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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脸都是懊悔又欲哭无泪的神色,在床头灯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可怜巴巴的。
温见琛忍不住心一软,翻身坐起来,叹口气温声嗔怪道:“你傻呀,这是录节目,白天摄像机都开着的,到时候怎么跟观众交代?”
“要是处理不好,不仅我们要被说貌合神离,还会被质疑裴氏和温氏是不是面和心不和,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被对方拿捏住了,所以在做交易,风言风语就像苍蝇,一只还没关系,一群就有害了。”
裴冬宜听了泄气不已,“我知道啊,可是……”
可是她好怕啊,万一哪天她睡着做了梦,然后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那可如何是好?
温见琛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劝她习惯就好,然后起身要去换衣服,“我有病人出事了,得回单位一趟。”
裴冬宜也连忙跟着起来,摁亮了卧室的大灯,“你刚才说了,就是……你病人怎么了,不好了吗?”
温见琛拉开衣柜,从里面抽出一套衣服来,一面往浴室走,一面应道:“有个病人可能是接受不了自己重病的结果,闹自杀。”
常人突然得知自己病重,心理上的反应,从一开始的否认觉得自己不可能这么倒霉,到最后接受自己生病的事实,中间要经过四五次心理变化,过程非常曲折,一不小心就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
温见琛觉得自己这个病人闹着要自杀,应该也是没办法面对自己的疾病,以及生病后想象得到的惨淡未来。
这未来可是尿毒症啊,除非走大运能等到换肾,有肾源还不算,还得有钱做手术,换完肾以后还得能扛过排斥反应……
他叹口气,进了浴室换衣服,裴冬宜却听愣了,呆呆地坐在床上,喃喃道:“……自、自杀?”
她愣了一会儿,听见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回过神来,被子一掀跟着下地,要去送他。
紧接着就想起,“得跟节目组说一声吧?”
温见琛弯腰在抽屉里找领带的动作一顿,点点头,“是要说一下,我都忘了。”
“我给孟导打电话。”裴冬宜忙去拿自己的手机。
孟导是被裴冬宜的电话吵醒的。
他觉得有点惊讶,问道:“裴老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难道跟温医生吵架了?还是不满意住宿条件,准备出去住酒店?
别说,他还真听同行吐槽过,说有的艺人去录扶贫节目,当着镜头各种悲天悯人,把要帮助当地村民的好话说得天花乱坠,等镜头一关,就嫌弃村里住得不够干净,硬是让经纪人去跟导演组沟通,然后去住酒店的。
他刚在心里猜测了几句,就听裴冬宜道:“温、温见琛单位有急事,要回去处理一下,我想问问您,跟拍摄像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啊?”
孟导顿时一愣,下意识又问了句:“温医生的病人怎么了?”
那头的裴冬宜沉默了一下,“……有点不太好。”
她不知道该不该说病人闹着要自杀,毕竟这种桥段不知道能不能过审,人家病人也未必愿意出镜,这又是病人隐私,于是她只好含糊过去。
孟导就以为是病人重病发作要抢救之类的,急诊科嘛,重病人很多的。
他立刻就起来,去敲温见琛跟拍摄像的房门,喊人家起来,“快点收拾一下,温医生马上就要走了。”
跟拍摄像听说温见琛这会儿要回医院,一看时间凌晨三点,顿时就麻了。
好家伙,拍个综艺而已,居然遇到嘉宾深更半夜还要去加班这种事!
是不是多少有点离谱啊?!!
他刚认命地应了声好,孟导就已经不见了,他匆匆去监控室,凑到监控屏幕前一看,温见琛和裴冬宜刚好出房门。
裴冬宜顺手按亮了一楼客厅的灯,跟着温见琛往楼下走,拖鞋踩在楼梯上啪嗒啪嗒响。
“你一会儿不回来了吧?”
“不回了,到天亮都未必能处理好这事儿,来不及。”温见琛一边下楼一边系领带,走路飞快,“你快回去睡了,深更半夜的,你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小心着凉,要是不习惯,就让裴鸳鸯上去陪你。”
裴冬宜连忙点点头,知道他这是习惯性的关心,因为他对家里每个人都这态度。
她便也关切道:“你开车慢一点,虽然这会儿路上也没什么人,但安全很重要。”
温见琛嗯了声,挥挥手,就直接去开车了。
兴许是刚换了新环境大家都睡得不太踏实,楼下的动静传到楼上,大家不约而同地醒了。
先开门出来看情况的,是住在裴冬宜和温见琛隔壁的宁涛两口子。
别墅是复式客厅,谭夏站在二楼的房门口扶着栏杆往下看,问道:“冬宜,发生什么事了?”
裴冬宜刚送了温见琛出去,闻言回头应道:“他病人有点不好,要回去处理一下。”
说着把一楼客厅的灯给关了往楼上走。
楼梯有声控灯,裴冬宜刚上到二楼,就被谭夏拉住,“真的没事吧?”
裴冬宜摇摇头,刚要说话,就见纪苓薇和张栩宁也从三楼下来了,几个人站在楼梯上就堵住她。
裴冬宜想了想,低头在手机备忘录上写了一句话:“他的病人闹自杀,大家先别说。”
然后扭转手机,递到他们眼前,还用手挡了一下,警惕地看一眼摄像头。
看监控的孟导心塞塞:“……”人与人之间就是缺乏信任!
看清她手机屏幕上那行字的几个人同时愣了,震惊地看着她,连纪苓薇这样的娱乐圈老江湖都万万没想到,录个节目,还能遇到嘉宾的工作对象闹自杀需要去调解的。
大概这就叫只要活得够久,就什么都能见到吧。
宁涛眉头一皱,“阿琛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裴冬宜一愣,“是对方接受不了事实才那什么的,他只是去调解,去劝一下,他能有什么麻烦?”
哪个医生没碰到过这种事,裴冬宜还记得他们婚后第一次一起回温洛庄园,他就在车上一直打电话,起因是前一天有个自杀后送院的患者不听话跑了出去,值班的护士和医生都找不到人,第二天对方自己又回来了,偷溜上住院部顶楼,想从窗口跳下去,幸好被过路的医生看到,赶紧拉了回来。
温见琛那天一路上都在跟对方家属沟通,苦口婆心地劝对方带病人去看心理医生,后来逼急了,他的语气越来越凶,再后来他终于摆烂,跟人家说如果再这样你们就签字出院,我们这里没这么多人手帮你们时时刻刻看着他。
这次可能也会这么麻烦吧,她叹口气心想。
“哎呀,都快三点半了,大家快去睡吧,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还把你们吵醒。”
她回过神来,看了眼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大家道歉。
大家当然说不要紧,互道晚安之后各回各屋,别墅里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纪苓薇回去之后肖桦也醒了,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纪苓薇小声跟他说:“温医生单位有事,出门去了。”
肖桦拿过手机看了眼,“……深更半夜去上班,这么惨?”
纪苓薇噎了一下,声音更小了,“他的病人闹自杀,他是主治医生,不就该回去处理一下么。”
肖桦顿时震惊地看着她,啊这……
“深更半夜去工作很正常,像你以前通告忙的时候,张栩宁要拍戏的时候,这不是常有的么?”纪苓薇说了一句,拍拍他胳膊,让他挪过去一点。
肖桦无语道:“我们那都是正常工作,只是累一点,温医生这个……一个不小心要出人命的。”
可不就是么,温见琛路上又接到同事的电话,问他到哪里了,患者家属也闹起来了。
温见琛开车,手机放了免提,背景音心里一道凄厉的女声在嘶吼:“那你就去死!医生呢,我要见医生,我给你办出院手续,你回去死!”
温见琛额角青筋直跳,忍着烦躁跟同事说自己快要到了。
车后座是他的跟拍摄像,到这时候对方才真正清醒过来,小心地问温见琛:“温医生,这是你病人?”
“病人家属,病人接受不了自己生病的事实,闹着要自杀,家属也乱了阵脚。”
温见琛解释完,叹了口气,又说:“一会儿你跟病人和家属沟通一下,要是不能拍就把这段剪掉吧。”
摄像师从震惊中回过神,忙点点头应好。
车速一提再提,在深夜寂静的街头疾驰而过,卷起的灰尘被夜色遮挡住,完全看不出来。
远远的,容医大一附院的名字出现在他们视线里,再近一些,红色的“急诊”两个字便闯入眼帘。
温见琛按下车窗,喊了一声,门卫连忙放行,他的车直接停在地面停车场的空位上,然后扯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就跑了。
摄影师扛着机器一路跟着他狂奔,快到急诊的门口又放慢了脚步,他皱着眉,只用稍微急促的步伐往里走。
“温医生你过来了。”值班护士第一个发现他。
值班的同事黄越听到这一句连忙从一间病房走出来,“见琛你可来了,这边这边。”
温见琛先去更衣室拿白大褂,摄影师早就跑去病房,架着摄像机跟病人家属提出拍摄请求。
火冒三丈的病人家属闻言怒冲冲地问:“拍什么拍?你为什么要拍?你哪个电视台的?”
虽然态度不是很好,但比起来的路上在电话里听到的那句怒吼,这显然已经是她克制过的语气。
摄影师忙解释道:“我是拍温医生的,温医生在参加节目。”
顿了顿,他也不清楚对方知不知道温医生是谁,便多说了一句:“温医生就是他的管床医生。”
病人家属这下明白了,哦了声问道:“那你们拍了,是不是会很多人看到?”
摄影师立刻点点头。
对方这下立刻往旁边一让,指着病床上一脸心如死灰的麻木的病人,气急道:“拍!你们不用打码什么的,就拍他,让全国人民、全世界的人都看看这个人!一点小病,又不是明天立刻就死了,也值得他闹什么自杀!”
“一辈子懦弱,一辈子窝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给你这种不中用的废物!”
温见琛匆忙赶过来,听到这几句话,眼皮突突地跳起来。
这档口还骂人什么的,虽然是为了对方好,可是也太危险了吧……
“怎么回事?”他问黄越。
黄越把手里的病历夹递给他,道:“晚上他肌酐报危急值之后你不是请了肾内的谭主任来看么,谭主任看完之后让我们重新留血留尿查肾功能那一套。”
说到这里他看一眼温见琛。
温见琛心里明白了,点点头,“谭主任觉得不太乐观?”
“他没有明显的急性肾损诱因,谭主任觉得八成是慢性肾损,但还要看检查结果,万一是急性肾损呢?就算是慢性的,也要看到第几期了,我们跟他说,他问如果是慢性的最坏会怎么样。谭主任跟他说如果是慢性,很难逆转而且治疗周期很长,并发症也多,可能这辈子都要靠透析活着了,他听完也没说什么。”
“后来十点多的时候他老婆来看他,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等他老婆走了,他就用指甲刀划破了手腕。”
温见琛听到这里挑了一下眉。
第十八章 (三合一)
“医生。”
温见琛走进病房, 站到患者床边,听见他家属跟自己打招呼,就点点头。
他低头看向被面, 见对方的手腕上缠着纱布,纱布上有淡淡的血迹渗出。
原来指甲刀也能割得这么狠, 难道是新的, 比较锋利的缘故?温见琛跑了两秒钟神, 忽然想道。
“怎么这么想不开?”他回过神温声问道。
又说:“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即便是肾病,也有急性和慢性之分,急性的肾病,治疗得当肾功能是可以恢复的,就算是不可逆的慢性肾病, 也可以通过治疗来延缓它的进展。”
“谭主任说最坏的结果是尿毒症, 那是慢性肾衰到了终末期,一般是4期和5期, 这个阶段的病人,泌尿系统和肾脏方面的症状是很明显的, 但你不是,你是来看腰痛的, 还准备明天转去骨科的,对吧?”
他说到这里点点头, 确认自己没记错, “虽然结果还没出来, 但我觉得你最坏也就是到CKD3期, 这个时候如果积极配合治疗, 是可以控制住病情进展的, 这样的病人我们见过很多,不少都可以活很久。”
“当然,如果你足够幸运,等到了肾源,还可以进行肾移植,这是最佳替代疗法,成功了就可以恢复正常的肾功能。”
他的声音又放轻了些许,“我知道肾病对于你来讲,是个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从来没有想过的疾病,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为什么不尽快调整过来,接受这个事实呢?你的妻子和孩子……”
他顿了顿,又淡淡地问:“你父母还在世吗?”
病人苍白干燥的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老婆就没好气地答道:“他一个要寻死的人,还能记得父母?老头老太八十多了,我还以为今天我出了医院的大门,明天就要连办丧事请亲戚朋友吃三次席呢!”
她噼里啪啦地骂道:“人家一说起,都会说你是不孝子,从年轻时就懦弱无用,都四十多的人了,连一个家都撑不起就算了,遇到点困难就想寻死,还连寻死都只敢用指甲刀,哈,真是笑死个人了!”
温见琛无奈地扭头看她一眼。
这是个身材有点肥胖的中间女人,穿着碎花裙子,布料勒出粗壮的腰身,染成栗色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双手插在腰上,指节似乎有些变形。
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无情的痕迹。
她应当是一位为家庭操劳了半生,付出自己全部青春,却没能得到应有回报的妻子和母亲。
温见琛叹口气,淡淡地道:“家属先出去等一下,不要再刺激他了。”
女人闻言张口就要反驳,黄越忙往她那边走了一步,半搀半拉地将她弄了出去。
温见琛扭头再次看向躺在病床上男人。
医患双方这时都沉默了下来,隔壁床的老大爷被吵得没法睡,这会儿正醒着,好奇地看着他们。
黄越从门外进来,见老大爷正看热闹,便过去问了两句,问他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
他们的说话声打破了温见琛和病人之间的沉默。
温见琛道:“虽然你老婆说得有点难听,但是……总体而言,她也没说错,你确实是不敢面对这个结果,可是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敢活着?既然死过一次没死成,那我们干脆就活下去,怎么样?”
“她虽然一直说你不好,可是我没有在她眼里看到恨,她只是对你……”他斟酌了一下,换个说法,“恨铁不成钢。”
“我知道有些话说了可能没用,但还是要说,希望你想想你的父母妻儿,不要还没被病打倒,就先被自己吓死了,她觉得你懦弱,你真的不想勇敢一次给她看看吗?”
他说完这些话就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一下挂在架子上的吊瓶,看针水差不多完了,就按床头的铃叫护士过来。
等值班护士帮他换了针水,他又安慰了两句让他好好休息的话,和黄越一起要离开。
刚转身,就听他终于开口问道:“医生,你说……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的声音很微弱,但茫然、不解和委屈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让温见琛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
他回过头,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疾病是不讲道理的,你的身体有可能给过你提示,被你忽略了,也有可能……它就是突然就来了。”
这世上有许多不讲道理的事,他的眼睑垂了垂。
男人再没说话,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温见琛和黄越一前一后地出了办公室,将患者妻子带到办公室去做思想工作。
可是他们萍水相逢,并不了解人家两口子的恩怨情仇,能做的,只是站在医生的立场上,向家属建议尽量让患者宽心,好好配合治疗。
仅此而已。
所以黄越最后说了句:“虽然对您很不公平,但我们还是希望您能让让他,别跟他吵架,也别再刺激他,这对他对你都没什么好处。”
对方一听便落泪了,哭着说:“我让了他十几二十年,还不够吗?”
她的话匣子和眼泪开关一起打开,絮絮地说起自家事来。
黄越是值班医生,要忙着看病人处置病情,只有温见琛能坐在那儿静静地听着她倒苦水。
说她年轻时媒人介绍了几个对象,她挑了最老实的那个,因为,“我自己是个主意大的,是家里的大姐,下边几个弟妹都是我带大的,我习惯了做主,就想着找个老实听话的。”
“他年轻的时候其实还可以,有什么也肯跟我说,又肯听话,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也肯干活,工资全都上交,不抽烟不喝酒,不去嫖不去赌,公婆也和善,家里都让我做主,花一块钱都要问过我……”
起初新婚几年是真的相处和谐,家里蒸蒸日上,也不知道哪天开始慢慢就变了。
夫妻之情从见到一个人就心生爱意到仅剩责任和亲情,这个过程到底要多久,各家有各家的账簿,总之到后来,他们开始争吵,女人越来越强势,男人越来越沉默。
最后到相对无言,日子和以往一样平淡普通,但又分明改变许多。
“后来他下岗,孩子又慢慢大了,老人家开始老了,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事,家里要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经济越来越紧张,我就想要不开个小吃店做生意吧。”
“餐饮很难做的,很辛苦,有时候还会遇到不讲理的人,刚开始连卖菜的都欺负我们不懂行情,还有地痞流氓来吃霸王餐,收保护费,还有……”
她说,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她对丈夫产生了严重不满,因为,“他什么都听我的,都等我做主,就连有熟客介绍领导过来吃东西,他都不懂招呼一下,只会叫我出来,然后自己钻进厨房里。”
遇上有人来找茬,更是别想他能保护她,孩子的事也一样,老师请家长,他只会说你是妈妈你去吧,老师来家访,他也只会躲进卧室,独留她一个人面对,类似的事多不胜数,仿佛孩子是她一个人的,他只会问孩子一句吃饭了吗钱够花吗不够让你妈给。
至于父母生病了,他也只能陪床,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陪床,坐在一旁,偶尔端茶倒水,其余什么都不管,也什么都不知道。
她恨恨地骂:“他就是一根木头,推一下动一下!”
可是这世上许多男人都是这样,世人还歌颂父爱如山般沉默不语,温见琛觉得讽刺,可是想想温致礼从小到大对他的关心和疼爱,甚至有时候喋喋不休,又觉得庆幸,他有个好父亲。
只是,“听你这么说,你小孩应该和你很亲吧?”
他笑着问了句,语气很平缓,很轻易就把话题转移开了。
听他提起孩子,对方抬手擦了擦眼泪,笑起来,“是啊,她很懂事的,从小就知道我们大人辛苦上班是为了让她读书跟过得好一点,所以读书很努力的,就是比较调皮,脾气冲动。”
小小抱怨一句,又立刻替孩子辩解:“不过她现在都好了,去年就考上申城的名牌大学了呢,以前她跟我说小叔看不起她是女孩,那她就偏要比他儿子厉害,高考成绩下来,小叔家的儿子只能上大专,她还偷偷高兴了好几天。”
说到这里她笑出声来,温见琛也忍不住笑笑。
他听对方说起女儿很小就知道心疼妈妈,会帮她批评奶奶和小叔重男轻女,会帮她做家务,会用兼职工资给她买生日礼物,会跟她说自己的小秘密……
这种和母亲之间的亲昵他从来没有享受过,温致礼毕竟是男人,不会这么黏糊。
他有些好奇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甚至有些遗憾自己这辈子都体会不到了,不过……
他紧接着想起裴冬宜温柔明媚的脸孔,忍不住想,或许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女儿,可以体会到呢?
“所以你为了这么好的女儿,也要保重自己啊。”他忽然开腔劝道,“你跟他吵什么呢,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么,你犯不着生气,只需要跟他说必须治疗,哪怕是为了女儿还有爸爸,不是吗?”
顿了顿,他又说了句:“我觉得他会听你的。”
因为他习惯了被她做主,温见琛笑了笑。
对方闻言安静下来,神色从之前的愤怒慢慢转变为茫然,嘴巴开合几次,才问出声来,“……医生,他会死吗?”
“人都是要死的,我也会死。”温见琛继续笑笑,神色平淡,“但不是现在,我不是,他也不是,只要配合治疗,他还可以活很久。”
说完他道:“你想去看看我们的血透中心吗?我可以让学生带你去看看,那里每天都有一百个慢性肾衰4到5期的病人在做血透,我听说他们有的人几年下来已经成了老友,经常约着一起去喝早茶。”
只是不方便,因为一周要来好几次医院做血透。只是要花许多钱,因为余生都要这样过,血透,吃药,住院。
不过这个余生,有可能是几年,也有可能是十几年,甚至更长。
对方听完他的话,沉默许久,然后点点头,“我会劝他的。”
“辛苦你了。”温见琛笑着说了句。
她离开办公室之后,温见琛站在窗边向外看,看着隐隐有点泛白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跟拍摄像想问,但又没好意思打扰他。
早晨六点十五分,裴冬宜被手机铃声闹醒,但这不是她平时起床的时间,她实在是困,于是闭着眼睛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又睡了十分钟,闹钟再一次响起,她终于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路,然后眯着眼就去洗漱了。
她第一次录节目,这会儿又瞌睡得厉害,根本记不起孟导之前就跟他们说过,早上起来之后要将卧室的摄像头打开。
还是她要出门时给跟拍摄像打电话,工作人员才知道她要上班去了。
这个钟点连七点都还没到,天是亮了,淡淡的白,空气里还有一丝凉爽,但特别安静,只有他们这栋别墅有人进出。
早起的工作人员出来晨练,看到一个同伴扛着摄像机从他们住的别墅冲出来,跑上一辆蓝色的宝马mini的后座,他就啧啧两声。
真是太惨了,太惨了。
原本大家还有点嫉妒跟拍温见琛和裴冬宜的两位同事,因为这俩可不是普通嘉宾,要是跟他们打好关系,只要对方一句话,说不定就能让他们飞黄腾达。
可现在谁还羡慕他俩啊,瞅瞅两位嘉宾的社畜样吧!
导演都还在睡大觉,嘉宾就已经上班去了喂!
玉河湾距离清源幼儿园到底是有些距离,裴冬宜紧赶慢赶,到园时还是到了七点半。
她匆匆停好车走进幼儿园,小跑着跑进办公室,把包放下,高跟鞋换成软底的平底鞋,然后匆匆走进课室。
已经有小朋友到园了,看到她来就眼前一亮,喊着小裴老师就围过来。
今天要玩水枪大战,他们把自己的玩具水枪拿给裴冬宜看。
“小裴老师,我的这个是大鲨鱼!”
“我、我的是尼莫!”
“我的是恐龙,小裴老师,你说这个是不是霸王龙呀?”
“你这个才不是恐龙,是独角兽,我妈妈的香水瓶盖盖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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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园的小朋友越来越多,一个两个都要把家长准备的玩具水枪拿给裴冬宜看,还要跟小伙伴比谁的水枪漂亮。
裴冬宜于是看到了各种各样色彩鲜艳造型可爱的水枪,一时觉得现在小朋友的玩具更好看了,一时又觉得今天上午肯定会很忙。
惦记着要玩水枪大战的幼崽,可不是那么好管滴。
水枪大战是在下午,在开始之前,裴冬宜和同事们需要做好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