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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徵这旧伤,最是淋不得冷雨,纪棠从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出门再急,也必要带上蓑衣。
她这些笑语叮咛,赵徵悄悄纂刻在心坎,每当思她念她时,总要要回忆微笑着细细品味一番。
可此时此刻,骤听一句,他心中大恸!
她竟是赵元泰的女儿!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赵元泰杀他父皇胞兄,他恨他入骨,不死不休,又岂能和对方的女儿相结合?!
他仰首,噼里啪啦的冷雨兜头而下,却半点浇不灭那种灭顶般的悲恸!
“啊——”
……
策马狂奔在茫茫旷野,冷雨浇不去满腔的戾悲,可当他再回到州衙门,那脚却仿佛有意识的一样,一个不注意,又再度走到了她的门前。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了,檐角挑起牛角灯笼,沉沉的情绪压制着,赵徵疾步而行,等他突然刹住脚步,却发现自己竟又再回到了主院正前。
门扉半掩,屋内一点灯火,纪棠闻得脚步声,一回头已经看见了他。
“阿徵?”
她看见湿淋淋面色又僵又冷的他,但还好,还披着蓑衣,她小松了一口气。
她的表情和平时差别不大,关注点好像也没变过,赵徵却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她怎么可以还能像以前一样呢,她怎么能?她怎么能啊!像一下子被戳中了某个点,满腔翻涌压抑到极点的情绪顷刻就引爆了,他本来要掉头走的,可看见她的脸那一刻,他一推门冲了进去!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重喘一下,厉声质问她:“一开始你为什么不说!啊?!”
纪棠都不知怎么答他,一开始她都不认识他,才见面的俩陌生人,谁也不可能把什么秘密都往外倒,又不是有毛病?
况且她也打心里不认为自己是皇帝的女儿,就譬如项青这个未婚夫,是原主的不是她的,这些人物关系和情感停留在原主身上就到此为止了。
这桩破事她本来可以一辈子当不存在的,她原来也就是这个打算的。
而事实上,如果不是赵徵对她生了男女感情,这也真的就是未来的发展,她也确实没必要提这件事。
纪棠耸耸肩,她不认为自己有做错的地方,重来一遍如果还是不察觉赵徵情感的情况下,她大概还是会这么做。说到底,交朋友的尺度和情侣肯定是不一样的。
所以此刻面对赵徵声色俱厉的质问,纪棠吐了一口气:“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不是?”
作为一个朋友,纪棠回忆过往,她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可指谪了,谁也不能比她做得更多、做得更好了不是吗?
当初她被赵宸追杀刚好能跑到赵徵那一片,并来得及救下他,她一直认为是缘分。
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她无奈,又有些怅然:“如果你真的很介意,那我也可以离开的。”
纪棠想了一下,赵徵如今经已稳立了,有钟离孤柴武毅吕衍柴兴柴义陈达等等人,最重要还有沈鉴云,没有她也是可以的了。
如果赵徵真对她身上的血缘那么介意,那她走也问题不大的。
纪棠也没什么遗憾的,避开战区,到处走走,那也不错。
就那么一刹一闪,她也想了很多东西,当然,事实证明她也就能是想想而已。
“你敢!!”
她这句话一说,赵徵脑子就嗡了一声!
“我说让你走了吗?!”
他又急又怒,简直勃然大怒,眼睛一下就红了:“我何时说让你走了?!”
“我一句都没说过!!”
他这么喝一声,震得人耳膜嗡嗡,整个偌大的主院都听见了,门外陈达刘元等人受惊面面相觑。
赵徵又气又怒,他都不知道能怪谁,但事实上他就是不甘极了,以至于他有点哽咽,他再也待不下去了,一抹眼睛,霍转身就掉头出了去。
步伐又重又急,在主院院门外刹住,他侧脸看刘元几人及一众他亲自挑了放在她身边的近卫,冷冷道:“护好她!”
若真让她自己走了去,全部提头来见!
他一咬牙关,掉头离去。
……
终究是舍不得的。
他怎么可能放得开手?
即便现在这样了,他都听不得她一个“走”字。
哪怕她是赵元泰的女儿,他也没法放手了。
她已然是他血肉的一部分,融进他的精神里,早已经分割不开了。
陈达等人欲言又止,他们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的,但纪棠和他们一路行来,风里来雨来去,这又岂是有假?刚才听见里头那么一句,他们心都提起来了。
纪先生与主子这番情谊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平心而论,人生在世,能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实在是极幸运的了,好好说啊,别吵架才好。
他们踟蹰不敢上前,但脸上神情赵徵却看得一清二楚,他推门掩上,背靠在房门上,紧紧阖上眼睛。
他忍不住就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她,她其实也不算寻常意义的那人女儿。
回忆过往种种,她说起赵元泰是不加掩饰的憎恨,下手的毫不留情,一点不怀疑到了最后该痛下杀手时,她也是毫不迟疑的。
这也算女儿吗?
一点点血缘而已。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点点血缘,赵徵心里实在是过不去,他半跪在衣箱前,小心把兄长遗下的那串染血念珠翻出来,绕了两圈,紧紧攒在手心里。
忆起父兄音容笑貌,赵徵以手捂脸,泪水滚滚而下,他们还这么年轻,可就这么惨死了,而作为他们的孩儿胞弟,他却还要和赵元泰的女儿在一起,若他们在天有灵得知,会原谅他吗?
赵徵惶恐,他实在过不去这一关,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是他族妹。
如果她是赵元泰的女儿,那她就该是他的同族妹妹了。
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两人天天处一起,少年男女,感情深厚,她却一点想法都没有,原来,原来是竟是这样!
一个兄,一个妹。
不管父兄许不许,原不原谅他,根本就不可能啊,他难道还能突破纲常和人伦,和族妹结合在一起吗?
同族妹妹,即如天堑,一瞬之间,将两人一分为二!
赵徵思及此,心痛如绞,他紧紧攒着那条沉香木手串,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难受得忍不住捂心口,埋头趴伏在衣箱之上,痛哭失声。
片刻,他起身,重重一脚,直接将衣箱整个踹飞四分五裂!
还记得初初知道纪棠天生大力的时候,他还觉得这是缘分,因为他也是。
两人天生一对。
他偷偷窃喜。
谁知,谁知真相原来竟是这样!
天意弄人。
天意弄他!
他一时只觉恨极了,忍不住一把扯下颈脖上的平安符扔在桌上,“锵”一声抽出佩剑,重重一挥,直接将这枚平安符砍成两截!
力道之大,“咔嚓”一整张厚重的翘头案都直接被一劈为二!
两片淡黄色的平安符跟着劈断的桌面飞起,“轰隆”一声重重撞在墙壁上落地,淹没在一地碎片里,再看不见。
……
自柴义陈达以下,或许沈鉴云他们,这州衙门内有一个算一个,都知道她和赵徵吵架了。
吵得还异常地激烈。
不知情的人当然是担心加疑惑的,偷偷讨论只怕不能少,只不过位于事件中心的主院,却挺安静的。
赵徵那天一去,就没回来过。
纪棠情绪还挺平静,无奈,但也意料之中了,这个事情也没啥好的解决办法,毕竟那点儿血缘也不会随人的意志而改变,还能怎么办?
她想了想,还是自己先避一避吧,不刺激他了。
过得这几天,她的脚伤了好了不少,已经干面不见血了,边缘甚至开始隐约有一点点起痂的感觉,痛度也大减,老军医说她恢复得很好,再过十天上下就能开始掉痂并起身走动了。
纪棠索性叫人帮她搬屋子,州衙门已全部清理完毕,她搬到隔壁院子去了,也省得赵徵为了避她连房间都不回。
她也开始干活儿了。
实在是闲得发慌,一天天只能在干坐着也挺难受的,她索性叫人抬了滑竿来,去前衙忙活去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出入有点不大方便之外,纪棠也基本恢复以前作息了,工作休息,忙得不可开交。
另外在她的刻意躲避下,好几天下来,也没和赵徵碰过面。
“鉴云兄,岙州安排人过去了没?”
绵绵春雨终于停了,有阳光洒下,檐角的杂草都长出来了,嫩绿嫩绿的。
正月末二月初,终于彻底感觉到春的气息。
大家精神都一阵,纪棠推开窗,嗅一口春天泥土的气息,她看见窗台缝隙有颗小草被吹得摇来摇去,一时有些手痒,忍不住伸手把它揪了起来。
才刚伸手,上头“啾啾”两声,她福至心灵,赶紧一缩,“吧嗒”一声,果然一滴白白的燕子耙耙落在窗台上。
幸好她闪得快!
一回头,见沈鉴云在笑,纪棠才不会不好意思,身手多敏捷?她大大方方把草抛了两下,然后扔进垃圾筐里,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好了,快来,继续!”
两个就岙州人员商量了一阵,很快选定王慎平:“行了,就他吧,正好把柴兴换回来,他和郑元保搭档可以了。”
商量好了,纪棠也不落笔,推过去过给沈鉴云写,因为这个陈条是会入档以备赵徵查阅的。另外还有回禀,安排好人还得给赵徵说一声,这个也交给沈鉴云了。
不想刚想曹操,曹操就到,纪棠眼尖,余光已看见廊道尽头赵徵的身影,她飞速站起:“好了,剩下的交给你,那我先走啦。”
纪棠利落往旁边一挪,人就坐在滑竿上,两名近卫抬起滑竿,她冲沈鉴云挥挥手,然后就走了。
沈鉴云挑了挑眉,侧头往窗外一看,果然看见赵徵。
他和书佐张莱对视一眼,十分无奈。
再说赵徵。
离得远远,他就听见值房里的说笑声,是沈鉴云和她的。她清脆笑声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悦耳畅快,他下意识抿唇,推门而进,屋内却仅剩下一个沈鉴云。
对面的座位,已经空空如也。
后房门帘子微微晃动,那笑声的主人非但收敛了笑声,甚至已早一步避开了他。
赵徵的心蛰了一下,双拳下意识就攒紧了。
沈鉴云微笑起身,冲他拱了拱手,苍色鹤氅,面如冠玉,映着阳光,好一派丰神俊朗。
“我与阿棠商议过,遣王慎平往岙州,把柴义调回最合适。”
“嗯。”
赵徵颔首,他这几天的声音比往时要沙哑一些,简短:“不错,即可用印,让王慎平刻日出发。”
“是。”
沈鉴云拱了拱手,便回书房用印并叫王慎平来嘱咐一番了。
赵徵僵立片刻,忽快步往后房门一撩帘出了去!
这些时日,纪棠在避他,他当然知道,可她却和沈鉴云说说笑笑畅快极了。
也是刚才,赵徵才骤然发现,沈鉴云年纪也没很大,只刚好比纪棠大一轮而已,且生得极之俊美,最重要是纪棠一直以来都对沈鉴云都是夸的,赞不绝口非常欣赏。
他的心被扎了一下,情绪一下子就有些压制不住了。
可追出几步,却又硬生生刹住了。
赵徵喉结滚动片刻,捏紧拳,站在花道旁,听墙后抬起滑竿略重的两道脚步渐行渐远,他僵立不动。
追上去又怎么样?
追上去又说什么?
是告诉她当没事发生回到原点,还是坚持要和她更进一步?
可他两样都没法说得出口。
赵徵阖了阖目,呼吸变重。
这些日子,他在挣扎,情感和理智一直在拉锯,他一方面过不了自己这关,不可也不能,他不能对不起父兄,也不能和族妹结合乱了人伦。
他知道,回到原位才是最合适最好的。
可情感上,他根本就不能接受。
他一见她沈鉴云说笑却躲避他弦就崩了,控制不住追了出去,他绝不允许她亲近别人,却与他渐行渐远!
她是他的!
断不允许旁人夺走,除非他死!
这种情感非一日之功,早已深植他的骨髓,并不是想消弭就能消弭的,否则他现在也不用这么痛苦。
两个理智和情感在拉锯,他挣扎煎熬,简直痛苦极了。
他可以沙场血战,提着刀杀到最后一刻;他可以咬碎牙关,宁死也要灭赵元泰复仇!这些事情,他都有着力点,他可以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只要他不倒下,他就能战到最后一刻!
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他无从使力,他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不管他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没有用。
赵徵紧紧蹙眉,重重一脚踹到墙上,“嘭”一声闷响,整面矮墙都震了一下。
赵徵仰首,天幕灰云翻涌,漏下的一线阳光刺目极了。
他真的恨老天爷!
它从来没有一刻善待过他!
在他几经辗转,以为渐渐要苦尽甘来的一刻,却突然给了他灭顶一击!
他太难了,难舍难分,却又根本不能。
赵徵在挣扎拉锯,煎熬痛苦,白日勉力维持平静处理军政,夜里却睁眼无眠难以抉择。
一连多天,重重加压,他的情绪已绷已临界点。
可不等他想清楚要怎么做,他突然得了消息,纪棠要去上雒!
……
池州情况复杂,寇弼和吕衍同驻多年,刘黑思一灭,双方一掉头马上开始争夺池州及附近几州的控制权。
还有寿州,寿州接壤槐州,冯塬弄出来那摊子事还待扯皮,赵徵是必须坐镇寿州池州一线的。
而上雒那边必须去个人。
毕竟山南很大,刚刚下了二十多州,需要有人东去坐镇一段时间。
要么纪棠去,要么沈鉴云去,其余人力度不够。
纪棠就说:“我去吧。”
她觉得,她和赵徵适当分开一下各忙各的挺好的,他冷静一下,这样两人日后相处才是好的。
现在吵着吵着,有些话吵出来,很容易就回不了过去的。
她自荐去上雒,因为越快越好,也因为有意回避赵徵,所以她也不等他从军中回来,直接点齐人手就出发了。
只是纪棠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分开不但不能让赵徵冷静,反而直接起了反效果。
“她去上雒?!”
赵徵巡营一圈,策马返回帅台,连日来,他情绪不佳,面无表情神色阴沉沉的,多天没有休息好,脸上泛着一种泛灰的暗色,情绪已经绷到了极点。
也是柴兴,他大咧咧的,根本没看到钟离颖使的眼色。这些日子柴义陈达他们禀事都小心翼翼的,也就一个刚回来不明状况的柴兴见了面就抱怨赵徵。
“怎么了?阿棠是女孩子,你就不能让让她么?”
一回来就听说吵架,并且纪棠还回上雒去了,弄得他都没能探一探他兄弟妹子,柴兴皱眉:“她还伤着呢,怎让她回上雒了?这一去,也不知得多久才回来,……”
赵徵一勒马!霍抬起头:“你说什么?!”
她走了?
她自个就回上雒去了!
他蓦侧头看向陈达:“谁让她回的,谁许她回的?!”
赵徵声音一厉,脸色当场就变了:“怎没人来报我,人呢,都哪去了?!”
这个消息真的让赵徵大受刺激,他一下子就想起纪棠说过她要走!
万一她真在上雒动身,他根本就鞭长莫及。
拉锯了这么久的情绪一下子就崩了!
不待在帅台侧等待已久的纪棠近卫慌忙上前回话,赵徵狠狠一扬鞭,就擦身疾冲了出去!
他根本就不能接受她离开他!
哪怕她死,也要和他死一块的,两人共葬一棺,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所有人以为赵徵平静了许多,但只有这些时日近身拱卫的陈达等人才知道根本就没有,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听到这个消息,赵徵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子就崩断了。
……
纪棠已经上了车。
车架出了寿州城,往东而去,忽后方哒哒马蹄声,外面近卫们一阵的骚动。
纪棠一诧,撩起车帘回头望去。
可她的手才刚碰到帘角,那马蹄声已疾奔到车前,一声急刹长嘶,“嘭”一声马车重重往下一坠!身披重甲的赵徵像龙卷风般直冲进来。
“你想离开我对不对?”
他咬牙,哑声:“你从来没想过和我在一起对不对?!”
赵徵哽声,一双眼睛被细雨冲了一路,充满了血丝,他脸颊泛灰,肌肉绷紧,喉结上下滚动,情绪非常激动。
纪棠被他吓了一跳:“没啊,你这么又淋雨了?”
“我就是处理事儿,上雒得回一个人,鉴云手头还有事,就我回去了。”
什么离开不离开的?她就是工作,“我回头就回来了。”
“你别想离开我,一辈子都别想!”
什么女儿,什么族妹,都去死吧!!
所有压抑的情感一下子就冲破了阻碍!赵徵重重喘息,他哑声:“我向父皇皇兄请罪!”
她不是正常意义赵元泰的女儿,她救了他的命,她不一样的,他会跪着求他们原谅。
“若要怪,他日九泉之下,只管打我罚我就好了!”
可今生他却不能忍!
至于族妹,赵徵神色凌厉:“我会除去所有知道这事的人!”
断断不会让这事情传出去一丝半缕的!
他伸手覆在她的脸上,一字一句:“你想离开我,除非我死!”
上穷碧落下黄泉,除非他死!
不,死也不能!
“我即便死,也要和你一块死!”
孤注一掷,不顾一切!别说女儿,别说族妹,就算是他亲妹妹,今日也不能阻止他!
他握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扯,把她紧紧抱住,压在车壁上,重重吻了上去。
就这么用力磕上去,一下子就尝到血的味道,他箍着她,用力亲吻她,胡乱撕扯她的前襟,用力揉着。
带着宁死一般的决然!他毅然跨过那条线,什么族妹,都去死吧,他要将一切做成定局,尘埃落定,让她再不能离开他!
然而骤不及防被又扯又亲的纪棠:“???”
纪棠:“!!!”
第71章
大哥你不能这样啊!
这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打开方式好不好?
从赵徵冲进来也就三秒钟, 变化简直让人骤不及防,纪棠先被他吓了一跳,然后就被他逮住一通乱亲, 那力气贼大,估计嘴唇皮都被他磕破了, 她赶紧挣扎, 这家伙手臂像铁钳子似的。
纪棠:“……”
她唔唔使劲后仰,用力拍他, 拧着他腰间一点皮肉使劲转了一圈:“……喂, 喂喂, 你冷静点!”
“你再这样我就真生气了啊!”
“脚疼,脚疼,压到我腿了,嘶——”其实没疼也没压,但赵徵一直没反应, 她赶紧喊一通连推带蹬。
赵徵做了决定, 就真能冷静下来了, 一听她喊疼, 反射性就往后一缩。
他重重喘着,急忙去看她腿。
赵徵可没忘记那天她摔下床的事, 这些日子情绪很不对, 但也一直记在心里,现在一下子就翻上来, 他急忙去摸她的伤口,好好的也没见血,心里这才一松。
他又重新抬头看她。
被这么一分神一折腾打了岔,那种疯狂情绪总算下去了一些, 但他依然很紧迫很激动,赵徵立即一反手握住她手腕。
很用力,攒得死紧。
见纪棠一脸一言难尽看着他,他心里登时急了,“阿棠!”
明明是要逼上前要答案的,可一开口,心口一哽,却道:“老天爷恨我。”
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当真是难受又委屈,开口哽了哽面露痛楚,没忍住闭了闭眼睛。
但是没关系。
他可以冲破一切障碍,这难不到他!
纪棠心里也不知怎么说这茬才好,无语中,但闻言还是没忍住:“那倒也不是。”
希望在明天嘛,这也说得太悲观了。
她忍不住干巴巴回了句。
纪棠胡乱抹了把脸,实在这发展让她有点懵,她是万万没想到,赵徵能做到这个地步!
她以为前头那事会不了了之的,冷处理之后,等她从上雒回来,或许再见面时两个人就会当那事没发生过。
最
好的展望,重新磨合一下,两人的相处模式会回到和从前差不多的样子。
但她万万没想到,赵徵居然连这一茬都能跨越了!
不单单是赵元泰啊,还有族妹!要知道他不是她,后世超过三代旁系就可以领结婚证了,在纪棠眼里这个当然不是问题来着,可他不是她,当世观念血脉同族一源,族妹也是妹,他居然不顾一切了!
就这么不顾一切冲破一切障碍,决然狂奔追上,甚至还想将一切铸成定局。
……就,有点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纪棠是万万没想到,但等他真这么做了,此刻她震惊之余,还恍然有一点情理之中的感觉。她认识的赵徵,其实就是这样的人,他一直在冲破障碍,他一直就是这么一个执拗又决然的人,为了心中执念可以奋不顾身孤注一掷宁折不弯。
纪棠搓了一把脸,好吧,现在他悍然不顾一切,现在头疼就轮到她了。
她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阿棠!”
他又喊了她一声,凝视她哑声:“你和赵宸他们不一样,我与你之间,也断断不是这点点父血可以概括的。”
两人一路携手,风雨血腥,如果没有阿棠,或许他早就不在了,岂是一点点父精母血能代表得了的?
“至于父皇和皇兄,我会向他们请罪的。”
要怪那就怪他,他日下得黄泉,要罚要打,他自受着。
赵徵将手放在纪棠脸上,那只修长的手掌心尽是茧子,还有一圈圈黑纱缠的护掌,粗糙得紧,他力道克制,动作却异常坚决,盯着她的眼睛,“至于旁的,你不必担心,我都会处理好的。”
他目露寒光:“那赵宸卞夫人等和他们身边的人,我早晚将其解决。”
反正到公开的一天,断断不会出现异样的声音,她是姓纪,就一辈子都是。
他说得斩钉截铁,纪棠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度,可现在问题是,上述都是建立在两人已经在一起的情况下的。
纪棠:“……”
两人不是在同一层。
赵徵多了
解她啊,他就是故意说这些话的,说罢之后,话锋立即一转,他紧紧盯着纪棠:“阿棠,你答应我吗?”
他神色紧绷,逼到她面前来,咄咄逼人,可不许她再糊弄他!
话是询问的,可他这姿态却很明显带着不容拒绝的决然,话赶话都直接把她架起来了。
外面车轮辘辘,车厢内静悄悄的,他攒住纪棠手腕的都不自禁收得极紧。
——就一副不答应他就很可能再霸王那啥一回的样子。
纪棠:“……”
她一时都不知说什么才好,往后仰了仰,他又逼近一点,纪棠憋了半晌,最后憋出一句:“你,你总得让我考虑考虑吧?”
不带这样的啊!
你告白我就得答应了?
纪棠简直头疼脚痛全身痛,好端端一兄弟哥们,处着处着咋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赵徵听了,想了想,倒也勉强退了一步:“好,那你快些考虑。”
他本想说马上的,但又怕逼得太紧了,顿了顿说:“你考虑好就告诉我。”
他警惕看她一眼,补充:“不能太久,最多,最多考虑一……三天。”
她赶紧用眼睛瞪着他,他这才勉强改口从一天变三天,不能更多了。
纪棠:“……”
她刚心里还吐槽了他“你告白我就得答应啊”,可转念一想,她就真头疼了。
纪棠心里明白,现在事情成了这个样子,撕破中间那层阻隔,两人是回不到过去的了。
要么更进一步,要么吧,赵徵那么执拗又脆弱的一个人,她要是坚持拒绝的话,两人关系怕要糟糕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