,恍然大悟:“你俩不会是想要来带兵吧?”
赖瑗理直气壮:“不带兵,我们来此作甚。”她们又不敢欺负大哥,只能欺负这最小的了。
赖瑾满脸惊叹地看着她俩,问:“阿爹知道吗?”
赖瑗道:“京中乱着呢,晋王造反,叫陛下赐死了。阿爹让我们离京,看四姐只是个由头。”
赖瑾指向大营,说:“里面说话。”把她俩往里请,又安排人去安置她们带来的兵马。
他们仨回到帐篷里时,萧灼华还在那抄军规。
姐妹俩齐刷刷地盯着萧灼华,把她坐的位置看了又看,又扭头看向赖瑾。将军之位给了夫人坐?
第53章
萧灼华见到弟姐三人进来, 放下笔起身,抱拳唤道:“五姐、六姐。”
赖瑗、赖琬一起抱拳回礼:“见过公主殿下。”她俩行完礼,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赖瑗想了下, 才忽地醒悟过来, 明明该是她俩先向宝月公主行礼才是。
赖琬要更活泼些,两三步蹦到萧灼华的身边,满脸惊艳地赞道:“公主这身戎装真好看。”明明是同样款式的皮甲, 穿在公主身上又美又俊, 穿在她俩身上,稍微离远些,简直叫人分不清男女。
萧灼华的耳朵微微发烫,嘴角微微上扬,悄悄地瞄了眼赖瑾。
这一幕落在姐妹俩的眼中,又齐刷刷地看向赖瑾。
赖瑗道:“殿下您且忙活, 我与小七有话说。”她转身到赖瑾跟前, 道:“既然公主殿下都能在军中……”她指向萧灼华,不知道她在写什么, 又凑过去, 见到绢布上写的军规,精神又是一振, 心道:“可是叫我逮着了。”
她义正严辞地对赖瑾说:“公主这干的是主薄的活计吧?我等要求不那么高,给个佰长……千总!我与阿琬各有一百骑兵,三百兵卒, 我俩再招些人马,训练上几月, 拉出一千人不成问题, 上阵杀敌绝不比人差。”
赖琬指着萧灼华正在写的军规, 附和道:“叫我俩抓个正着,你休想抵赖。”
萧灼华弱弱地看了眼赖瑾,见到赖瑗姐妹气势汹汹的样子,忽然便不怕赖瑾了,说道:“二位姐姐,昨日赖瑾便在帐中放言,在他这里,有本事的女子便是将军也可做得的。”她比赖瑗小一岁,比赖琬要大上一岁多,但因为是跟着赖瑾喊的,所以喊赖琬也得喊姐姐,六姐。
姐妹俩的眼睛亮得能放出光来,齐声叫道:“当真。”
赖琬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以宝月公主的身份,断无信口雌黄的道理。
赖瑾指向萧灼华桌子上的军规,道:“我这军中不比北卫营中,规矩不一样。你俩先把军规背熟记牢,等考校过后,再行安排职务。”
赖瑗将信将疑:“当真,你莫我诓我?”
赖瑾说:“诓你作甚?我军中如今人人皆是凭军功、本事晋升。若只有军功,本事不济,管不了人,照样无法胜任。若只有本事,没有军功,亦难。你俩自带兵马来投,便是一个千总亦是给得的,但若是无法适应军中,我也留不得。我们虽是姐弟,但军中之事,岂能玩笑。便是灼华……咳,宝月公主,她亦是先从管理作坊开始,我瞧着管理颇好,方才邀她入帐议事的。你们可是不知道,军中贪墨成风,有她替我看着钱粮,可省了不少。”方士泽差不多快相当于二把手了,幸好没管多久钱粮,要不然这么一通贪,自己的家底都得掉!
赖瑗和赖琬听他说得占理,于是一起抱拳:“遵将军令。”不管,就先当自己已经入伍了。
他帐中的桌凳有多,当即给了她俩一人一张桌子和笔墨,让她俩先熟悉军规。
赖瑗去到萧灼华身边问道:“殿下,如今军中的钱粮当真是你在管?”
萧灼华说:“我只管总帐,派发到各营的不归我管。钱粮入库、出库由我盯着。”
赖瑗放心了。她摩拳擦掌,脸上喜气盈盈,心道:“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母亲与她说,快十六了,要议亲了。她不赖烦待在后宅,恰逢四姐夫来信,又遇京中生乱,父亲、母亲亦在筹谋着要撤回老家,她便趁机来边郡。小七在这里,有个依靠,他是弟弟,又管不着姐姐头上。
赖瑾心说:“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
他跟她俩的年龄相差不大,都是一起在阿爹的拳头下挨打学出来的,对她俩的本事亦是清楚的。当初陈王造反,她们亦都是杀过敌的,绝不是上到战场就腿抖到刀都拿不稳的生瓜蛋子可比。
他对她俩说道:“你们且安心,只要你们想要建功立业,我把你们当男儿使唤,绝不因为你们是我姐姐就手软。军中将士是何待遇,你俩也一样。”
赖瑗道:“你这话我记下了。”
赖琬道:“你若是食言,我必告诉母亲。”
赖瑾又把军中的晋升考评制度翻出来的一份,交给她俩抄。
军中之事,她俩都是熟的。用阿爹的话就是世道不太平,多些本事傍身,便是将来遇到难处,也能多些应对之法,不至于坐以待毙。四姐陪嫁都是带着兵的,就怕她在夫家吃亏。她俩亦是如此安排。若夫家敢为难与她们,无论是动手还是动兵,她们都不怕的。
北卫营中的规矩,她们也是从小抄录背诵的,如今来到边军,抄习起来也格外顺手。
赖瑾另找了张靠角落的桌子坐,朝帐篷外唤了声:“阿贵。”
阿贵进帐,抱拳:“将军。”
赖瑾道:“你把侍卫们全都找来,再给他们每人准备一套笔墨木简,叫他们来默写军规。”
萧灼华、赖瑗和赖琬闻言,齐齐抬起头看了眼赖瑾,又再低头继续抄。
阿贵抱拳应道:“遵命。”
赖瑾说道:“你也一起。我要挑选一个巡逻军营内外、监督军纪的督察官。”
掌监察之职,这可是大官!阿贵的眼睛一亮,抱拳大声应道:“喏!”说完,飞奔出去,把正在休息的侍卫,以及站岗的侍卫都叫进来。
三十六个侍卫,再加上阿贵这个副侍卫长,一共是三十七人,帐篷里坐不开,便在帐篷外摆上桌子考试。
阿福是侍卫长,出去逮方士泽还没回来。赖瑾用他最为顺手,不打算放出去。若是他将来发展起来了,殿前将军这个位置留给阿福。
这些侍卫都是府里出来的武仆和小厮,全都是忠心可靠之人。当初陈王之乱时,为赖瑾拼过命的小厮,训练合格的亦都挑了进来。他们在府里时,没有机会识字算数,都是来到军中补课学的。有爱学习的,也有不爱学习的。这会儿一考,差别就出来了。
有人连字都写不完,坐在那手足无措,看到赖瑾站在身边,吓得浑身都在哆,连声说:“将军,我虽不会写,但我会背。军中规矩和府中规矩,俱不敢忘。”
赖瑾安抚地拍拍肩膀,道:“侍卫会拳脚就行,但不识字,在晋升上要吃亏,往后多练练字。”
那侍卫赶紧应下:“是!”
赖瑾道:“要是不会的,可以提前交卷。”
当下有一半的人放下笔交卷。不会就不会,将军说可以交卷那就是可以。
现场考,现考批,最后还是阿贵考得最好,虽然有错别字,虽然笔划都不太对,但一条条的都写出来了。
大部分考完的,写得跟狗啃的似的,错别字连篇,还有空着的。
赖瑾又抽了阿贵几条,背得格外流利。他说道:“行了,就你了。按照我的要求,去军中各营选人,也都要求会默写军规,背得流利。你挑一百一十一人,成立十个什。你这督察官,比照千总待遇。”
阿贵应道:“是。”
赖瑾又把主簿方易叫来,叫他起草文书通报军中,三件事:第一件是成立督察营,由副侍卫长赖贵调任督察官,待遇比照千总,行督察全军之责,遇到违反军纪的,便是遇到都尉、参军都可以直接擒下。佰长以下犯事者,督察营、连合犯事者所在营的千总、都尉一同审理。佰长及佰长以上犯事者,押到他跟前来,他亲自审。
第二件则是周温卸任军功曹之职,升任参军。
第三件,余修任军功曹。
方易应下。
赖瑾想到方士泽的事,对方易说:“你叔父是你叔父,你是你,事情一码归一码。”
方易作了一个长揖,道:“谢大将军。”
赖瑾挥手,道:“忙去吧。”
方易告辞离开,心中长舒口气。军纪严明,赏罚有度,又有钱有粮,这支军队放在大盛朝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未开更是大有可为。他要是因为叔父之事折了前程,心中亦难免抑郁,觉得可惜。如今亦可安心了。
帐篷里抄军规和晋升制度的三人俱都听见外面考试的动静,还到帐篷前看了一会儿热闹。
赖琬乍舌,对赖瑗道:“得亏我识字,这占了多大的便宜啊。”
赖瑗直乐,提点道:“只你识字可不行,你底下的佰长识字么?一位千总麾下得有十名佰长,你若是连佰长都选不齐,千总之位……”
赖琬的手往桌子一拍,杀气腾腾:“我回去便叫他们都学军规,若是默写不出来,误了我的前程,必叫他们好看。”
赖瑗也抄完了,收拾好自己抄写好的,便向赖瑾告辞。
赖瑾对她俩说道:“待空了,将你们所带的兵马到主簿方易那里登记造册好。他们在考评合格前,都是临时新兵,待经过正式考核,合格的就可以升任正式兵,往后就不需要你俩再掏钱粮养了。不过,你俩也可以留作自己的私兵,端看你们自己。”
赖琬再次将手往桌子上一拍,格外豪气,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要是舍不得这几百兵马,如何当得上将军。”
赖瑗说道:“带生不如带熟,我都入了镇边大军,没道理他们不跟着我一起拼前程。”
赖瑾点头,说:“那就如此说好了。”他送她俩到门口,回来发现萧灼华还拿着笔在写字。公主的字迹是最好看的,哪像她俩,写字都跟打仗似的,速度相当快,但龙飞凤舞格外缭草。他夸奖道:“慢工出细活,你的字整齐好看。”
萧灼华明白,这是在军中,不是在宫里。宫里闲得可以写一天字,在这里,诸多事务要忙,写得慢了耽误事。她“嗯”了声,加快了写字速度。
她写完后,收拾好抄好的军规和晋升制度,思量片刻,问赖瑾:“我能否请二位姐姐为我训练女兵?”成国公亲手教出来的孩子,比起军中的千总,应是要强些的。且同为女子,训练起来,想必没有那些请来的千总那般总是束手束脚放不开。
赖瑾说:“作坊是你在管,又不是我在管,你自己做主就好。”
萧灼华道:“那我便去请她俩了。”
她回去后,挑了礼物,打听到两人的住处,当即带着侍女捧着礼物就去了。
赖瑾挺美的,心说:“看以后谁敢反对女子入帐议事。”五姐、六姐可不像萧灼华那么好欺负,敢冲她俩吱吱歪歪,牙都给你打掉!
第54章
过了一天时间, 阿福把方士泽带回来了。
正是刚吃完饭的午休时间,不少人还没午睡,正准备回帐篷, 忽然听到大营门口方向有人大喊:“方参军被押回来了。”立即涌向大营门口去看热闹。
那可是参军!除了将军, 军中就他的地位最高,竟然走了都被抓回来!
大军扎驻,各营有各自的营区, 但在各营区到大营门口还有一大片共同区域, 给这些实在憋闷得不行的兵卒子们出去遛弯撒欢放放风,免得闹腾起来。
这两天休整,他们操练完便没有什么事,不少人正在聚离大营门口不远的空地比试拳脚本事打打闹闹的,见到回来的队伍,纷纷凑上前去。一些大嗓门, 当即扯开嗓子就喊开, 招呼不远处的同袍来看。
喊声传出去,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大营口聚去。
各营的探哨听到消息, 飞奔赶到, 便见到大将军身边的侍卫长赖贵的皮甲都裂开了,头发叫血给粘成条, 脸上还有没擦干净已经干涸的血污,满脸煞气腾腾,显然不久前刚经过一场血战。
他身后的兵卒, 也都是个个浑身浴血的模样,还有好些是用板子抬回来的, 其中好几块板子上还盖着麻木, 一看就是有人没了。
方参军披头散发, 鼻青脸肿,被五花大绑着,押在队伍前列。
围观的人尽皆哗然,不少人议论发生什么事了。
探哨见状,立即回到营中向千总、都尉们禀报。
这些千总和都尉哪还睡得着,立即从睡榻上起身,飞奔赶往大将军的营帐。
赖贵调去做了督察官,空出来的侍卫长位置由赖喜顶了。
赖喜原本是赖瑾院子里的小厮,以前的名字叫阿喜,没有姓,做来升成侍卫,跟着赖瑾姓了赖。他的个子不高,但脑子活,学东西快,近身格斗本事在众侍卫中属拔尖的,对于斥侯的本事也学了些。
上任第一天,由老贾在带他,正说着话,便见到阿福带着人押着方参军回来了。赖喜立即进入帐篷,向赖瑾禀报:“将军,阿福回来了。”
赖瑾点头,道:“让他进来。”
帐篷帘子撩开,阿福一只手按住方士泽,将他押进帐篷,大力掼到在地上,摔得方士泽发现声闷哼痛呼。
赖福抱拳道:“禀将军,人带回来了。”
赖瑾打量着阿福,问:“怎么弄成这样子?”
阿福抱拳道:“回将军,这厮带着大量贵重财物,随行有五百个护卫,一番血战,才把他拿下。他的那些护卫,俱都叫我们斩了,尸体还扔在路边,只财物拉回来了,就在帐外。”
赖瑾去到帐篷外,便看到整齐排列的兵卒,以及放在地上的六具尸体,在他们的后面则是五六辆马车。一共一百人出去,躺了六个,外面只站着六七十个人,就是说还有二十多个伤重的抬起治疗了。
他去到马车前,掀开帘子,就见里面装着一个个箱子,吩咐道:“把箱子都搬下来。”
这些去逮方士泽的兵卒当即上了马车,把一口口沉甸甸的箱子往下抬。
千总、都尉们俱都赶到,见状停下步子,围在一旁。
赖瑾又示意道:“全部打开。”
最大的箱子里装的是上好的锦锻皮料,稍小些的,有些装满了珍珠,有些装的是玉器,还有好几箱金锭子。金锭子沉,俱都是用小箱子装的,一口箱子装有二百两金子,竟有一千多两。
大盛朝没有统一铸金子的地方,俱都是各家各户自己铸成锭。赖瑾出手的金锭子有两种,一种是他自儿的,都是铸成五两重的元宝形状,格外好认。另外还有些则是先太子府里的,有大有小,大的金锭子有五十两重的,小的有五两、十两的,呈方长形的块状,有宫里的烙印。
这些金子大部分都是这两种款式,只有极少数是沿途郡县常用的。
赖瑾出手大方,在分战功的时候,给方士泽分了不少金子。他当即吩咐新上任的军功曹余修:“去拿功劳簿,查查方先生共领了多少金子走,布帛、铜钱也都查清楚。”
余修赶紧去存放功劳簿的帐篷取来军功册,当场查账,将属于方士泽从军功中所得的那份从马车中划出来,又再将他的俸钱、赏赐等收入等也都算出来。
他的俸钱原本就不低,再加上职位高,领集体军功时也有一大份,再有赖瑾给的赏钱,加起来折成金子约有四五百两金子之数。
他才出来不到一年,便攒了这么多钱,已是令人惊叹。可眼下他拉的这几车贵重财物若是折算成金子,四五千两都打不住。
赖瑾吩咐道:“去把方先生请出来。”
阿福把方士泽押出帐篷。
赖瑾道:“方先生,请自己说说这些钱俱都是从哪来的吧。”
方易在一旁瞧见这么多的财物,脸色都吓白的,曲膝跪下,唤道:“叔父!”手脚都在颤抖。将军是个什么性子?雁过拔毛!沿途的山匪郡县哪个没他叫薅掉三层皮,山匪更是连根拔了。叔父竟然贪到将军头上,短短一年,攒下这般多的钱财。若是不交待清楚,怕是会连累到整个家族。
方士泽在成国公府多年,知道赖瑾的性子,若是犯起浑来,调粮派人去他老家抄家也是能干出来的。如今人赃并获,他也没什么好狡辩的,说道:“将军沿途买粮,耗费颇大。在苦力吃食上克扣一些当作新买的粮放在库里,再将买这部分粮的支出截下来便是了。”如此一来,库里跟账簿能对上,将军查账、清点库存,查不出什么来,难以察觉。
赖瑾的目光直接落到了孙潜身上:买粮的事,可是你在管。
孙潜吓得立即曲膝跪下,伏地叩首,抖成了筛子。出手的财钱太多,截留一两成,再与方参军共分,便是万贯家财。粮吃到肚子里,总不能叫人吐出来称斤两吧。军中账目清楚明白,不怕将军查。他所得的钱财,俱都分散藏在各处,不会惹人注意。可千算万算,没算到方士泽竟然将如此多的财物放在身边,且还招了供。
方士泽道:“那等贱民,每天五两粮食已足可活命。我所得之财,俱都是从贱民身上所得,非将军……之财。”
赖瑾俯身凑近方士泽,说:“你要是直接从我库里拉钱,监守自盗,我都没那么生气。你克扣百姓粮食,便是刨我根基毁我土壤,我饶不了你。”他站起身,厉声下令:“拉下去,全营寨游行三圈示众,再枭其首悬挂于辕门之上,以儆效尤。”
赖喜当即上前,带着人把方士泽拖了下去。
赖瑾抬眼扫向周围的众将领,大声道:“我们边郡人少,又是地处外敌时常入侵的边疆之地,为了自保,必须得全民皆兵,老妇妇孺皆要能提得了刀,杀得了敌。我们要打造的是民富兵强的边郡,是百姓能养出壮实身板提刀就能上阵杀敌的边郡。吃不饱饭,有力气杀敌,有力气干活吗?谁敢动兵卒、百姓口中的粮食,便是跟我过不去,跟整个边郡过不去。”
在场的众千总、都尉已经把贪到的钱财都交到宝月公主那里,这会儿自己不怕再被追究,闻言纷纷抱拳应道:“是!”
赖瑾又看了眼趴在地上抖成筛子的孙潜,扭头对阿福说:“你带着大家伙儿下去休息,待会儿把伤亡、战功报到军功曹余修那。”
阿福领命:“是。”当即带着人下去了。
赖瑾又扭头喊了声:“老贾,沐耀!”
两人走到赖瑾跟前,齐齐抱拳应道:“在!”
赖瑾说道:“你俩带五千兵,押上孙潜沿着买粮的这条路查他贪污钱财的去向,无论是谁敢替他隐瞒钱财,不必来报,直接斩杀!沐耀,你派一队人回清郡,查他老家。”
孙潜抖得像筛子,连连叩首,道:“将军,将军,我愿悉数归还,我愿悉数归还!我送回老家的俱是从俸禄和赏赐,并无赃款。”他出自清郡,那可是将军本家的地界,一旦派兵回去,家都得被抄了。他拼命叩头:“求将军饶了我家中妻小,求将军饶恕……”
赖瑾沉声道:“这是我的底线,没得求情!沐耀,老贾,即刻去办。”
两人押着孙潜,领命而去。
赖瑾看了眼围观的众将军,说:“都散了。”等众人散去,他扭头吩咐赖喜:“拉去库里充公!”
赖喜领命去办。
赖瑾有五个幕僚,一下子没了俩职位最高的,心头也很没好气。他这还没发家呢,就开始蛀他根脚。气人!
克扣粮食这事,一两个人是干不成的。那得是从上贪到下,才能镇得住底下的人不敢闹。不过,只能杀鸡儆猴镇一波,不可能全都罚,要不然得乱起来。
又过了一天,去陈郡郡城的周温回来了,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陈郡郡守。
陈郡郡守刚下马车,一抬头就看到大营的辕门上挂着一颗人头脑袋,大门一侧还有根柱子,上面绑了具无头尸。那尸体穿的是上好的锦锻,哪怕皮肤已经变了色,从露出来的手脚也能看出那是拿笔的手,不是什么粗人。
周温出了自己的马车,也瞧见了人头,惊得瞳孔都猛地收缩了下,惊呼道:“方参军!”竟然被杀了头,还悬挂在大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