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担心徐家摆什么龙门阵,因为这件事情有她在,就绝对能办成。
在这一盏茶的时间内,大家彼此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但都很沉得住气,都没有开口说话,方惟彦见蜜娘吃的香,渣子残留在嘴边,还悄悄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蜜娘擦嘴,蜜娘歉然一笑,倒是被徐经看了个正着。
他不由看了方惟彦之妻一眼,果真是绝色倾城。
最终还是徐舅母忍不住道:“经儿,过来给你姑母磕头赔罪。”
徐经也狠下心,连蒲团都没要,硬生生的跪了下去,磕了几个头:“姑母,都是侄儿不对,请您原谅侄儿被痰迷了心窍。”
徐氏冷着脸道:“你的确不对,若要娶金家的姑娘娶了就是,淑琴也是我外甥女,都是一家子人,何必闹的那样难看,却传出个强了女孩儿清白的名声。你是我侄儿,我心疼你,即便我们做不成亲家,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你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呢?”
虽说徐经和金淑琴苟合是不对,但徐经心道,我可没有强迫金淑琴,那不是半推半就吗?
徐舅母立马替儿子说道:“妹妹,你是知晓我这个人的,从来规矩是最严的,经儿身边连个通房也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让他去做那样的事情。”
言下之意,都是金淑琴勾引的。
徐氏跟吃了苍蝇般恶心,她是真的庆幸这事儿婚前闹出来,若是婚后闹出来,她这位嫂子可真够护犊子的,就是雅晴在她们家也讨不到好。
此时,蜜娘走了出来,她道:“长辈们在场,原本我一个晚辈不该说什么,但是这事儿涉及到两家的关系。不管表弟是强的还是如何,总之如今木已成舟,淑琴表姐平日一贯和蔼大度,为人风光霁月,金姨妈也是个慈和的长辈,现在她既然有了身孕,我们问过雅晴的意思,为了她表姐着想,我们方家就退了这门婚事。日后俩家还是亲如一家,还是亲戚,金家大姐若是再拖下去,那肚子出怀了,到时候别人参舅父一个教子不严的大罪过就不好了。”
徐氏听的一激灵,是啊,她正愁若是嫂子示弱该如何应对。
没曾想儿媳妇立马就提出了破局。
徐家最在意的是官位,好容易做了京官,还在仓场这样油水大的地方做事,若是被参了,可就功亏一篑了。
谁知徐舅母道:“我也疼金家大姐儿,我疼她的心不比雅晴少,只是她做的事儿实在是太令人发指了,若她肯改过,我必定替她说一门好亲事,还替她出嫁妆嫁出去。妹妹,小孩子们犯糊涂,咱们大人可不能坏了情谊。”
是啊,现在金淑琴住在徐家,徐舅母要取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探囊取物,要知晓徐家可是吴中药铺大家,她家有的独门密药,至今无人破解。
徐舅母手里那些堕胎药怎么可能没有?
金家自以为能要挟徐舅母,殊不知根本不可能做到。
徐氏摇头:“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再强求,反而不好。”
“怎么不好呢?经儿和雅晴是定了亲的人,咱们俩姑嫂自来关系就好。难道你们看上别人不成?”
徐舅母很快占据了主动权。
蜜娘和方惟彦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这位舅母平日看着不错,没想到这么难缠。
“自古浪子回头金不换,更何况经儿已经认识到自己错了,我的好妹妹,你就是要打要罚,我和你哥哥绝无二话。”
“小孩子家嘴馋也是常事,哪家不是三房五妾,旁的我不敢保证。若是雅晴进门了,我们家绝对是四十无子才纳妾,如何?”
这绝对够诚意了,徐氏有点动摇了。
就像徐舅母说的,再找别家,谁家不是三房五妾的。
现在女儿捏了这个把柄,进门反而更有话语权,金家既然准备打了胎送走,也不足为虑。
蜜娘叹了口气,终究婚姻大事,还得爹娘做主,蜜娘虽然想为小姑出头,但是婆婆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反驳。
就在徐氏动摇的时候,谁也没想到方惟均站出来道:“舅母,我们这回上门不是为了听这些的。我就只有一个妹妹,她是个好姑娘,若她要天上的明月,我都会搭梯子去往上摘。只是我常听闻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您若为了我妹妹,而让金表妹伤心,甚至身体受损,这于我于我母亲而言都是不能够的。这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
这倒是很符合方惟彦一贯做人的标准,是个谁也挑不出刺儿来的人。
谁都不想伤害。
若蜜娘不认得他,肯定觉得这是个老好人,但是现在分明就是让徐氏坚定意志。
“这……”徐舅母碰到这样的人就没辙了。
总不能直白的说:“金淑琴死了也没关系,反正和我们无关。”
方惟彦站起身道:“舅母,俗话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本来徐表弟和金表妹这样已经是错了,若一错再错,岂不是有损人和。”
他当然也知道徐舅母不在意什么阴私报应,故而又道:“舅母,这婚怎么着也要退了,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怎么再肯将妹妹嫁过来,雅晴是我的妹妹我了解,她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因了此事,都不肯出来见人,我们派六七个人看着,就怕她寻了短见。”
“舅母,您若坚持再结亲,伤害的人就是金家和方家,这又是何苦呢?”
徐舅母抿唇,似乎是发现了方惟彦嘴里的破绽,立马反驳:“既然雅晴为这事儿烦恼,那我把金家打发的远远的,不就成了吗?这样她嫁过来也没了后顾之忧。”
商人图利,徐舅母可太清楚方雅晴和金淑琴二人的价值了,她越看方惟彦重视方雅晴,就越不肯撒手。
蜜娘眼见情况胶着起来,知道方惟彦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她立刻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舅母,我敬您是长辈,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但是您这样不是欺人太甚吗?金家孤儿寡母被你儿子强了,你儿子一个有婚约的人,却管不住自个儿,现在还承诺以后,舅母,我们当然相信您信守承诺,可儿大不由娘啊。”
众人恍然,徐氏心道的确如此,不是徐舅母的承诺奏不奏效,而是儿子大了,她也管不了了。
徐舅母见徐氏这儿媳妇几次三番上前说话,呵斥一声:“这事儿和你无关,既然你知道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就不该再在这里吵。你若有闲工夫,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的肚子,进门几个月了,也没什么动静。若你身子有问题,舅母自然会替你请名医来。”
她还不至于怕个小辈儿。
若是一般人被长辈这么说,恐怕早就退下了,甚至羞愧难当,蜜娘却非一般人,她冷笑:“有志不在年高,是不是我说中了,您就这般呢?”
徐舅母也是分毫不让:“我和你婆婆姑嫂相得多年,日后我们俩家成仇,就是因为你今日。”
一般女子最怕没娘家可以回,徐氏显然也是一个很重视娘家的人,徐舅母非常会转移重点,比如明明是因为方雅晴的事情蜜娘才说话,她马上就把所有的事情推到她身上。
蜜娘指着徐经道:“您这样是非不分,难怪养出这样的儿子来的,哼,他们怕您,我不怕。好声好气跟您说话,您偏偏胡搅蛮缠。今天之所以闹到这样,还是因为他,他若不强别人,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吗?”
“你……你好大的胆子。”徐舅母气到快晕倒。
徐经也站起来喊着徐舅母:“娘,娘,您没事吧?”
他也和他娘一样,指着蜜娘道:“你敢把我娘气倒。”
“我哪里敢啊,你们家颠倒黑白就算了,还给我捏造罪名,好啦,现在既然这样,那就鸡飞蛋打,只要我走出这门子,你强别人家闺女的事情马上传的满城风雨,谁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人好过。你们就等着吧……”
她之前还是一幅争辩的状态,现在立马准备翻脸。
方惟彦立马表示支持:“蜜娘,我们这么有诚意,舅母都这样执拗,那就别怪我们了。”
有夫君支持自己的感觉太好了,蜜娘真的觉得方惟彦这是什么神仙啊,人太好了。其实她出来发难,也都是因为方惟彦被徐舅母胡搅蛮缠了,徐氏又一直很怕得罪娘家嫂子,蜜娘才站出来,到最后,只有方惟彦帮她。
这才是真正的夫妻。
不会权衡利弊,只会心疼对方。
她们准备拂袖而去时,徐氏内心很是纠结,但见儿子媳妇准备走,她只好跟在后面走,此时却见方才要晕倒的徐舅母立马就正常了。
她叹了口气,“我无事,妹妹既然来了,咱们就好生商量着怎么办吧。”
见她服软,蜜娘心里冷哼道,方才这么说不就好了,非要大家撕破脸,才来这一招。
徐氏见她嫂子态度软化,于是道:“我们的意思是这淑琴的肚子不能等了,中秋过完,我们俩家就以经儿命格对雅晴不好为由,这桩婚事就罢了吧。”
“命格影响雅晴?”徐舅母尖声道,“妹妹,这可是你要退亲的,你可不能把错处全部推到我儿子身上吧?”
徐氏简直被徐舅母的无耻震惊到了,她自诩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徐舅母也太会颠倒是非黑白了,她都被气笑了:“嫂子,是经儿和金淑琴私通还有了孩子,我们这才想取消婚约的,否则我哪里用的着无辜退亲。”
徐舅母言辞振振:“所以我说把金淑琴打发走,再娶你们家雅晴进门,这不挺好的吗?”
方惟彦听着这无耻的言论,简直是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三观,他忍不住道:“舅母,徐家好歹现在也是诗书传家,俗话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好了,惟彦,你别和我掉书袋,你就说你妹妹日后还能嫁一家像我这样承诺你,四十无子才纳妾的吗?”徐舅母突然战斗力爆棚。
这显然是个陷阱,本来徐家这种话也只是说说而已,方惟彦正想怎么反驳,因为他实在是不擅长和蛮不讲理的妇人吵架,显然蜜娘非常擅长。
她还觉得今天遇到对手了,故而笑道:“是不能纳妾,通房丫头,乱个伦理那也不在话下,满屋子通房丫头,只要不抬成妾侍,暖床的不知道凡几。”
方惟彦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的,她娘怕得罪娘家嫂子,他虽然能出来帮衬几句,但实在是不擅长这样和妇人吵架,还好有她。
徐舅母当然也不可能承诺儿子成和尚了。
气氛又凝滞了。
蜜娘笑道:“舅母,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您就别还想糊弄过去,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雅晴好歹也是侯门千金。咱们快刀斩乱麻了了这事儿了,大家都心安,日后各自婚嫁,互不干扰,我们太太还认您做嫂嫂,并不影响什么干系。可若是您非要残害金家表妹,又非要娶我们雅晴进门,那我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世上的事儿啊,合则两利,分则两伤,您又何必闹的这么僵呢。”
徐氏倒是很赞同儿媳妇的说话:“是啊,嫂子,今天我们上门来就是想好好商量这件事情的,我们商量完了,你们也好娶妻,总不能好好的孩子成了私孩子吧。”
蜜娘同时看向徐经到:“徐表弟,你是个男儿家,总不能让你娘替你一直在这里狡辩吧,是个男人就对人家姑娘负起责任来?否则日后你走出去,谁看的起你,你小心人家笑你是孬种。”
本来看到他娘和方家那牙尖嘴利的婆娘争吵,他就气不过,真是白瞎了她那容颜,其实内里就是个泼妇。
这样的人家不结亲也罢,他头脑一发热,立马道:“这门亲事不结就不结了。你们家一屋子男盗女娼,我还不想结呢。”
徐舅母听了这话差点晕倒。
她打了徐经一巴掌:“你在说什么?”
方才她只是骂徐氏那出头的儿媳妇,徐氏也没怎么说话,现在儿子这话一出,绝对是得罪小姑子了。
果然徐氏抚掌,“好,我早就听雅晴说你每次去侯府都和丁姨娘生的那几个亲近,和你嫡亲的表兄弟倒是不亲近,现在你可终于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徐舅母上前致歉:“妹妹,我这儿子有口无心……”
“嫂子,这事儿就算了吧。你看我都没去找大姐,就是不想太多人知道,我也不管你家娶不娶淑琴,反正我的雅晴是不能嫁过来了。”徐氏这一次说的很肯定。
她头一次觉得嫂子这样的能言善辩,这样的颠倒黑白,雅晴嫁到这样的人家真的幸福吗?明明是徐经不对,到最后,说一句四十无子方纳妾,好像对女儿多好。
徐舅母又问了一遍:“那真的不成了吗?”
徐氏点头。
“好,就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吧,我自个儿静一静。”
徐氏正准备走,方惟彦也觉得差不多了,却见蜜娘笑道:“来,今日事今日毕,若是下次再来,我们可不想再费口舌了,签了这个解除婚约的书吧。还有印泥我都准备好了,徐表弟,按个手印,签上你的名儿,我们这就去顺天府办妥。”
“你——”徐舅母没想到这姑娘真的成精了。
方惟彦悄悄问:“何时准备的啊?”
“早就准备好了,要是今日不签,过几日你们再来,你这舅母可不认账了。”蜜娘对付这种人可算是经验丰富了。
方惟彦亲自监督徐经签上名字,按上手印,这才舒了一口气。
真正解除了婚约后,徐舅母又把丈夫徐中懋叫来,俩家一起把当初的媒人请来,并约定中秋后退聘礼。
徐中懋倒是说:“这聘礼就当我们送给雅晴日后添妆的吧。”
“别了哥哥,退回聘礼,咱们才算是真的退了亲。”闹成这样,也不是徐氏愿意看到的。
徐舅母这个时候又很慈爱了,她对徐氏道:“我那有几枝天山雪莲,这对妇人而言极好,我都包好了,送给雅晴吧,这事儿是我们对不住她。”
这徐舅母也真是个能人,之前能争取时,颠倒黑白,不顾伦常,甚至满手阴私,都要做到让金淑琴打胎了,对蜜娘也是呵斥,还呵阻方惟彦,攻心计整的明明白白,大势已去时,又打感情牌。
她甚至还夸蜜娘:“倒是个实诚的,妹妹,你这儿媳妇娶的好,可见是个护家的,日后雅晴有这样的嫂子护着,我也就放心了。”
蜜娘也是笑呵呵的:“舅母不嫌我贫嘴就是,日后若有什么事,您找我,我但凡能帮忙,肯定帮忙。”
“你这外甥媳妇我还真喜欢。”徐舅母也笑。
方惟彦左看看,右看看,心道,方才还剑拔弩张,这个时候大家倒是互相吹捧,这大概就是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上的事情变化太快。
徐舅母还真是暗自心惊,这阮氏不是一般的刚强,但凡年轻人哪里敢和长辈这样争锋相对,又处处堵着你,但每一步精心设计。
若非是她那傻儿子说不结亲了,这事情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从徐家出来,徐氏脸色也并不好看,蜜娘倒是跟徐氏道歉:“太太,今日是我不好,冲撞了长辈,我一定回去多抄《孝经》。”
徐氏觉得好笑:“你这是自罚三杯?”
儿媳妇今日固然把在场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但也太刚强了,而且徐家毕竟是她娘家。
但不得不承认,这事情她办到了。
到了最后,徐舅母对她倒还挺好。
方惟彦正准备开口替蜜娘说话,却见蜜娘道:“世上的事情有时候是事缓则圆,有时候是迟则生变,若再来一次,我也肯定会如此的。太太,我知晓,妹妹的事情,您还是觉得如果有舅母承诺会更好,但说句难听点的话,舅母年纪大了,哪里管到徐表弟那里去。金家又怎么会真的被打发去?徐家子嗣并不是很丰,指不定置个外室生下来,徐经本也不是个有定力的,连金表姐这样的都能引得他春心荡漾,再来几个姘头整齐的,我看他也是一样情不自禁咯。”
“到时候,木已成舟,咱们雅晴不知道受多少气呢。”
徐氏自己就是女人,她也是过来人,这男人说的话就跟放屁一样,根本都信不得。
不得不承认蜜娘说的有道理。
这一通忙活,蜜娘睡到下午才醒过来,醒来都不知道自个儿在哪儿。
方惟彦正捧着书在她一旁看,见她醒来,不禁笑道:“怎么睡了这么久。”
“你以为吵架不要力气啊,你看看你那舅母,可真是个能人。”蜜娘不禁摇头。
“她再厉害也比不得你。”
方惟彦说的很认真。
蜜娘打了个哈欠:“别提了,快忘记我那个时候的样子,我就是看你说不过她,我这不就心急吗?”
“你不怕吗?万一长辈说你坏话怎么办?”
“不怕,有什么好怕的,你连我不生孩子都愿意和我厮守一辈子,更何况这样的小事。再者,我不仅是为了你着想,雅晴嫁的不好,难道你做哥哥的能看着,与其那个时候我再出来,不如现在放弃这段婚事,日后选个靠谱点的。”蜜娘也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方惟彦忍不住搂她入怀:“我有你就够了,不要什么孩子。”
尤其是看着她肤若凝脂的模样,他没由来的一阵心动。
“那我喊你什么,爹爹?”她试探的问他。
爹爹?
即便是前世过继而来的儿子,最多也是喊老爷,也不会这样喊。
方惟彦拍了拍她,耳尖粉红,头撇过去:“不要胡说。”
“好啦,我知晓了,今晚我们早些歇息吧,中秋节至,咱们还有的忙呢。”
“是啊。”
二人用过晚膳,太阳落山后,方惟彦就忍不住和她亲热了一回,二人靠在床上说话,蜜娘提起节后是大姑母南平伯夫人的生日,她要送什么的事儿。
方惟彦却道:“你若听我的,那日就不必再去了。”
“为何?”蜜娘不解。
方惟彦正愁怎么解释,却见蜜娘粲然一笑:“既然你不让我去,自然有你的道理,那我就不去了。”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好的女子。
这样的善解人意,让他不知道怎么爱才好。
徐家的夜晚却很不平静,金家母女都非常高兴,听说方家主动退亲,金姨妈看着床上的女儿,连忙道:“是我对不住你表妹。”
“娘,这事儿别提了吧,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金淑惠对金姨妈道。
虽然她们住在侯府,但是也不是没送银子,甚至是送好几倍的银钱,还不是相当于交了保护费。
“当务之急,您赶紧把姐姐的婚事定下来吧。”
金姨妈想到这里,也顾不得女方的矜持,要去找徐舅母说话。
没想到还未出房门,就见徐舅母来了,她娘家开药铺的,药材多的是,她身后的丫头们都捧着名贵药材。
金家人一看都很高兴,这是承认金淑琴了。
徐舅妈笑的和蔼:“淑琴,这些药材都是给你补身子的,你要好好保养才好。”
金淑琴脸蛋带着红粉,总觉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下面一句话却对金姨妈道:“要做我们家的儿媳妇可要恪守闺训,不能这样带着肚子嫁人,我请一位名医来,让我这外甥女先把胎儿打了,再于明年办婚事如何?”
金姨妈六神无主,只是嘴里嗫嚅:“不成,这样对淑琴身子多不好,不行……”
却见徐舅母笑道:“或者这样,先抬她做二房,大妹妹放心,我也是有名有份儿的,先进门了,若生下儿子,再扶正如何?”
金淑惠和金淑琴脸色大变。
她们总算听出来了,徐舅母根本不想娶金淑琴进门。
她若提前堕了孩子,这个小产的过程中,稍微用量重一些,可能金淑琴小命不保,要知道徐舅母最擅长用药,而且无知无觉,她们金家人不大得用,几乎都被徐家看管着。
若是做二房,那更不可取了。
二房可是妾,她姐姐怎么能做妾?
她姐姐做妾,她和弟弟怎么抬的起头。
况且去给徐经做妾,以后一切都在徐舅母掌控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金淑惠同情的看了姐姐一眼,金淑琴脸色煞白,她想的太简单了,原来这个孩子威胁不了舅母……
见金家人脸色变了,徐舅母才优哉游哉的放下茶杯。


第71章
中秋节前一日,方惟彦从宝庆楼把打好的首饰拿了回来,蜜娘把匣子打开,乐的对他道:“真好看,颜色也鲜亮,做工精巧,个个都好。”
方惟彦笑道:“你欢喜就好。”
不过,随即蜜娘收敛了颜色,又对他道:“绯袖去我去上房领茶叶,遇到老太太身边人,她跟我说那丫头身上一股药味。你说是不是老太太身子骨不太好了。”
“你猜的不错,上次老太太看似恢复如初,实则外强中干,怕是与寿数有碍。”其实前世老夫人这个时候已经去世了,现在能吃药保养着,已经很不错了。
蜜娘点头:“其实越小病不断,倒不会有大毛病,但若是平日身体很好,一发作反而是大病。我看老太太还有日子活,你且放心。”
她拉着他坐下来,方惟彦又道:“昨儿送节礼去你娘家了,玉涵学的不错,就是有点懒散,你爹娘让我多说了几句,我就说了几句,玉恒倒还好,小时候调皮,现在读书难得静得下来。”
“难为你了,像我们那样的人家,如果不好好读书,怎么会有出路,只可惜他们年纪,很多事情都不明白。还好有你,替我分担这些。”蜜娘很感慨,她知道要拼命学那是因为她早就尝到过苦果,包括她爹学的那么辛苦,也是因为磨难能让人成长。
但弟弟们小时候条件就好多了,到了现在更是官宦人家,定二奶奶自她走后,恐怕倍加宠溺弟弟们。
这样就容易让人懈怠。
方惟彦摇头:“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又何谈什么难为,也没什么麻烦的。小孩子都是这样,寒暑不辍都是有坚韧不拔的毅力的。所以说读书这条路,贫富不论,一定要耐得住寂寞,吃的了苦。”
这话蜜娘很赞同,她和方惟彦虽然出身不同,但都是异常勤奋的人,也都很能吃苦,这也是他们俩的相像之处,所以很合拍。
“我问你啊,假如我们俩日后有儿子了,我要是很严厉,你会不会怪我?”前世她生了皇子,都不会宠溺,反而要求很严。
方惟彦也想起前世阮太后性情严厉,以至于皇帝一直很怕太后,甚至那么大了,听到太后过来,都吓的不行,以至于太后垂帘听政多年。
但想起前世过继的惟钧的儿子,就是因为被过度宠溺,所以不听话。
他打了个冷颤,立马道:“你越严厉越好,最好也不要把孩子给我娘带,老人们很喜欢隔代亲,你知道的。”
这叫什么?
蜜娘笑道:“你就是再喜欢我,也不能排揎你娘啊,傻了啊你。要是被人听到,叫什么话。”
随后,方惟彦又问题方雅晴如何?蜜娘点头道:“你妹妹以前懒散的紧,现在却晓事儿了,来我这里学画,画了好几个时辰一声不吭。她是个爽朗开阔的姑娘,我把徐舅母那做派告诉她了,她气的不行,我也是庆幸她不是个糊涂人。”
若是糊涂人,想必还会怪替她出头的人,到时候她和方惟彦反而是得不偿失。
天色已晚,二人准备歇息时,却见二房于氏的丫头玲珑过来了,这个丫头人如其名,人有玲珑心思,比于氏看起来精明许多。
蜜娘对方惟彦道:“你把匣子拿进去,我看她有什么事情?”
很快玲珑进来道:“四奶奶,我们家奶奶昨儿受了凉,一夜未眠,今早不大舒服,请了大夫过来,吃了两丸药,却还好不了。奶奶起小生了病都是吃人参汤,偏我们家里那几枝保管的不好,奴婢去上房问了太太,太太说她前儿送了一枝过来给您,打发奴婢来您这儿拿。”
原来是要人参的,蜜娘当即应下:“好,我让人包了送过去吧。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大碍?”
“也没什么大碍,这也是我们奶奶自小的毛病,一着凉就要喝参汤保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