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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一家住在徐家的后罩房里,金淑琴此时脸色发白,躺在床上,周围坐在止不住泪的金姨妈和一脸决然的金淑惠。
“娘,您就别哭了,事已至此,只怪姐姐三言两语就被人欺负了,如今珠胎暗结,现在月份尚小,不若流了吧。”金淑惠知晓自家姐姐一贯都谨守闺训,就是因为常年在闺中,不与人接触,才容易被人哄骗。
“淑惠,你怎能如此冷酷?这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骨血,我断断不可能打掉的。”金淑琴得知有孕在身,早已把自己当做是徐经的人了。
不,甚至是第一次和他亲热,她把第一次给了他,她就不再想再嫁旁人了。
淑惠冷笑:“可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舅母最喜欢的人是方表妹,是侯门千金,可不是咱们。你也清楚,徐表哥和方表妹是有婚约的,她们都是大户人家,丢不起这个人,那么牺牲的只有你了。”
金姨妈听了,怔愣了半晌。
她平日是个糊涂心软的人,现在更是不知道怎么办是好?只好嗫嚅道:“我去找你舅舅,我去找你舅舅……”
看着跌跌撞撞出去的金姨妈,金淑琴看着妹妹:“你又何必如此呢?”
“姐姐,不逼娘亲一把,你的事情怎么能成。你真是糊涂,可现在唯一能让大家都好的就是,你嫁进来徐家,方表妹她什么都有了,即便这桩婚事没有了,她依旧可以出入金堂玉门,但你没有这桩婚事,只怕是和粉头娼妇一样的了。姐姐,你说人为何生来就不公平,有的人锦衣玉食,什么都不会,但命却越来越好,有的人苦苦挣扎,却到头来什么都没有。”金淑惠也有些茫然。
她知道姐姐这种行为不安分守己,很不对,但是若她不被承认,难道要做妾?
姐姐做妾,她们家又成了什么?
这事儿必定要成功,不能失败。否则她将何去何从呢?
金淑琴苦笑:“妹妹,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人啊,只靠命。有的人会投胎就赢过人许多了,舅母如今怕是恨死我了。”
“那也应该怪徐表哥,他自己忍不得,怪你做什么。”
“我知晓我这一进门,怕是别无他路了,妹妹,我没有你那么刚强,等我嫁进徐家,站稳了脚跟,日后也替你说一门好亲事。”
金淑惠撇嘴:“别想那么远,姐姐还是先想想怎么度过这一关吧。”
金淑琴微微笑道:“你以为唐妈妈那里是怎么知道的。”
凤梧院门口已经有穿着浅碧色的丫头们候着,见方雅晴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方雅晴认出是嫂子身边的春桃,连忙笑道:“怎么让你过来接我,让个小丫头出来就是。”
此时,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蜜娘让她选料子,还夸蜜娘:“嫂子的好东西都偏了我。”
“三姑娘,我们四奶奶常常说这姑嫂亲赛黄金,她也每次说姑嫂亲赛黄金,把您真是当亲妹子看待,给自己妹妹点东西,我们四奶奶是心甘情愿的。”春桃殷勤的替方雅晴打着帘子。
方雅晴心道嫂子这里倒是真会收拾,三嫂她们之前抢了本属于她们的院子,枕霞院确实比凤梧院要好,可就没有收拾的这样舒坦。
下人们规规矩矩在廊檐下站着,不像三房,多热都要下人在外站着。
守着院门的人还有棚子遮着,旁边放着冰镇绿豆百合汤,听闻哥哥还从自己的俸禄中提起一些补个他们看好门户。
到处规规矩矩的,门口的帘子换成了湘妃竹帘,内里传出幽兰之香,这是哥哥喜欢的兰香,屋里摆放最多的是书,正房摆着鱼缸,鱼缸旁放着绣架,很是雅致。
她见到哥哥嫂子都在,还上前道:“早知晓,嫂子该叫我明儿来,哥哥难得休息一天。”
蜜娘看了方惟彦一眼,走上前去拉着方雅晴的手道:“之所以让妹妹来,是有事要同妹妹说。”
方雅晴含着金汤匙出生,哥哥争气,爹娘疼爱,又从小定了一表人才的表哥,舅父舅母是她公婆,平日就对她很好,更不必提刚刚过门的嫂子,对她比亲姐姐还亲。
乍然听嫂子这么一说,方雅晴还笑道:“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嫂嫂不好办,只管同我说。”
一幅很讲义气的样子。
这姑娘为人很疏朗开阔,从来不计较什么。
蜜娘看了方惟彦一眼,方惟彦神色有些不忍,她就道:“我要说的是你金淑琴表姐未成婚,先有了身孕?”
“什么?”方雅晴很着急。
她还道:“表姐是被哪个浪荡子勾引了,嫂子,咱们可要替金姨妈她们作主才是,姨妈性子弱,她和舅母关系也并不算好啊!”
这傻丫头,倒是很信金淑琴。
蜜娘正色道:“那个浪荡子正是徐经。”
“什么?”方雅晴只觉得脚底生寒。
表哥?表哥怎么会呢?
他和自己都定亲了啊。
方惟彦道:“金淑琴已经有孕两月了,也就是说,他们在一起时日不短。”
算算日子,正好是蜜娘刚嫁进来的时候,方雅晴恐惧道:“我虽然没有把她当亲姐妹,但是在府中和她关系一向都很好。我从来没有害过她,她为何要这般对我呢?”
再有,方雅晴想想自己会不会被人笑话死。
“这有什么,她十八九的年纪,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而徐经已经是她接触到的男人中条件不错的了,徐经肯定也经不住诱惑,我真是恭喜妹妹。”蜜娘笑道。
方雅晴难过道:“嫂子,我这样了,你为何还要恭喜我?”
“这还不简单,他现在在已经订婚的情况下,还能闹出这样的丑事,可见他没有定力,这种人成不了大事,也不会对你很好,即便他成了大事,也是东一房西一房的纳,你现在还没有嫁过去,以你父兄之能,还能寻一门更好的。可你若是嫁了过去,婚后她再和金淑琴鬼混,你如何是好?”
蜜娘说完,又道:“说真的,我本来也觉得你嫁给徐经亏了,他和你哥哥一般大,你哥哥都二甲传胪,他连个秀才都不是。你看看你嫂子我这样没缠脚,寒门出身,爹爹科名还没你哥哥高,都能嫁你哥哥这样的青年才俊,你的条件胜过我百倍,难不成不能找到比你哥哥还好的。”
方雅晴还没从痛苦中走出来,就听嫂子要找下家,她越听还越觉得有道理怎么办?
“嫂子,……”
“你能找到像我哥哥这样的吗?”
蜜娘一拍大腿:“怎么不能,我跟你哥哥说了,一定要生的俊美,很有才干,初婚男子,再者不能有龙阳之癖,也不能水性杨花,你哥哥从不虚言,当即就跟我说明年会试好些人上京赶考,替你找一个绰绰有余。”
方惟彦看蜜娘这个大忽悠,连忙道:“我也不一定能找到非常俊美的啊,周正的还行。”
“那不成,必须给妹妹找个好看的。”蜜娘不满。
方惟彦看到妹妹不哭不闹,居然希冀的目光看着他,他简直头皮发麻,最终还是点头:“好。”
蜜娘搂着方雅晴道:“怎么样?丢个芝麻,捡了个西瓜,多好的事儿啊。”
虽然一时难以接受,但是得知自己未来夫婿英俊潇洒更有才干,方雅晴立马又有了盼头。
但蜜娘又道:“我的好妹妹,这人言可畏,你不要被人三言两语就做了傻事。你这一生就是太顺了,在你哥哥替你找到好人的中途,现在你权当修行,也不要把你哥哥替你寻摸人的事情说给旁人听,等到时候尘埃落定,立刻打脸她们,那多爽快啊,是不是?”
“嫂嫂说的是。”方雅晴也是个小姑娘,自然也会有旖旎之思,但是因为自小定亲,只能把对象寄托在徐经身上,她千思万想也没想过徐经会背叛她。
她自嘲到:“其实他每次来,和哥哥倒说不了几句话,和三哥他们混的熟,我就觉着有问题了。娘还说日后让我嫁过去好好规劝,我都决意好了,没想到他……”
“反正是个人渣,赶紧抛诸于脑后吧。”蜜娘自己想的开,
方惟彦也给了定心丸:“退亲的事情由娘和我们操持,你就安心,不会让你面对这些。”
方雅晴双目含泪:“哥哥嫂子对我有再造之恩,旁人见我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理会,但你们二位却这般待我,我……”她是真的非常感动。
蜜娘却虎着脸道:“妹妹先别谢我,我看妹妹也是想嫁才貌仙郎,可不是我说,妹妹于琴棋书画上也太懒散了些。就徐经金淑琴这对狗男女,难道你就看着她们逍遥自在?”
“自然不想。”方雅晴甚至心道,若是可以,她想甩这俩人一嘴巴子,但是又觉得自降身份。
“那你现在开始就要惊艳她们,你只有过的更好,才证明上天出现这么一档子事情那就是来救你的,你若就此软弱,和这二人纠缠不清,或者自寻短见,那就说明老天爷要救你都救不了你。你若不嫌弃,我可以教你画画,日后每次花宴我们都去,自己挣个好名声,再有你哥哥帮忙,你自个儿变好了,到时候找的相公也好了,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
方雅晴觉得和嫂子说话实在是太舒坦了,她甚至还道:“嫂子,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睡啊?”
蜜娘点头:“当然可以。只不过,太太那儿正担心你,你快去太太那里去一趟,以前都是太太护着你们,现在你自立起来,太太少操心,这也是你的孝道了。”
方雅晴连忙应是,走出了屋子,倏而又跑回来抱了抱蜜娘:“嫂子,谢谢你。等会儿我就把铺盖搬过来。”
“这傻丫头。”方惟彦嘀咕着,还有点不满自己今天睡书房。
蜜娘舒了一口气。
但方惟彦有点想不通:“为何雅晴起初很难过,但后来又不难过了?”
蜜娘笑道:“自古嫦娥爱少年,徐经看着是不错,但是跟你比逊色多了,我说再替她找个更好的,她有什么不知足的。”
“哦,那你要是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是不是也抛了我去?”方惟彦凉凉道。
蜜娘不顾下人,立马搂住他的腰:“才不会呢,你就是最好的。”
方惟彦眼里瞬间就带了笑意:“知道才好。”
不过,他也提醒蜜娘,“虽说你和雅晴好,但若是将来她嫁的人也有不如意之处,冒犯你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她吧。”
他实在是不知晓为何妹妹前世生的孩子有问题。
但找了好几个大夫看都没事,徐经前世和别人生的孩子更没事,现在一切都好,若是日后嫁了人,有这样的事,雅晴万一怪蜜娘,又如何是好?
蜜娘却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若每个遇到困难的人都甩锅给别人,那说明就是给她个好夫婿,她也未必能过好日子。我知晓你是为了我好,你为人十分周全,但我想你妹妹的事儿若是不妥善解决,快刀斩乱麻,到时候会怎么传呢?别人不会怪男人风流,反而怪你妹妹是不是身子骨有事,或者做了什么事情,这个时候你再去处理就已经失了先招了。”
“我们赶紧和徐家达成一致,就说八字不合,男子命格不好,恐怕影响妻格,女方宁可退婚也要保全女儿,咱们名声保住了,徐家那边也娶金淑琴进门,这不一举两得。”
好家伙,把我们的主意都说了。
方惟彦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我想也是如此。”
这样既抬高了妹妹的身价,又无意中给了徐家一个好,否则徐家闹出这样的事情,谁还敢和他家往来?
至于惩治金淑琴和徐经,方惟彦根本都不屑了,失去了方雅晴这门亲事,徐舅母头一个就要拿金家开刀,就是金淑琴进门了,也讨不到好。
他道:“到时候退亲你也去吧?”
蜜娘点头:“放心,这点小事,我会摆平的。”
方惟彦正欲说话,只见夏莲跑了进来,但见方惟彦在这里,有些欲言又止,蜜娘示意道:“无妨,你说吧。”
夏莲道:“四奶奶,姑太太那边的人来报,她近来频繁出去,脸泛春水,还说是出去礼佛,怕是在外和人私会。”
方惟彦满脸不可置信,这是什么时候她安插的人手,居然连小姑姑那里都安插了人手。
他怎么不知道?怎么这么快?
这叫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第70章
一向镇定自若的徐氏颇有些心神不宁,这门亲事是她亲自替女儿定的,现在出了岔子,女儿会不会埋怨自己。
再有若是真的退婚了,又该何去何从?
女儿能不能另择良婿,若是找一个还不如徐经的,她岂不是害了女儿一生。
正胡思乱想之时,唐妈妈道:“太太,三姑娘来了。”
徐氏倏地站起来,不知道用何种表情面对女儿,却没想到方雅晴是笑着进来的。
徐氏还在心里疑惑:“难道这事儿儿媳妇没对雅晴说?”
待唐妈妈知趣的带着下人下去后,方雅晴才道:“娘,徐表哥既然和金表姐好了,他们做了狗男女,我却不愿意和她们耗着。赶紧和徐家解除婚约吧。”
啊?
徐氏看着女儿:“你是真的不生气吗?”
“生气是生气,这俩都不是好东西。但嫂子说的对,我若是一直纠缠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么痴缠表哥,找不到好的了呢。娘,哥哥和嫂子都说替我找个更英俊才学更好的,你就赶紧替我退婚了吧。”
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徐氏觉得是不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和她们不同,不在意名声了。
她甚至还有些结巴:“雅……雅晴,你不怕……”
“我不怕,嫂子和哥哥都说替我解决好的,还有嫂子说我太懒散了,到时候要教我画画,让我在诗会上有名,哥哥也说了要找个相貌才学更好的,比徐表哥好多了。”方雅晴内心还有点窃喜。
徐氏听的瞠目结舌,但心里一块大石头着地:“好,既然你能这么想也好。”同时又羡慕道:“你哥哥嫂嫂待你是真好。”
方雅晴靠在母亲肩头,欣慰到:“都是娘亲替我找的嫂子好,我看嫂子这个人真的是值得相信。”
提起这个,徐氏微微得意:“那是自然。我一眼就看中她了,就觉得她和咱们家有缘分,多少人劝我,说那姑娘家世低微,可如今怎么样?人家爹爹三十多岁就五品京官,人家俩个兄弟也读书上进,更不用提她进来咱们家门后,待我孝顺,待你和你弟弟也好。现在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她一心可是为了你,你日后可不能没良心。”
方雅晴笑道:“这还用说。”但转念有点担心:“娘啊,您说嫂子教我画画会不会很严厉,她说我才学不好的时候,脸都虎着。”
徐氏觉得好笑:“那就更好了,以前是嫁到你舅舅家,我不担心,日后嫁到别人家里,你也是该好好和你嫂子学了,你看她规矩就学的挺好。琵琶弹的好,能和你哥哥琴瑟和鸣,时常听闻他们夫妻还诗文应和,人家画就画的更好了。有这样的人教你,我还有什么担心的。”
看到娘的脸庞,方雅晴心中也觉得舒坦了。
以前总是娘替她们操心,现在也轮到她们替娘来分忧了。
“只不过这事儿过了中秋再公布,否则现在说了,大家节都过不好。”徐氏慈爱的看着女儿。
方雅晴应是。
她又问起徐氏:“女儿听说您在替叶表姐说亲,如今怎么样了呢?”
徐氏对此事倒是得心应手:“放心,已经找好了。”
“这么快。”方雅晴很惊讶。
徐氏就道:“有我操心都不错了,你看看老太太天天把嫡亲的孙女挂在嘴边,在这种婚嫁大事上,却都顾不上了。是你哥哥陆学士的堂弟,在国子监读书,家境也算富裕,人也是个有福气的,最重要的是陆家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妾通房那些,陆大学士本人也重情重义。”
方雅晴在心里嘀咕,这怕是在为哥哥铺路。
但那又如何呢?这天下谁还没有私心。
她娘做到利人利己,就很不错了。
方雅晴得到亲人的支持,内心虽不至于完全平静,但也轻松许多,回到房里甚至把以前做到一半就扔在一边的女红拣起来做。
她现在终于知道,这世上你以为理所当然的一切,也并非是理所当然。
虽说徐氏希望此事在中秋之后公布,但是退婚一事却刻不容缓,她自然先找来儿子媳妇细细商量,不料方惟彦却告诉了她一件大事。
“母亲,儿子发现小姑姑仿佛在外与人私会,而且私会数次了。”
他当然不会告诉徐氏是蜜娘发现的,虽说徐氏对儿媳妇很好,但若是发现儿媳妇过于有手段,这情况就很微妙了,方惟彦前世常年在几个大佬中间当夹心饼干,这种关系运用在婆媳关系上应该也是可以的,当然其中也有蜜娘的意思。
徐氏听了这事,不禁笑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们还是不要管了,我自有区处。”
看徐氏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方惟彦和蜜娘还有什么不明白。
方惟彦甚至知道的更多,前世弟弟惟钧状告世子夫妻,所用的罪状正是小姑姑的死,看来他娘早就知道了,只是她虽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没想到惟钧承受能力太低,后来直接疯了。
或者说方惟钧最后的死,也是因为此事。
他垂眸,又笑道:“太太既然这么说,儿子就知道了,只是太太想做的事情,定要先告诉儿子。”
徐氏眼睛闪了闪:“我知道。”
说了一回此事,蜜娘也大概了解了,徐氏恐怕早知道了,而且这件事情还跟丁姨娘生的那三个儿子有关,正因为可以一网打尽,徐氏故意放任。
但她沉默不语,这事儿徐氏做成了得益的人是方惟彦和方惟均兄弟,可若是不成,同样会连累,可她不能直接反对徐氏,只能让方惟彦暗中观察,查漏补缺。
因此蜜娘眼观鼻鼻观心。
之后,才进入正题。
方惟彦对徐氏道:“咱们这就上门去徐家,和舅母好好商量退婚的事情,最主要是不能伤到妹妹的名声。”
出了这种事情大抵也不是徐家愿意看到的,徐经自己糊涂,金家姐儿也是着意勾引,二人并不无辜,但方惟彦和蜜娘他们是现在先把这场风波的影响降到最小,日后再腾出手对付就是。
“嗯,你父亲也知道此事,也是这样嘱咐我们的。”
其实东安侯的意思还是想让让方雅晴嫁过去,至于金淑琴做个偏房也可,反正金淑琴只是个商户人家的姑娘,亏她把方惟彦抬出来,说日后再给方雅晴寻一门更得力的亲事,东安侯才答应。
这让徐氏很无语,若大儿子一直没有出头,她们娘几个到最后还得听丁姨娘那贱人生的儿子的话。
方惟彦笑道:“嗯,这样挺好。我们就说是法师批命说徐经八字对雅晴的命不好,才决定俩家分开。”
“只怕你舅母不肯?”这也是徐氏为难的地方。
男人即便声名狼藉,只有有权有势,就像贺廷兰,照样可以娶国公女儿。
可是女子名声稍微有点瑕疵,别人都会挑剔,还反而觉得你不好。
徐舅母可不是一般人,她即便退婚,也绝不会承认是他儿子的问题。
别看现在大家是亲戚,但是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谁不是维护自己的孩子。
方惟彦笑道:“娘,您也不看看金表妹的肚子还能拖吗?更何况本来就是他们理亏,还要清清白白一点代价都不付,这不可能。”
蜜娘闻言也觉得有道理,方惟彦真的是绵里藏针,他时常微笑着,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让。
蜜娘也添了一句:“太太,我知道这事儿金家做的不对,但咱们这次去,就不提金家,反而要说金家的好话。”
徐氏很不高兴:“这是为何?”她真的恨死金淑琴了,她们孤儿寡母上京投靠她,她可从来没有慢怠过,她姐姐金姨妈性子软糯,也没什么主见,徐氏连他家那个庶出儿子都替他送去读书。
更别提方雅晴对金淑琴这个表姐多好,哪里知道这家人简直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依她说,真要好好排揎一顿,让那小蹄子即便嫁给徐经也不好过。
蜜娘却笑道:“太太,我问您,如果您既骂金家,又骂徐经,那她们这些被骂的人,反而同病相怜。我看金家大姐儿平素人缘极好,现下即便舅母不接受她,日后时日长了,她又怀着孩子,这婆媳相得是迟早的事情,反而到时候徐家还和咱们家生分了。”
“你说的倒是有这个道理。”徐氏很了解他哥哥嫂子,再有金姨妈一家人和徐家人住在一起,金淑琴做人可是很有一套,又装的风光霁月,到时候迟早人家一家人亲亲热热。
蜜娘点头:“故而,咱们不说金家,反而还要为金家说话,说金大妹妹是被徐经强迫的。舅母那样聪明的人,会不会认为是金家说了什么,她能容忍金家为了前途谋划她的儿子,但可不能容忍她们主动出手四处散布风声,这说明她们为了算计徐经,甚至不顾徐经的名声。”
徐氏恍然,“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她又不可置信的看了蜜娘一眼:“我的儿,你倒是有女诸葛的样子。”
其实内心很是骇然,这样缜密的人,还好是自己人,若是站到她的对面去了,她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
再看看儿子,居然透露出来的不是认为儿媳妇心机太深,反而一脸骄傲。
难道自家儿子有什么驭妻之术?
蜜娘连忙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其实作为咱们女子若是能碰到像您这样的婆婆和四爷这样的丈夫又何须如此。大家彼此和和气气,高高兴兴的,守望相助,不是很好吗?”
“倒是这个理儿。”但徐氏又觉得莫名心安。
有这样的人助她,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去到徐家,她也觉得有了气力。
徐氏的华盖在最前面,蜜娘和方惟彦同乘一辆马车,就仿佛是中秋前回娘家一样的,没惹起什么异议。
徐家没想到方家的人来这么快,徐舅母恨声看了儿子一眼:“等会子,你就是求也得把这桩亲事给我求回来。”
经过一晚上徐舅母的敲打,徐经也彻底认识到为何娘一定要结方家这门亲事。
徐家有钱,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有钱,金家那点钱在徐家看来不过是九牛一毛,且金家现在已经是破败多年。
即便金家把全部的银钱都给金淑琴陪嫁,可依旧比不得方雅晴。
你再有钱,可若找不到靠山,不过是丫头抱着金元宝行走在闹市,这点钱被人抢是妥妥的。
他是小儿子,若是不结一门好亲事,日后在官场谁会提携他。看在方雅晴的面子上,方惟彦怎么也会提携他这妹婿,可若没了这门亲事,他爹年纪已经不小了,多年外任,即便现在回京,官位也不是很大,除非他在三年内一举考中进士,否则,再过六年或者更久,爹爹也早已辞官回乡,他能靠谁?
结亲方家一本万利,结亲金家不仅没有好处,还被拖累。
那么今日,她们怎么都不会退亲了。
想到这里,徐经的眼神里又闪过一丝痛苦。
“妹妹来了。”徐舅母见徐氏和儿子媳妇过来,忙上前善意一笑。
徐氏看着眼圈乌青的徐经,冷哼一声,方才对徐舅母道:“嫂子,可否屏退下人,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
“是,好,你们都下去吧。”
徐舅母偷偷打量着徐氏的神情,她表现的非常平静,一点愤怒也没有。
若她表示生气,还代表她对这桩亲事的在乎,但她现在这样是完全不在乎了吗?徐舅母心有点沉。
下人走光后,徐舅母却并不说话,她也是个有谋略的妇人,知道谁先开口,就代表谁急。
徐氏也低头品茶,仿佛上的是什么稀世珍品一样。
蜜娘拿了一块糕点放嘴里尝,都说徐家巨富,果真不同凡响,不过是绿豆糕,都做的跟别处不同,绵密的口感,夏天就这么尝一块,甜而不腻,倒是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