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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滋滋喜提了大红包后,乌雅嬷嬷才道太后娘娘今日想要接公主过去。
“太后娘娘猜度着这两日素心堂处必是来往恭贺的人多,再有内务府和敬事房也要送新的宫人和份例过来,只怕吵吵嚷嚷的不清净。想着就接公主过去多玩一会儿,免了进进出出的人不便宜,晚上再给娘娘将公主送回来。”
乌雅嬷嬷说完就见信妃沉思了一会儿犹豫道:“太后娘娘住在月坛云居,那里地势高,夜里乳母抱着公主往这素心堂走,还有经过几处石阶,只怕路上不好走,况且入了夜后蚊虫也多的很。”
圆明园的各处房屋每日都要熏草药驱蚊虫的,宫中灯笼里虽也放着熏蚊虫的草药,但人固定不动多熏一会儿还好,若是夜里在路上走起来,哪怕有药草灯笼,还是难免被叮上两三口。
蚊子又最喜欢小孩子血甜肉嫩的,姜恒就不想着再让乳母夜里抱着女儿回来。
乌雅嬷嬷原以为信妃是不乐意太后留公主一整日,刚想打叠精神应对劝说,就听信妃娘娘道:“劳动嬷嬷问问太后娘娘,可否让敏敏就在月坛云居住一夜呢?这孩子并不择席认床的。”
“且如今她夜里总是手脚乱蹬,以至于连悠车也不睡了,就也不必兴师动众挪动悠车铺盖的什么过去,只给她寻张寻常的硬床就好。”宫里太医是不让孩子睡铺了太多垫子‘如陷云端’的软床榻的,说是对骨头发育不好。
姜恒又对乌雅嬷嬷笑道:“只是便有乳母看顾,也少不得劳累太后娘娘,若是娘娘觉得吵闹,我就夜里去将敏敏抱回来。”
喜从天降,乌雅嬷嬷险些乐得开花,连声道:“老奴打包票。太后娘娘必是情愿的!”
她实没想到信妃能让公主在太后处过夜。
其实对姜恒来说,女儿这是跟亲祖母睡一晚上去,没什么不放心的。这是敏敏小,等她大几岁,姜恒还想着让她跟同龄的小姑娘们一起玩一起住,就像小孩子的夏令营一样,让孩子离开长辈的照顾,学着跟同龄人相处,学着人际上的社交和独立面对自身的各种状况。
为此她都早看好十三福晋、十四福晋等人家的小格格们了——横竖皇室宗亲里并不是缺孩子。
这是敏敏第一回 在太后处过夜。
太后一直亲自看着人把起坐的侧间收拾出来,将炕桌抬走,做成一张专门供孩子睡觉的大床。
白日就在炕沿上围了柔软的围屏,让敏敏在上头爬着玩。
看着太后如此忙碌,乌雅嬷嬷倒觉得太后都年轻了似的。
这不,今日太后起来,用过了早膳又看着公主玩了一程子,还神采奕奕召唤人:“叫皇后和三妃都过来,哀家有事与她们说。”
太后这句吩咐刚出口的时候,乌雅嬷嬷还在犹豫:三妃?原本宫中提起三妃,可是齐妃、熹妃和裕妃。
如今这……
都不用她发问,太后就边轻轻拍着手边的敏敏边道:“正好信妃过来好自己将敏敏带回去。一夜未见,想来要极想孩子了。”
乌雅嬷嬷出去点人传话,心中不免感慨:如今宫中仅次于皇后的三足鼎立似的三妃,可是换人喽。
其实在想孩子方面,姜恒倒是还好。
她自然极疼爱敏敏,但她本质上就不是一个把孩子当成一切的人。
今早起来姜恒久违的多练了一会儿字,趁着头脑清醒还核对了一遍收到的礼物清单,分门别类整理到各本活页册里去,然后才迎接了熹妃的到访。
之后更是专注打起了雀牌,起初还想着把自己前世的雀牌技术拿出来炫一下,后来就只想着怎么能赢一点或者说少输一点。
裕妃的输赢定的细致,根据拿在手里的花牌数目还会翻倍论输赢。虽说打的圈数少,姜恒筹子输的可不少。
总之这一上午过得美满充实。
直到姜恒这会子到了太后宫里,见了女儿才觉出一日夜未见是有些想念。
敏敏显然也有些想她,难得对着她激动拍手:“额娘!”
她现在只会吐简单的文字。
姜恒也就此发现敏敏跟她与皇上都不一样的点:这孩子很会省事。
比如她已经会叫阿玛和额娘了,但日常叫都是“阿”和“额”,简短单字蹦出来就算招呼过了。
除非拿着想要的东西哄她,才能听一个整词。
她管太后该叫皇玛姆,现在也只含糊叫“玛”。就这太后都逢人去说,四公主多么早慧说话多么清楚,还多么聪明会照顾自己,克制自己不说多了话免得呛住——可见面对孙辈,太后的标准是多么灵活。
太后笑呵呵免了姜恒和裕妃的礼:“你们到的快。”
敏敏看裕妃也是熟悉的,只是她还不会叫裕娘娘,统称为“额”。
裕妃早上前去了,与太后道:“臣妾这才几日没见公主啊,就觉得又长大一点,这小孩子真是见风长——不过这真是越长越像万岁爷了!”一半是哄太后,一半说的也是实话,深觉民间‘女儿肖父’的说法没错。
给太后哄得更是合不拢嘴。
太后娘娘先后生养六个儿女,育儿经丰富的很,有裕妃在旁边捧哏,太后就着敏敏就说了下去。
皇后和熹妃是路上碰在一起的,这会子刚进门,就听见里面的笑语声。
皇后一笑,对旁边扶着她手的贡眉道:“自打有了四公主,太后娘娘也不觉得无事烦闷了。”
进门后请过安。皇后是昨夜就听说了公主在太后处过夜的,于是既是关怀又是递话给太后:“昨儿四公主住在月坛云居,皇额娘觉得一切还妥当?可要臣妾再安排内务府或是造办处的人来送些什么?”
太后笑道:“都好,哀家养了这些个孩子,没见过比敏敏更省心的了——也没见过比皇帝更不省心的!”
她敢拿皇上开玩笑,旁人只能笑。
而敏敏又跟皇后和熹妃各发出了一声“额”。
皇后娘娘脸上也就柔和下来:“是啊,四公主是个好孩子。”
太后这才起身:‘走吧,咱们去西侧间说正事,叫乳娘看着敏敏。’
皇后是知道四公主到太后处住了一夜的,但熹妃却是现在才听说,不免一惊。
这才留神去看,发现太后居然把靠东的侧间改成了孩子住的地方。太后对这个孙女的疼爱真是有目共睹。
而熹妃也留神看着笑语嫣然刚封了妃位的信妃。
她就这样舍得,这样放心?
不怕太后一步步将公主带走?
先是过一夜,接下来就是小住几天,最后可能就会发展成公主长住在太后宫里,甚至偶尔才会被允许来见她这个生母。
她就不怕这个孩子白生了?
这不应当是宫里所有女人的噩梦吗?
姜恒还真的不怕。一来她早知太后自己身受其苦,并不会带走人的孩子去养,二来,她有皇上。
在太后第一次接走敏敏去看的时候,皇上还特意来跟她说起这件事,安她的心。
那她有什么不安心的呢?
皇上和太后都是太知道母子分离的煎熬。
熹妃正在想着这件事,就听太后问信妃:“今年中秋前内务府新制了一款金线密织的弯月香草荷包,因用的金线更细手艺要求的就高,绣房总共没做出来多少,后宫里只有妃位以上才有,这两日你那里可补送到了?”
姜恒起身:“臣妾收到了。”
太后颔首:她要问的当然不是一枚荷包,而是随口一点,可问出内务府办差的细处。
熹妃听太后这么问,心里漫不经心想着:这话不该问信妃,该去问问齐妃收到没有,这宫里如今哪一处敢少了信妃的东西?皇上常去素心堂常见信妃,见了岂不是要问。
而就在想到荷包的一瞬间,又好似一个雷打在熹妃耳边。
熹妃也瞬间明白为什么她与裕妃都有着强烈的护犊子心理,信妃却没有,因为她有皇上!
当年她们面对年侧福晋忍辱负重,是因为知道,要是旁人来抢夺孩子,只有自己能靠得住。
靠当时的皇上——那估计年侧福晋一开口,两个孩子就正好凑个吉利的双数,都得被抱到侧福晋那里养着。
谢天谢地,当年的年氏看不上别人的儿子,尤其觉得不过两个侍妾生的阿哥,哪里比得上自己生的。
熹妃心底不由一涩:所以她们怕,所以信妃不怕,她尽可以做出孝顺的样子,把女儿常送来太后处博一个好名儿。
想到这儿,由不得熹妃不往下想去。
信妃这是在给自己还没出生的儿子铺路吗?
这会子把女儿送给太后过夜甚至小住成了惯例,将来若有了儿子,自然也就顺理成章——那信妃的儿子就会成为唯一一个太后看着长大的皇子。
之前弘时等三个阿哥小的时候,都是在王府长大的,逢年过节能见一眼祖母就不错了!
那这情分要怎么比?
熹妃觉得自己指尖有点发凉。
太后先对着皇后问道:“这是第一回 在圆明园过中秋,皇后的章程都拟好了?尤其是内外命妇何处进退,何处坐歇,至中秋家宴何处赏月,何处敬香这些大面上的事儿都安排妥了?这些是不能错的。”
这才是太后今日召人过来的缘故。
在紫禁城里过节有固定的流程,最要紧的是有固定的路线。
几十年来内外命妇出入都是一样的门和路线。
可圆明园不一样,命妇们自己不熟,意味着要安排更多更仔细的宫人来引领。走动的宫女太监多,却要做到多而不乱,井井有条,不能命妇们进园跟赶大集一样乱糟糟。
若是第一回 到圆明园过中秋就乱了套,皇室丢脸,她这个太后以及皇后都丢脸不说,太后主要是怕耽误了皇上将来的决断。
她看得出,儿子明显是更喜欢住在这圆明园。
那她就得盯着人把这圆明园的架子都立好了,起码后宫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要是在这里连个中秋节都过不好,皇上以后还怎么来长住呢。
皇后将太后提起的事儿一一作答。
她最近光忙活这件事儿了!
姜恒听皇后有条有理将安排道来后,不免感慨,这后宫一把手真不是好做的。估计她练字画图看女儿的时候,皇后全部在搞调度顺流程排宫人。
组织一场团建都是很累的活,何况是安排偌大的中秋之事。
“如今宫里又多了一个妃位帮衬,有场面上的事儿,就有人可替你分担了。”应酬宗亲长辈,非妃位也是拿不出来的。
那些老亲王妃,因辈分高就最要脸面,要弄个贵人常在去陪,她们敢就在宫里撂脸子。
皇后颔首:“不光场面上的事儿,臣妾手里还有些忙不开的精细活,要分给她们。”又单独对姜恒笑道:“到了妃位,可就躲不得懒了,其实本宫早盼着你能搭把手的。”
皇后这说的绝对是真心话,之前妃位上只有齐妃和熹妃的时候,险些没给她累死:齐妃是时不时要给她帮点倒忙添点乱的,还不忘踩熹妃一脚表表功;而熹妃是凡事小心绝不会自己拿主意,只肯做皇后吩咐过的事儿——她倒是一点儿不犯错,但也是一点儿不肯担责任的明哲保身。
为此,姜恒位份还远不够的时候,皇后就看好了她:只瞧敢将敬事房副总管陈得宝立送慎刑司这件事,就可知她有决断有主意,不怕事也不优柔。
快来个正经人给她搭把手吧。
皇后再对太后细细解释道:“虽说各处都安排好了宫人,但总要有个主位看着才是,不然一处照管不到,就可能滑脱了。”
要预备着有特殊情况时,各处的宫人能找到直接负责的领导。
中秋那日太后皇后要忙着接见命妇们请安,是不可能一一来决策各种意外小事的。
“晚宴要有人盯着,敬香拜月的慈云普度处又要有人盯着,再有皇上在前头的正大光明殿只怕也要摆宴,还需有人听着前头的吩咐,免得皇上一时要用人。”比起后宫来,当然还是皇上在朝臣们跟前的颜面最重要。
若前头宴席有什么意外,就要后宫中秋宴这边先出人出东西补上。
姜恒在旁边认真听着,学习着新的知识,深知自己的职场生涯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太后带着皇后等人商议后宫要事,这必然不是第一回 ,但这是她的第一回。
这是她的第一场后宫高级别会议。
之前她都是执行者,听太后皇后怎么安排就怎么做就行了,从这次开始,才算有资格列席参加决策调度会。
太后将皇后的‘应急预案’也听完后,对皇后表达了赞许:“皇后辛苦了,等中秋后可要好生歇两日,别累出病来。”
皇后半是笑半是叹道:“皇额娘虽体恤,只怕也歇不得。”
“往年中秋后就要去木兰围场,不知今年还去不去。若是今年不往围场去,直接回宫倒是松快些。若是还到围场,就要提前预备着宫里颁金节的事儿了。”
而颁金节后又很快要预备过年,今年年前还有两桩大事呢:信妃的册封礼和四公主的周岁礼,这都是不能疏忽的。
姜恒从皇后脸上和语气里,愣是感到了一种熟悉的社畜感。
简直就是同事们抱怨项目工作永远做不完的样子。
原来世界大同啊。
富贵闲人实在是太难得了。
姜恒等人告退的时候,乳母抱了敏敏出来。
而敏敏手上还捏着一个放着香料的镂空小银球。
乳母蹲身:“回太后娘娘,公主抓着并不愿意松手……”乌雅嬷嬷在乳母旁笑道:“奴婢就做主替娘娘送了孙女。”
太后自然不把一枚银球当回事:“现在正是孩子愿意抓东西的时候呢,下回多准备些让她抓去。”
姜恒见女儿跟小熊抱蜂蜜似的双手捧着小球,觉得很有意思,就自己将敏敏抱过来。裕妃也过来拿身上的玉佩引她,看敏敏愿不愿意松开银球抓玉佩。
太后见这情形倒是又想起一事,对姜恒道:“敏敏的周岁,依旧是哀家来办,但有一事——你那里新鲜玩意儿多,你主意也多,抓周的物件你这做额娘的自己备去,哀家倒要看看咱们敏敏到时候抓个什么。”
从月坛云居出来后,皇后摆了摆手,不打算上步辇,想要在这秋日凉爽天儿一路步行回去,也松散下精神。
就看着裕妃出门后仍自然而然跟信妃一同走。
人与人熟络了,交谈起来自成一种氛围。或许这氛围中的人感觉不出,但外人就能感觉出来一种无言的亲近。
皇后就分明察觉,三妃虽然此时同行,但熹妃跟两人间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
待走完月坛云居的台阶,皇后与熹妃便要往西行,姜恒和裕妃依旧直行,就此分开两路。
从月坛云居走到同乐院这段距离不近,皇后正好趁空在路上与贡眉说起这宫中形势。
“万岁爷真是跟先帝爷不同。”
先帝宫中何等百花齐放,当今宫中就何等一枝独秀——甭管这一支换不换,但总是一支。
“但要从爱惜觉罗氏祖宗们来说,先帝爷那种不专宠,将后宫一碗水端平的又是少数了。”
爱新觉罗氏的皇帝,专一用情起来佛祖都害怕。
顺治爷可以作证。
皇后选了一条大路走,跟着的宫人都远远坠在后头,只有她跟贡眉两人在前头主仆低语。
“经这回阿芙蓉之事,本宫看皇上对三阿哥的不满是溢于言表了。”且这事儿弘时办的实在糊涂,皇后试着把自己带入了皇上一下,就觉得,除非别的皇子都出了事儿或者太不堪,否则皇上不会立三阿哥为储君——别管他是不是被西洋人骗了,但问题是这么好骗就没法当一国之君。
否则不得担心他会不会被人骗了江山去?
“弘历弘昼的话,无论论长幼还是性子,显然都是弘历更出色一些。”
听皇后这么说,贡眉加了一句:“熹妃娘娘还是满军旗。”
“若信妃将来有皇子,那太子之位,估计就在这两人的儿子中间了。”
皇后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半晌后才道:“本宫是嫡母,对皇子们不能偏颇。倒是宫里仅有敏敏一个公主,对她好些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贡眉作为皇后最看重的心腹,很快就道:“娘娘这是更看好信妃吗?”
皇后摇头:“若敏敏是皇子,是个这样像皇上的皇子,本宫都不用犹豫的。”
“况且,熹妃的性子,虽然从不犯错也素来恭恭敬敬,该说关怀亲切的话时也会说……但本宫看着她,总觉得像看个瓷人似的,又光滑又冰凉,似乎她做事,只是因为该做,从不是想做。”
熹妃的为人,倒像是一道名菜‘三不沾’。
这样是滴水不漏,但也注定了宫里没有旁人会跟她滴水去。俱皇后所知,原本裕妃是很有给熹妃递橄榄枝,大家报团取暖的意思,可后来也就退缩了,现在裕妃倒是跟永和宫走的近。
姜恒并不知皇后正在背后评定妃嫔,甚至要暗中下一点筹码。
她只是边走边跟裕妃讨教些宫务的经验。
裕妃到底比她早两年上手。
而裕妃到了自己的杏花春馆,却并不进门,反而停下脚步对姜恒道:“咱们叫上小郭,快趁着今日再痛快打几圈如何?这领了差事,从明儿就有内监宫人开始往你宫里跑了——多少琐事要你拿主意呢,一日得见七八趟人,再不得个大空。”
姜恒在裕妃脸上看到了将要加班的惆怅,以及加班前的周末尽力狂欢感。
怎么说呢,自打升了妃位,这个世界倒是更加变成了她熟悉的职场样子。
第88章 竟然是白给
姜恒分到的任务是照看定于詹怀堂的宴席。
说是后宫家宴,参宴者却不只是紫禁城的嫔妃,在京的近枝儿福晋、侧福晋、乃至宗亲贵女们也都要参加——男人作为宗亲参加前头大宴,妻女就要到后面来参加后宫宴席。
而负责詹怀堂宴席的宫人,也算是永和宫的熟人,正是膳房总管常青。
常青听说詹怀堂宴上之事归了信妃娘娘,次日立刻蹦跶着就来请安了。他原还担心找不到缘故格外走一趟给娘娘道喜呢!
要知道张玉柱可是以‘信妃娘娘晋封,宫中需增使用太监’为由,圣旨刚下的当日就到坦坦荡荡馆请安兼道贺了。
常青也不想落后。
这是姜恒接到的第一个大项目,当然是要办好不出岔子的。因此见到一直对她示好的老熟人常总管也觉得轻松合意,只是也有些疑惑:“常总管不应当主要忙前朝大宴吗?我原以为会是膳房的副总管过来。”
常青心道要是换熹妃或是裕妃娘娘管这事儿,我就让副总管过来了,您这儿却是不能。好容易有公事能正大光明往来,可得把握机会。
于是只笑呵呵道:“奴才前头后头都管着。既然是娘娘的差事,奴才可不敢懈怠!副管事不灵便,若是娘娘这里有什么吩咐他传错了话,倒是辜负了奴才一心替娘娘办差的忠心!还是奴才自个儿过来听娘娘的吩咐安心些。”
姜恒被他肉麻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压了压。
不过常青虽然滑头而且嘴甜的麻人,但能在皇上手下很牢稳地干了好几年的膳房总管,专业素质必是过硬的。
姜恒很愿意听听专业人士的话,于是让常青坐下:“往年中秋宴席与膳房供膳之间,出过什么岔子?”
之前中秋宴的流程姜恒也看了,但上头也不会写往年出了什么篓子,都是公文性工作报告,记录下宴上菜肴名称数目开支以及最后圆满完成的套话。
常青是熟手了,就将膳房往年膳房手忙脚乱的地方说给姜恒听。
其实这种大宴,前头皇上宴请群臣倒是不怎么忙的,大宴全都是制式菜,都是有定规的,可以提前好多天就准备起用料和摆盘所需之物。
好不好吃的,那日从皇上到臣子基本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常青的重心原也放在后头,宗亲命妇们常来往宫里,膳房对付着上了菜,她们一眼就瞧得出。
常青说了半晌才从素心堂告退,走的时候自然也领了红封。姜恒笑道:“来都来了,不能空着手走。”
常青特意亲自过来的示好她明白,也要给予一点回应。
等出了坦坦荡荡馆,常青就迅速把红封里的赏赐倒出来看。作为膳房大总管,赏赐红封他是接惯了的。有时候年节下各宫的荷包滚滚而来,他都懒得一一打开,就堆在自己屋里的角柜里,堆了好几柜子了——但信妃娘娘处的赏赐又不太一样了,常青每回拆红封都有些期待。
因永和宫每回给的金银锞子样子都不一样,并不是宫里统一做的福禄寿喜或是元宝状的锞子。永和宫发放的赏银锞子都是自家宫里现送了金银和样式去造办处打的。
就像从前贵妃娘娘处都是给小金鱼。
信妃娘娘宫里也有自己的样式,但并不固定一种,基本上隔两三个月就变一回。比如常青就收到过西洋小狗样式的(成年犬和幼犬分量不同)、芒果样式的(一两的是切开的半个芒果,二两的才是整芒果)、甚至还收到过一枚煎蛋样子的金银两色锞子,这属于偶尔出现的限量款,至今常青都把这枚煎蛋好好留着,绝不会去花销。
他与张玉柱胡晓顺等人,私下里还会攀比:看谁收集的永和宫金银锞子样式最全。
张玉柱就很爱挑事,两人见了面,张玉柱常‘云淡风轻’主动道:“前儿信嫔娘娘处倾了新的香菇银锞子,你瞧,我得了一只大香菇。”
银比金便宜许多,所以银锞子的个头也大很多,托在掌心真的挺像一只小蘑菇。
常青就很想把蘑菇给他采走。
为了集全款式也为了攀比,两人还会去向旁的宫人高价收取他们没赶上得的永和宫金银锞子。
收集全款尤其是限量款,果然是人难以抵挡的诱惑。
姜恒若知道,就会感慨:既然要加价收取,能不能直接把这份溢价让我这个创始人赚一下。
说来她倾各种金银锞子,除了有趣外,更多其实是为了方便算账——每种形状的金银锞子重量不同,数目却都是固定的,姜恒只需去看看自己锞子盒的盈余,就大约能估算出近来支出如何。
说来住在宫里,最大头的支出就是赏银。
尤其是晋封这样的大事,不光是各宫的礼进来,还有她这里流水的赏银出去。
好在如今圣旨已下三天,各处送礼的恭贺的请安的,总算都告一段落。
于是姜恒把常青方才说的《宫中宴席多发意外报告》整理下来后,就摊开了另外一张淡青色的竹纸,开始专心做自己的财务报表。
《嫔位工作阶段财务总结》——又是一次跨越式升职,也是时候把嫔位期间总体的收支算一算了。
姜恒这回落在纸上的报告题目,用的是拉丁文。
她想学拉丁文,不只是想多看西洋人的书,也是为了自己能随手记一点东西,不担心被人看了去。皇上之前是未曾学过西洋文字的,而看皇上每日的工作计划,就也不担心皇上以后会学,他每天光极限操作,多线开展朝政就够忙的了。
在断断续续学了近一年的拉丁语后,姜恒已经能用拉丁文写一写报告题目或简单的短句了——实在不会写的,就用汉语拼音补上。
总之落在永和宫人眼里,就是娘娘开始熟练写蝌蚪文了。
秋雪不免私下念书学字更刻苦了些,还对秋霜等人说:“咱们自打到了永和宫来就学着认字,娘娘却是新学西洋文的。总不能娘娘西洋文都熟谙了,咱们好些字儿还不会写,遇到造册写个‘鼎’字还得娘娘亲笔。”因而带着一宫人更勤奋学字去了。
姜恒旁边摆着专门用来记账的活页册,以及一摞练字用过的废纸,被她反过来当草稿纸。
她是不习惯打算盘的,还是觉得列竖式来算账最清爽,每一笔还都有记录,能够回溯去查。
此时边算边感慨,这宫里的开销还真是惊人。
要知道哪怕升了妃位,一年的俸银也只有三百两,但各宫一年到头单赏人的数目就绝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