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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娘吃惊:“太太,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你就拿着吧,一年到头我也没什么给你的,前几日在雅晴那里你也是出了血了,你们才成婚多久,又有什么好东西。这人靠衣装马靠鞍,先敬罗衣后敬人这个道理想必也肯定是知道的。”
其实俞氏平素打扮和她也差不多,就是侯府的媳妇,也不是人人都打扮的花团锦簇,蜜娘主要怕脱发,因此很少梳高髻,在家打扮就是舒适为主,出去外面才着意打扮。
但这样的花会对未婚女子而言需要浓墨重彩的登台,她不需要艳压群芳,自然就不想这般了。
不过,婆婆给的,她还是接了。
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她没必要故意对着干如何。
她自然是享受不到方惟彦送自己了,这种时候他还要去陆家,蜜娘知道他是为了前途,倒也不怪他。
上了马车后,紫苏不禁道:“怎么大奶奶不去呢?就让您一个人去。”
蜜娘道:“她是听说要作诗故而不去了,但我想哪里就要作诗了,她出自武将之家,认得几个字,但大抵也不是很精通。”
这还是一种保守的说法,大奶奶管着院子的时候,还配了个小厮专门跑腿,些许认得几个字,但应该也只算是粗通文墨,听说还念了白字。
自然紫苏也知道没有哪家奶奶像自家奶奶一样好学,旁人多的功夫不是睡觉都是串门或者是抄个佛经算是顶天了,但是自家奶奶是手不释卷,画画也是每日一张,从不间断。
关键是带孩子的功夫也有,而且从不惯着孩子,把羡哥儿也教的很好。
四奶奶常常说的话是用脑子做事。
带孩子要用脑,平时生活看书也要用脑。
这是蜜娘头一回看到婚后的德音县主,她头发已经梳成高髻,衣着华美考究,凤尾流苏衬的她更是富丽堂皇,很有气势。
蜜娘上前行礼:“见过德音县主。”
殊不知德音县主也在打量她,只见来人一袭杏黄色的褙子,下面配着珍珠白的百褶裙,简约大方,却能凸显出好气色,一肌一妍,相貌是其次,看人先看身段,她尽显风流妩媚,尤其是纤腰素素,声音像名贵的黄鹂一样。
只是她不过浅浅的笑一下,并不是那种平易近人的人。
“方四奶奶无须多礼,今日花宴,还望你玩儿的尽兴。”德音县主道。
蜜娘颔首。
正欲找相熟的族嫂唐氏和南平伯世子夫人阮四娘,却不曾想此时一个丫头拿着茶水不小心撞到德音县主身上。
她轻描淡写道:“这样手脚不勤快的丫头,惊扰了客人,拉下去打板子。”
下人利索的拖了下去。
蜜娘挑眉看了她一眼,这才进门几天啊,就已经开始处决下人了,看来锦乡侯府是真的盼这个儿媳妇很久了。
殊不知德音县主正是做给她看的。
但是她这招让其他夫人心有戚戚,觉得她是个不好惹的,但是对于蜜娘而言却是小巫见大巫。
折腾下人算什么有本事,杀鸡儆猴的效果那是对其她下人,对她又没有什么伤害。
锦乡侯府以前蜜娘还没有认真逛过,当下确实各种花都有,她站在牡丹前看了半天,又轻嗅兰花的芳香,最美的是侯府有一颗樱树,这根樱树都是开的粉色的花儿,和桃花一样,有一朵落在她的衣裙上,蜜娘捡起来细细的观赏。
“蜜娘,在看什么呢?”唐氏笑着拿着团扇走过来。
她是瀚海公府的世子夫人,自然非同凡响,不过略一出来,就看到蜜娘。
“我在看这樱花呢,真真是开的极好。”
“她们说要作诗了,你知道我最不耐烦作这个,我就自告奋勇来喊你了,你快些去吧,都知道你在太后那里出了风头,就等着看你是不是名不副实呢,我听说德音县主还请了曾夫人过来呢。”
唐氏是出来告密的,阮四娘是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唐氏因为平日和蜜娘关系不错,特地出来的。
若说年少时,蜜娘参加的诗会有人作弊,那么这次就是请的非常严厉的人过来的,这位曾夫人十三岁就创办诗社,很有名气,而且是有真才实学的。
蜜娘笑道:“不管我作的好不好,总之太后认可我就好了。”
但她还是很感谢唐氏相告,唐氏则笑着往外去了,她不认得几个字,最怕这种场景。
又说蜜娘进去时,德音县主笑道:“方四奶奶快些过来,她们有好几个都仰慕你的才华,正在说你怎么没来呢。”
有几个未梳髻的姑娘都迎了上来道:“太后娘都夸奖您了,您这次肯定压轴。”
“是啊,是啊,您肯定是魁首。”
这种起哄架秧子一看就不寻常,德音县主之母是长公主,太后赏赐不知道凡己,怎么可能会因为太后夸了她几句,她就嫉妒,设下鸿门宴。
俗话说事反常即为妖。
但蜜娘可不是被人操控的人,她笑道:“我参加诗会那还是未出阁的事情,现下再要我作,怕是泯然众人矣。今日既是德音县主办的花会,我看不如让县主拍砖引玉,方才我见锦乡侯府府樱花最为靡靡,不若以樱花为题,如何?”
一般主办人才学一般的,多是早就已经背好几首诗。
德音县主这样的人自然读书识字受过良好的教育,但是蜜娘仅仅观察她为人,一开始就惩戒下人来达到自己的威严,说明她并非是心思灵透之人。
但凡写诗写的好的,都是悟性极其高的,就像方惟彦叶佳音这样的,包括她自己也是,也就是都不是非常世俗的人,但是这位县主以势压人,处处透着不屑一顾,这样的人比起所谓的吟诗作赋,更多的心是在名利身份二字上。
德音县主既然起哄架秧子想让蜜娘出丑,她当然有所准备,见蜜娘当众出难题,不禁觉得她反应过快,而且也太小看她了。
不过她敢办这场诗会,绝对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说着她就对不远处的丫头使了个眼色,她的枪手可是早就请好了的。
只不过面上还坦然道:“且容我想想再下笔。”
蜜娘却道:“既然作诗,何必还浪费纸张,古人云吟诗作赋,不若我先来,直接吟诵就是。”
德音县主内心立马就慌了,怎么不讲究武德,她立马被蜜娘打了个措手不及。
且听蜜娘顿时念道:“既然不限韵,我就先来吧。粉腮羞月美人瞧,才情堪比易安娇。二月春风吹樱早,枝下弄影尽风骚。”
曾夫人听了瞬时就道:“好,此诗甚好。”
曾夫人都说好,也让周围的人不敢说什么了。
蜜娘哪里还给德音县主作弊的机会,立马就催促她:“县主快请,早就听说县主才高八斗,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我这点子怎么够看,还请县主为我们吟诗吧。”
德音县主愣在当场。
蜜娘微微一笑,上辈子吃了没读书的亏,这辈子她为了读书,连丈夫儿子都抛诸脑后,如今怎么会被人难住。
见德音县主正作苦思冥想状,她不禁还好心对大家道:“我们就让县主多想一会儿吧,不知可否有颜料,今日见如此景色,只恨我嘴笨舌拙没法子告诉我家郎君和儿子,不若画一幅画带回去给他们同赏。”
整个锦乡侯府哪里能缺颜料,对于蜜娘这种每天画画如吃饭一样的人而言,那就更简单了。
在蜜娘画到一半时,德音县主才表示自己的诗作出来了,以她的身份,捧场的人自然很多,蜜娘也不在意被孤立或者如何,她是真的想把樱花树画下来,带回去给儿子丈夫看,至于其她人压根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们不理会她更好了。
阮四娘不由得暗自羡慕她,其实她是国公府千金,论身份比蜜娘高多了,她也是自小琴棋书画都学了的,但是却没有在这上面下功夫,也不愿意人前露怯,成婚后,这样的时候就更少了。
而且她也更在意世俗的目光,就像如果是她,是不可能旁若无人的在那里画的。
她画完之后,诗会里曾夫人正在评判,以德音县主之能,自然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她要以牡丹为题,众人都在作牡丹的诗,但这个时候德音县主就没有喊蜜娘了,蜜娘也无所谓,径直找了个桌子开始品茶用点心,好不惬意。
不一会儿还有两位少女过来,她们看到蜜娘旁边的画架子,你推我我推你,最后有位着绿裳的少女走上前道:“方四奶奶,我能不能看看你画的樱花,我最喜樱花了。”
蜜娘欣然答应:“有何不可,请二位指教才是。”
二位少女忙摆手道:“不敢指教。”
她们很喜欢蜜娘调制的这种樱花粉,非常少女,脱离了传统工笔画,自成一派,但是很好看,这两人也是颇有才学的,蜜娘对她们也很客气。
不一会儿,一碟点心吃完,她有些懊恼。
但是看她画的人却不少,德音县主暗自生气,因为这个人实在是不好对付,她先声夺人,又以画引人,有不少人都暗自在说不愧是阮小姐。
阮小姐是《玉蟾记》里的雪莲仙子的凡俗化身,很受欢迎,今日大家都说百闻不如一见。
这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今日为了办花宴,可是四下搜罗了不少花来,姚黄魏紫甚至一百两一盆,这些对她而言耗费也颇多。
但是却让蜜娘盛名更胜从前,怎么能不让她恼怒。
一直到要走的时候,德音县主深情都是淡淡的。
蜜娘心道,皇亲国戚又如何,以势压人终究不及以才德服人。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这个德音县主针对她,但是她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尤记得这个县主前世的时候在她面前可是乖顺的很,年年送厚礼,会说会笑得,如今也是个看人下菜的人。
出了锦乡侯府的大门,蜜娘拿着画儿回去,心情一点都不受影响。
反而是德音县主气很不顺,正好此时有个侍女进来,只见她今日也是穿的黄色的褙子,头上戴着几朵绒花,腰细细的。
顿时她就发作了,指着这侍女道:“看看你这狐媚的样子,是想勾引谁啊。腰弄的细细的,头发松垮垮的,跟秦楼楚馆的□□有什么区别。”
丫鬟吓的半死,连忙跪下。
“你回去,明天不许吃饭。”嬷嬷对那侍女挥手,示意她赶紧下去,不要惹怒德音县主。
等人都走了,这嬷嬷才道:“县主,您何必把阮氏放在眼里,她已经是有夫之妇,再怎么样也影响不到您,我看姑爷也是个明白人,怎么可能和她搅合在一起,那还要前途不要。”
“我就是恨他新婚之夜,居然还给我气受,让我丢脸。”
想起那日韩奇吐血,她过去时,人走的都只有小猫两三只,韩奇还心不在焉,甚至在晚上和她敦伦后说了梦话,一直在喊阮小姐,什么对不起我的阮小姐,什么他的阮小姐终究没有等到她。
德音县主本来对阮氏没什么看法的,之前只是听说皇后要把宫女嫁给韩奇,还觉得韩奇倒霉,被迫要娶一个低贱身份之人。至于韩奇和那宫女有没有情愫,她觉得没有,毕竟门不当户不对,除了先皇后脑子有病,怎么可能如此指婚,且韩奇一家在皇后过世后,也没有上书求娶那宫女。
而且德县主也不觉得自己和宫女比,倒是阮氏声名远播,她觉得很有可能,因此她忍不住去让人查所谓阮小姐,看她们俩有没有什么交集。
不过,查了半天没查出来,只是有一天阮氏进宫后,得了太后的赏赐,韩奇破天荒的道:“真不愧是湖广的姑娘,什么都不怕。”
这才露出了破绽。
女人都有直觉,若阮氏是个很差的女子,她恐怕怀都不会怀疑,但是她曾经听信陵侯夫人嘀咕,说什么她那个庶子顾望舒,对阮氏很上心。
虽说锦乡侯夫人表示信陵侯夫人是因为自己儿子纨绔,恨庶子太出息,又因为恨东安侯府坏了她的好事,故意无中生有。
但于德音县主而言,空穴未必来风。
就像她爹还是驸马呢,她娘还是长公主,可那又如何,家里那几个妖妖调调的侍妾却更受宠,反而在她娘这里都没来几次。
也许有的女人就是如此,以勾引男人为乐。她能勾引顾望舒,韩奇指不定也是她幕下之宾。
若今日她老实些,乖乖让她出口气,反而还好,但是她今日还挑战了自己的权威。
一看就是个眼空心大,又十分刁钻的人。
分明是自家宴会,她还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足以见她这种人为人如何的刁钻了。
论身份,她是县主,她不过是个小官女儿,论家世,她是长公主之女,皇亲国戚,而那阮氏只是个寒门女儿,说是江陵阮家,可只是个旁支,再论嫁的丈夫,她嫁的是侯府世子,而阮氏嫁的只是个侯府的公子,方惟彦身上可没有爵位。
她样样都胜过这阮氏,没想到今日却被她弄的差点下不来台来,而且还有韩奇这件事情在,她本准备让她出一回丑,让大家知晓她名不副实,日后就慢慢的孤立她,她倒好居然踩着自己上了。
德音县主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因此暗自决定日后一定要找回场子来。
越想气越不平,好在此时韩奇从外走进来,这府里有什么事情,韩奇作为又有什么不知道的,尤其是今日一天就罚了两个丫头。
韩奇知晓她是新妇,要拿下人立威。
但也未免觉得她有些残忍,若是周福柔在,必定不会如此,她是个对小兔子都舍不得吃要放走的人。
想到这里,再看德音县主时,脸色有些冷淡。
“听说你今儿罚了下人,我们这样的人家要多行善积德还差不多,虽然有规矩,但也不必太过严厉。”
其实韩奇性子并不狠辣,已经算是性子极好了,现下也只是关门后提醒一下,自以为自己已经很给面子了。
德音县主却不领情,反而道:“自古慈不掌兵,我若宽了,日后如何管家,太太把家交给我管,我若管不好,到时候太太反而怪我,到时候我怎么办呢?”
他说一句,她有十句等着他。
韩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若是有《玉蟾记》书生的勇气,在这桩婚事开始之前自己去退了,也不至于此,兴许周福柔也不会死了,他最后也会等到他的阮小姐。
第106章 一更
在锦乡侯府发生的事情,蜜娘等方惟彦回来就告诉他了,还道:“真是莫名其妙。”
方惟彦笑道:“这大概就是美女的烦恼吧,如果你生的平庸,又无才无貌,肯定就没有这般了。”
“那我要是长的丑,你是不是也不会看我?”蜜娘冷哼一声。
方惟彦连忙道:“这话怎么说的,我肯定不会啊。你怎么样我都喜欢,是真的,人的相貌再好看,最多几天也就看腻了,最重要的还是看这个人怎么样。”
蜜娘这才开脸:“这话我喜欢听。有的人长的再好看,但是性格不好我就不喜欢。我不喜欢那种发脾气,容易生气还有吆五喝六的男人,还好你的脾气好,否则,哼。”
说真的,成亲之后才知道,有个不容易动怒的丈夫实在是太好了,无论你做什么事情,他都是心平气和,有时候会着急,但是更多时候会想办法。
方惟彦当然不容易动怒,若是那么容易生气,早就被气死了。
他看着蜜娘,有时候他都不明白为何她永远都是那么神采奕奕的,好像一个永远都发光的人,每次疲倦的时候,和她说说笑笑几句,烦恼一扫而光。
方雅晴的女儿满月,蜜娘带着羡哥儿一起过去,小孩子真的是见风就长,才刚满月,苏家的小婴儿就白白嫩嫩的,丝毫看不出前一个月还是皱巴巴的模样。
“来,舅母抱抱。”蜜娘抱这团小婴儿在怀中,问着刚出月子的方雅晴:“名字取了吗?”
方雅晴点头:“取了,是她爹爹取的,叫岁岁。”
“是岁岁平安的岁岁吗?”
方雅晴点头。
蜜娘心道,苏子清也是用心良苦了,他是状元,什么好名字取不来,却只取岁岁二字,希冀岁岁平安,可见正如苏轼所言“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岁岁,以后可要好好地长大呀。”
蜜娘喃喃。
方雅晴坐月子的时候,听说金淑惠就是写《月影》的作者,很是诧异,听说嫂子还上门闹了一场,她心里有些憋屈,原来在金淑惠眼里,自己只是个靠着爹娘的废物。
但今日她也不是要跟嫂子诉苦的,见嫂子放下岁岁,很是小心的样子,她把自己和徐氏说过的打算说了。
“嫂子,我们姑嫂关系向来好,我知道你是个为人再好不过的人了,若没有你,也没有我的今天。”
蜜娘没曾想她冷不丁的说出这番话来,连忙道:“妹妹真是言重了。”
方雅晴摇头:“不是言重了,全部发自我的肺腑。”
“我也没做什么。”
蜜娘不知道她是何意。
等方雅晴最后说道:“岁岁比羡哥儿小一岁多,我看他们年龄相仿,不若结亲如何。”
结果,蜜娘还未说话,在一旁陪羡哥儿玩的方惟彦却道:“孩子还小,说这个做什么。儿女们将来如何,长大了再说。”
以方惟彦的角度来看,血缘太近,不利于子嗣,但他知道别人不一定相信,故而婉拒最好。
蜜娘也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她不喜欢岁岁,或者对方雅晴有什么意见,只是这种从小定亲的方式未必好,人的命运很难说。
就像去年简凝初还和方惟钧定亲,两家走动频繁,亲亲热热的,但是简家出事,方家就退婚了。
再有她父亲前世救了李冠,许下婚约,后来依旧不成。
若真有缘分,怎么挡都挡不住,若是没有缘分,强行定下也不一定成。
方雅晴本以为是嫂子会有异议,没想到哥哥直接这么说了,她脸上有些挂不住,因为这件事情她已经跟苏子清说了,苏子清本来还在犹豫,是她打包票,觉得没问题的,没想到哥哥一下就拒绝了。
因此,她又道:“哥哥,你怎么这么说,羡哥儿有你和嫂子的教导肯定好啊。我们两家亲上加亲又有什么不好?”
方惟彦叹道:“当初舅母也是这么想的,你看你们日后呢?我也是为了你好。我知晓你的好意,但是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
这话说得方雅晴赧然。
她之所以很愿意把女儿嫁到娘家,还不是觉得稳妥,将来女儿不会受气。
但世上的事情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你怎么就能预测到将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且孩子们现下脾性都不知道,还不知道合不合适。方惟彦前世就是让他娘定下一门亲事,极其的不合适。
不是门第差不多,相貌差不多,都是未婚,大家就合适的。
甚至不是你们是表兄妹,你们就合适的。
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他自己重活一世,才找到蜜娘这样的至宝,可是让孩子就这样草草决定了一生,这太不负责任了。
将来如果羡哥儿找不到合适的人也无所谓,方惟彦有时候觉得自己是怪胎,因为他并不太看重所谓的人的后代子孙如何。
他想大抵是因为他自己受过这样的苦,所以更知道与其和不喜欢的人共处一室,不如一个人还挺好。
前世虽说孑然一身,但无拘无束,想去爬山就爬山,想去泅水就泅水,想吃什么也没人管。
有时候虽然也会孤独寂寞,但大多数时候实在是非常的自在。
都说养儿防老,但前世一个继子就让他受不了了。
不操心反而是好事,他记得那时都六十岁了,最后一次辞官,阮太后都道:“方卿还是这般年轻。”
他虽然身体变老,但心里却是一直没变。
太后那个时候据说已经沉疴已久,但因为皇上虽然聪慧,可一直身体不好,阮太后本已经退下的人又勉力撑着。
所以,方惟彦这辈子娶了蜜娘,总是很心疼她。
他怕羡哥儿将来也身体弱,故而更不愿意他操心,尤其是婚事,要养好病,还是不要轻易动心动情,否则就像他,什么时候都随着蜜娘高兴而高兴,蜜娘不快乐的时候,他也不快乐。
这么早定一门亲事,对于羡哥儿而言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蜜娘不知道方惟彦想这么多,她只是觉得这样符合她的心意,就没多说什么。
倒是方雅晴很为难,等客人散尽了就和苏子清提起此事,苏子清也是个通透人,不免道:“大概是觉得现在什么都说不好,况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提起这话,方雅晴也想到他亲弟弟刚和简家退婚,其实丈夫是有点看法的。
他一向重情重义,自然看不惯侯府退婚的情景,以至于人家姑娘被发配到教坊司,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方雅晴一听也赧然。
但又觉得这也怪不得母亲,毕竟简家那样的情况,如果弟弟娶了,岂不是主动和爵位无缘。
“我要和娘亲睡。”羡哥儿今天跟着娘一天了,累的眼皮都睁不开,还是想和蜜娘睡。
蜜娘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柔声道:“好,今天你跟爹娘睡。”
一家三口梳洗好了上床,照例是方惟彦睡最外面,羡哥儿睡最里边,蜜娘则睡在中间,小孩子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了。
“羡哥儿好像睡着了。”蜜娘小声道。
方惟彦“嗯”了一声。
见蜜娘在他身上曾,他吓了一跳:“怎么了?昨儿不是刚亲热完,还有儿子在这里呢,被他看到了多不好呀。”
主要是这么小的孩子会学舌,要说说点什么出去,被人家听到就不好了。
蜜娘恼羞成怒的推了他一下:“你想哪里去了,我是那样的人么?真是的。我是说今天你拒绝了雅晴,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你这个人,我从来就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
原来是这件事儿,方惟彦笑道:“以后羡哥儿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就替他找来不就成了。万一我们羡哥儿他不喜欢岁岁呢,这也不是没可能呀,到时候怎么办,定了婚约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真没想到你这般的有见地。”蜜娘由衷感叹。
方惟彦开玩笑道:“不是怪胎吗?”
蜜娘摇头:“才不是怪胎呢,这才好,世俗的人因为怕犯错,总是随大流,可这世间也总有那么些人是世人皆醉我独醒,咱们羡哥儿要快快活活的长大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至于什么孙子重孙子,她真的不在意。
徐氏知晓儿子拒绝方雅晴后,自觉儿子应该是因为日后另寻高门亲事,虽说苏子清是状元,但是儿子升迁的够快,苏子清又是寒门,大抵是看不上。
故而也默认了。
她虽然疼女儿,但是将来还要靠儿子,也就没有二话了。
又说方惟钧得了御前护卫的差事,越发勤勉,方惟彦见弟弟越来越成熟,也不免打心眼里为他高兴:“你从军营历练回来,刚得了这差事,要多往父亲那儿走动,多听前辈的,勤勉习武,日后总有出头之日。”
方惟钧笑:“四哥,你放心吧。”
“等你这次陪皇上回来,父亲可能就要奏请你为世子了。”
方惟钧更是高兴。
天子要出巡,顾望舒是必须要跟着去的,信陵侯把儿子喊来嘱咐了不少事情,顾望舒尽管内心已经很不耐烦了,但还是要听着。
从信陵侯府出来,他见到了世子顾望亭,他眼下乌青,眼袋浮肿,一看就是纵欲过度,听闻他最近很不成样子,信陵侯夫人对庶子都动辄打骂,但是亲生儿子却宠溺不已,每每训斥完,还会给钱送美女讨好儿子。
他看向顾望舒的眼光不善:“六弟,爹又喊你进去说话了。”
顾望舒也不理会他:“少管我的事,让开。”
“你这小兔崽子,小杂种,你——”
顾望亭嘴里嘟嘟囔囔的,但是看到绣春刀突然惊醒,连忙赔笑。
顾望舒冷哼一声,又进宫一趟,出宫时,正好看到方惟彦递腰牌出来。
方惟彦这个年纪就能轮值内阁,听说做的十分出色,很得几位宰辅的欣赏,认为他日必定能成大器,都用心在栽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