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箐道:“凶手不敢用右手,说明他可能在正式单位工作过。还有,他的运笔独特,如果能看到他的其他文字,应该能比对出来。”
“茫茫人海,谈何容易,算了我们回去再说。”檀易朝街对面的肯爷爷抬了抬下巴,“请你喝可乐,我去买。”
谢箐道:“谢谢,不加冰。”
这时候的肯爷爷还是时髦玩意儿呢,檀易挺上道。


第46章 借钱
大概是有哄孩子的想法,檀易不但买了可乐,还买了汉堡和薯条,让谢箐当零食吃。
谢箐中午吃得不少,汉堡就算了,薯条还不错。
谢箐捧着纸袋,一路又吃又喝地回到了市局。
下午四点,二大队开会,谢箐、曹海生也参加了——此案前期工作量巨大,暂时不做并案处理。
黄振义也参加了。
檀易主持,大家先把查到的消息做了一个汇总。
夏利司机的伤不重,已经和大货司机一起完成了讯问。
二人起先拒不承认撞车的真实意图,但王峥先是摆出了他们早就认识的事实,随后又拿出了史方身死的照片。
他们被吓破了胆,但也只承认想制造车祸的犯罪意图,坚决不承认谋杀檀易。
承认谋杀罪加一等,只要不傻都不会认。
而且他们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檀易是刑警大队长,他们厌归厌恨归恨,拿钱陷害一把也就算了,杀人是绝对不敢的。
因为掌握不到证据,谋杀檀易的这桩案子就只能到这里了。
重点还得放在史方案上
傅达带着一组对史方等人以及川州火锅店进行了摸排。
史方是桃花镇一霸,手底下有七个小混混儿——夏利司机、大货司机都是他的手下,主要以替人要账、打架报复为生。
算不上涉黑,但也确确实实是一帮乌合之众,敢打敢干,早就是凤山分局的打击对象。
史方的兄弟们说,他最近接了一笔大买卖,只要成事,就能有二十万的进账。
但具体和谁接洽,他一直守口如瓶。
至于川州火锅店,大堂经理表示,店里没装摄像头,客人都是来吃饭的,没发现过不正常的人——史方请的是包括夏利司机在内的几个小弟,这一点夏利司机证实过了。
檀易带二组的人排查滨海路一带,未找到目击证人。离案发地最近的住家也在一公里开外了,居民们说,他们的狗都没有叫过,人就更别提了。
还有烧烤店,安海烧烤行业较兴盛,排查过一小部分,所有店主和服务员都没见过史方。
汇报完毕,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黄振义吸着烟,目光落在被粉笔字填满的黑板上,久久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檀易松开紧锁的眉心,说道:“案子确实难,但该查的还得继续查,大家集思广益,看看有什么是被我们忽略的。”
杜准道:“继续查烧烤店吧,既然死者死前吃喝过,就一定在某个烧烤店出现过。”
李骥有相反意见,“如果在凶手家里吃过呢?”
黎可也回来了,“我觉得凶手没那么蠢,把史方带到老巢去。”
李骥道:“怎么不能,在家才方便动手。”
王峥也道:“我也觉得凶手不大可能光明正大地在烧烤店露面,所以,有没有这种可能——烧烤店就是凶手开的?那只要凶手不认,咱们就永远都找不到这个吃烧烤的地方。”
这话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开烧烤店的人大多都有些社会背景。
傅达道,“黄支队,檀队,凶手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如果我们没头苍蝇似的去查各个烧烤店,会不会正中凶手下怀?”
黄振义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我们不能凭主观想象,把凶手想得神乎其神,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傅达笑着摇摇头,“黄支队说得有道理,大家引以为戒哈。”
老杜道:“放心吧,我不像你,老杜我向来觉得自己最厉害。”
“滚蛋!”傅达笑着骂一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黄振义道:“所以,大家该怎么查还怎么排查,重点就落在史方最后一天的行动轨迹上。他这样的人爱咋呼,爱显摆,认识他的仇家和混子都不少,只要肯打听,总能摸到蛛丝马迹。”
这是老警察的经验之谈。
傅达和王峥一起点了点头。
檀易道:“还有一点,从火锅店到滨海路,距离不近,晚上不通公交,如果凶手想要在与史方的接触中更隐蔽,他们应该是有一辆车的,如果没有,他们极可能隐藏在卧龙小区和醉龙湾附近。”
很清醒,很有大局观。
谢箐在心里点点头,这两点几乎是史方一案的救命线索,如果能找到,案子就会有所突破,如果找不到……啧,即便能找到,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同一伙儿人能持续作案十几年,可见其隐藏之深,她还是别当预言家了吧。
“这一点补充的很对。”黄振义用食指敲了敲桌面,“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傅达道:“如果凶手在沿海一带,不想在闹市露面,史方可能会打车前往,我们可以问问出租车司机,以及两个小区附近的几个烧烤店。”
“很好。”黄振义起了身,“事不宜迟,大家再辛苦辛苦,行动吧。”
……
散会后,黄振义和檀易一起走了。
谢箐和曹海生也回了办公室,刚到屋,谢箐的大哥大就响了。
还是檀易,他让谢箐去一趟黄振义的办公室。
谢箐知道,叫她去大抵是为了那封信——檀易在会上没有提及此事,就一定会在私下里进行汇报。
两分钟后,她敲开了副支队长办公室的门。
黄振义招招手,“小谢过来坐。”
谢箐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落了座,与檀易对视一眼,问道:“黄支队找我有事?”
黄振义道:“对,在这封信上我们没找到凶手指纹,所以我想听听你对这封信的分析。”
“好的,我尽力而为。”谢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副手套戴上了。
这是黄振义对她的一次小考核,她必须严阵以待。
黄振义笑道:“猜到我会让你看信了吧,高材生就是高材生,小脑袋瓜子就是聪明。”
谢箐道:“黄支队高看我了,主要是当法医时间久了,总会有点小癖好,我的癖好就是手套和口罩不离身。”
“这个癖好好。”黄振义把信推了过来,“其实,你师父也懂笔记鉴定,但我想,既然你是专案组成员,就一事不烦二主了。你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说得具体一些。”
谢箐问:“您这儿有放大镜吗?”
黄振义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就知道你要用,已经准备好了。”
谢箐接过来,对着信纸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研判……
大约二十分钟后,她放下放大镜,把信纸推到大家都方便观察的一个位置。
“首先,字写得不好,不流畅,书写习惯也不稳定。在这里我要明确一点,字写得不好,不代表写的不流畅,一手破字的人也照样能流畅得起飞。这些字具有明显的用力方向,这说明写信人用的不是惯用手,这是左手写出来的字。”
“其次,写信人的书写习惯虽然不稳定,但仔细观察,仍能看到惯性思维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就像‘市、凶、出’等字的收笔,每个字都能看到相同的回转收笔,还有这个‘海’字的小撇,有明显回转起笔。”
“最后,此人写对了‘懿’字,说明其具备一定的文化素养,这也佐证了这笔字为左手书写的结论。另外,这行字书写疏密得当,均匀地分布在横隔线上,再加上以上的书写习惯,都说明写信人谨慎,心思敏感,稳重,且自制力强。”
黄振义连连点头,“说得不错。”
谢箐道:“只可惜没有文件对比,目前看来意义不大。”
黄振义道:“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小谢把鉴定意见整理出两份,一份给我,一份给檀队。”
谢箐起了身,“好,晚饭之前就交上来。”
黄振义“哈哈”一笑,“我不是黄世仁,倒也不用那么急,周一之前吧。”
……
谢箐回到办公室,曹海生正在收拾办公桌,准备下班了。
他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叮嘱道:“你才考了驾照,住在宿舍也好,不要开车乱跑。”
谢箐心里一暖,问道:“师父,师母的身体好些了吗?”
曹海生笑道:“你别说,戴口罩确实有一定程度的防护作用,这段时间比往年好过多了。”
谢箐点点头,“房子呢,师父要房子了吗?”她耳提面命好几次了。
曹海生用食指点了点她,“放心吧,要房子了,师父没要钱。”
说到底,谢箐给的五百块帮了大忙,暂时缓解了曹家的经济危机,病人吃得好,营养上来了,抵抗力就增强了许多。
谢箐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天气冷,师父就别骑车了,大老远的,倒两趟公交就是。”
曹海生家太远,为了省钱,他一般会骑一段,然后把车放到亲戚的单位里,再坐公交回家。
“好,好。”曹海生敷衍两声,“行了,我走了啊。”
“诶,等一下师父。”谢箐一直有个想法,但没敢实施,现在可以试一下了,“师父手里有闲钱吗?”
曹海生脚下一顿,“出什么事了,需要多少?”
谢箐道:“我有急用,年前就能还您,您有多少借我多少吧。”
“年前还。”曹海生低着头,“行,我明天去银行给你取三千块。”
以曹海生的家境,三千块应该是全部积蓄了。
谢箐很感激,“谢谢师父,您放心,我给您打欠条。”
“说什么傻话呢,走了。”曹海生背上包,开门出去了。
谢箐得意地笑了笑,暗道,等会儿再跟李骥和黎可借点儿。
股票涨一阵子了,最近正在洗盘,之后就会一路高歌猛进。届时,她选一个高点卖掉,就能帮他们赚出百分之五十的利润。
这点钱对黎可不算什么,但对李骥和曹海生是个不小的补贴。


第47章 年前
一组和二组对出租车,沿海一带的烧烤店、村镇、小区,以及各路混混儿进行了大排查。
烧烤店数量有限,当晚就有了结论——史方不曾在任何一家烧烤店出现过。
两天后,一个出租车司机认出了史方,说史方那天晚上十点左右打了他的车,在滨海路林家洼子附近下车——其实,从滨海路到林家洼子有好走的马路,但史方不让送,自己走进去了。
檀易带一组去林家洼子调查,很快找到了曾经租房给外人的村民家。
但遗憾的事,租客于大前天上午退租,去向不明。
该村民说,租客是一对中年夫妻,三十岁出头。
男子身形彪悍,说普通话,偶尔会带出一点儿关中口音,说是要考察海水养殖,要住一个星期,退房那天正好够七天。
男子离开前,说要请朋友吃饭,请房东帮忙准备了烧烤的家伙事。
有邻居证实,当天凌晨左右,出租屋确实有烧烤的味道。
凶手走得从容不迫。
这说明其对警察机关的办案程序熟悉,对办案进度有所预计,可谓进退有度。
他们意图谋害檀易,并为此谋杀了一个人,檀易却只得到了两张陌生人的画像。
专案组把此二人与毛甲一一案中出现的五个人做了对比,并找到毛甲一的左邻右舍进行了辨认。
得出一个结论:男子认不出来,但女子下巴上的黑痦子一致,应该是同一个人。
这是赤裸裸地挑衅!
但专案组却无可奈何,只能化气愤为力量,加大调查力度。
火车站、长途客运站、国道路口都进行了严格的管控,折腾半个多月,除几个小毛贼外,什么都没找到。
进入十二月,天气更冷了,股市却异常地火爆了起来,就连市局的警察们也都有了耳闻。
股票在这个年代算新鲜事物,警察们听说归听说,敢下手的几乎没有,一来是工作性质特殊,大家不愿意惹麻烦;二来股价已经处于高位,没有点儿赌博的精神,都不敢轻易上车。
临近过年,抢劫盗窃增多,凶案较少,即便偶尔有一起两起,也大多三天就结案了。
谢箐的工作安稳了许多,上班、下班、盯股票,时间一晃就到了年关。
在股票休市的倒数第二个交易日,谢箐请了个假,选一个高点卖出了所有股票。
当初的四十万膨胀到一百二十二万,比当初预计还多了两万。
曹海生三千本金赚一千多,李骥一千本金,赚四百多,黎可两千本金,赚八百多。
她把三个人的钱从银行提出来,美滋滋地回了办公室,“甜蜜蜜我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
曹海生被她荒腔走板地歌曲吵到了,问道:“小谢这是干什么去了,这么高兴。”
陈法医不在。
谢箐把标着记号的信封递给了曹海生,“当然是好事。”
曹海生一看就明白了,什么都没说,接过来直接往抽屉里塞,就在信封要放下还没放下的时候,他觉察到了不对,抽出来看了看。
“怎么这么多?”
“我拿去做了点投资,这是给您的回报。”
曹海生飞快地把钱点了一下,数出多余的部分,“师父不能要,你拿回去。”
警察不允许参与任何公司的分红。
谢箐明白他的顾虑,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说道:“师父,这是我让我哥拿去炒股赚来的,合理合法,没有任何问题。”
她怕曹海生误入歧途,加了一句,“我哥说现在到顶点了,再往下就不好说了,我提前取出来,您就拿去过一个好年吧。”
曹海生还有不明白的,他这个基本没教过什么的小徒弟想着法子补贴他呢!
一千多块,相当于他三个月的工资了。
谢箐又道:“师父,我听我爸说,现在的股市不健全,炒股相当于投机……”
曹海生把钱放到抽屉里,抬头时眼里已经有了些许泪意,“你明白就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么多年,他靠微薄的工资养活一家老小,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一过年就发愁节礼钱。
有了这么一笔额外收入,他能宽裕不少,难得过个好年。
谢箐不喜欢煽情,假意收拾桌面上的东西,“师父放心吧,我还怕你因为小赚一笔,从此就加入赌博大军呢。”
曹海生被她逗笑了,激动的情绪便也随之淡了,“彼此彼此。”
其实,即便谢箐不说,曹海生也没机会买了。
明年一开年,股票就会一路暴跌,套牢了不少股民,整个股市一片愁云惨淡,有人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
……
傍晚,天空中飘起了小雪花。
谢箐裹上羽绒服下楼,在二楼和黎可、李骥集合,一起去了食堂。
马上过年了,食堂做的全是肉菜,红烧肉、小鸡炖蘑菇、青椒肉丝,还有一个酱爆墨斗鱼。
谢箐喜欢吃海鲜,就多夹了些墨斗鱼,红烧肉只要了三块。
打完回去,很多桌子都坐满了。
谢箐四下看看,麻利地抢到了最里面的一张,正要坐下,就见檀易就端着餐盘,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谢箐道:“檀队好久不见。”
檀易喝了口热水,“好久不见。”
他前些日子出门了,走了大概七八天,今天才回来。
二人都不是尬聊的人,招呼完各自干饭。
才吃两口,黎可和李骥便来了,二人和檀易打了招呼,在对面坐下了。
李骥问道:“檀队回家过年吗?”
檀易迟疑片刻,“我值班,不回去了。”
黎可道:“过年不回家,那多没意思啊。”
她被拒绝过一次后,就把檀易只当队长看待了,聚餐时还能当哥们似的儿玩笑一把,是个真正想得开的小姑娘。
檀易笑了笑,没说话。
李骥道:“只有小孩子才盼着过年,大人只会觉得麻烦。就像我家,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堆,今天聚完明天聚,天天麻将声不断,没个消停时候,我觉得一个人过年也没什么不好,清净。”
黎可大概也想到了自家,吐了下舌头,不再说了。
李骥问谢箐,“小谢你哪天值班?”
谢箐道:“年三十。”
“啊?”李骥吓了一跳,“咋还年三十呢?”
黎可打趣道:“小可怜儿。”
谢箐自己要求的年三十,她懒得和陈玥华、谢筠打眉眼官司,索性和曹海生换了个班。
檀易看向谢箐,“我也值班,到时候买点零食,大家一起看春晚。”
李骥有些慕了,“对,檀队也值班,大家一起过比在家过有意思。”
黎可不赞成地扁了扁嘴。
谢箐道:“这个提议好,一会儿我买点儿瓜子花生去。”
黎可和李骥立刻报名,“我也去。”
黎可道:“我知道哪家炒货做得好,每到过年,他家都卖到七八点,我买点儿带回家去。”
“好,一起。”谢箐本着宁落一群不落一人的职场原则问檀易,“檀队要去逛逛吗?”
檀易的筷子顿了顿,“好。”
谢箐三人惊了,面面相觑。
檀易挑了下眉:“不欢迎?”
李骥赶紧解释,“不不不,欢迎,只是没想到。”
……
晚饭后,四人上了谢箐的车,朝凤山区农贸市场去了。
市场不远,开车七八分钟就到。
大部分商铺关门了,只有几家还在忙碌着。
两家炒货,两家水果,还有三家卖冷冻海鲜的,生意都很红火。
檀易背上挎包,“你们喜欢什么水果,我去买。”
黎可道:“橙子。”
李骥也不客气,“我要香蕉。”
谢箐想了想,“我要橘子。”
檀易去水果摊了。
谢箐三人则扑到了干货摊儿,把所有能买的都买了一遍。
付完钱,三人提着袋子往回走,就见檀易双手插兜站在车后面,脚下堆了四个大纸箱子。
李骥惊讶道:“檀队怎么买这么多?”
檀易道:“只是看着多,大家分一分就没有了。”
谢箐深以为然,在警局,基本上不会有人客气,给就要,这点水果真的不多。
回去的路上,车里开起了茶话会。
黎可一边剥榛子,一边问李骥:“及格,往年安海过年期间太平吗?”
李骥谨慎地说道:“我也只比你们早来一年,去年还行,风平浪静。”
在警局,这样的话题通常比较敏感,就怕好的不灵坏的灵,所以提及的时候都很隐晦。
谢箐调侃道:“怎么着,女汉子不拼了?”
黎可往她嘴里塞了个榛子,“那是,谁不希望高高兴兴地过年啊。”
李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黎可立刻接上了,“善哉善哉。”
檀易被这两个活宝逗笑了,正要说话,大哥大响了,号码是二大队的值班电话。
李骥在旁边看得分明,表情一下子变得紧张了。
黎可捂住嘴,从后视镜观察檀易的一举一动。
只听檀易说道:
“什么事?”
“哦……”
“好的,我们离那里不算远,马上赶过去。”
果然出事了!
谢箐问:“檀队去哪儿?”
檀易道:“看守所。一个犯人刚刚自杀了,他自称是被冤枉了,上面也认为事实不清、证据不够充分,让我们市局重启调查。”
谢箐问道:“人死了吗?”
檀易道:“没死,被救下来了。”
谢箐松了口气,“那还好。”


第48章 吕京
二十多分钟后,军绿色的城市猎人停在看守所大门前。
四人下车,凭证件进入大门。
一个中年男子迎了出来,“檀队吧,我姓薛,是这里的副所长,你好你好。”
“薛所长你好。”檀易主动与他握了握手,“这几位是我的同事。”
大家有要务在身,谢箐三人囫囵着问了个好也就罢了,跟着薛所长往里面走。
薛所长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嫌犯叫吕京,三十岁,造纸厂的一名工人,几天前,他的妻子在家中被害……”
由于刀上没有其他人的指纹,家中财物没有损失,他便成了杀死被害人的唯一嫌犯,被送到看守所等待开庭审理。
尽管吕京拒绝承认罪行,但凤山分局调查后,认为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遂将人交给了看守所,等待开庭。
檀易问:“吕京自杀用的是什么手段?”
薛所长道:“上吊。把衣服绑在铁栏杆上了,死意坚决,要不是被我们的人看到,估计已经不行了。”
檀易又问,“他进来后什么表现?”
薛所长“嗐”了一声,“一进来就闹,闹得特别疯,感觉他跟那些真正杀人犯的反应不大一样,正好,检察院把案子发回来了,我这边也算松了口气。”
谢箐点了点头,如果吕京真杀人了,进来后大多会有一种认命的心态,而不是没完没了的发疯。
但也不排除吕京掌握一定的法律知识,认为目前的证据不足以给他定罪,所以拼命闹,力求扩大影响。
几人到了医务室。
谢箐趁着檀易和医生了解情况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吕京。
吕京平躺在一米二的小床上,双目紧闭,大块头,满脸横肉,看着就不像善茬儿,脖颈有明显勒痕,耳后痕迹提空,确系自杀。
医生说吕京可以交流。
檀易便在病床前坐了下来,黎可和李骥自动自觉地取出了笔记本。
檀易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檀,市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负责调查你妻子的案子,你现在能说话吗?”
吕京睁开眼,扭头看向檀易,两行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我没杀她,我没杀她,呜呜呜……”
他拍着床榻,崩溃地大哭。
医生接收到薛所长的眼色,走到床前,正要说话,却被檀易拉住了。
三五分钟后,吕京重新安静下来,哑着嗓子说道:“我是脾气暴,总揍她,但我从未想过要杀她,我喝点儿酒就睡死了,我真不知道哪个狗娘养的杀了她啊。”
“你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吗?”
“没听到,我睡觉死,只要睡着了地震都震不醒。”
“那你又是怎么醒的?”
“尿憋醒的。”
“你们家晚上插门吗?”
“大门肯定插,不插关不上,但屋里有时候会忘。”
“所以,大门是你打开的?”
“对,大门是我开的,人也是我喊来的,她要是我杀的,我能不跑吗?”
“你和你妻子有仇家吗?”
“我在外边从不得罪人,她那边我不知道。”
“你家有什么值得被人惦记的值钱物品吗?”
“没有,我们两口子工资不高,家里就有台黑白电视,其他的没啥了。”
“你们双方父母呢,有宿仇吗?”
“都是普通人,我爹连个鸡都不敢杀,哪有仇人啊。”
……
从看守所出来,黎可道:“难怪被送这儿来了,活该啊!”
李骥深以为然,“就是活该,一问三不知,狗屁能耐没有,就知道打老婆,他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檀易看了他一眼。
李骥一缩脑袋,“檀队,我就是痛快痛快嘴,主要是觉得吕京这人欺软怕硬,忒可恨。”
檀易道:“的确可恨,引以为戒。”
李骥挺了挺胸脯,“檀队放心,我可不是他那种人!我家条件虽然不大好,但我爸对我妈可好了,洗衣做饭,啥事都不用我妈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