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要债的,就是欺负人。
不过,卫孟喜也没生气,她只是淡淡的笑笑,推开门,“哟,今儿这么热闹呢?”
要债的看她眼生,还格外漂亮,顿时眼里闪过惊艳,但再一看穿着和气度都不像普通人,手里又拎着几大罐高档营养品,倒是很客气地说:“哟,老赵家今儿是有亲戚啊,那咱们就先走了,明儿再来。”
这些人,最擅长的就是看点眉高眼低,知道卫孟喜不是一般女人,而给老赵面子就是给卫孟喜面子。
唐云凤松口气,“谢谢你啊小卫。”
她肯定在门口听到好些话了,要是一般人早就对他们唯恐避之不及,她还能进来帮他们打圆场,已经是真朋友了。
卫孟喜把东西递给她,让她去里屋放好,这才从包里掏出一个存折,递给赵春来,“赵大哥你拿着,你先把欠他们的给还了,再去唐家问问看,能不能要回来点,把能还的先还上。”
赵春来一开始不肯要,知道她的钱都是血汗钱,不忍心。
再加上,他也是大男子主义作祟,总觉着拿一个女同志的钱没脸。
“我相信以赵大哥的能力和为人,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这是我借你的,只要两年内还清就行,不用利息。”
“为了两万块钱把小燕爷爷的祖产打出去,不值当,他们就没安好心你们可不能如了他们的意。”
说起老爹,赵春来这才有点心动,连忙说要给她签个借条。
卫孟喜当然不会拒绝,赵春来帮过她很多次,无论是买洗衣机,卖手表和金戒指,还是年初帮自己去粤东省买金疙瘩,接“港商”,很多她不便出面的事,都是拜托他来办的。
说实在的,这点钱就是他不还,卫孟喜也有办法找补回来,毕竟,她只给了两万。
剩下一万,就是她的试探,看这个人还有没有点骨气,有没有抢救余地,如果是个只会一味退让妥协的,对丈人家予取予求的窝囊废,那就当她以前看错他了。
如果他能去丈人家,想方设法不管光彩不光彩,把钱要回来一部分,那就还是个不错的人。
卫孟喜留下存折,装好借条,说了两句话,就说还得去驾校找老师,就先走了。
“老赵你说小卫咋对咱们这么好呢?”唐云凤轻轻抚摸着存折,眼眶红红的。
赵春来叹口气,自己当年赌那一把是赌对了,卫孟喜这个同志,是他的贵人。
“以后咱们也要好好对他们一家,不然就是狼心狗肺。”
唐云凤点点头,继续摸着存折,欲言又止。
他们欠了三万块,这里是两万块,剩的一万,肯定要想办法去别的地方找补回来,说实在的,以前她在娘家就没啥地位,唐家人压根没把她当闺女看,帮弟弟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现在自己男人都搭上半条命了,欠唐家的早就还清了,还剩多余的呢!
“要不,我,我去要要看?”
赵春来思索片刻,“咱们一家子去。”
他本来就是市井出身,也别讲啥高尚不高尚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他受伤逃回来,家里拿不出医药费,妻子去娘家借过,一分没借到不说,这么多天了人也没来看一眼。
就这样的丈人丈母娘和小舅子,他都觉着自己那半条命白给了。
没几天,卫孟喜学车的课程刚开始,石兰大学的夜大也开班了。9月1号,大孩子上三年级,小呦呦上中班,卫孟喜把孩子扔给陆工,自己早早的骑着摩托车往书城去。
石兰大学在书城市中心地带,以后还会有别的校区搬到大学城去,但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校区。
她的摩托车进了大门,先找到自行车车棚停好,从书包里翻出报到那天拿到的条子,上头有课表。
夜大之所以叫夜大,就是因为是职工下班后,夜里上的大学,今儿之所以白天来,是因为要先来开个班会。
卫孟喜已经来踩过点,此时对于教室什么的,也都十分熟悉,出了车棚左转第二个路口再右转……忽然,一辆小汽车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
她反应快,下意识的身体就往后退,退得急了还在花坛上摔了个屁股墩。
但幸好,车子急忙刹住,前轮卡在花坛边上。
车门打开,下来的是一个十分好看的男人,他第一件事居然不是看卫孟喜有没有受伤,要不要上医院,而是去看自己的车子,似乎是擦掉了一点漆,脸色还黑着。
卫孟喜这人是讲道理的,要是态度好点,说句对不起,她还真不会当回事,可这人的态度,她第一反应就是——不爽。
“你怎么走路的,也不看着点。”
卫孟喜的火气,从胸腔来到了嘴里,“你怎么开车的,驾驶机动车辆不知道要礼让行人吗?我明明是右转,你左转你是眼瞎还是你的驾照是买的?”
一天的好心情瞬间没了,卫孟喜本来也不想骂人的,但是他态度先有问题。
男人的脸色更臭了,“呵,女人,你说我眼瞎,你……啊!”
卫孟喜听到他嘴里冒出霸道总裁文的句子,顿时一个手不稳,扔下了手里的书包,直接扔他脸上。
“哎呀你这人怎么走路的,偏要撞我书包底下。”
男人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睁大,“你!”
“我什么我,惯你毛病。”卫孟喜一把抢过自己书包,白他一眼,走了。
幸好,她是摔花坛的草地上,没有受伤,不然她今儿就不走了,非得叫救护车拉去抢救不可,他喵的开桑塔纳了不起啊,她能让他桑塔纳变自行车信不信?
再说了,不就一辆桑塔纳嘛,她以后也能开,而且能开得比他好,至少不会在校园里横冲直撞。
班会选的教室是一间很陈旧很老式的阶梯教室,卫孟喜一瘸一拐上到二楼,发现已经坐了不少人,她刚走到门口,原本喧哗的教室忽然静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身上的炽热目光,惊艳,打量,好奇,探究……但她脸上还是很镇定,自顾自走到中间靠后那几排,找到一个没人也没包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一会儿,又进来几个同学,走到她那排,好像她那儿有毒似的,居然都跑她后面去坐。
卫孟喜好笑,自己有这么不好接近吗,她自认为还是非常平易近人的嘛。倒是班上的学生年龄差有点大,有像她一样二十郎当岁的,也有四十多岁的,甚至还有两个鬓角都白了的。
现在的夜大其实也是很多重要职权部门的领导镀金的首选,几乎凡是年纪大的学员,都穿着干部装。
而年轻一些的,则打扮时尚一些,比职大的学员要更轻松一些。
卫孟喜今天穿的是一件真丝衬衫,扎进高腰喇叭裤里,显得腿是腿,腰是腰的,一头卷发披散在肩头,虽然没有佩戴任何首饰,连手表都没一块,但看着就是很洋气,简洁的洋气。
不仅男同学,就是女同学,也在悄悄看她呢。
卫孟喜却没心思注意,她在想冷库的事,工程已经接近尾声了。她选择的冷库建设类型是很老式那种,基本没有什么自动化信息化的,全凭人力和机械力。
她不懂这些,是陆工出面和省建公司共同商讨决定的,因为金水煤矿地底下煤层被挖空了,结构或许不够稳,所以在建造的时候就优先考虑造价低廉、结构稳定性好、空间利用率高和建设周期短这几个优势。
这样的冷库,有个缺点,就是费电。
根据陆工初步估计,光这个冷库,一年的耗电量可能将达到十几万度!
十几万度电是什么概念,卫孟喜还不知道,但要是折算成电费的话,她就知道了,五万多块……
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光电费就要这么多,那还有人工成本呢,还有各种维护费用,一年至少要多花出去七万块钱。
要是两年前,她连想都不敢想,她三年也挣不够一年的冷库费用。
所以,唯一能抵消这种高成本支出的办法,就是增加收入,将这个电老虎的价值开发到极致。
现在的计划是,完工后先试运营半个月,如果没问题的话,就正式投产了,所以目前需要增加出单量,不然到时候生产出来以后卖不掉放冷库里冻着,又是一笔开销。
不放冻品,是白费电,放吧,更糟心。
所以,算来算去,目前最关键的一步,还是得多找客户,最好是大客户。
卫孟喜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画出一些长方形三角形和箭头,还有各种实心空心的五角星,除了自己谁也看不懂……谁知身边却传来一声冷哼。
“看来也不瞎嘛。”
卫孟喜一抬头,又是刚才那开桑塔纳的男人,顿时往里挪了两个位置,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她又不是没看过小白总裁文,这种男人,你也别跟他斗嘴,也别跟他啰嗦,离得越远越好,以免被剧情线波及。
班主任进来后,先是讲了几句勉励的话,就开始要求大家上台做自我介绍,从第一个学员开始,都是姓名、年龄、籍贯加工作单位的模式。
卫孟喜认真听,尽量把大家的名字和样貌对上,这是对别人基本的尊重,想象一下吧,你是愿意被新同学叫“你你你”还是“某某某”?
不过,就因为认真记忆,也发现里头有好几个“领导”。
那几个四十几岁穿干部装的,有的是在省工业厅,有的在煤炭厅,但还是商业厅的最多,有三个呢。
终于,轮到卫孟喜的时候,她大大方方走上讲台,“大家好,我叫卫孟喜,今年27岁,来自金水煤矿,我目前是一名个体户,主要经营卤制食品和文具的批发零售工作,大家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
众人失望,后排那男人还直接嗤笑两声。
大家一开始看她气度,还以为是什么国家单位的中层领导,或者文工团演员之类的,最差也得是个老师,谁知道……居然是个体户。
是的,这年代,有一切向钱看读书无用论的金鱼胡同里的社会底层,也有个体户挣再多钱都不被看不起的小康城市家庭。
个体户,是没有稳定工作,没有可靠的家庭关系,只能干最苦最累最脏活的人的代名词。
卫孟喜仿佛没看见大家神情的变化,依然笑呵呵的,“希望接下来能跟大家一起度过愉快的四年。”
说完,她下台,掌声稀稀落落,远远不如前头的学员。
下一秒,一个西装革履,皮鞋铮亮,大热天打着领带,头发打了摩丝的男人上台,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这家伙人模狗样的,名叫侯烨,22岁,自称是今年刚高中毕业的,卫孟喜不信。
就那打扮,拿鼻孔看人的态度,不像是刚毕业的青涩高中生,再说了有22岁才高中毕业的吗?怕不是留级大王。
而什么样的人会留级呢?除了确实是身体原因的,大部分都是调皮捣蛋的差生。
所以,卫孟喜完全有理由怀疑,他压根就不是自个儿考上,而是走关系进来的。
卫孟喜有多喜欢杜工那样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就有多不待见这种仗势欺人鼻孔看人的留级大王,但她没回以嗤笑,而是老神在在的看着他。
心说,这人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第97章
卫孟喜记性很好, 她可以肯定,这个人应该是见过的。
但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她也没搜肠刮肚,记忆都是有规律, 有关联性的, 只要好好想一想,侯烨侯烨, 她身边有没有姓侯的。
这个姓并不多见,尤其是在石兰省,卫孟喜身边就只有侯爱琴一个。
想起侯爱琴,又想起她的儿子李怀恩, 卫孟喜的脑海里顿时闪现五年前的一幕。
五年前, 他们刚来到金水煤矿,最先是在窝棚区开了一家小饭馆,而小饭馆的第一桌客人, 就是李怀恩带着一个桀骜不羁的少年,吃了一顿蛋炒饭。
那个少年是李怀恩的表弟, 那就是要么姓李, 要么姓侯, 姓李不可能, 李奎勇家是兄弟俩, 没有姐姐妹妹, 所以就是侯爱琴那边的亲戚呗。
卫孟喜再想到, 侯爱琴曾经说过的, 她有个妹妹嫁了个很有钱的生意人,改开之前, 她和港商丈夫去了港城, 留下一个儿子在石兰, 后来改开后,他们回来,这孩子还一直跟他们闹矛盾。
按年龄算,确实跟他对得上。再加上侯爱琴一直说她妹妹长得漂亮,以前是歌舞团的台柱子,侯烨的样貌确实是男性里顶级漂亮的那种。
不过候小妹找的男人本来是土生土长的石兰人,解放前是大商贾,后来跑到港城后,居然很快就“入乡随俗”的娶了个小老婆。
港城是1971年才正式废除一夫多妻制的,所以那小老婆至少在法律意义上是受认可的,不仅在港城呼风唤雨跟大老婆公开叫板,还生下两个儿子,都在国外留学,很是为家族争光呢。
卫孟喜当时是当八卦在听的,此时仔细回想,不就全明白了嘛?
估计这位初始版的霸道总裁侯烨就是侯爱琴的外甥,那个被父母抛弃在内陆的可怜“嫡长子”。
以前听侯爱琴说过,这孩子本来长得粉雕玉琢十分好看,小时候也挺乖巧聪明的,谁知后来父母抛下他去了港城后,忽然就性格大变,尤其是青春期那几年,可是没少闯祸,没少给舅舅姨妈们找麻烦。
念书不好好念,花钱大手大脚,不给就给你找麻烦,小小年纪就学着大孩子处对象,幸好没闹出丑事,不然整个侯家都要被他牵连。
去年,侯小妹带着备受国人欢迎的港商丈夫回来,听说这孩子差点没把他爸给打死,为此侯爱琴这大姨还去劝了好几天,回来以后仿佛大病一场。
当时卫孟喜好奇,就主动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她一说,卫孟喜还当豪门八卦听了一场,心说原来自己离tvb的主人翁这么近啊。
现在好了,这个被抛弃的豪门小公子哥,居然还成自己的同班同学了。
台上的侯烨,神色倨傲,但他没有忽略,那个骂了他的女人看向他的眼神里,居然饱含同情?
什么,她居然同情他?!
这怎么可能!他需要她一个体户同情吗?
卫孟喜不知道,这熊孩子又怎么了,也懒得跟他眼神接触,等班会结束,立马挎着书包回家,家里还有一群熊孩子等着她收拾呢。
今天是他们上三年级的第一天,一二年级时的老师是一样的,可三年级老师就换了,她十分好奇,崽崽们的新老师怎么样。
这不,刚回到家门口,就听见他们在客厅里叽叽喳喳,主要是卫东卫红和根花在说新老师怎么样,根宝在听,偶尔觉得不对或者不赞成的地方,会纠正一下。
其他三个好像也很信他说的,就连卫东这小杠精也不杠他,他说啥都是“二哥说得对”。
卫孟喜:已经隐约能感觉出来,根宝将是他们的精神领袖。
此时,“精神领袖”听见摩托车的声音,立马“嘘”一声,几个孩子关电视机的,拿拖把撮箕的,掏作业本摆假把式的,忙成一团。
当然,卫孟喜只听见他们说话声,等进门看见一个个都乖,看书的,写作业的,顿时心情大好,“饭还没好吗?”
高彩芬从厨房里伸头,“马上就好,可以洗手啦。”
几个孩子呼啦啦跑去洗手,卫孟喜也不疑有他,可刚走了两步,忽然发觉不对劲——这几个崽居然没问她新学期第一课怎么样!
按理说,以他们的好奇,昨晚睡觉前都还问了不下十次呢,怎么今天回来忽然不问了,十分反常。
一定是他们又干什么坏事了,卫孟喜在客厅转了一圈,玻璃柜门好好的,玻璃没碎也没被卸掉,瓶瓶罐罐里头也没发现毛毛虫蟋蟀等可疑物种,沙发的海绵也是好好的,没被掏个大洞……
莫非是电视机?那不可能,卫孟喜让陆工特意“处理”过一下,大白天是不会有信号的,晚上也是一到九点半,信号就准时掐断。
卫孟喜不放心,还是摸了一把,嗯,不烫。
都说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吃饭的时候,他们也是乖得不像话,不像以前一样磨蹭,放下碗筷立马回房睡觉。
中途,老母亲跟间谍似的,悄悄钻到他们门口看了好几次,又翻开他们书包和作业本,依然无解。
带着这种可疑,吃晚饭的时候,她就要求陆工也一起加入福尔摩斯小分队,必须看看他们到底干了什么。因为都一整天了,他们依然没问妈妈新学校怎么样,中午还可以说他们是沉浸在自己的新学期里无法自拔,可这都过一整天了,居然还没想起来问,一定是心虚。
陆工本来不以为然,后来一想也对,这几个孩子平时要是爸爸妈妈去哪里一趟,回来他们不追着问个三天三夜都不正常。
他甚至把书房都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作为一名有着多年跟熊孩子斗智斗勇丰富经验的老母亲,卫孟喜继续不动声色,崽崽们直到第二天才想起来问她新学校怎么样,她说挺好的。
这种不知道他们干了啥,但血压已经有点飙升的感觉,太糟糕了,直到一个星期后的某一天,她刚吃完饭,想看看新闻联播。
刚把电视打开,发现声音特别小,小到跟耳语也差不多,但她记得很清楚,头一天晚上是她关的电视机,当时音量是正常的,她还责怪卫东声音开太大,打扰妹妹画画了。
电光火石之间,卫孟喜明白,她和陆工设置的定时无信号这样的电视防沉迷系统被他们破解了!
陆工按住她,耳语几句,“先不要动,我看看他们是怎么破解的。”
卫孟喜一想也是,没收作案工具才能一劳永逸。
果然,不用两天,陆工就神色复杂。
“怎么回事你这表情?”卫孟喜洗了澡一直没睡,就等着他消息呢。
“你绝对想不到他们怎么干的。”陆工的眼里,有意外,居然还有欣慰和赞赏。
“哦?说说看。”
原来,这几个崽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电视机里出雪花的秘密,不是电视台“睡午觉”了,而是他们爸爸做过手脚,在电视机后盖里加了块定时磁铁,到每天中午十一点半,就会干扰电视信号,让屏幕上出现雪花,等到他们去上课后,又恢复正常,晚上也是一样的,时间一到九点,明明正在播放得好好的电视节目,就会变成雪花。
他们一开始对妈妈说的“电视台要睡觉了”深信不疑,并且觉着电视台都睡觉,他们小孩子更应该要睡觉,每次虽然遗憾,但都十分听话。
直到有一天,根花和小同桌王宝柱同学因为电视机到底需不需要睡觉而展开辩论。王宝柱坚信他家的电视机中午也有信号,晚上十二点都有信号,甚至还有港城的鬼片可以看,根花不信,亲自去看了一眼之后,这四个孩子的世界就崩!塌!了!
他们家的电视机一定是有毛病,不然为什么一到固定世界点就要休息呢?
可刚巧有一天,根花因为肚子疼,请假回家休息,她闲着没事打开电视机,猛然间发现——今天电视机没休息!
于是,四个崽一商量,留心观察父母的行为,尤其是爸爸每次走到电视机跟前,他们就跟着,慢慢的就发现不对劲了。
陆工自诩聪明,只把他们当普通人类幼崽对待,做什么也不屑于回避他们,哪里想到,他们居然也能模仿他啊!
卫孟喜:“……”
也不知道这几个崽偷看电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偷看了多久,眼睛有没有坏,她现在真想把电视机给处理掉。
真的,太气人了。
陆工倒是不觉着有什么,甚至一点气恼都看不出来,还摸着下巴上的青色胡茬说:“我看是根宝领头干的,你别责怪卫东。”
卫孟喜苦笑,这么高精尖的事,卫东要能做得出来,她就不会让他去学篮球了。
“还有个事,你别生气,我才能告诉你。”
卫孟喜已经生气了好吗?光听这句话她就生气了!
“好,我保证,不生气,你说。”
“你知道每次你去摸电视机的时候,为什么都不觉着烫吗?”第一次被她发现暑假偷看电视,就是因为她摸了电视机,温度不对劲。
“为什么?”
陆工先搂住她,确保她不会暴怒之下冲出去打人,才小声说:“他们去加工厂拿了冰块来,放在电视机上。”
卫孟喜:“……”
别拦着我。
陆广全无奈,愈发将她搂紧,“我知道你生气,怕冰块融化遇到电会有危险,但我看他们还挺聪明的,知道把冰块装在袋子里,外面裹上毛巾,基本不会有水渍流出来。”
更别说,他们已经细心到,根花用小扇子呼哧呼哧扇凉风,想要帮电视机散热,卫红用冰毛巾擦拭屏幕,就像小时候她们发烧妈妈给他们降温那样。
好一个群策群力,团结一致办大事。
可是,这就是不用揍他们的理由吗?
陆工搂住她,“你别忙着揍,先冷静一下,睡一觉,明天起来要还想揍,我不拦你。”
卫孟喜也不是听不进别人劝的性格,一想也是,这大半夜十二点多了,再大的火气也没有睡梦中揍孩子的,邻居们听见还以为是杀猪呢。
她忍了一夜。
谁知第二天睡醒,火气居然,神奇的没了?
睡前还气得要炸,怎么睡了一觉莫名其妙的不仅不气了,还觉着自己以前以暴制暴不可取,必须跟他们智斗智取,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不可。
她有点理解陆工说的了,气头上轻易别做决定。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卫孟喜改变策略,忽然说电视机坏了,要拿去修理,其实是悄悄放李晓梅那儿,寻思过段时间再拿回去。
这段时间内,换陆工出场,教崽崽们认识电流的可怕,触电的危险性。
于是,每天下班回家吃过饭,妈妈上夜大,爸爸就在小黑板上给他们上物理课,讲述什么叫导电,什么叫绝缘,尤其是水碰到电线会发生什么样的危险,除了直接触电导致死亡之外,还会弄坏电视机,还会因为短路引起火花,发生火灾,把房子烧得一干二净。
要不说他怎么爱看书呢,他还从书里找来很多触电的图片,人都被烧得漆黑那种,以及发生火灾的照片,给孩子们看。
经过他锲而不舍的教育,孩子们纷纷保证,再也不拿冰块给电视机降温了,因为他们已经坚信,现在电视机之所以要“送回厂家维修”,其实就是他们的冰块弄坏的。
一定是不小心让水淋进电视机脑子里了,他们为了偷偷看电视,居然弄坏了妈妈辛辛苦苦买来的电视机,他们真是对不住妈妈,真是坏孩子。
妈妈挣钱多辛苦啊,每次看到卤肉厂的商标,他们脑海里就会出现那一幕,真是难过得饭都吃不下。
于是,接下来很长时间,也没听说他们闹着要看电视了,反倒主动帮她承担不少家务,卫孟喜纳闷:陆工的教育方式真的胜过她的以暴制暴很多。
看来,她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啊。
与此同时,她正在学的开车,进步也很大,现在的驾校要求是,必须每天都要去听课,即使最快也要三个月才能学会。她每天做的事就是:早上背书看书复习专业,九点钟跟着货车去驾校,中饭和晚饭都在书城市吃,有时候是去苏玉如那边,晚上七点准时去石兰大学上夜校培训班,十点下课后陆工来接她。
这一天下来,能看见孩子的机会也不多,往往是她醒的时候他们还没醒,她到家他们已经呼呼大睡。顶多就是去房间里看一眼他们,问一下爸爸他们作业写完没。
没办法,她自己都是个学生啊,现在学的工商管理是彻头彻尾的新知识,每一个名词每一个专业知识对她来说都是全新的,更何况还要学高等数学和线性代数,她整个人都快懵了。
本来,短短五年时间,她能从小学补到高中已经算非常努力了,结果现在一下来个高数,整个人都吓傻了。
每天晚上放学回来,都要先看会儿书,消化一下老师讲的内容,才能去洗澡,等躺床上已经是凌晨两点多,第二天还得学车,精神必须保持高度集中,不然就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任。
就这么陀螺似的忙活了三个多月,十二月底考驾照,居然……掉了!
就是掉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掉的,理论考试跟后世完全不一样,一道选择题都没有,全是问答题,这就导致答案不是那么标准,要想拿高分得真正理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