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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就算有津贴也要精打细算。
姜恒这边是有母家总是走秋雪这条路给她送银子,唯恐委屈了她。尤其是有了敏敏后,觉尔察氏给女儿带银子的频率就更高了,还说过著名的隔代亲的话:“便是娘娘一时委屈了也没什么,倒是公主是孩子委屈不得的。”
因此姜恒手里是比较宽裕的。
但就她所知,裕妃熹妃家中都能帮衬的不多,两人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裕妃还跟她说过一句顶实在的话:“旁的人情往来是有来有去的,最烦的就是新人入宫,出的多进的少不少,且还容易白打了水漂。”比如当年给马佳氏的赏赐,可不是打了水漂,这一辈子也别想收到一份回礼了。
裕妃说完大实话,才想起姜恒也是让她‘出’的新人之一,也就笑道:“一时说快了,倒忘了还当着新人呢!”
信妃晋封之快,在宫里分量之重,连裕妃都常常忘记,她也只是新人而已。
这些杂乱的想法在姜恒脑中走马灯似的过去,但并不影响她算账。
她将嫔位期间的所有收支算完后,就不由皱眉:贵人升嫔位的时候她曾算过贵人期间的账目,那时候结余可不少。倒是做一回信嫔,居然是收支平衡的结果!
相当于这一年多她没攒下什么资产。若是刨除掉家里赞助的银子,约等于白干。
这样的结果,让兢兢业业工作的姜恒,整个人有点不好起来。
升职加薪,虽说升职放在加薪前,但并不是代表升职就比加薪重要。人都希望升职带来加薪,而不是带来白给。
姜恒不由开始重翻账目,准备给自己画个饼形图,看看到底哪一部分支出占大头。
偏生秋雪还走过来雪上加霜了一下:“娘娘在算账?那您可别忘了加上昨儿打雀牌输的那些。”
姜恒心中一痛:“秋雪,你这个名字起得真是一点没错。”
秋雪:?
秋雪还又想起一事:“娘娘,再过三天就是四阿哥的生辰了。今年娘娘没有提前叫造办处做什么,可是有了打算?”
姜恒点头:“对,今年不麻烦造办处了,这一年到头,造办处也够忙的。”光接她的单子了。
偏生皇上还吩咐过造办处的主事不许懈怠,还不能推掉任何永和宫的单子。便是什么为难的器物,也只命造办处想法子做去,说若什么也不琢磨,还叫什么造办处。
于是这回弘历的生日,姜恒就不打算难为造办处了,准备从十三库里找些精美之物送给弘历。
见娘娘已经有了主意,秋雪就退了下去,不打扰娘娘算账了:娘娘每回做财务相关的计算都非常投入和专注。
弘历的生日是八月十三日。
原本在皇上的计划里,八月十三日就该回来了。偏生景山落雨,耽搁了御驾的一日行程,就直到十四日清晨,皇上才到了圆明园。
虽然皇上没在圆明园,内务府也并不敢怠慢了四阿哥,早按着往年的例送了寿辰的衣裳鞋袜并一应配饰,膳房则送了九十九束长寿银丝面。
宫中自太后起也都送了生辰礼到熹妃处。
太后处送给孙子的生辰礼比往年还多一点,算是安慰皇上不在家,弘历见不到皇阿玛的失落。
熹妃母子往太后处谢恩时,太后还道:“过了这个生日,咱们弘历就十岁了,也算是个大人了。”
说着就兴致勃勃算起来:“明年选秀你三哥就要大婚了,再下回就好轮到弘历了。”
太后现在把催儿子的心思纯纯放到了孙子辈上,觉得未来可期:不指望多抱孙子,但可以开始指望抱重孙子了!四世同堂走起。
太后还做主道:“今日弘历就多陪你额娘待一会,等以后你入后宫也就艰难了。”又难免对着熹妃唏嘘:“可见这儿子长大,做额娘的又欢喜又难受。”
清廷里的规矩,皇子们过了十岁(虚岁),默认就不能跟小时候一样在后宫来回穿行了。
比如姜恒刚进宫的时候,弘历弘昼还能躲在御花园玩,想回阿哥所可以从御花园穿行,但超过十岁的弘时就不行。年纪大了的皇子,就要开始绕道远行,避开整个后宫范围,避免跟年轻的母妃们撞上。
相应的,皇子回后宫拜见生母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
皇子长大,就是跟生母渐行渐远的过程。这都是太后亲历过的复杂心情。
熹妃与弘历再次叩谢过太后恩典后,便回到了熹妃如今住的湖山在望。
熹妃确实很珍惜现在跟儿子相处的每分每秒:可不是吗,以后相见越来越难了。而且一旦皇子成婚出宫开府,那真就是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福晋和儿女,再不是跟宫里的额娘一家了。
想到这儿,熹妃止不住羡慕起信妃来。
也是,她要是有个女儿,说不定也会大方些常让太后接去养,毕竟公主跟亲娘待得时间久多了。
膳房送来熹妃宫中的席面很丰盛。
熹妃平时是省事的人,很少像信妃裕妃一样,去膳房单独点菜。对她来说吃什么都差不多,份例里喜欢的多吃两口,不喜欢的就不动,直接剩下赏了宫人就完了。
但弘历要回来,熹妃自然是考虑着儿子的口味,特意从膳房点了几道素来可儿子心的菜。
然而弘历吃的并不多,显然胃口不好。
熹妃明白为什么,但只好腹内叹息,然后故作轻松道:“弘历要不要去偏殿看看今年都收了些什么礼?”
弘历本就没胃口,闻言正好搁下筷子,起身告退。
去年这时候他过生日,皇阿玛陪着他与额娘用膳来着。当时弘历还觉得,皇阿玛在上,令他们母子都很拘谨,不如单独用膳来的随意。
可今年,皇上直接因事不在,弘历才觉出,一直只有他们母子两人,当真寂寥空落。
他走到侧殿,看到已经被宫人整理过,堆得喜庆却又齐整的礼物。
不过时隔一年罢了——去年他还是兴致勃勃要看自己生辰礼的,今年就觉得骤然长大了似的,对这些‘孩子气的礼物’提不起兴致。
但手下还是要做点什么排解心绪,于是上前翻看。
搁在最上面的一份自然是来自于嫡母皇后娘娘。与往年一样,皇后送了宝砚、水盛等书房所用之物,给每个皇子都是一样的,所差的只有材质而已,寓意都是让皇子们精于学业。
屋内还站着熹妃处的宫女和他自己的小太监。
于是弘历恭恭敬敬双手将皇额娘这份生辰礼放到了案台上以示尊敬。
然而下一份礼,却让弘历心里一沉。
下一份就是信妃处的礼。
宫里已经默认信妃的礼该搁在裕妃娘娘的上头了吗?
弘历打开匣子。这次他收到的是一只机械船,船体上刻着法兰西文字,装着机括枢纽,下面甚至还放着图画版说明。
这不是寻常的船模型,而是放在水里能浮起来,甚至上了发条后能在水上滑行的船模。
弘历让宫人端来一盆水,看着这只巴掌大小的小船滑行。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额娘坐在自己身边,而宫人都已经退了出去。
“弘历,你近来心事太重了些,瞧瘦的这样子。”熹妃的语气很是心疼。
正好也是男孩子开始抽条的年纪,弘历脸上那种腮嘟嘟的圆润都已经消失,跟还是胖乎乎的弘昼变成了两种样子。
“额娘,儿子只是苦夏又苦读。”他说了一半的实话:“上回三哥写不出《尚书》里的文章,被皇阿玛当着儿子和弘昼痛骂,甚至当着太监就被罚站在墙角背书,实在丢脸,儿子生怕也被皇阿玛罚,不免要多上心念书。”
熹妃坐了一会儿,终归还是问道:“弘历,你也渐渐大了,自然心里的事儿越来越多。或许将来额娘不能都猜透,但现在还是看得出的——你是不是以为你皇阿玛此次会带你去景山谒陵?”
弘历脸上露出惊讶来,这一瞬间的表情就证明熹妃猜对了。
他也不再掩饰,就轻轻点了点头。
虽说阿芙蓉之事,宫里除了禁绝此物外,也并未对外声张,弘昼都不知道哪儿的事儿,只知道自己身边宫人的身上和住处都被轮番搜了一遍,具体在搜什么弘昼也不清楚,还以为圆明园丢了什么要紧东西。
可弘历留心打听到了一些。
甚至打听到了三阿哥居然差点把这西洋毒药送给皇阿玛吃!为此三哥已经自己吓病了,到现在还虚弱地只能上半天书房,时不时自惊自怪的,一听皇阿玛宣召就开始打哆嗦。
弘历知道,三哥这个长子算是完了。
除非他跟弘昼都出事,不然皇阿玛绝不会让三哥做太子。甚至哪怕他们都没了,弘历都怀疑以皇阿玛厚待怡亲王府的态度,会不会过继个十三叔的孩子当皇子——当然这些都是缥缈的假设,只能用来说明皇上多不看好三哥。
那接下来就是自己了,弘历每次想到这件事都不免心跳加速。
在得知皇阿玛要于中秋前亲自去谒陵时,弘历心里就很期待:皇玛法那会子,常派成年的皇子代替自己去拜谒祖先,若是亲至,也会选喜爱的皇子们跟随。
自己年龄不够独自代祭皇陵,但还有谁比自己更适合随驾皇阿玛去祭拜皇玛法呢?
加上八月十三还是自己十岁生辰。
皇阿玛若是还记得此事,带上他也算是一种勉励。
有了期待才会有失落,皇上不但没有提起任何带皇子随行的话,甚至走之前还下了晋封信嫔为妃的圣旨。
这两件事在弘历心上搅着,让他心里不能安定。
“弘历,你皇阿玛若是愿意带着你,那你该谢恩,若是不提此事,你也不该抱怨。”熹妃原不想点破儿子的心思,男孩子越长大越有自尊心,被生母点破也未必高兴。
果然弘历脸色有些涨红,连忙分辨道:“额娘,儿子只是有些失落,但不敢对皇阿玛存有一分抱怨之意。”
熹妃的声音冷下来,冷的让弘历觉得陌生。
“你未存抱怨之心?可皇上从未提过要带你出行,你又失落什么?你这份失落叫有心人看了去,在皇上跟前一提,是不是贪求?是不是怨怼?是不是在违背皇上的心思私下对储君之位意动!”
弘历的脸色都被这几句质问惊得白了起来。
半晌才道:“额娘,我知错了。”
熹妃这才缓和了语气,因以后见儿子的机会不多,索性就着此事把自己多年来对皇上的揣摩说透。
“弘历,额娘说的话,你只可放在自己心里慢慢想去。”
这点上熹妃对弘历还是放心的——要是她养的是弘时,那绝对闭嘴不谈,那孩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卖了也不知道。
“在王府的时候你还小,应当是记不清了。但那时候你皇阿玛的性子跟现在不同……想来是做了皇帝后,才变得君心似海难以揣测。”
“但有一点,皇上倒是从来如此:待人凭心,一旦看一个人好,除非那人做出什么踩了他底线的事儿,否则他看人横竖都是好的。”
“同样,他要是看一个人有了芥蒂,那就做什么都是错的。”
“弘历,皇上在对待你们这些皇子上,一定会十分慎重,不会就一两件事就选中谁或是摒弃了谁。如今你这个年纪正事要紧的时候——等明年就会有单独的师傅教导你,不再只学些经史子集,而是要开始学着料理庶务甚至接触朝政了。”
“你不能从一开始就犯错,让你皇阿玛觉得你是个不知足的儿子,是个贪心的儿子。”
做皇帝的儿子锦衣玉食的尊贵没错,但也是欲戴王冠先承其重,做皇子就要永远接受来自于君父的审视。
审不过去那就不是金帽子而是金枷锁了。
要永远知足感恩,永远以皇父为第一准则,永远不生野心(起码在皇上眼里要是这样)。
熹妃想了想才谨慎给儿子建议:“你多向你十三叔请教学习,就知道你皇阿玛看重什么样的臣子了。”
弘历到这儿才没忍住插了一句:“额娘,可我不只是臣子。”
熹妃淡淡道:“皇子还不如臣子。你离着皇上越近,能犯错的机会就越少。”
这一晚,弘历离开的时候还是心神不属。
熹妃依旧亲自提着灯笼,送儿子出门。
但看着儿子近来瘦了不少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熹妃忽然也有一点心慌:方才她传授的都是自己的生存经验,靠这个经验她在后宫没有吃过亏,一直平安到妃位。
但弘历做皇子也可以吗?
有一瞬间,熹妃简直想叫回儿子来,让他把刚才的话全忘掉,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皇子。
这样要是将来出了错,儿子或许不至于怨她。
因在景山耽误了一日,皇上回宫后就忙于中秋大宴之事。
直到中秋佳节过后,皇上才到素心堂来。见了姜恒皇上先就笑问道:“第一回 当家如何?可觉出了难处?”
在皇上看来,之前她管着永和宫景阳宫这些都不叫当家,充其量叫整理自己的私房,也只有宫中大宴大事才算是正经开始接触当家。
姜恒报以笑容:“臣妾不当家也知道艰难的。”
说着把自己的账本子拿出来给皇上看。
就等着皇上回来呢!
第89章 加薪与扭蛋
皇上接过姜恒递过来的活页册,就见上头画着两人通信时会用的山与花暗纹。只是他常用朱笔勾勒,而姜恒用了一种浅淡的蓝,如同“东方之既白”的一抹薄蓝。
他不免抬眼望她,眉眼就带了些笑意。
再低下头看她的账目。
皇上不是第一回 看永和宫的账目和库房造册。
他还挺乐于看姜恒亲手整理的各色账册,清晰简白又不是需要他决断动脑的事儿,看着舒服全当解闷了。
但这回他看的更用心。
因活页册第一张就是彩色条形图。
还不是当年她画的时间和事件对应的单行条形图,而是两种不同颜色对比的竖直条形,下面写着‘贵人’“嫔”,条形的高度代表支出的银两。
于是皇上一目了然就发现了问题:“做嫔位比做贵人的时候,多用了这许多银钱?”嫔这一根条形高出许多来。
随手往后翻,就见后面几页才是密密麻麻的细账。
一望可知的对比图和后头数页蝇头小字作比,皇上不免觉得这种对比条形图看着很便捷,各部对比年度支出都可以用一下……
而姜恒则发出了现代父母共同的感慨:“皇上,都是养孩子的缘故。臣妾发现,养孩子是最费钱的,只要有孩子就攒不下钱。”
虽然是天下父母共同的感慨,但这还真不是皇室的感慨,尤其是皇上这种子嗣少的皇帝,从没觉得孩子是多大的开销。哪怕皇子到了年纪要圈地开府,要拨给安家银子二十多万两,但比起每年养着皇室宗亲以及维持紫禁城日常运转所耗费的庞大支出,这点银子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于是皇上并不当回事,只是支颐散漫而坐听她讲。
姜恒则是真心实意这么觉得,账目也是这么显示的:没有敏敏前,她的收入一直大于支出。
可有敏敏后……虽说敏敏的衣食住行和乳母保嬷嬷都是公主自带的份例,但逢年过节给敏敏身边人的赏赐自是姜恒这做母亲的出,这是决不能少的。
而且姜恒常向造办处递设计图,给敏敏做些小东西小玩具,这每一样的成本费和加工费都是要自己出钱。
积少成多,真是很可观的一笔支出。
皇上听她娓娓道来,竟然真把养孩子的支出算的这样清楚,越发觉得有趣,就“哦”了一声。
姜恒:……要我把加薪说的这么明白吗?那一眼看破我心思的领导去哪儿了。
而且皇上虽说要债的时候狠到一分都不少,但并不是个吝啬的人。属于那种该省省该花花的人。比如这个中秋,皇上就下旨给军机京章们建了四座紧挨着京城的四合院,供他们轮值军机早班的时候就近居住。
如今军机处已起。
除了张廷玉鄂尔泰这般领着汉军机和满军机被人称为“揆首”的要员外,军机处里也有三十来个负责办细差小事的“军机京章”,都是些年轻的臣子,官位并不高。而能被雍正爷选到军机处当差的注定了颇为廉洁能干,年轻官位低就注定了收入不高(起码灰色收入不高)。
于是其中大部分京章是买不起皇城根下房子的,基本家都在京郊处,有的更是靠着苦读科举改命,家无余资,连京郊的房子都买不起,只好赁房住。
为了不耽误差事,这些京章们若轮值早班时,清晨不免要绝早动身出发,进紫禁城来当差。而皇上的性子又注定了他们时不时要加个班,有时候三更天才能离了皇城。
天长日久难免辛苦,精神不济。
都不必旁人上折子,皇上就把他们的难处都体贴到,单独给他们建了‘集体宿舍’,可见绝不是个对下属吝啬的人。
于是姜恒这算了半天账,就期待看着皇上:给我也长点工资呗,主要是孩子还是咱们俩人的呀!
谁知皇上就“哦”了一声。
皇上是想看看她还要说什么。
只见她对着自己的‘哦’似乎怔了,然后又换了个说法:“皇上,臣妾还发现一事。”
皇上腹内忍笑:“说来听听。”
姜恒从另一个角度阐释自己的收支:“臣妾看宫中旧例,许多都是孝庄太后在时定的例了,月银也是如此。只是如今宫中花销可比当年大多了。”皇上您得看看通货膨胀的水平来涨工资啊。
谁料皇上一本正经:“如此可见,宫中浮夸之风渐行——这些年外头的米价浮动可并不大。”
姜恒:……那我这不是吃你家的米,不吃外头的米吗?
在外头,哪有动不动就得用金锞子赏人的?
皇上看她表情实在有意思,还等着看她还能再怎么说呢,姜恒却放弃了。
算了,等以后再提加薪的事儿吧:刚升了职,接着就要加薪似乎有点急切。
见她不说了,皇上却又要逗她,主动问道:“你方才说,在嫔位上多花的银子,主要是因为敏敏的缘故?”皇上翻着后头细账,故意道:“但朕看着也还好,敏敏也没有花销多少。”
姜恒起身:“皇上稍等等,臣妾已经算出来了,这就拿给您看。”
姜恒见皇上主动问起,就试着最后努力一下,转身去书房拿放在桌上的新图表——一目了然代表各项花销占比的饼形图!
她原本想皇上给她‘加薪’后,再把饼形图拿出来的。
这会子既然皇上问起,她就先拿出来了:“臣妾算账的时候,一瞧比刚进宫多花了那么多银子,就忍不住想,这些银子都花到哪儿去了。于是将银子总数算出来后,又把各项分类算了,按照占比画在了一张图上。”
她指着占据了一半饼形图,又特意涂了鲜明红色的部分:“皇上看,这一半多都是花在敏敏身上了。”
当然敏敏占比这么大,主要是姜恒把花在造办处的银子都记在女儿身上了……
皇上果被饼形图吸引了:这图画倒极为方便看各项开支的占比。她喜欢画画,就总是把东西画出来,不比朝臣们惯用文字来表述。
而图虽简单不够细致,却足够一目了然,能够迅速让人把握住大方向。
或许也是家学渊源。
皇上想起往日召集重臣们在养心殿议事,凡说起户部账目之事,观保算的就很快,应答的准确率也高,几乎跟怡亲王差不多——但怡亲王可是皇上亲自教授的数学,而皇上小时候又正是康熙爷沉迷西方数算,逼着每个皇子都做数学题的年代。故而皇上是很有数学底子的。
一般臣子们读书都是为了科举,‘数’虽然也是君子六艺,但重要性比起四书五经,自然要往后排去了。
观保能算这么快,说明天生对数算灵巧。
就像有的人天生对数算就是一团浆糊——皇上还记得当时上书房里的三哥和五弟,面对算数问题就特别痛苦,上数学课好似上坟。尤其是三爷,凡是皇阿玛要考较数算,他就一点儿没有平时作诗作文时的挥洒自如,让他算道题,似乎愁的他要把自己的辫子揪下来一般。
可见人与人对数字的感知实不同。
如此看来,观保他们一家子都算是有‘数算思维’的人。
他看了一回饼形图,颔首道:“嗯,图画的不错。”照样不接姜恒的话。
这会子姜恒已经觉出来,皇上怕不是在故意诳她,实是看破了她要涨薪水的心思所以在逗她。
于是就不开口了,只是打量皇上。
皇上叫她打量的发笑,清了清喉咙才指着饼形图上淡黄色的一块:“不必说敏敏,只看你素日花费在膳房上,也是不小的一笔啊。”
姜恒无言以对:她宫里的恩格尔系数是不低,因她几乎每天都要叫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哪怕常青带领的膳房上下从不敢狮子大张口,索要永和宫的钱财,但姜恒也不能让人家膳房师傅白白加班,额外点膳自然是要给钱的。
看着每日花费的少,但就像点外卖一样,积少成多,一年到头算下来,实在是颇大的一块。
姜恒就小声说了一句:“做信嫔的时候,臣妾正好有身孕,吃也是为敏敏吃的。”
皇上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才将她拉过来道:“好。朕知道,你养着孩子实在是辛苦了,也亏了你会过日子,这才没有入不敷出是不是?”
“这样好了,朕来补贴你。”
国库跟皇帝的私库向来是两回事。
皇上致力于国库增收的同时,也没忘记自己的私库:帝王私库的银子绝大部分来自于皇上个人名下的皇家庄院以及相应的田产铺子,换句话说,皇上就是国家最大的地主甚至是商户。
自家的私房,皇上管的也极严,绝不可能出现什么庄户糊弄他天时不好地利不好,以至于收成不好的情况。
故而皇上的私库相当厚实。
“宫中妃嫔的俸禄是低了些。连太后也只有两千两。你更是可怜,一年到头三百两银子,在宫里实在是不够做什么的。”
“皇额娘也不指着这两千两银子,她老人家名下有十来座上好的庄子和许多田产,内务府直接将银钱结于皇额娘。”皇上又道:“皇后做福晋的时候也是有名下私房的,如今也都由内务府帮着看着,她每年到年尾只收银子。”
想起姜恒入宫的时候倒是可怜,在当时年氏要求下,连自家丫鬟都没带进来一个,何况这种持续产出的产业,基本上是两手空空进宫的。
若是她当年被撂了牌子自行聘嫁,想来肃毅伯府嫁嫡女,必有一份丰厚的嫁妆由她自己差使。
皇上这样一想就觉得不舒服起来:她留在自己身边,总不能过得比在外头嫁与旁人还差。这算什么?
于是道:“如今朕也给你挑几处庄子。”又直接替她想好了怎么用这个钱:“朕到时候就直接让人倾了金银锞子给你送来,省事也省口舌。”又知道她喜欢换各色花样的锞子:“到时候你将图样直接让宫女送到苏培盛手里就是了。”
姜恒顺利加薪后,顿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开始该花就花。
很快圆明园造办处就收到了来自信妃娘娘新的图纸和定金。
造办处内匠人就像宫廷画师一样,绝大部分都不是内监,而是正经手艺人。但负责跟后宫娘娘们往来的接待部门,自然是内监。
这日坐在造办处大堂喝茶的陈总管见了秋雪进门,忙亲自站起来迎,口中还道:“哎哟,姑娘可好久没来了,咱家昨儿还念叨着呢。”
边说边流畅地将一个精巧的手镜塞给秋雪:“这玻璃是做大扇的立镜时切下来的边儿,拢共多做了四个小玻璃手镜,咱家特意给姑娘留了一个。”玻璃是个稀罕物,做成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是最能代表宫人有体面的贵重物之一。
他塞得很有技巧,又送到了秋雪手里,又保证了绝不接触她的肌肤:宫中太监谁不记得陈得宝怎么没的?信妃娘娘可是看不惯那种太监欺负宫女,总要占一点口舌肢体上便宜的旧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