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
“你给我们家拖后腿了。”
黑泽阵,“……”
车子一路驶回家,停在车库里。
因为黑泽阵身份的关系,两人的小家是那种独立别墅,和邻居隔着茂密的绿化带,相互之间从不来往。
黑泽夭夭看都不看给家中温度拖后腿的黑泽先生一眼,直接从车库的侧门回家。
一刻不耽搁,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掉一身尘土。
“气性真小。”黑泽阵摇摇头,拿着衣服进入侧卧的浴室。
等黑泽先生洗好出来,看到的就是穿着纯白家居服的黑泽太太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心蓦地一软,黑泽阵在餐桌前坐下,撑着脑袋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等着吃。
很快,两碗简单的清汤面就被端了出来,黑泽先生的面上还卧着一颗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不生气了?”黑泽阵好笑的问。
黑泽夭夭的目光落黑泽先生衣襟敞开的胸膛上,纯白的衬衣遮挡不住他那一身漂亮的肌肉,同样也遮挡不住一层又一层的绷带。
“连个伤假都没有,你们老板真不是个东西。”黑泽夭夭冷哼。
黑泽阵吃了一口面,咸淡适中,考虑到未来还得吃,点点头,“确实不是人。”
这下子黑泽夭夭的脸色总算好点了,将碗底藏着的两个荷包蛋翻出来,分给还算懂事的黑泽先生一个。
黑泽阵看着面上的两个荷包蛋,筷子撬动面条,翻面下。
结果,什么都没有。
黑泽阵,“……”
“还是我对你好吧!”黑泽夭夭炫耀道。
黑泽阵,“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啊!”
黑泽夭夭毫不谦虚的收下黑泽先生的夸奖。
吃完面,黑泽夭夭将碗一推,抱着胳膊看着对面的男人,扬了扬眉,“谈谈?”
黑泽阵喝掉最后一口面汤,同样将碗一推,“谈。”
黑泽夭夭道:“互问互答,不撒谎,不回避。”
“看情况。”显然黑泽阵并不打算什么都说。
黑泽夭夭皱眉,显然不满意黑泽先生这回避的态度。
“女士优先。”黑泽阵稍微有点心虚,主动让步。
“呵!”黑泽夭夭被气笑了,“你也知道女士优先?行,我先来。你加入的组织是不是那个酒厂?”
“酒厂?”一时之间黑泽阵没反应过来。
黑泽夭夭没好气道:“就是那个用酒名做代号的跨国、恐、怖组织。”
酒名代号为琴酒的某男人,“……”
“你再说一遍,那组织叫什么?”黑泽先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酒厂,酒厂,酒厂,还是你想叫自来水厂?”黑泽夭夭看着男人一脸便秘的表情,没好气问:“还是你觉得黑衣组织这个名字很有格调?很符合你邪恶阴狠的气质?”
黑泽阵,“……”
深呼吸,深呼吸,努力压抑,最终还是没压住,黑泽阵咬牙切齿问:“谁叫的酒厂?”
好好的跨国组织,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无证小作坊。
“这么看来,你真的是那个酒厂的咯。”黑泽夭夭点点头,“该你了。”
黑泽阵不得不压下“酒厂”对他的暴击,心平气和的问:“你从哪里知道组织的事的?”
从山村幸子这件事上,黑泽阵就不相信黑泽夭夭真的一无所知,她后来的表现也证明了这点。
一开始就说“不撒谎、不隐瞒”的黑泽太太,面不改色的撒谎,“以前有个客户,总说乌鸦要他死。在他死之前,我从他那得知这个世上有一个庞大的跨国组织,组织的人都穿黑色的衣服,以酒名为代号。”
组织存在太久,势力遍布全世界,有漏网之鱼也不奇怪,黑泽阵倒也不怀疑。


第33章 坦白局
轮到黑泽夭夭问:“你在酒厂是什么地位?”
黑泽阵思考了一下措辞,总结道:“BOSS还算信任我,亚洲这边的叛徒几乎都是我处理的。如今我主要负责霓虹这边的事。”
“哦!”黑泽夭夭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你是处理假酒的质检员。”
“……你不要总是起这样奇奇怪怪的绰号。算了,这么叫也行,免得你什么时候说漏嘴。”质检员黑泽先生妥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和组织的关系的?”
黑泽夭夭半真半假的说:“以前我也没多想,但这次山村岗责和山村幸子的事情后,我想起了这个组织,联系你同样喜欢黑衣,还有爱收集琴酒的爱好,我就随便猜猜,没想到猜中了。所以你的组织代号是琴酒?”
“是。”黑泽阵揉着太阳穴,弄不明白黑泽夭夭这时而糊涂,时而精明到令人头疼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你的催眠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泽夭夭回:“或许我在这方面有不一样的天赋吧,反正我就是觉得很简单,也很感兴趣,就研究了。”
“你愿意为了我脱离组织吗?”黑泽夭夭紧紧盯着黑泽阵,不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变化。
这一次黑泽阵沉默了。黑泽夭夭要的,他从一开始就给不了。
黑泽夭夭的心跟着一凉,眼眶瞬间红了,“如果你只是普通的混黑,我也就忍了,毕竟你如果真的出事了,我也能为你收尾,大不了把你催眠带走。可那个酒厂太危险了,说不定哪天你就死在了我不知道的地方。阿阵,我也会害怕的,我在这个世上就只有你了。”
看着泪水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滚落出来,黑泽阵能做的,只有将桌子上的面纸推向她。
黑泽夭夭再一次被这个男人的狗气成河豚,“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要抱在怀里亲吻安慰?”黑泽先生一脸嫌弃的说:“满脸分泌物,我下不去嘴。”
黑泽夭夭,“……你就是狗,癞皮狗。”
超狗的黑泽先生,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催眠术,和你的眼睛有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就是不方便用红宝石的时候,用眼睛而已。”黑泽夭夭撇撇嘴,依旧泪眼婆娑。
“别骗我。”黑泽阵的目光逐渐变得凌厉,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里卡尔自杀的事,我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
“里卡尔?”黑泽夭夭眨巴这水润的大眼睛看着黑泽阵,满眼疑惑。
“一个有着一头绿色短发的青年。”
听到黑泽阵的描述,黑泽夭夭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拿着面纸的手捏得死紧,显然想起了不美好的回忆。
“以里卡尔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在即将杀死我,得到组织重用的时候,反而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
黑泽夭夭低着头,眼中没了泪水,瞳孔散漫无焦距。
“你催眠了他。”黑泽阵得出结论。
六年了,里卡尔的死,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疑惑,直到在山杏村,见识到黑泽夭夭的催眠能力后,他才想通其中的关键。
波本和贝尔摩德都逃不过,里卡尔被催眠也正常。
黑泽夭夭,从一开始就不是柔弱可欺的小白兔。
被逼急了,她会毫不犹豫的将枪口对准敌人,更会让敌人自我了结生命。
黑泽夭夭猛的站起来,椅子摩擦过大理石地板,在安静的室内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累了,你收拾。”黑泽夭夭转身回房间,脚步凌乱,显示着她不平静的心情。
黑泽阵看着她惊慌逃离的步伐,双眼微微眯起。
和怕水一样,这也是不能被触碰的禁忌吗?这一刻,黑泽阵的心变得沉甸甸的,难以平静。
很快,黑泽先生就没空关心太太的情绪了,他看着餐桌上的碗筷,陷入沉思。
收拾……怎么收拾?
黑泽夭夭侧着身子躺在床上,怀里抱着被子一角。黑暗中,她的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更暗的地方。
六年前,她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正巧掉落在一艘即将沉没的游轮上。
因为迟迟等不来救援,那长达一个星期的自救,是所有遇难人的噩梦。
她和黑泽阵一起,除了要应对那些争夺生存资源的恶徒,还要应对潜伏在暗处,想要黑泽阵命的人。
当时,就有一个染着一头夸张绿色头发的青年,一直想要黑泽阵的命。
在遇难的第五天,黑泽阵因为一直得不到好的治疗伤口发炎,加上食物的短缺发起了高烧。眼看黑泽阵命悬一线,快要挺不过去的时候,绿发青年又出现了。
他不是来帮助他们的,而是听说黑泽阵不行了,赶来送他最后一程的。
那是黑泽夭夭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异能,也是她第一次杀人。
“不准,我不准你伤害他。”她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的恐惧,“该死的是你,是你打伤了他,才会这样的。去死,你去死,我命令你……去、死!”
然后,那个人,真的就那么死了,滚烫的鲜血溅了她满脸满身。
鲜红,无处不在。
房门被人推开,很快又关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身边躺了一个人。
过了一会,男人的声音响起,“明天,给你买个洗碗机。”
“里卡尔,他也是酒吗?”黑泽夭夭闷闷的问。
黑泽先生敏锐的捕捉到黑泽太太情绪的不对。
昏暗的房间里,小小的人像只虾米一样蜷缩在床的内侧,无助又可怜。
无奈叹息,男人侧身将人捞入怀中,手摸向她的脸颊,不出预料的摸到一手湿润。
“还在哭,为那种人?”黑泽阵嗤笑,“还是你觉得,比起杀了他,我们两个被杀更好?”
黑泽夭夭往床的更里侧挪,远离大坏蛋琴酒,闷闷的说:“这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黑泽阵嗤笑,也往床外面挪,远离黑泽夭夭。
反正他是理解不了,普通女人这些敏感的小心思的。
……
琴酒常年游走在黑暗中,敏锐多疑,无论多累,只要一点动静就能将他从睡梦中惊醒,第一时间做出反击。
偏偏,今天身边不但躺了一个不安分,一直动来动去,还不能把她怎么样的人。
时间一久,琴酒的耐心就耗尽了。
在黑泽夭夭再一次翻身后,琴酒终是忍无可忍了,他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睡不睡?”
“我怕,睡不着。”黑泽夭夭可怜兮兮的说:“都怪你,突然提到那个绿头鬼,害得我满脑子都是他。”
黑泽夭夭当然清楚,在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她做的没有错,但思想就是不受控制。
“我看你就是太闲了,不知道我两晚没睡了吗?我需要休息。”黑泽先生用冷漠到近乎冷酷的声音质问。
“你没睡是因为你帮你老板干坏事去了,关我什么事?”黑泽夭夭不客气的怼回去。
“还敢回嘴。”琴酒一把掀开被子,将角落里的人扯出来。
“啊!家暴、唔……”黑泽夭夭没能出口的话被彻底堵住了。
两个小时后。
黑泽先生倚靠在床上,看着被窝里睡得红扑扑的黑泽太太,点燃一根事后烟。
缭绕的烟雾中,听着身边人绵长的呼吸声,突然觉得自己疯了。
直接把人赶侧卧去就好了,费这么一番功夫,她倒是睡着了,他却睡不着了。
真是个烦人的丫头。
翌日。
黑泽夭夭站在厨房的垃圾桶前,看着里面碎成一块块的碗和断成两截的筷子,嘴角抽搐。
呵!难怪会想给她买洗碗机。
看着坐在餐桌前,看着报纸等早餐的黑泽先生,黑泽夭夭坏心眼的说:“阿阵,这个碗……”
黑泽阵拿着报纸的手一顿,转头看着黑泽夭夭,一脸平静的说:“我会给你买个洗碗机的。”
“可我们家有洗碗机啊!”黑泽夭夭拉开一扇橱柜门,露出里面的洗碗机。
家里从没来过客人,还常年只有黑泽夭夭一个人在家,洗碗机很少用,黑泽阵就从没见黑泽夭夭用过。
沉默了两秒,黑泽阵又道:“洗碗太麻烦了,以后还是用新的吧!”
“可新碗买来也要洗了才能用啊!”这一刻,黑泽太太被黑泽先生的无知惊呆了。
黑泽阵再一次沉默,作为一个从小加入组织的杀手,这些家务事一直不在他的学习范围中。
他的手可以灵巧的保养枪、支,却没法洗一只碗。昨晚是他人生头一遭,最终以悲剧收场。
看着黑泽先生那便秘一样的表情,黑泽夭夭心情舒爽,“阿阵,你真可爱。”
可爱的黑泽先生,“……”
在黑泽先生发火前,黑泽夭夭先发制人,“你说碎碎平安了吗?”
“什么?”这再一次触及到了黑泽先生的知识盲区。
“你可真笨。”黑泽夭夭叹息着摇头,双手合十,冲着垃圾桶念“碎碎平安”。
孤陋寡闻的黑泽先生,“……”
“看样子,你还得跟我好好学学,生活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黑泽夭夭无比骄傲的说。


第34章 坦白局
黑泽夭夭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感觉脸上贴着什么东西,揭下来一看,发现是张便利贴。
怎么把便利贴贴脸上了?
黑泽夭夭迷迷瞪瞪的想了一会,猛然反应过来,黑泽先生今天凌晨就走了。
伤刚好全就把人叫走,那是什么狗老板?
黑泽夭夭气呼呼的坐起来,一边揉着酸疼的腰肢,一边看便利贴上的内容。
是个地址,还挺偏僻的,好像在长野县。
这是什么意思?要她去这?
反正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无聊,黑泽夭夭决定去看看。
简单吃了早餐,黑泽夭夭按照便利贴上写的,到书房拿上一块写着26的号码牌,前往长野县。
一边玩一边走,等黑泽夭夭到便利贴上写的地址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深山中,黑泽夭夭一身黑衣,戴着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的站在一家破旧的诊所前。
再一次将诊所招牌上的名字和便利贴上的对一遍,黑泽夭夭确认自己没找错地方。
所以,黑泽先生要她来这种山旮旯里的黑诊所干什么?
“这位小姐,请问有事吗?”许是黑泽夭夭停留的时间太久,医院里走出一个年长的护士。
面对护士的询问,一时之间黑泽夭夭居然无从开口。
她来干嘛的?
“这里是精神病院,如果没事,小姐最好还是离开。”护士劝诫的话语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强硬。
精神病院?
所以,黑泽先生这是要她来这里进修?毕竟她现在也是持证的心理医生。
又或者,黑泽先生这是担心老婆在外面瞎跑,又惹上什么犯罪组织,所以给老婆找个正经工作?
26号,难道是应聘的排号?
想到这些可能,黑泽夭夭小小的得意了一把,将号码牌拿出来,递给护士。
护士看到号码牌,不等黑泽夭夭开口,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原来是26号病人的家属,请跟我来。”
护士领着黑泽夭夭进入医院。
黑泽夭夭推推大大的墨镜,一脸懵懂的跟着护士进入医院。
病人家属?谁的家属?
医院里面打扫得很干净,但依旧掩盖不住岁月侵蚀的破败,墙角还能看到白灰掉后的墙体。
入门的地方有登记的本子,护士并没有要黑泽夭夭登记,而是径直带着她进入医院,来到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他客套又不失温和的向黑泽夭夭打招呼。
“这位是26号病患的家属。”护士小声解释。
院长闻言,对着黑泽夭夭,叹息道:“26号病人的情况很不稳定,且有暴力倾向,家属确定要见吗?”
这下子黑泽夭夭更懵了,好在口罩和墨镜够大,她的无知没有人能看到。
见黑泽夭夭没有反应,院长笑道,“小姐是替朋友来的吗?只要拿出号码牌就行。”
黑泽夭夭,“……”
弄了半天,刚才都是胡说八道吗?
黑泽夭夭将号码牌放在桌上,院长拿起号码牌一通检查,确定是真的号码牌后,笑呵呵的还给黑泽夭夭,让她跟上。
什么也不知道的黑泽夭夭只能跟着院长走。
不是她没心眼,主要还是相信黑泽先生。
院长室旁边是一间档案室,穿过档案室进入里面,在摆满档案的书架后面隐藏着一部电梯。
看着院长按下隐藏在书架上的按钮,书架往旁边移动,露出后面的电梯,黑泽夭夭嘴角一抽。
这种坏人标配是要闹哪样啊?
这一刻,黑泽夭夭没那么相信黑泽先生了。
要不要先把这两个人催眠了?
时间不给黑泽夭夭考虑的机会,电梯门很快打开,她只能跟着院长进入电梯。
护士则留在电梯外面守着。
黑泽夭夭注意到,电梯的按键除开关门外,只有一楼、负一楼、负二楼。
电梯在负二楼停下。
一出电梯就是长长的走廊,和上面破败掉灰的建筑比起来,下面建筑简直就是豪华精装修,墙上还贴着大理石。
负二楼的格局很简单,长长的走廊两边是一道道门,一眼就能看到底,黑泽夭夭数了一下,一共九扇门。
院长一路领着黑泽夭夭来到门牌号为6的房间。
“病人就在里面。”院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黑泽夭夭立刻就明白了,26号真正的意思,是负二楼的六号房间。
整个负二楼也不过九个房间。
门上有一个凹槽,和号码牌的形状一模一样。
黑泽夭夭试着将号码牌放上面,门上的电子锁自动打开。
黑泽夭夭进入门内。
门内的空间并不大,更像是普通的单身公寓,一个褐发男子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弹奏贝斯,平静的面色里带着几分柔和。
而这一切,都是黑泽夭夭透过玻璃看到的。
是的,玻璃。
像一堵墙一样的玻璃,将男人和他的单身公寓分割在一边,黑泽夭夭完全可以坐在这边的沙发上,喝着咖啡欣赏。
褐发男人,简直就像是玻璃缸里的鱼。
突然,褐发男人看了过来,犀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玻璃。
男人放下贝斯走了过来,隔着玻璃和黑泽夭夭对视。
就在黑泽夭夭以为对方会和她说什么的时候,男人却转身走了。
他回到沙发上,继续弹贝斯,仿佛没有看到黑泽夭夭。
或者说,他本就没有看到黑泽夭夭。
隔着两人的玻璃是单向透视玻璃。黑泽夭夭能看到男人,男人却看不到黑泽夭夭。
这到底是谁?黑泽阵为什么要她来找他?
总感觉,有些眼熟。
黑泽夭夭离开房间,院长果然还等在外面。
黑泽夭夭直接问:“里面的人是谁?”
“登记的名字叫苏格兰。”院长道笑眯眯的说。
黑泽夭夭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里面的人是谁。
在名柯中,被称作苏格兰,还会弹贝斯的男人,只有一个——诸伏景光。
那个早在四年前就该死去的人。
他不是应该自杀死了吗?怎么还活着,还被琴酒藏在这里?
黑泽夭夭的脑海里掀起惊天风暴,久久不能停歇。
“三天前,尾款已经结清了,小姐可以选择把人领走。也可以继续续约,我们会继续替您照顾好病人。”头发花白的院长温和的笑着,像个邻家爷爷。
黑泽夭夭注意到他说的“可以把人领走”,问道:“如果我要把人带走,需要什么手续?”
院长笑呵呵的说:“小姐真爱开玩笑,钱货两清的买卖,哪有办手续的道理。”
黑泽夭夭瞬间懂了。
这就是一个拿钱办事的假医院,说不定其他房间里关着的也是其他人寄存在这里的“病患”。
“我今天就把人带走。”黑泽夭夭道。
院长一脸真诚的恭喜,“恭喜出院。”
黑泽夭夭重新回到6号房,这一次她没有停留,用号码牌打开第二道玻璃门,进入玻璃后的房间。
送生活物资,检查身体,一切都是按时按量,突然开门还让诸伏景光意外了一下。
他看向推门进来的女子,面部遮挡得严严实实,身上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但这却是他这四年来,第一次见到除医生和护士以外的人,还是穿着黑衣的人。
黑色……
看来,之前在玻璃外窥探的就是这位小姐了,就是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
见黑泽夭夭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诸伏景光温和一笑,主动打招呼,“午安。”
黑泽夭夭取下脸上戴着的墨镜,露出漂亮的异瞳。
诸伏景光对视上这样一双诡异的漂亮眼睛,有一瞬间的诧异,脸上却没任何表情变化。
“跟我走。”黑泽夭夭道。
诸伏景光脸上的平静终是没维持着,满脸错愕,“你要带我离开这里?是你把我送到这里的?”
救了他的命,也关了他四年的人,是她吗?
“有要收拾的东西吗?”黑泽夭夭问。
诸伏景光这一刻真的相信,面前的黑衣女人是真的要带他离开了。
他环视一圈这个住了四年的房间,目光落在贝斯上。
最终,诸伏景光只拿了伴他无助时光的老旧贝斯。
洁白的走廊上,诸伏景光四年来第一次走出房间,在房间以外的地方见到年迈的院长。
院长笑眯眯的和诸伏景光打招呼,“恭喜出院。”
诸伏景光,“……”
四年前,他怀着必死的决心扣动扳机。本以为就此遗憾的死去,却在医院里醒了过来。
医生护士对他很照顾,没有使用任何奇怪的药,也没有严刑逼供,反而替他调理身体,诸伏景光差点以为自己被公安同事救了。
真的就是差点。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整个病房连个窗户都没有,医生护士也从不说病情以外的事。
等他能勉强下地了,终于发现了“病房”的真相。
一室一厅一卫的单身公寓布局,没有一个窗户,常年靠灯光照明。
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牢笼。
不能联系外界,谁也不和他聊天,唯一的消息来源还是他用尽办法才让医院答应,每周给他一份的过期旧报纸。
诸伏景光就这么过了四年暗无天日的日子。
今天终于“出院”了。
但他对院长的恭喜,一点也不感到开心。
如果是四年前和他说这句话,他会很高兴,现在……他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个要领走他的女人,到底是谁。


第35章 坦白局
踏出医院大门的一瞬间,诸伏景光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蓝天、白云、山风……这些以前根本不会注意到的风景,美得诸伏景光想流泪。
他,终于离开了。
但一切,并没有结束。
诸伏景光的目光落在前方的黑泽夭夭身上。
这个女人,到底是敌是友?
不管心里有多少想法,诸伏景光都没有表现出一星半点,他一步不落的跟在黑泽夭夭身后,坐上金龟车的副驾驶。
直到这个时候,上了车子,黑泽夭夭取下口罩,诸伏景光才真正看清她的模样。
出乎意料的年轻,像个还还没出校园的大学生,干净纯粹。
不过诸伏景光可不会因为她的外表就放松警惕,他注意到,她一上车就拿着手机似乎在给什么人发消息。
难道是在向上面汇报情况?
黑泽夭夭看着没有回应的手机界面,撇撇嘴,把手机往中间一放,发动车子。
车子平稳的离开山林,驶上高速路。
诸伏景光的目光几次扫过触手可及的手机,但还是按耐住了。
这个黑衣女人将手机放在他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说不定是一种试探。对方身份不明,不得不防。
“汪汪汪——”大型犬中气十足的叫声,打破了安静的空间。
黑泽夭夭眼睛一亮,赶紧将车停到附近的服务区,开开心心的拿起手机。
【见到人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黑泽夭夭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