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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远山黛眉,眼睛很清澈,眼尾略微上扬,睫毛纤长。
因为煤油灯被风吹着晃个不停,灯影在她脸上摇曳,忽明忽暗。
看着她小巧的耳垂,以及耳尖那点朱砂痣,夏莹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好美啊阿娉。”
苏娉茫然抬头,漆黑的眸子带着一丝怔然。
她长长的乌发散落在腰间,穿着一身棉麻长袖衣裳,整个人温而软。
明眸善睐,勾人不自知。
太纯了。
夏莹蓦然叹了口气:“可惜哟,我不是男孩子,不然一定为你神魂颠倒。”
苏娉抿唇笑:“你也很好看呀。”
弄完所有的事,她吹灭煤油灯。
大半夜,炕越烧越热,夏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嘴里嘟囔着坐起身:“怎么跟烙饼似的。”
苏娉睡眠浅,有点响动就揉着眼睛起来了。
“怎么了莹莹?”还是半睡半醒间,语气不自觉带点娇嗔。
“太热了,你不热吗?”夏莹以手为扇不停扇着,惊奇地看着旁边的女孩。
“不热呀。”苏娉又躺下来,翻了个身背对她,捂紧被子:“你早点睡,明天又要长途跋涉了。”
说起这事夏莹更烦躁,心里那把火愈烧愈烈,又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
看到女孩的纤细的背,她忍不住说:“你这也太虚了啊。”
这么热竟然没感觉。
外面还是凉快,就是挺冷的。
夏莹站了会儿刚想回去,就听另一间屋子响起脚步声,紧接着跑出来一个着急忙慌披外套的男人。
看到她,男人喜上眉梢,语气急促道:“同学,我记得你说你们是中医系的?跟我一起的那个好像发烧了,还一直咳个不停。”
“我给他盖了两床被子还说冷,一直发抖。”
“能不能麻烦你去给他看看?”
因为动静大,他把王姐杨哥都吵醒了。
“怎么回事?”王姐从屋里出来,询问:“你们是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就是我们有个同学发烧了,这位女同学是我们学校中医系的,想找她先帮忙看一下,我去找中医系的老师们!”
男人说着就往外走跑,头也不回:“同学,麻烦你了!我很快就回来。”
夏莹回神,知道这事拖不得,赶紧去看看情况。王姐和杨哥的瞌睡也醒了,连忙跟过去。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夏莹也是刚进中医系没多久,学的都是基础知识,药的种类都没辨全乎呢,看着炕上抱着被子还一直咳嗽喊冷的同学,她当机立断,跑去找苏娉。
阿娉家里很多医生,家学渊源,她最起码比自己厉害。
苏娉已经被吵醒了,她刚走到门口就对上要冲进来的夏莹,两人撞了个满怀。
来不及呼痛,夏莹拉着她的胳膊:“阿娉,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中医系的老师们也跟着报信的学生往这边赶。
苏娉坐在炕边,先是观察他的症状。
这位同学神智还算清醒,捂着两床棉被睡在炕上也没发汗,就是一直发抖咳嗽。
碰了下他的额头,很烫。
苏娉温声问:“同学,你能说出来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浑身……浑身都痛,冷,很冷。”
苏娉点头:“手伸出来可以吗,我切下脉。”
棉被里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苏娉手指搭上去。
浮紧有力。
又看了下他的舌苔,她心里大致有数了。
“这是感染了风寒邪气。体痛、呕逆、脉阴阳皆紧者,名为伤寒。”
后面这句话是伤寒论里面的,夏莹也听过。
“那应该怎么开方子?”问完以后才后悔,能看出病症已经很不错了,方子还得老师们来开才行。
她们背对着门口,看不到刚要踏步进来的老师。
于原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稍静片刻。
根据那位男同学的描述,他已经知晓这是太阳伤寒证。
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病,他想听听这位苏同学怎么说。
毕竟她在中医系也算是小有名气,深得各大老师教授青睐,就连徐思远提起她也不由点头。
倒要看看她有出多彩。
“……我想想。”苏娉心里也有些紧张,她是头一次给人看病,想起以前外公跟她说过的病例,心下思衬片刻,她调整了一下剂量:“杏仁十二克、麻黄九克、桂枝六克、炙甘草三克,煎水服用。”
“不过要让老师看过才能抓药。”她摇头说:“我没把握。”
第38章
门口几个老师相视一眼,纷纷点头。
麻黄汤可以发汗解表,宣通肺卫,畅达阴营,使寒邪从汗外出。
而且这位苏同学用的麻黄剂量高于桂枝和甘草,足见她功课扎实。
“不用问了,”于原脸上笑意吟吟,跨过门槛进了屋:“就按照这个方子煎药,不过有一点要注意,先煎麻黄去上沫。”
“老师。”苏娉听到声音,连忙从炕边站起来。
“老师。”夏莹和炕上发抖的同学也跟着喊。
“嗯,还认得我是谁,看来精神不错嘛。”于原笑着调侃,走到炕前切个脉,和自己预想的一样,苏同学的诊断也没错。
他还不忘表扬苏娉:“不愧是我们中医系的出类拔萃的尖子生啊。”
苏娉被夸得有些脸红,抿唇一笑。
于原就喜欢这种聪明有胆量的学生,刚才换了别的药学系学生来,不一定敢确认病症开方子。苏娉不仅能说出病机,还能对症下药,并且没有托大,知道让老师先过目。
他对这样的学生十分满意,这位苏同学基础扎实,估计已经超过其他同学很远了。
月底考核去东城大学交流的名额每个系有三个,另外还有三个老师有举荐名额,他心下已经有了决定。
“苏同学夏同学,你们是中医系的,煎药的事就交给你们了。”于原安排下去,他望向苏娉的目光越来越满意。
“好。”两个女孩点头应下,苏娉跟其余的老师打过招呼,出了屋子回房去拿药材。
看她睡眼蒙胧,夏莹主动揽过煎药的事,“反正我也睡不着,你先去睡吧,好好休息,不然明天体能又跟不上。”
“我跟你一起吧。”苏娉已经跟王姐打过招呼了,借用她家的厨房。
“不用不用。”夏莹直接把她推出去:“你放心交给我,煎药我还是会的。”
“那我就去睡啦?”苏娉捂着嘴轻轻打了个哈欠,一步三回头。
“赶紧去吧!”夏莹见她这样忍不住笑出声,等她走了开始煎药。
苏娉是真的累了,本来体质就不如其他同学,今天又走了这么远,再加上于老师是个好动的,带着同学们抄羊肠小道走近路不说,还漫山遍野挖草药摘野果。
躺在床上她很快就昏昏欲睡,睡过去之前还想了一下为什么外语系的同学会跟他们差不多一样的速度到岔路口,按理说外语系的军人比较多,这个前进速度不应该。
好像在知青点吃晚饭的时候又听到谁说过外语系这批人是因为帮路过的生产队收苞米才会拖到这么晚,完全想明白后,头一歪,睡着了。
翌日清晨,在院子里洗漱的时候她问夏莹:“外语系那个同学怎么样啦?”
“喝完药出了身汗就没烧了,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俩已经收拾好东西去知青点帮忙做早饭了,看样子没什么事,就是步子有点虚。”
说完,还不忘感慨:“所以说当兵的身体就是好嘛,要是搁咱估计还躺床上呢,更别说去帮忙了。”
苏娉弯唇笑,她拧干毛巾擦了把脸:“我们也去帮忙吧,先去收拾东西,待会儿走的时候跟王姐杨哥打个招呼。”
“行,都听你的。”
拣好行李,苏娉留了些常见的药材在桌上,例如甘草当归之类的,这些王姐肯定都认识,也能用得上。
“莹莹,好了没?”她把绑好的毯子又背到背上,左手拎着行李袋,右手提着一个网兜,里面是脸盆搪瓷杯这些东西。
“好啦!走吧走吧。”
王姐和杨哥都去生产队上工了,孩子在村上完小读书。
把门都关好,她们往知青点那边走。
现在天气寒冷,到处萧条灰败,树上都光秃秃的。
在知青点吃完早饭,把地方打扫干净,跟生产队队长打了声招呼,队伍又继续出发。
有外语系的同学帮忙拎行李,还有宣传队的同学唱快板以及革命歌曲,他们浑身是劲,在中午时分就追上大部队了。
别的带队老师看到于原大袋小袋手里沉甸甸的,忍不住笑道:“我们是越走越轻,你们怎么越走越重了。”
“喏,瞧瞧呗。”于原随手把行李袋往地上一扔,砸起一地灰尘。
这位老师还真打开瞧了——
何首乌、黄精、金线莲、石斛、紫灵芝,什么都有。哪怕不是中医系的,这些常见的他也认识。
“这也是草药?”他手里抓着一把不知名的草,好奇道。
“野菜。”于原嘿嘿笑:“这一路上我们不打算买蔬菜了,随便挖点野菜吃吃得了,野菜营养很丰富啊。”
“……下次看到有说一声,我也带学生们去挖。”
“成啊。”
“啊!!!”突然一声凄厉尖叫传来,两个老师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往那边跑。
“怎么回事?!”于原嗓音大,穿透力强,还没到近前就听到他的声音了。
“老师,有蛇!”女同学们满脸惊恐,一直往后退。
“这么冷的天气哪来的蛇?”于原拨开人群进去,只看到快速溜进草丛的影子,而沈娇脸色苍白跌坐在地,捂着腿。
给她检查伤口,确实是毒蛇咬的,来不及细想,于原扭头喊:“中医系的!去把苏娉同学喊来,她那有一株七叶一枝花。”
同学们又手忙脚乱散开,让药学系的过去。
前面的队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休整完后继续前进,只留下外语系和中医系的。
“苏同学!”有跟苏娉同班的人在喊:“外语系有人被蛇咬了,于老师说你这有重楼,让你带过去。”
苏娉听到喊声,立马把自己装药材的行李袋提了过去,应声道:“来了。”
等她到了前面,才发现被咬的是沈娇。
只稍看了一眼,她把七叶一枝花拿出来,交给于原。
在刮蛇毒的过程中,沈娇神情痛苦,苏娉站在外围,淡淡看着,眼底没什么情绪。
“好了。”于原给她敷了草药,用绷带缠上,皱眉道:“你这不能走动,找个你们外语系的同学来背你吧。”
这才拉练第二天她就走不了了,接下来还有那么远的路,只能在镇上暂时安置她,然后去公社打个电话回学校让人过来接。
外语系男同学多,又都是部队里过来的,现在老师同学都在也没什么避讳,一人轮流背会儿也就这么走了下去。
徐思远带着另外一队中医系的同学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听到有人说外语系的沈娇被蛇咬了,他停下来,跟另外几个随队的老师交代一声,留在原地等她。
“这都立冬了怎么还会有蛇呢……”队伍中有人嘀咕。
而慢悠悠跟在后面的舒邰嘴角缓缓勾起笑容,他步伐轻松,跟旁边的同学有说有笑。
夏莹瘪嘴:“好不容易发现的七叶一枝花就这么浪费了,那个沈娇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阿娉,我真替你不值。”虽然她也知道是于老师开口要的,但就是觉得不舒服。
那个沈娇看起来太傲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之前在汇演台上还嘴甜得很,现在看来全都是装的。
“没事啦。”苏娉反而温声安抚她:“药材本来就是给人用的呀,给谁用都一样。”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嘛,长了张嘴巴不知道道谢,昨晚那两个外语系的男同学还帮我们提了一路行李呢,她就说句话怎么了。”
“不过说来也怪,都立冬了怎么还会有蛇,难怪是蛇也知道她这人比较讨厌?”
听她嘀嘀咕咕碎碎念,苏娉失笑:“可能是出来寻找冬眠的食物恰巧让她碰上了吧。”
“这样吗,好像也只这个原因才解释得通了。”夏莹没再想这件事,又叽叽喳喳和苏娉说上午听到的八卦。
苏娉笑容温和,时不时点头附和。
于原还特意放缓脚步跟她说了一下刚才的事:“苏同学,药材是你挖的,老师擅作主张这件事很不对,我跟你道个歉,到了下一个地方我再给你找一株。”
“不用啦。”苏娉见他十分诚恳,不好意思道:“药尽其用是应该的,作为中医系的学生,我们应该帮助其他系的同学。”
“你真是这么想的?”于原有些讶异,没想到小姑娘心思这么开阔。
“是,不敢欺骗老师。”
“好。”于原一向吊儿郎当的脸上笑容越发深刻,“不愧是我们中医系的同学,给我们系争光了,老师相信你未来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苏娉只是垂眸而笑。
下午四点多,沈霄风尘仆仆从边境回来,先是去司令部报告这次的战况以及伤亡情况,在汇报完毕后,回了军部。
屁股刚挨着凳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警卫员汇报:“军长,您父母昨天来探亲了。”
“知道了。”沈霄按了按疲倦的眉心,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缓过神来,他拿起电话,给东城军区陆军野战团部拨了个号:“我找沈元白。”
“参谋长,您的电话,北城军区的。”
“好。”
身穿军装的男人大步从沙盘前走来,接过电话,嗓音清冽温和:“我是沈元白。”
第39章
“是我。”沈霄声音沉稳:“你爷爷奶奶昨天来军区了,应该是看到寄回去的信,有他们在,你妈妈和青雪不会有机会和沈娇接触。”
林漪快回来了,她虽然常年没有和公婆住在一起,但最是孝顺。
沈霄不忍心对她说重话,沈元白作为儿子也不能讲什么,她性子软,对沈娇这么多年的疼爱是真的,舍不得也是事实。
至于沈青雪,投入了那么多感情,一时断不清。
老太太说一不二,又最看重血缘,由她来搅和最好不过。
沈元白安静听着,过了一会儿,他问:“户口什么时候迁走。”
“二十五号,学校放假。这段时间我在出任务没空,苏家跟徐思远联系过了,到时候一起去派出所。”
“好。”
“还有一件事。”沈霄语气平静:“陈家那小子月底要调去东城军区。”
听说是和他家老爷子博弈的结果,老爷子让他留在北城或者去西城,他要去守岛。
最后闹到不可开交,陈安国出面,劝老爹和儿子折了个中——
东城军区。
老爷子想着东城军区上战场的机会也很多,便答应了。
他和陈焰爷孙俩人想要保家卫国的思想是一样的,但是他觉得保家卫国一定要真刀真枪上战场去厮杀,去血拼,用功勋章来证明。
而陈焰觉得在哪都是为国家做贡献,守岛也没有低人一等。
难免又是一阵刀光剑影。
沈元白听完颇为讶异,唇角笑容浅淡:“知道了,爸。”
他来东城军区也不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为放心。
毕竟妹妹在北城。
……
下午六点,沈霄刚跨进客厅劈头盖脸就是一阵骂,老太太左手叉腰右手挥舞着锅铲,中气十足——
“沈霄你良心被狗吃了啊?!自家的孩子不要把别人家的当宝!脑子被驴被给踢了?”
沈霄脚步一顿,看了眼挨着沙发边边不敢吭声的爷孙俩,心下了然。
小儿子肯定是挨骂了,至于老爷子,应该是被殃及池鱼。
谁让这一家老小都姓沈,在老太太眼里就是打老爷子这儿出了问题,才会下梁不正。
“妈,”他解开军装外套的扣子,打开挨着墙的柜门,拿出木衣架把军装挂好:“您去楼上看了吗?”
“嗯?”老太太弄不懂他什么意思。
“我没有不要自己的亲生女儿,楼上沈娇以前住的那间房已经腾干净了,行李也给她送去了学校传达室。”
老太太面色微霁:“那我孙女回来住哪?住她那间不得堵心么。”
“您孙女住元白那间。”沈霄没说和苏家商量的结果是阿软愿意回来住就住,不愿意依旧留在苏家。
“那元白呢?”
“住青雪那儿。”他又随手把柜门关上,只穿一件衬衫,去桌边提起暖壶倒水喝。
沈青雪傻眼了,下意识问:“那我呢?您要把我赶出家门?”
“怎么会,你是我儿子。”沈霄喝了口热水,不咸不淡瞥了眼他:“你不是舍不得沈娇吗,住她那间房吧,摆设都没换过,睹物思人就没那么伤感了。”
他和大儿子从一开始就是坚定要让沈娇离开沈家,林漪骂他和元白是因为常年不在家和沈娇感情不深,虽然确实也有这一方面原因。
“爸,我不是……”
看这父子俩扯上了,老太太也懒得再听,只要儿子没犯糊涂就行,她继续回厨房炒菜。
“你不是什么?”沈霄重重放下搪瓷杯,桌板都跟着震了一下,他厉声道:“你看看自己最近成什么样子了!在部队训练也敢走神,回了家魂不守舍,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还有半点军人的样子吗?!”
沈青雪顿时脸色涨红,羞愧难当,想说的话卡在喉咙。
“青雪,”沈霄说:“你和娇娇相处了十七年,把她当亲妹妹,爸爸都知道,将近二十年,养只猫狗都会有感情。”
“可你想过没有,当初受罪的是你真正的亲妹妹,你这么多年的愧疚补偿宠爱都用错了对象,享福的不该是她。”在妻子面前温言抚慰的男人,面对儿子却毫不留情。
“有些话我不能当你妈妈的面说,怕她承受不住,你过了年就十八了,大院里比你大一岁的那个陈家小子还有苏家的小儿子都已经当了好几年兵。”
“你不再是小孩子了,儿子。”
“军人应该果敢,最忌犹豫不决。”
留下这句话,沈霄去了厨房。
见小孙子垂头不语,眼泪一滴一滴砸在裤腿上,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爷爷知道,你这段时间心里肯定很难受,听说是你先发现这件事告诉元白来查证的?”
沈青雪无声点头。
“这不做的挺对嘛,你看看,你心里最在意的其实还是亲妹妹,不然当初就会按下这件事不吱声了。”
老爷子收回手,抠着脚丫子:“孙啊,你这孩子就是情感太细腻了,像你妈,爱瞎想。动不动就哭鼻子,这一点可不好啊。”
“爷爷跟你说,这世上羁绊最深的是什么,血缘是不是?你看你哥是不是有什么事都会护着你,你也是哥哥,怎么就不护着妹妹呢。”
“想明白没?”老爷子叹了口气,要给孙子擦眼泪。
沈青雪侧头躲开,瓮声瓮气:“我知道了爷爷。”
“那间房您和奶奶去住吧,我睡书房。”
“……”
苏娉她们下午就到了镇上,把沈娇放在招待所,外语系的带队老师给学校打了电话,让他们来接人。
留了个女老师在这看着,队伍又继续前进。
这一晚她们依旧借宿在沿途的生产队,烧火做饭都是外语系的同学包揽了。
外语系军人比较多,系里的女同学几乎是轻装前进,手里都不用提东西,所以除了累没什么大碍。
男同学就更不用说了,在部队徒步拉练家常便饭,压根不算什么。
别的系想来帮忙也心有余力不足,崴的崴脚,扭的扭伤,树枝划伤、擦伤摔伤,各种大小毛病层出不穷。
中医系忙得不可开交,于原以及其他的老师带着同学们上蹿下跳,到处都是草药味儿。
夏莹在捣药汁,她扭头跟苏娉说:“我怎么觉得于老师还挺高兴?”
苏娉认真观察了一阵:“是很高兴,都是现成的病例,能给我们系的同学练手,还能考验大家的应急能力。”
“考验……”夏莹脑子里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她惊呼:“阿娉,月底那个考核不会从现在就开始了吧?!”
“我就说,拉练怎么会让这么多老师陪同,一个队伍随行二十八名老师,他们是不是随时随地都在观察我们的表现和反应?”
“应该是的。”苏娉打开行李袋,把这一路上挖的药材都拿了出来,特别是化瘀止痛的:“这次拉练除了磨练同学们的意志,还和月底的考核有关。”
夏莹嘴巴张了半天,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最后咬牙切齿挤出四个字——
“老奸巨猾!”
在极端疲惫下更能看出一个人的秉性,学校考核不仅仅只是能力,还有人品。
不过她想不通:“不就一个交流学习的听课机会吗?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这得什么课啊,听了就能茅塞顿开啦?不能吧。
“不知道哎。”苏娉也不太清楚,“我们先去给别的系同学包扎伤口吧。”
“好嘞。”
她们在生产队休整一晚,第三天继续绕着北城走。
一直到十一月二十二号,才回到学校。
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有受不了这个苦装病的,也有临阵脱逃要回家的,甚至有起哄闹事怂恿同学们不继续拉练的。
这些都被随行的老师一一拿笔记下,他们刚进校区,循着广播的声音在操场集合时,老师们手里的本子也纷纷递给了副校长温如许。
站在主席台上,身穿青布长衫温文儒雅的银发老人翻看着手里的小本子,随后又把目光落到操场上东倒西歪神情疲惫满身泥污的同学们身上。
这些同学有年长的,也有年幼的,他脸上温润的笑容不变,合上本子。
“同学们,辛苦了。”他嗓音轻缓:“欢迎回到北城大学。”
“学校给大家准备了热饭热菜,从现在开始放假一天,同学们可以分批去食堂吃,吃完了好好休息,养养精神。”
同学们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队伍中传来阵阵欢呼。
“还有一件事。”温如许笑道:“请接下来念到名字的这些同学出列。”
同学们摸不着头脑,被点到名字的也照做。
看着操场前站着的一百三十二人,温如许遗憾道:“你们吃完饭,洗个澡,收拾东西,回原籍吧。”
全场静寂无声,似是不敢相信从这位温润如玉的老校长嘴里说出的话。
回原籍……这不是强制退学吗?
很快,寂静被打破,操场上一片哗然。
去食堂的路上,同学们都无精打采,蔫头耷脑。
一是因为累,二是北城大学校规过于严苛。
他们心有戚戚。
“阿娉。”夏莹却没有陷入这份沉默,她自问没有违反任何一条校规,中医系的同学们也没有一个被退回原籍的,所以语气很轻松:“你猜猜我刚才看到了谁?”
“谁呀?”苏娉顺着她的话,问道。
“沈娇。”
“这不稀奇呀,”苏娉笑了下:“她肯定比我们先回来。”
“不是,我看到她跟一个男同学往花坛那边去了。”夏莹神秘兮兮道。
苏娉无奈,眉眼疲倦:“你要去看呀?我不想去,我想回宿舍。”
第40章
花坛边上,有同学从这过去,看到舒邰,笑着打招呼:“在这请教沈同学问题吗?”
“是啊,”舒邰笑容清朗,一双黑眸像是被水洗涤过,清澈见底:“沈同学在外语系是出了名的勤奋好学,有些语法我不太明白,想问问她。”
路过的同学也没说什么,向学习好的同学请教问题很常见,只是沈娇最近好像不太搭理人,他可能要碰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