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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带点脏话骂了司牧,道理可就不是用嘴说的了。
吴嘉悦想起谭柚能空手接棍子,不由头皮发紧。她当初是怎么敢的啊。
“阿柚,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苏虞竖起食指,“你为何这般笃定考卷不同?”
按谭柚避嫌的性格,应该不会主动问司牧。
谭柚两手又搭在身后,声音含笑,“自然是因为我信他。”
“莫说是他,换做旁人,只要没有证据,我便不会被大众的舆论所裹挟,失去自己判断是非真假的能力。”
“读书者,应当坚守自己的清明之心。”
四人对这话感触最深,毕竟都曾是被舆论否定过的人。
苏虞将后腰带上的书抽出来,双手递给谭柚,“帮我拿着,等我得了状元再来取。”
白妔一巴掌呼在苏虞脑后,“傻子,你这考的是秋闱,不是殿试,春闱就不用看书了?”
本想装一把的苏虞,“……”
她气急败坏伸手挠白妔,“要你管要你管!”
四人气氛重新回归轻松,“那我们去了。”
傍晚黄昏,满天晚霞晕染天空,走远几步看,贡院以橘黄晚霞为背景,倒是真如一道天门。
贡院就像龙门,鱼贯而入的学子如鲤鱼,能否一跃成功,不在于别的,只在乎自己有没有真凭实学。
谭柚在考场门口站了一会儿,天色擦黑才回去。
她以为司牧今日会过来,结果没有。
谭柚眼睫落下,坐在马车里,从袖筒中将老太太给的糖掏出来。
她没吃,就是留给他的。
谭柚不知司牧此举究竟是何用意,但她相信勤恳为民的他,不会拿天下考生的前途开玩笑。
所有一切有理力争,既是信他,也是信天下学子。
谭柚将糖又放回袖筒中,静心等着明日。
翌日,贡院从天色蒙蒙亮便开始检查考生入场。
安从凤便在这批考生里,她进入考场时左右不动声色看了圈,里面的考生已经起床,但气氛平和,眉目舒展,跟她想象中义愤填膺的状态不同。
她们怎么这么冷静?
安从凤掩下心底想法,待在自己位置上等着考试开始。
辰时,发卷开考。
所有考生都在等,这不仅仅是一份考卷,更是朝廷、是掌权者对考生的态度,对寒门学子的重视程度。
考卷到手,考生第一时间去看考题。
只一眼,提了几天的心终于稳稳地落在一块叫做“公正”的地面上。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这考题更务实一些,但又没那么刁钻,更多考的还是学子们的基本功。
考生心中不由一阵狂喜,她们甚至觉得这份考卷比市面上流传的那一套更好。不管是出题思路还是出题内容,都不是华而不实的空想。
果然啊,市面上那份就是个假货,哪里能跟这真考卷比,光这题目质量就不在一个水平。
基本接过卷子的每一位考生,脸上都有表情。
有狂喜,有欣慰,有了然,有震怒,有绝望。
那些买了假考卷的人,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华丽的辞藻,对着这务实的考题,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好像硬贴上去都不合适。
这些人,本以为花了五十两就能得到一个功名,以为朝堂之门已经为她们打开。
直到摸到卷子,才发现,是被骗银子的大门朝她们打开了。
考题是假的不说,还害得她们苦背一夜,尤其是亏了五十两银子。这会儿可谓是身心受创,几乎是欲哭无泪,恨不得原地耍驴。
考场百态,被贡院紧闭的大门留在四方院内。
等在考场四周以为能闹起来的百姓,等了一天都没听到里面有动静,这才了然,考卷没问题。
那到底是谁在传瞎话,说人家长皇子丧心病狂地卖考卷?
拿这等大事造谣,还要不要脸啦!
谭府中——
谭柚睡眠向来不错,可昨夜难得没睡好。
她捏着眉心从床上坐起来,缓了会儿神,才穿鞋下床。
差不多应该辰时初,考生们应该已经开考了。
花青估计一早就去贡院周围,等着听里面有没有动静。
墨院里也没什么下人跟小侍,谭柚今日有些懒,随手拿起外衫披在肩上,将门打开。
门朝两边敞开,谭柚抬眸,就瞧见坐在她门口台阶上的司牧。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坐在那儿像是睡着了,双腿蜷缩,双臂搭在膝盖上,侧脸趴在手臂上。
清晨光亮落在他身上,衬得那身明黄朝服格外的亮。
他应该是早朝刚结束便来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谭柚将身上的外衫扯下来,抖开轻轻披在他身上。
她的衣服罩在司牧肩上有些大,衣摆堆积在他身后的地板上。
谭柚本来还有些懒散的情绪,但在看见清清瘦瘦的司牧坐在她门前等她睡醒的时候,便什么都没了。
“阿柚。”司牧迷迷糊糊醒来,侧头看肩上的衣服,又看向无声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他没第一时间往她怀里歪,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桃。
他压着桃睡的,硬桃将白嫩的手臂硌出一块红印子。
司牧双手捧着桃,抿了抿微白的唇,软声说,“我给你削个桃好不好?”
第50章
“我喜欢你,哪怕我不够光彩,还是喜欢你。”
谭柚垂眸看司牧掌心里的粉色硬桃, 没问他为何这个季节还有桃,而是伸手将黏在他脸上的碎发挽到耳后。
“为什么要削桃?”谭柚收回手指。
他脸上温热,应该不冷。
司牧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的凤眼, 巴巴盯着谭柚看, 努力看她脸色,分辨她此时是什么情绪, “哄你开心,捧桃请罪。”
司牧不会做饭, 唯一会哄人开心的技巧就是给对方削个桃。
这桃是他之前特意另人存下来的, 共十颗, 今天司牧出宫都带来了。
如果削一颗桃不行,他就给她削两颗, 两颗不行就削十颗。
“为何要哄我开心?”谭柚侧身朝向司牧, 单手撑着颧骨,就这么眉目平和地看他。
司牧双手拢着桃放在腿上,看了谭柚一眼, 又看了谭柚一眼。
他觉得谭柚都知道, 但她非要装作明知故问。
谭柚轻轻“啊”了一声, 尾音拉长,微微挑眉,“殿下不说,这桃我便不吃。”
说着她双手搭在膝盖上, 作势站起来。
司牧立马伸手拉住谭柚的袖子,“市面上在传我泄露考题。”
谭柚坐下看他, 司牧微微收紧攥着她袖筒的手, 直接承认, “是我干的。”
“还有她们说我卖考题敛财……”司牧微微低头, 拿凤眼眼尾偷偷看谭柚脸色,小声说,“也是我干的。”
“那题是我跟祖母合计出来的,皇姐掌控欲极强,大人们出的题定是按着她的想法来,所以我跟祖母能把她出什么题猜的八九不离十。”
司牧将事情全倒出来,“我往外卖考题,为的就是逼皇姐用我的题,我想选些有实干才能的考生,所以街上那些骂我的话,连同昨天贡院门口考生说的话,都没什么错。”
可谭柚昨日分明猜到事情都是他做的,但依旧选择维护他,只因为相信他的心是好的。
司牧听到硃砂将那些话复述给他听的时候,心里既滚烫又酸涩。
他感觉自己手段属实不光彩,他像是走在光明大道旁边的荆棘丛中,选择的都是不好走又见不得光的路。
可若是大道好走,他怎么会选择小路呢。
这条路本来是他自己摸黑前行,后来遇见了谭柚。她纯净板正的心,挨在他身旁为他照亮,提醒他别走偏激的路。
甚至因为她,谭府众人鼎力助他,让这条原本只容一人通过的路,走得越来越宽敞。
司牧站在路中间,隐隐约约能瞧见尽头的光亮。
这本该是件开心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何,司牧觉得有些患得患失。他在感情的这条河里,向来是踩着石头过的。
他本以为自己对谭柚的感情玲珑剔透,没有半分利用。
可现在,家事国事不分,很多时候他不仅借用谭府势力,好像手段也没多光彩,而这些,谭柚可能都不知道。
她还不够了解自己,就对自己这么好……
司牧昨天本该回来的,但他在床边抱着枕头坐了一宿。
“秋闱这事我本想跟你说,但后来过于放松就忘了。”司牧眼睛紧紧地看着谭柚,“是真忘了,不是防着你,也不是不想同你说。”
谭柚见司牧有些着急,不由伸手,掌心贴在他温热的脸上,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他眼底青色,“不着急,慢慢说,现在说也来得及。”
只要他愿意说,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司牧微乱的心,一下子踏实下来。
他将脸贴在谭柚掌心里,抬眼看谭柚,小声问,“阿柚,如果我行事手段不光彩,你会生气吗?”
谭柚声音温柔,“那要看你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手段只是过程而已。”
“为了大司,”司牧抿了抿唇,“秋闱泄题一事是不光彩,可若是不这么做,皇姐不会妥协,考生们也不会用我的卷子。”
司牧眼睫煽动着落下,扁了扁唇,“她们说我存了窃国之心,其实我只是想让我的家,平安强大。”
谭柚听出他话里的委屈,不由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掌心一下一下抚着他清瘦的脊背,“那我便一直信你。”
“你怎么这么好呢。”司牧脸埋在谭柚怀中,额头抵着她的锁骨,声音闷闷的。
谭柚眼底带笑,“因为我有眼有耳有心,能透过表象看到你做的事情。”
但这些根本不是司牧坐在这儿的原因。
他捧着桃子过来,也并非觉得秋闱一事他错了,而是因为别的。
谭柚见他不说,这才主动开口,“昨天怎么没回来?”
秋闱一事已经定下,以谭柚对司牧的了解,他定会连蹦带跳的回家。
可她昨日拿着留给他的那块糖环顾四周,才发现猫猫不在。谭柚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像是其实我都信你,但你却选择逃避不肯出来。
司牧小声说,“觉得我不够光彩,亏欠你许多。”
谭柚低头吻他发顶,“那今日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我想你。”司牧昂脸看谭柚,整个人都落在她那双如水般包容的眸子中,“我喜欢你,哪怕我不够光彩,还是喜欢你。”
司牧在床边坐了许久,依旧觉得,就算有朝一日他毒杀皇姐,满身血污,可还是很喜欢谭柚。他不想因为自己不够干净就不往她身边挨。
他就算一身污泥,还是想伸手拥抱她。
司牧昨日是自己不够自信,对谭柚也不够自信,这才下意识没回来。
意识到心意后,司牧便带着桃等在谭柚门口。
“我来的时候你还没醒,就在这儿坐了一会儿。”司牧将桃给她看,“这颗是甜的,我亲自给你削好不好?”
谭柚对上司牧的眼睛,温声问,“那日后回家吗?”
“回,”司牧毫不犹豫点头,“你在我就回。”
谭柚极少在外面做亲热的举动,今天却单手撑在司牧身后,偏头吻他唇瓣。
细细碎碎的吻,不知是在安抚司牧那颗不愿意轻信别人的心,还是在安慰自己她的小猫到底是主动回家了。
司牧将桃放在腿上,伸手环住谭柚的脖子,回吻过去。
硃砂累死累活提着两盒桃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于是他迅速将桃放下,蹲在两人面前看。
谭柚,“……”
谭柚沉默地扯过司牧身上的外衫,手一扬,便将硃砂的脑袋盖上。
硃砂都是什么习惯,为何总爱看这些?
司牧红着脸,对上谭柚疑惑的视线,边心虚地伸手将硃砂脑袋上的外衫轻轻扯掉,边满脸的“我也不知道啊”表情。
“和好啦?”硃砂托腮嘿嘿笑,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肯定是和好了。”
硃砂问,“那桃还要吗?”
“要吧,”司牧举起腿上那颗给谭柚看,“这个我削给你吃,剩余的都留着给爹爹们中秋办宴会用。”
都带来了,哪有带回去的道理。
谭柚笑,“那我替阿姐谢谢你。”
司牧这才黏糊糊地往她怀里钻,“不客气。”
按着两位爹爹的意思,这宴请京城主君们前来吃酒的宴会就办在中秋当天。
今年因为灾情,宫中做出表率,连宫宴都不办了。因为不办宫宴,太君后既不用回宫,司牧也不用留在宫里,简直是两件喜事。
京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主君们不用进宫,正好都能来谭府。
虽然谭主君跟沈氏明面上打着“我俩回京这么久很是想念京中的哥哥弟弟们,既然有空不如带着你们儿子来府上坐坐”,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场针对谭橙的大型相亲会。
收到请帖的安国公颇有些头疼,安国公是武将世家,祖上曾因跟着大司先祖打过江山,这才得来的国公封号。
没错,是国、公。
因为赵家女将多战死沙场,留下的血脉不多,便将这功勋留给了还活着的弟弟。
可能赵家杀戮太重,女娃多数短命,最后这爵位就落在如今的安国公身上。
好在这一辈,还有个嫡孙女可以期待。
安国公捏着帖子,左看右看,嘀咕着,“结亲结亲,结的是亲家不能是仇家。”
这要是把阿钰嫁过去,还不得把谭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得罪死啊!
国公府如今已经没落,因为现在离战事有些久远,导致赵家无人能从沙场上延续赵家曾经的辉煌。
没有荣耀那就低调,安国公想的是两边不沾,安安稳稳度日,可……
他看着帖子,心道终于还是到了要站队的时候。
但就算他赵家站皇上,谭家站长皇子,那谭家罪不至此啊,要娶他家阿钰赎罪。
安国公表情一言难尽,将嫡孙女赵锦莉叫过来,“帖子都送来了,不去不合适。”
他想了想,“这样吧,你提前一天带你弟弟过去,给谭主君跟老太傅看看咱家锦钰是什么性子,别等中秋那天给她家添麻烦。”
安国公看向赵锦莉,“我就说不能藏着掖着,他多出去走走也不至于有这么多上门求娶的。”
赵锦莉秀气的眉头拧得死紧,也是为难,“那也不能让阿钰嫁不出去啊。”
“罢了罢了,带去先看看,”安国公一想起这嫡孙就头疼,“记得把人再带回来啊,别出去就丢了。”
赵锦莉已经开始想着点多少府兵跟着,“是。”
第51章
“那臣谢过殿下偏爱。”
收到安国公府递来的拜帖时, 谭主君微微一愣,眼里露出几分疑惑,侧身问沈氏, “咱们往外送的帖子, 日期写的是明日吧?”
沈氏柔声道:“自然。”
“那就没错了。”谭主君若有所思,将安国公府的帖子递给沈氏看。
他就说他跟沈氏办事仔细, 万万不可能出现写错日期的可能。
“国公府的嫡长孙女突然带着嫡长孙过来,应当是有别的意思不方便在明日说, 这才提前一天上门。”
谭主君跟沈氏合计一番, “先见见。”
对方赵家虽说在京中势力跟地位如今都不如谭家, 但两人还是选择亲自到门口迎接,以示尊重。
虽说离战事已经久远, 可他们依旧敬重赵家那份曾经为国几乎断了赵氏一族血脉的保家卫国精神。
若今日来的是安国公, 老太太定会亲自出来相迎,不会因对方是位男子而有半分轻视。
沈氏快到门口时,还轻声问谭主君, “橙子今天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府?”
今日既然人家国公家的小公子都来了, 倒不如就此相看。
谭主君微微摇头, “最近秋闱,翰林院跟礼部都忙,她已经好几日晚上未曾在家吃过饭。”
“那明日……”沈氏皱眉。
谭主君道:“明日还好,中秋休沐, 他跟牧儿都能在家。”
两人说话间到了门口,赵锦莉正站在门外台阶下皱眉跟谁在说话。
赵锦莉生的好看, 有着一双眸光清透英气逼人的眼睛。
她今年也不过二十多岁, 但是身形笔直如松, 整个人犹如一颗挺拔的树, 彰显着蓬勃坚毅的生命力,没有半分世家世女们的懒散之气。
谭主君感觉在赵锦莉身上看到了赵氏一族的希望。
光看赵锦莉笔挺的站姿便能知道,即便现在大司内外一派和平,但赵家依旧没有在教育后辈上懈怠过半分。
而此时赵锦莉眉头紧皱,显然遇到了颇为头疼的麻烦事。
“老太傅跟朝中其她人不同,不管我们两家立场如何,你都要对谭家人尊重些。”
赵锦莉本来想说,要不你就别开口说话了吧,但是一想到谭府的那张请帖,又觉得有必要让阿钰多说两句,以此绝了谭家想结亲的心。
赵锦钰忽然伸手拉了一下赵锦莉的衣袖,努嘴示意她来人了。
赵锦莉一回身,便看到谭主君携沈氏亲自出门相迎,立马明白对方的看重,心头不由一热,赶紧朝两人行了个晚辈礼。
安国公府如今没落,只是仗着个国公二字好听一些罢了,其实早已不在勋贵之列,京中像谭家这种身份地位的世家,愿意出门相迎的几乎没有。
就因为没有,才不能让阿钰嫁过去。
赵锦莉外面穿的是件曙红色外袍,随着抬手的动作,便能看到袖袍里能看到里面是件收袖的黑色劲装,很符合武将的打扮。
“晚辈赵锦莉,带家弟赵锦钰来给谭老太傅送中秋贺礼,谢谭老太傅当年力荐我祖父承袭爵位之恩。”
谭主君沉默一瞬,眼皮微跳。
你看看这理由找的,都找到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由此也能看出两家这些年来的确没有什么往来。
赵家不过是找个借口上门而已,理由还是安国公扒拉人情账本扒拉半天才想起来的。
这属实是个大恩,可当年也的确谢过了。
谭主君微微颔首,“那便先进来坐。”
坐就不必了。
赵锦莉侧身,露出站在她身后的人。
她让开,谭主君跟沈氏才看清她刚才在跟谁说话。
站在赵锦莉身旁的小公子穿着身鲜红色衣服,大红的颜色衬得那张圆润白嫩的小脸越发讨喜。
他长相跟赵锦莉有六七分相似,只是因为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导致他身上没有赵锦莉的那份锐气,从而显得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跟两颗黑葡萄一样。
又黑又亮,灵气十足。
这双眼睛,一下子就讨得谭家两位爹爹的喜欢。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赵锦钰的喜爱之情。
今日上门站在赵锦莉身边的,自然是安国公嫡孙赵锦钰。
谭主君跟沈氏的心思根本就没掩饰,全写在脸上。赵锦莉看清楚后不由想抬手扶额。
因为基本第一眼见到赵锦钰长相的人,没一个不喜欢的,尤其是长辈,更是爱的不行。
前提是,他不张嘴说话。
安国公有段时间对着赵锦钰的这张嘴曾生出歹毒的想法,但凡是个小哑巴,都比现在好嫁人。毕竟他就是打手语,也打不出那些话。
谭主君向来脸色清清冷冷的,今日难得带了笑意,问赵锦钰,“可是赵小公子?”
一般这种情况,换做别人家的儿子,都该文文静静上前行礼做自我介绍,毕竟从谭主君的语气就能听出来,他这第一印象还不错。
可赵锦钰他不是一般人啊。
他就站在原地,顶着乖巧的脸,一开口却是股吊儿郎当的味道,“对,是我,有意见?”
谭主君,“?”
谭主君茫然愣怔了一瞬。
他对赵锦钰自然没有意见,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主要是这句话的话跟语气,都和赵锦钰这张乖巧圆润的脸不是很符合。
谭主君极高的素养才堪堪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唯有余光左右看,心道这话应该是别人说的吧?
他这反应赵锦莉见过的实在太多了。
赵锦莉有种破罐子破摔懒得再修补的表情,木讷开口,“这就是家弟,赵锦钰。”
赵锦莉的潜台词便是:对,就是他,您没认错人。
赵锦钰还反手一指自己,跟着附和,“是我。”
他也清楚谭家的意思,知道谭家很喜欢他,想让谭橙娶他。
“我们国公府不喜欢拐弯抹角,”赵锦钰开口。
赵锦莉在旁边摇头:我们不是,我们没有,你别瞎代表国公府。
赵锦钰见谭主君跟沈氏两个温温柔柔的男子愣在原地,还斟酌了一下说辞,挑了个委婉的说法,“我对谭橙没意思。”
够委婉了吧。
谭主君,“……”
谭主君沉默,谭主君想张口说点什么又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在哪儿。
还是沈氏温柔问,“为何?”
“我见过她,”赵锦钰眨巴葡萄眼睛,说,“她考中状元的时候,我带着我的绣球在酒楼的二楼蹲过她呢。”
谭主君这才出声,“那时你才多大?”
“十一岁啊,”赵锦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理所应当地说,“我家人口少,不得赶紧物色个合适的早点生孩子呀。”
那也太早了吧!
他说的过于一本正经,谭主君竟无言反驳。
沈氏看向赵锦莉,赵锦莉单手遮脸,微微转动脚尖侧对几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你们聊别管我”的气息。
赵锦钰余光扫了他阿姐一眼,撇嘴嫌弃,“她不行,她又生不出来,但我可以。”
赵锦莉,“……”
赵锦钰拍着自己胖嘟嘟的小肚皮,眉眼弯弯,“所以我想找个家世一般的,耐打的,心思野的,这样既附和我心意又能帮我给赵家生孩子。”
“可惜谭橙不行,我当年看她第一眼就觉得她不行。她太老实了,我都不好意思打她。”
赵锦钰摇头,一脸遗憾。
他喜欢驯服的过程,比如训马,训狗,训将来的妻主。所以他不能挑个老实人祸祸,他得挑个心思野的,这样收拾起来才痛快。
既满足自己,又没伤害她人,两全其美。
可惜家里人对于别的都支持,唯独这条不答应。说哪有男子挑妻主不捡好的挑,专捡坏的挑。
谭主君,“……”
怪他,没把谭橙生的皮糙肉厚一点。
主要是赵锦钰顶着这副乖巧的脸蛋,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完全让人猜想不到他底下是这副性子。
外人都说司牧乖戾多变阴晴不定,可司牧虽心思多,但私下里其实很软很乖。
赵锦钰就不同了,他是看起来很软很乖,其实内里性子很硬很有自我想法跟个性,所以才会这么无所顾忌的说出这种“大胆”的话。
赵锦钰就跟关久了的小鸡一样,见着人就唧唧个不停。
“你们要是不介意将来孩子都跟我回赵家,并让谭橙入赘赵家,我就答应嫁给她。”
“不过,咱们两家立场好像也不同。”赵锦钰毫无顾忌,公然直说,“你家娶了长皇子,自然是支持他,可我们赵家是要支持皇上的啊。”
“到时候谭橙得跟着我的想法来,谁让她入了我赵家呢。”
赵锦钰已经畅想起来,“我其实很喜欢你们两位,温温柔柔的,要不将来你们也跟着谭橙去赵府吧,我喊你们爹,当亲爹给你们养老送终。”
赵锦钰葡萄一样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很是期待,一脸的:来吧来吧,我肯定对你们好。
谭主君定力好,站得稳稳地。沈氏则微微往后退了小半步,脸上温婉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这怎么给女儿娶夫郎,还得陪嫁两个爹。这事谭母也不能答应啊。
谭主君跟沈氏还是头回接触这种类型的小公子,有些招架不住。以谭橙那个性子,先不说能不能耐打,但就嘴皮子都应付不来赵小公子。
谭橙作为谭府嫡长女,放弃谭府万万不可能,而且她更不可能为了个男子站在自家妹妹的对面,反水去支持皇上。
谭主君看向赵锦莉,赵锦莉刚来时还跟棵青松一般挺直,这会儿已经塌着腰坐在门口台阶上了,像根没有梦想的蒜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