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车库有的时候,她决定明天就去把迪克借过来。
不是周末,天气又热,下午的街上人不多,路况不错,裴冬宜把车开得飞快,压着市区限速的最高线往温见琛医院开去,中途遇到红灯,她还打开某连锁奶茶店的小程序,下单了一些喝的。
一附院附近有家面包房不错,路过时她停车去买了些蛋挞和蛋糕之类的点心,到奶茶店时奶茶已经做好了,她报了单号就可以提走,全程没有多浪费一分钟。
她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这谁看了不得夸一句时间规划小能手呀!
急诊永远忙碌,但这次裴冬宜已经知道方向在哪边了,直接进门左转,找到医生办公室。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见里面有个女声在数落人:“跟你们说过八百遍了,打废的病历纸不要到处乱扔,这让病人和家属看到像什么样子?”
“还有,今天下午我去检查休息室,医生休息室里靠门那张下铺谁睡的?我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包烟来,是谁的?都说了不要在休息室抽烟,怎么就是不听,再这样就给我扫厕所去!”
“被子也不叠,下次要是让检查组抓到,扣工资扣奖金,哭都来不及。”
“哦,对了,你们那些口头医嘱啊,能不能不要漏开啊,这样很危险的啊,又不是没有学生,自己忙来不及,叫学生开一下很难吗?”
听起来好像很凶的样子,裴冬宜站在门口瞬间就不敢进去了。
她琢磨着要不然还是给温见琛打个电话,让他出来拿吧?
可又觉得有点不太好,都到门口了再走,是不是有点……太怂了?
她心里摇摆不定,直到听见有另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嫂子?你怎么不进去,温师兄不在办公室吗?”
裴冬宜回过神,忙扭头去看,见到一张陌生中有点熟悉的脸,她隐约记得上次来找温见琛时也见过,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同对方问了声好。
叶远的声音传进了办公室,温见琛扭头看向门口,见到裴冬宜突然出现,他懵了两秒。
然后立刻站起来,再也不管护长在说什么,两三步就走到门口,问道:“秋秋?你怎么来了,今天下班这么早?”
“暑托班结束了,今天只上半天。”裴冬宜小声解释道,把袋子的提手挂到他手上,“这是给你们的奶茶和蛋糕,好像有点不够分,我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
她有些赧然地抿了抿嘴唇。
温见琛笑道:“一会儿我再订就是了,你怎么这时候过来,没回玉河湾?”
“回了的,我出来买菜。”裴冬宜冲他笑起来,露出几颗牙齿,“大家都出去了,今晚只有我们吃饭,我去买点菜。”
“辛苦辛苦。”温见琛把东西都换到同一边手,空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
叶远这时热情地招呼道:“嫂子进来坐会儿啊。”
温见琛听到这话,侧了侧身,拉着裴冬宜的手腕,把她拉进了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裴冬宜先是看见一位中等身材的女士,梳着利落的短发,鹅蛋脸上一对明亮的眼睛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个很严厉的人,刚才应该就是她在批评在座各位。
温见琛介绍道:“这是我们科的许护长。”
“护士长好。”裴冬宜乖巧地打了声招呼。
按说到了丈夫的单位,她作为妻子,多少应该交际一下,说些漂亮话,既是给丈夫做面子,也是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但是!裴冬宜她不会啊!她打小儿就有点怵医院这地方啊,小时候被摁着打疫苗的回忆,那可是一辈子的阴影!
不过温见琛倒也不需要她这么会长袖善舞,他将两个袋子放到桌上,招呼道:“大家洗手来吃下午茶,数量不多,先到先得,手慢的得等下一波了啊!”
说完先拿出来两份,一份给许护长,一份让学生小刘拿去给主任。
许护长接过奶茶,看着紧张不在的各位医生,啧啧两声,吐槽道:“好家伙,见琛老婆一来,解救你们,我刚想抓几个写检讨来着。”
裴冬宜听到这话,悚然一惊。
好、好惨!!!
都这么大了,还要被罚写检讨吗?!
有人带头嘘了声,“护长,你给我们留点面子啊!”
许护长翻个白眼,扭头对裴冬宜说:“见琛老婆呀,你可要看清楚这些人的真面目,丢三落四,不讲卫生,跟你没结婚的那些小姐妹说说,千万不要对医生有什么滤镜,他们起床不叠被子的!”
啊这……
裴冬宜眨眨眼睛,“……好、好的。”
大家:“……”风评被害,到底哪个傻逼不叠被子!
温见琛嘴角一抽:“……”还用她去说吗?等节目播出来,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科某个医生起床不叠被子了,作孽啊!
有人也想到这个了,提醒护长注意保护他们急诊科的形象,许护长冷笑一声,“就是要你们吃个大亏才会记住,再说,我们急诊科的形象是由医护团队的医术和护理水平决定的,不叠被子是你们个人的形象有问题。”
关急诊科什么事,少碰瓷!
大家:“……”
裴冬宜看了有点想笑,于是咬了一下嘴唇。
温见琛洗了手,拿了个蛋挞,一边摆弄着手机下单订奶茶和点心,一边把蛋挞递到裴冬宜嘴边,笑眯眯地示意她先吃。
还从来没有过这样亲昵的喂食经验,她忍不住愣了一下,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咬了一小口,然后摇摇头。
温见琛收回手,两口就把一个蛋挞吃完了。
然后看见林泽有些揶揄地冲他一笑。
他也没在意,问裴冬宜:“你先去买菜,还是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裴冬宜又是一愣,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问:“你这就要下班了吗?可以吗?”
温见琛一噎,抬手拍了一下她头,“想屁吃,我要到六点才下班,还不一定六点就能走。”
“那你还让我等你。”裴冬宜撇撇嘴,站起来就走,“我还是不等你了,先走一步。”
温见琛跟在后面送她出来,叮嘱道:“晚上才别煮太多啊,吃不完,要是可以,再买瓶酒,好歹今天过节呢。”
裴冬宜听了停下脚步,不喜欢喝酒的人突然提出买酒,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
她回头看他,试探道:“你记得今天过节啊?”
“你这话说的跟我得了健忘症一样。”温见琛觉得好笑,“礼物给你准备好了,晚上给你带回去。”
裴冬宜听了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冲他挥挥手,匆匆地走了。
温见琛直到看不见她了,这才转身回办公室。
夜幕四合,裴冬宜终于将晚餐准备好,两个人吃饭确实不需要准备太多的菜,她做了超级简单的虾仁炖蛋,只要将虾仁炒熟后放到蒸好的鸡蛋上面,淋上香油和蒸鱼豉油,撒上葱花就可以了。
素菜有两个,芦笋炒蘑菇和凉拌藕片,但最重要的主菜,是那盘个头均匀颜色橙红鲜亮的六月黄,闻着味道就极其鲜美。
温见琛踩着夜色回到玉河湾,一进门,就被从厨房飘出来的鲜香扑了满脸。


第五十二章
没有牛排和龙虾, 也没有烛光和小提琴,只有简单的饭菜,葡萄酒与小青柠汁并列, 这顿七夕晚餐实在简单。
不过主食既不是面包,也不是米饭, 而是鸡丝虾仁凉面。
面条煮熟过冰水, 可以变得更加清凉爽滑, 加入炒熟的黄瓜丝、胡萝卜、豆芽和虾仁、鸡胸肉丝, 再倒进淋上热油拌匀的葱花、蒜蓉和小米辣、白芝麻等佐料,最后加生抽蚝油、香油香醋等调料拌匀,香味扑鼻,十分适合炎热的夏天。
温见琛从楼上下来,换了一身休闲的家居服, 浑身散发着清凉的水汽。
裴冬宜也换了一件裙子, 酒红色的鸡心领花罗香云纱连衣裙很衬肤色,将她的皮肤显得格外白皙。
“快来吃饭, 今天买的六月黄可新鲜了。”她扬起脸朝他笑,灯光在她眉宇间落下一片柔软的清晖。
温见琛看了她一会儿, 举起酒杯,“节日快乐, 太太。”
裴冬宜和他碰了一下酒杯,也说句节日快乐, 下一秒就见裴鸳鸯跳上了旁边的餐椅, 扒着桌沿跃跃欲扑。
它先看裴冬宜, 裴冬宜摇头, “No, 小猫不能吃这些, 下去玩。”
它眨了眨眼,扭头对着温见琛,头一歪,喵了声,声音嗲得像是立刻就要撒娇打滚,温见琛夹菜的手一顿。
裴鸳鸯再接再厉:“喵——”
来回几次,温见琛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筷子,叹口气,向它伸手:“来吧。”
大白猫立马挤进他怀里,把毛茸茸的脑袋搁在桌上,随时等着吃东西。
温见琛看一眼旁边的裴冬宜,“妈妈,我们有吃的吗?”
裴冬宜也很无奈,撇了撇嘴,“等着。”
说完起身去厨房,片刻后端出来一个小碟子,上面放了一撮鸡丝和一点胡萝卜丝。
“我想明天回一趟温洛庄园,跟爷爷把迪克借过来,可以跟裴鸳鸯作伴,还能消耗它的精力。”
温见琛听了忍不住笑,“看来裴鸳鸯的好日子这就要到头了。”
他说要拈起一根鸡丝,放到裴鸳鸯嘴边,它懵懵懂懂地吃掉。
六月黄壳脆柔嫩,味道足够鲜美,不过也就是尝个鲜,真正要吃的极致美味,是再过一段时间的大闸蟹和黄油蟹,它们当然身价昂贵,但不管是温见琛还是裴冬宜,从来没缺过这一口。
他们安静地吃着饭,偶尔聊两句琐事,桌边放着温见琛下班时带回来的大捧红玫瑰,鲜红的花朵娇艳欲滴,浪漫中染上了些许寻常烟火气息。
吃完饭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开的酒还没喝几口,温见琛道:“拿回房去?”
裴冬宜头一歪,看起来很像裴鸳鸯刚才看他的样子,温见琛忍不住伸手rua了一把她的脑袋。
她连忙一躲,抱怨头发被他弄乱了,然后笑道:“你先拿酒上去,我找点零食。”
最后一起端上楼的,除了这种坚果仁,还有插了玫瑰花的玻璃花瓶,摆在裴冬宜做手工的桌子上,为卧室增添了几分节日的气氛。
月色很好,明亮又朦胧,像是罩着一层纱,落在阳台上,伴着夏季潮湿的风。
玉河湾的物业为了应节,将中心湖的湖边精心布置了一番,小彩灯和牛郎织女的主题花灯交相辉映,把湖水倒映得色彩斑斓,据说一会儿还会放烟花。
裴冬宜在藤椅里坐下,看一眼湖面啧啧两声,“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是楼王了,看烟花都能看得最清楚。”
温见琛失笑,拿了颗巴旦木果仁扔进嘴里,嚼出满口坚果的香味。
裴冬宜把手里的甜筒分给他一个,两个人坐在阳台上聊天,温见琛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嗯?怎么了?”裴冬宜一愣,扭头看他,目光疑惑极了。
温见琛有些尴尬,他刚才真的是一时兴起,没过脑子就伸手摸她头的,但是这理由他说不出口,张了张嘴,又合上,沉默下来。
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你头上……刚才有蚊子飞过去。”
裴冬宜讷讷地哦了声,忽然又说:“我最近换了个新的护发素,头发是不是变好了?”
温见琛也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到这里的。
但他还是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这道题对我来说有点难。”
裴冬宜耳朵动了一下,低头继续吃甜筒,天热,甜筒化得太快了。
温见琛也低头吃甜筒,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等甜筒吃完,裴冬宜把甜筒的包装纸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对他说:“其实我没换护发素。”
温见琛扭头看她,笑起来,“其实刚才你头顶没有蚊子飞过去。”
他的目光柔软,带着闪烁的笑意,裴冬宜的心跳猛然漏跳一拍,她突然间明白心照不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尴尬蓦然散去,气氛又变好起来。
冰镇过的白葡萄酒滋味清香沁脾,喝起来有清爽的果香,甜滋滋的,感觉不像酒,温见琛一边吃着坚果,一边跟裴冬宜分享工作中遇到的有意思的事。
“我以前轮过整形外科,有一次来了个姑娘做手术,绑着很多小辫子,就是脏辫儿的造型,戴着鼻环,化着很浓的烟熏妆,露出的皮肤上都是纹身,十足不良少女,我们看了有点害怕,不好惹啊这姑娘是个社会人儿,结果仔细一看,好家伙,脚踝上纹的是百变小樱和哆啦A梦,手腕上纹着蜡笔小新,大家立马笑场。”
“我以前有段时间喜欢吃肯德基的甜筒,很便宜,而且奶味很浓,比现在很多十几块的雪糕味道都不差,有一次我遇到一个新的配餐员,戴着口罩都能看出来是个美女,本来印象很好,直到我看到她少给我打了一圈雪糕。”
“医学生最怕的就是生病去看医生,医生会问,你觉得自己是什么问题呢?你觉得要吃什么药呢?就差让我自己写病历了,拜托,我急性胃肠炎已经痛得要死了,你就不能爽快点给我开几片6542吗,非得问,那不是看病,是考试!”
“轮皮肤科的时候,跟主任门诊,来一个看皮肤过敏的病人,主任问以前有没有用过什么药吗,病人说用过啊,用了那个松树米糕,我一听就愣了,这是什么药?怎么没听过?难道是新出的?哎我真是才疏学浅,赶紧查一下!结果系统里根本找不到这个药,主任看我一眼,说别找了,他用的糠酸莫米松乳膏,这没十年以上的临床经验怕是都听不懂吧?”
“我有个师兄,人非常大方,具体表现在我感冒去内科开药,他拒绝我交钱,对我说,认识这么多年了,师兄请你吃次药……”
裴冬宜听得哈哈大笑,她第一次听说这些搞笑的事,才发现原来温见琛这么有趣。
网络也好,文艺作品也好,总是在放大医生的辛苦和不容易,总是在讨论医闹,却很少会说这些小事,他们是医生,但也是一群有七情六欲的人。
温见琛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又倒了一杯,看着她笑,“轮到你说了。”
“有趣的事吗?”裴冬宜歪了一下头,“说个最新的吧,刚发生的。”
她把手机打开,找到暑托班的家长群,中午时李园长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告知各位家长暑托班已经结束,希望暑假接下来的时间里,家长和宝贝们能继续拥有愉快的假期。
一位家长回复道:“我无法用语言表达我此时此刻绝望的心情。”
另一位家长则回复:“生了孩子以后才真正懂得了那句话,相爱容易相处难。”
裴冬宜读完,和温见琛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和彼此碰碰酒杯,玻璃相碰发出的当啷声响里,愉快地满饮此杯。
这时物业的工作人员抬着烟花来了,裴冬宜忙说了句:“要放烟花了!”
她说完拿着空酒杯就站起来,靠在栏杆边上往湖边看去。
温见琛也站起来,拿起酒瓶,替她斟了杯酒,笑道:“没那么快开始的,急什么。”
裴冬宜喝了一大口酒,看看周围,不少房子都乌漆嘛黑的,玉河湾的亮灯率属实不咋地。
她调侃道:“不会只有我们在欣赏烟火吧?”
“怎么可能,内圈这几栋没几个人住进来,不代表其他栋没人住,烟火升得那么高,隔壁小区都能看到。”
温见琛笑着说,抬手抿了一口酒。
光彩夺目的烟火冲天而起,噼里啪啦地绽放开来,然后落下,再绽开,再落下,一瞬间的绝美,一瞬间的光彩,这一刻天空是属于它们的,连明月都要避其锋芒。
“火树银花不夜天就是这样的吧。”裴冬宜仰起头,贪恋地看着天边逐渐散开的烟花。
温见琛扭头看向她,不知道是夜色朦胧,还是他有点喝多了,只觉得眼前的景物有点雾茫茫的,连同她的脸在他眼里也有了变化,五官有点模糊,但脸孔上的粉色却格外突出显眼。
酒瓶已经空了,他们两个人喝光了整整一瓶白葡萄酒。
“秋秋。”
“嗯?”
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裴冬宜低下头,声音懒散地应了声。
她扭头也看向他,眼睛微微眯着,看来酒劲已经上来了。
温见琛忽然伸出手去,温热的指间触摸上她的脸,“秋秋。”
声音低柔,仿佛带着缱绻的暧昧,裴冬宜一时间忘了躲,又或者是酒精催生了她的胆量,她就没想过要躲。
她定定地看着他。
看见他俊朗温柔的面容在视线里放大,周遭甜香的葡萄酒味越来越浓,她的心跳瞬间开始加速。
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这个吻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在向她发出约会的邀请。
裴冬宜顺手将酒杯放在栏杆上,被他捉住手腕,他呼出的气息拂过她的嘴角和鼻尖,热意撩拨着她的脸颊,她发现自己的皮肤好似突然间变得敏感起来。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他明知故问,低沉的声线缓缓传入耳中。
裴冬宜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见他眼里有细碎的光在闪动,一时间看得有点呆怔,“呃……喝多了……”
他的眼睛霎时间弯了起来,目光慢慢变得炽热,像是夏天最明亮的阳光,却独属于她。
他的声音变得愉快起来,“是么?我也喝多了,要做快乐的事吗?”
裴冬宜脑子被酒精刺激得有点短路,闻言一懵,“……比如?”
“比如这样……”
他话没说完,吻已经落在她的嘴唇上。
这次比上一次要激烈少许,大概是他认为她已经接受他的邀请,不用再试探了。
他一手将她拥住,手掌扣住她的腰,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气氛从暧昧直接过渡到缠绵悱恻。
呼吸交换之间,裴冬宜看见了他微眯的眼眸里带着她从未见识过的眷恋,她突然间怀疑,这人真的有喝醉吗?
温见琛觉得自己确实是醉了,否则怎么会忘了房间里的摄像头还在工作,兢兢业业地记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大笑也好,亲吻也罢,全都让监控前的工作人员看到了。
孟导在看见温见琛将裴冬宜抵在栏杆上狼吻的那一刻,就立刻指挥手下工作人员:“快!切断信号!别拍了,别拍了!关了关了!”
副导演很可惜,“真的不再等等吗?这一段放出去,肯定收视率爆棚啊!”
“收视率爆了,你的工作也没了,别忘了这档节目怎么来的,金主爸爸让你撮合他们的感情,没让你找他们拍激情戏!”
孟导痛斥同伴一番,然后诚心发问:“你是找到了新的发财之路,拍综艺这一行里已经没有你的梦想了,对吗?”
副导演:“……”你别胡说!我就是想看小年轻卿卿我我,有错吗?!!
摄像头的红色指示灯熄灭了,裴冬宜却在温见琛的怀里越来越热,周围的空气像煮沸过一样,热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的后脑勺被温见琛扣着,他的吻急切得甚至有些粗鲁,和他平日随和温润的气质截然不同,像是在通过这种饱含着侵略性的动作在标志领地,也宣泄着他的占有欲。
她以为这就是极限了,然而下一秒,温见琛就抱着她的腰转了个身,她的后背抵在了玻璃门上,手腕被他轻而易举地扣住举起,禁锢在头顶。
他们的上身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裴冬宜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空气在慢慢流逝,变得稀薄。
危险的弦在脑海里霎时间绷紧。
她还没来得及反抗,就感觉裙子上的腰封被突然解开,裙子一下就变成了宽松的样子,衣领被他扯到一边,露出肩膀来。
她看着他的脸略带急切地靠近,吻落在她的肩头,然后从她的脖颈俯下。
裴冬宜心想,下次再也不穿这件裙子了!
他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细细密密地喷在她的锁骨处,裴冬宜顿时慌得一批。
“温见琛!”
她喊了一声,声音急促又慌乱,但男人充耳不闻,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于是她忙换了个称呼:“老公!”
男人的动作倏地停顿下来。


第五十三章
“老公!”
这样亲密又陌生的称呼冲进温见琛的耳膜, 掀起一片噼里啪啦的电流,激得他浑身一颤。
他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秋秋, 你叫我什么?”
“老……”裴冬宜说了一个字,又觉得不好意思, 不肯说下去了。
温见琛觉得有点遗憾, 松开禁锢着的她的手腕, 亲昵地蹭蹭她鼻尖, 叹口气。
不甘心的追问:“太太,我是你的什么人?”
裴冬宜被他压在玻璃门上,有点喘不过气来,扭着脖子躲闪他的气息,都快哭了, “……温见琛, 你别这样……进、回、回屋里再说好不好?”
带着哭腔的声音委屈巴巴的,温见琛顿时不好意思, 忙应了声好,就要拉她回房。
可是裴冬宜经过刚才那一遭, 已经有些腿软得站不稳,被他拉了一下, 就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身上。
温见琛微微一愣,干脆转身顺势将她一把抱起。
屋内的灯光明亮, 他可以看清她嫣红的脸孔, 不知道是害羞, 还是因为微醺。
总之, 很漂亮, 他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弦震动, 大概很有见色起意的成分。
不过这是他老婆,见色起意也没什么不应该。
他在床边坐下,裴冬宜坐在他的腿上,他一手搂着她的腰,防止她往后摔倒,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揉着她脊柱旁边的地方。
他温热的指间到处游走,裴冬宜被他按得整个人都发软,干脆低头靠在他肩膀上。
小声央求道:“别这样……你放我下来啊……”
“难受么?”他侧头问道,嘴唇贴着她的耳朵。
裴冬宜浑身轻轻一颤,“没、没有……不、不是……”
“那就继续?”他又问道,低沉的声音伴随着炙热的呼吸,顺着她的耳后一路向下蔓延而去。
裴冬宜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襟,整个人软进他的怀里,神色仓惶,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他太霸道了,这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温见琛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侧头亲了一下她的耳垂,问道:“秋秋,可以么?”
可以么?可以什么?
她愣了一下,片刻后回过神来,这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登时脸孔涨得通红。
按理来说,是可以的,因为他们是夫妻,又不仅仅是夫妻。
可是她又有些担心,孩子原本应该在父母心意相通的情况下,在充满爱意的期待中降生。
而不是一夜贪欢放纵的产物。
“你、你想做爸爸了吗?”她小声地问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温见琛一愣,看到她脸上纠结忐忑的表情,猛地反应过来,“哦,我们没有计生用品是不是?”
他瞬间泄气,胸口那股潮涌的冲动立马就散了一大半,没有保护措施,万一怀孕了……
养育孩子是一件很辛苦很艰难的事,会磨灭掉一个人的耐性和脾气,对于感情还不算稳固的他们来说,很容易造成巨大的冲击。
当然,他们可以请保姆,一个不够就两个,两个不够就三个,要是三个都不够,那也可以请一支篮球队。
但保姆再好,也无法替代父母的陪伴和教育,所以在和裴冬宜感情培养得足够深厚之前,温见琛不打算生孩子。
现在看来,他太太和他是一样的想法,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心有灵犀了。
不过还有一点让裴冬宜感到顾虑的,“这里不是我们的房子,好奇怪……”
温见琛伸手理了理她的鬓角,语出惊人:“所以我打算把这栋别墅买下来。”
裴冬宜:“???”Are you kidding me?
他继续道:“这样这里就是我们的房子了,在这里做什么都名正言顺,反正这里从没人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