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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菀这一觉睡得沉,无梦至天明,次日醒来感觉疲惫全消,精神恢复了许多。
穆寒一见她脸色,心里高兴,韩菀微笑瞅他一眼,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一起用早膳。
仆妇就去端了个小食案来,这在家里,就算了,韩菀也没说什么,只吩咐把食案抬过来,她有事情和穆寒商量。
两张食案就相隔一道短短缝隙,两人坐得很近,和同桌而食也差不多,韩菀自挑了许多菜,让端到小食案去。
两人表面不动声色,只目光交汇间,那种热恋特有的隐约氛围总挥之不去。
温媪暗叹了一声,她管不住,也没法管,韩菀严厉警告过,尤其是近身伺候的。她瞥一眼穆寒,心里再愤懑,至如今,温媪只能尽力帮着遮掩了。
早膳也没吃多久,现在时间都很宝贵,匆匆解决,韩菀立即登车往总号了。
穆寒按昨日商讨安排下去,回来时,韩菀已叫来了陈孟允。
陈孟允原是信国总号大管事,在信国已有十几年,要了解信国情况,询问他是最方便的。
心腹近人,韩菀也没隐瞒,直接将自己的打算说了说,陈孟允精神一振,立即开始说了起来。
“说来,这信王和郇王确实不同,两国也大有迥异之处。”
陈孟允提及郇国和郇王,语气不无愤慨。他本身也不是郇国人,陈家人祖上是当年跟着太子宜一起从韩国出来的,对这郇国故国情谊没多少,现如今已是极其厌恶了。
他知道韩菀想知道什么,立即细细叙述了起来:“说来,这些事情,主君旧年亦曾问过我。这信王,如今年四旬有二,正值壮年,我观其施政,算甚是英明,……”
说到这一点,郇国和信国都比较幸运,籍着这个乱象将兴的关键时刻,连续两代国君都是有能之君,内治中兴,蓄势待发。
只不过,两国在具体细节上,差别却非常大。
郇国苛法重刑,雷厉之风,手段刚强,从上至下震慑约束,全国为之肃然一清。
信国则不是,信国变法和施政都要更缓和不少,法刑也相对更合情理。譬如郇国偷盗二百钱者可判五年刑徒,动辄连坐迁之;而信国则刑期三月至半年,若归还赃款并且没造成其他后果的话,一般可酌情轻判。
商法也更宽和,这点陈孟允深有体会:“苛捐杂税少,以鼓励吸引外资为主,并不强行捆征。”
时下各国,多少有捆绑强征之嫌,信国则不是,信国更多是创造良好的环境来吸引外资,氛围很好,吏治也甚清明,少有强迫孝敬的行为。
听到这个,韩菀垂了垂眸,郇国岂止强行孝敬,韩氏现遭遇的已和直接强抢无异了,这还是郇王。
陈孟允细细忖度一番,道:“倘若在信国,信王大约不会如此行事。”
主要是凭信国吏治,朝廷施政,还有信王诏令等等方面来判断的。
信国法刑和施政松紧得宜,每每体察民情,断不会过耗民力,许多细节上,很能体恤黎庶。
很早,信国就明令禁止贵族屠民了,但有犯者,一律入罪。
信国政令称得上仁政,信王称得上仁君。
“我参与了几次随驾田猎,曾远远见过这信王,其龙睛凤瞳双目炯炯,形相极威严,断断不是个得权臣挟辅的中庸之君。”
换句话说,信王这样的一个人,他断不可登位二十年都拢不住权柄的,信国做主的肯定是他。
不过这信王也不是一味宽仁,他治军极严,对于贪官污吏,细作间谍,或其余重罪者,手段雷霆并不逊色于郇王。
张弛有道,宽仁与君威并重。
上行下效,窥一斑而见全豹,由信国的变法到多年来朝廷的大小政令,可见信王处事方式。
故陈孟允认为,这信王当是一个甚有原则的君主,像这种垂涎治下封君祖业直接强谋夺取的事情,他大几率是不会做的。
韩菀点头:“那确实不错。”
可以看得出来,陈孟允对信王评价很高,但韩菀也没急着下决定。
她仔细询过陈孟允后,又问了罗平。等韩渠赶到,又问韩渠。之后再分别向曾去过信国的亲卫单独了解,又结合穆寒给她说的。
这还不止,她吩咐安排去信国及其他几国的人快马赶回,人一一亲自问过,信笺仔细翻阅。
顶着压力足足大半个月,她终于对信国及信国有了一定的了解。
父亲的选择并未出错,这信王心存仁义,多恤黎庶体民情,治国施政以王霸二道相结合,又正值壮年又胸有丘壑,且信国力亦不弱。
确实是一个值得她孤注一掷的对象。
韩菀当下不再迟疑。
她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迟疑了,把密报往案上一掷,霍地站起:“穆寒,你去送帖子。”
今天,她就去拜访张允。
作者有话要说:
冲冲冲!!穆寒被吓到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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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韩菀现如今是步步尖刃,能不能走出一条生路来,就端看这一回了。
不只是她,包括穆寒罗平陈孟允等等乃至孙氏韩琮,所有知情者都绷紧了心弦。
韩菀送的这帖子,是私帖,她亲笔写了,穆寒只身避人耳目,悄悄送到张允府上的。
至下午,她乔装换车,悄悄离开总号。
绕了好几个地方,确定无尾随者,这才转道往南城的张府而去。
张府位于内外城交界,甚至偏外城一点,在贵胄如云的内城中一点都不起眼。不过如今看在,张允这府邸安置和韩家是一样的心思,方便。
不是不能往里挪一些,而是这位置方便许多不好示人的动作。
辎车辘辘,暮色四合的时分,韩菀抵达张府。
她没有下车,张府管家也十分默契,立即令去了门槛,直接将辎车引进门内。
韩菀在二门下车,张允已闻讯迎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张允阔脸大耳目光炯炯,有着中上官员应有的威仪稳重,但却不显得过分锋芒毕露,不管容貌身材还是气质,都很给她一种恰到好处的感觉。
换而言之,就真是一个细作的好料子。
对比起那日的言简意赅,取下面巾的张允看着和煦很多,他面上有几分诧异,不过已快步上前:“贤侄女?”
“张伯父。”
韩菀见礼,张允忙虚扶她,韩菀微笑:“张伯父果然稳重威仪。”
张允哈哈一笑:“贤侄女何必取笑老夫,有你父亲珠玉在前,老夫岂敢自诩仪容风度?”
对于韩菀能找上门来,张允并不觉奇怪,穆寒认识他也知道他的身份,他当日改装蒙面要防备的也不是韩菀。
让他诧异是韩菀这突然造访。
有了上次提醒之谊,两人交往不算陌生,张允稳重和煦,韩菀则以叔伯称之,气氛甚是热络。
寒暄几句,张允便请韩菀入厅,双方分宾主坐下,上了茶,张允便开门见山:“贤侄女此来,不知是有何事?”
他面上带几分疑惑,如果韩菀采纳他的告诫,那么现在该已遁离。可现在她非但没走,反而找上门来。
韩菀微微苦笑:“说来,还要感谢伯父提醒之谊,只可惜……”
她摇了摇头:“不瞒伯父,事到如今,只怕我即便遁离,他们也不会放弃斩草除根。况且,我还有一干忠耿心腹在,我岂能舍下他们独自偷生?”
详细具体的,现在也不能给张允解释,不过这么说也可以了。
韩菀也不在这个话题再打转,见张允蹙眉叹了口气,她随即站起,两步出至厅中,直接跪地大礼一拜。
“请伯父救我!!”
张允大吃一惊,立时起身疾步下来,俯身去扶韩菀:“这,这贤侄女你这是,老夫……你这何出此言?”
嘴里这么说,面上亦毫无纰漏,只张允作为一个他国细作,稳稳潜伏郇国朝堂多年并高升好几次,他何等心思慎密敏锐的人物,心有所感,一凝,垂眸精光一闪转瞬不见。
“你快快起来,起来说话。”
两人拉扯一番,韩菀也没一直坚持,很快就被扶站起,张允捋须蹙眉:“贤侄女何出此言?”
该铺垫的都铺垫完了,韩菀也不废话,待和张允重新坐下后,她坦言:“侄女如今强敌窥逼,身处孤险,唯有伯父能救上一救。”
她目光清亮,直直看着张允。
二人对视片刻,韩菀重新站起,端正一跪,朗声:“韩菀愿秉承亡父遗志,效命于信王驾前!!”
“请伯父成全。”
张允霍地站起,沉声:“贤侄女你这是……”
韩菀抬头,二人目光对上,她眼眸清亮澄澈,神情坦然笃定,张允住了声。
“贤侄女且请起。”
他缓步踱至门外,看了亲卫队长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立即重新绕正厅巡察一圈。
张允站了片刻,转过身来,“你是如何得知的?”
韩菀大概猜到张允所想,不过她摇摇头:“父亲并未曾给我留下只言片语。”
“哦?”
她苦笑:“伯父是知道的,他本来是想着将我母女送至襄平侯府,欲以韩氏换我娘仨平安的。”
这个确实,知晓前情者,推测出韩伯齐意图不难,否则张允先前也不会去告诫韩菀。
张允点点头。
“是襄平侯府一眼线见势不对,唯恐我不知前情受难,不顾旧年父亲的封口令,将旧事告知于我。”
“我花了些时间,了解了好些前情,也凑巧,晓得了伯父身份。”
她看着张允,十分认真:“父亲还在时之意,我已知晓。我欲弥父亲遗憾,也欲为自己为韩氏谋一条生路。”
张允在这关口冒险过来给韩菀一句告诫,足以证明他说钦佩韩氏行事,钦佩韩父为人,是确有其事的。
韩菀便不全说漂亮话,她很坦白,又添上几分动之以情的亲近:“求伯父助我。”
张允沉吟,说实话,他是很钦佩韩氏和韩伯齐,还颇有几分惺惺相惜,对韩菀这故人之女亦心怀怜悯。
只不过,他这身份,牵一发而动全身,考虑事情肯定得以大局为重的。
其实,在韩伯齐去世之后,他们已放弃韩氏了。
原因无他,韩氏无人。
但韩菀这一年多时间的表现,尤其今日,让张允刮目相看。
此女有其父之风,年少果决,巾帼不让须眉。
有她掌舵,韩氏可重新提上来。
现条件达到了,能得自然是最好的,韩氏庞大且深植郇国,想当初察觉韩伯齐意向,他们可是非常积极争取过的。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张允也想助故人一把。
他上前,扶起深深下拜的韩菀:“好!”
“只事关重大,伯父不能一口应下。”
张允说:“改日,伯父给你引见个人。”
……
张允欲给她引见的人,必是太子丹。
这位太子丹,韩菀也了解过。
他在郇都并不高调,落落大方又进退有度,不示弱人前,也不高调出头,换而言之,就是这个度把握得非常好。
而据私下探听,这位是个非常英明果敢的主,很得信王信重。在郇王的眼皮子底下他就能指挥张允等人并定时见面,足可见其能耐。
郇都细作网,必然是由他掌握调度的。
这对韩菀来说,其实是个好消息,这太子丹如此能耐,信国三代能君,筹码押上去也不怕中途出岔子生什么翻大船意外。
她目前肯定没法见信王的,见太子丹,直接向太子丹投诚,已是意料之外的好。
韩菀回府后,第二天,张允就通知她,让她明日巳初到城南的一处宅子等他。
当天黎明,韩菀让穆寒带她去了一趟库房。
存放玉玺血诏的那个库房。
启动机括,从暗格里取出一方一长两个檀木匣子,韩菀垂眸摩挲片刻,最后还是打开匣盖,把二者都放进她提前准备的布袋里面。
玉玺,血诏,还有韩父写的那张记录。
她不是父亲,她没有受牧伯临终重托,倘若相投后窥视许久,才再取出这玉玺血诏,难免令人芥蒂。
要送,就该这次就送。
既示她相投之诚,另外,这也是她给自己增加分量的关键。
后者非常重要的。
至于那张记录,除了拉近距离以外,更多则是韩菀的私心了。她希望,旁人能知晓她父亲为大义黎庶做出过的牺牲。
轻轻摩挲着两个木匣,这是她父亲以生命背负的东西。
这些天下来,她心绪平复了很多,但此刻依旧感到难受。
“主子?”
穆寒低低唤了她一声,她抬头,对上穆寒蕴着担忧心疼的一双眼。
她冲他笑笑:“我没事。”
靠着他肩膀平复了一下情绪,韩菀直起身,把布袋系绳系上牢牢捆住,郑重交给穆寒保管。
穆寒当即端正了神色,肃然接过,小心检查了几遍,而后用一块包袱皮裹住,打了几个死结背在背上。
他们立即吹熄蜡烛,赶在晨曦冲破黑暗前离开库房。
韩菀没有再回郦阳居。
等稍候到了时辰,便会有一个“韩菀”照常登车往朱雀大街去。
而韩菀本人,趁着此刻犹有夜色,穆寒这就直接带着她悄悄离府。
他背上背上东西,这回却是不好背她,两人一路至西墙下时,他直接抱起了她。
他生得异常高大健硕,直接便能像个小孩子般把韩菀抱坐在臂弯上,足尖一点,人已飞跃而起。
韩菀就觉得这姿势挺有意思的。
风声呼呼,她环着他的脖颈,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穆寒差点踩碎了瓦片。
韩菀说,小时她爹也这般抱她的。
穆寒窘迫,侧头瞅她,被她轻轻吻在眼睛上。
“好了,不逗你了,咱们走快些吧。”
还有正事呢。
这般打趣一句,韩菀感觉心里轻快了一些,今日太重要,她其实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之后她没再逗穆寒了,乖乖侧脸伏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扯过斗篷蒙住她的头脸身体。
不管她做什么,穆寒都不会生她气的,更何况只是亲昵打趣,小心翼翼掖了掖斗篷,确保能阻隔寒风,他随即收敛心神,飞速而去。
到了目标别院,罗承阿亚等人已经在了,俱换上一色不起眼的装束,马车也伪装妥当了。
罗平则不在,他还得护送“韩菀”去总号。
没办法,他和穆寒两人都是近卫标志人物,一个穆寒不再还能是进车厢议事,两个都不在就不对劲了。
他人不能来,只这次随行的都是他和穆寒以及韩菀仔细斟酌后带的,人不多,个个都是铁杆心腹好手。
穆寒再回头巡视一番,之后两人换了衣裳,韩菀登上那辆半旧的蓝帷小车,在七八名近卫护持下离开小院。
一路绕了很久,换了几个地方,再三确认确实无人尾随,这才掉头,往张允说的那处城南宅子去了。
张允也很谨慎,反复观察确定没有尾巴,之后才带着韩菀快速出西城门,往城外而去。
这是已过午了,并没有停下里用午膳,也没人在意这个,张允取出备好的点心,两人各垫了两块就了事。
未正,终于抵达目的地,位于南郊,云岭山麓的一处偏僻别庄。
“贤侄女,我们进去。”
韩菀深深吸了一口气,跟了进去。
……
见的果然是太子丹,过程很顺利。
甚至比韩菀想象中的最好情况还要更顺利一些。
这别院虽小,布防也不着痕迹,但穆寒一进来就感觉到,这里里外外高手不少,远近岗哨非常之多。
穿过庑廊,一绕,就是正厅,廊下阶前肃立布衣护卫,尤其门前几个,肃立如入鞘的宝剑,锋芒内敛但寒意隐透,很像韩菀初见穆寒时的感觉。
她跟着张允进了正厅,厅中一二十六七的青年男子,皮弁冠束发一身藏蓝锦袍,穿戴简单无标志身份配饰,只身姿昂藏气度斐然。
他容貌不算十分俊美,只已无人注意他是否俊美,韩菀远远见过郇国几个皇子,竟无一人能及他龙章凤姿。
太子丹双目炯炯,褪去伪装,他威仪尽显,眸光极之摄人,闻得声响转过身来,正见张允正领着韩菀入内。
“见过太子殿下。”
韩菀眼观鼻鼻观心,与张允一同俯身见礼,随即,感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太子丹打量韩菀一眼。
这一见甚是满意,听张允说得再多也不如自己亲眼一见,此女举止有度不惊不怯,确实如所闻一般无二。
其实该商议的都已商议过了,他能见韩菀,就说明接纳之意,因而着意和煦,叫起张允后,他亲自扶起韩菀:“韩家主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风采斐然。”
太子丹笑道。
韩菀也笑:“太子殿下谬赞,我不过承前人之荫罢了。”
“怎及太子殿下威仪赫赫?”
太子丹笑:“诶,这般说来,我岂也不是得祖宗遗泽?”
“说来,我与韩家主,还是血缘之亲。”
这话倒是真的,信国祖上迎娶天家公主三次,和当年的韩国也联姻过不止一次,不过最近也是几代之前的事,而信国姓姞罢了。
其实这些诸侯国,除非是中后期篡国的,否则基本都和天家姜姓联姻过,虽这关系不影响你死我活,但到了想拉近关系时,那也是很实在的话题。
如今太子丹这般说,就很着意表示亲厚了。
韩菀自然不会不识好歹,她深深一礼,而后退后一步,利索撩起裙摆,一个稽首大礼。
“若太子殿下不弃,韩氏愿为信王及殿下效犬马之劳!!”
“好!!”
太子丹叫了一声好,亲自俯身,他扶起韩菀,不想,韩菀却微微拒了,他有些诧异。
韩菀却微微偏头,穆寒利落解下背上包袱,将包袱交到韩菀手上。
韩菀双手托起,有些哽咽,但声音很清晰:“韩菀此举,也算秉承父亲遗志,此二物,当献于信王驾前!”
太子丹有些讶异,实际穆寒背着包袱大家都看到,近卫也早已盯着留心了。
他伸手接了过来。
随手挥退欲先解开检查的亲卫,他自己亲自拆了。
韩菀这般郑重的,这显然是个重要物事。
太子丹何等人物,见识经历极其多,早已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容,但打开方匣那一刻,他还是瞬间失了色。
“这是……”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失踪,消息灵通的诸侯王都已知道,信王亦然,此物的重要性和意义不言自喻,几年来,大家都在使尽浑身解数找,也包括信王和太子丹。
可惜,一直无所获。
在这个越发渺茫的关口,骤不及防,太子丹大震,随即大喜过望。
“啪”一声阖上方匣,他也不递给旁人,赶紧打开另外一个长匣。
之后,又见到韩父的亲笔记录。
“好,好好!!”
他激动得,连说了三声好。
这代表什么?
现在这可不是他们找到了玉玺并占为己有了!
从韩菀手中接过此物,有了韩父这张亲笔记录,代表着他们是姜氏王室选取的继任者。
托之于江山社稷,托之于天下黎庶。
仁义之君,得到姜氏承认。
一旦举旗,就是王旗,名正言顺的正义之师。
良久,太子丹阖上匣盖,自己亲自拿了布袋也不交给旁人,他快步上前,俯身扶起韩菀。
“汝及汝父之诚,我与父王尽知!!”
他肃然:“我姞丹在此立誓,断不负姜氏所托!!”
他亲自扶起韩菀:“元娘好极,我必亲自书信一封,向父王陈明此事!”
“你放心,日后,我们便是如一家之亲,同进共退,共襄盛举!”
他肃然说罢,拍了拍韩菀的肩膀。
此时,也不论男女,只论立场,太子丹力道不会轻,韩菀不觉疼,她的话同样铿锵有力。
“谢殿下不弃!!”
她也很激动。
至此,她携韩氏相投信国,才算正式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肥肥的一更哒!哈哈哈明天见啦宝宝们,么么啾!(づ ̄3 ̄)づ
第74章
厅内气氛很热烈,比韩菀刚进来时热烈太多了。
韩菀情绪高昂之余,心彻底落到实处。
她这步棋走对了。
及时送上玉玺血诏,第二个目的是给自己给韩氏增加分量。
分量不够,一旦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很容易会被当成弃子的。
现在她献上了玉玺血诏,这不但是诚意还是大功。这件事情,信王及其一干心腹肯都会知道的。据她了解,信王赏罚分明,太子丹亦然,这既是这对父子一贯的用人原则,必要时也会是一个约束。
有大功,自然不能轻易被舍弃的,否则寒的不是一个人的心。
韩菀愿意相信信王父子的原则,但这也不妨碍她多想一些,身处刀刃风口,如何谨慎都不为过的。
事到如今,韩菀得先给己方谋一条退路。哪怕一切失败,她和母亲弟弟,以及一干忠心耿耿的心腹下属,必须得有一个撤退的方向。
信王,信国,就是她谋的退路。
接下来还很险,但好歹是有了退路了。
韩菀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些事情,事前她没法跟其他人说,唯独一个穆寒。
似是不经意,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果不其然,在那双浅褐琉璃珠般的眼眸里,她看到和她一样的那种隐晦如释重负的欣然,另外,还夹杂一种淡淡类似自豪的情绪。
她唇角不禁翘了翘,笑意加深了几分。
……
大家情绪都很有些激动,说了好一阵子,才缓和下来,太子丹携韩菀一同入座。
没有分席,几个人就围着长案一同坐下。
除了太子丹河张允以外,另还有两人分别叫燕北瞿容,这二人一明一暗,俱是太子丹的心腹谋士。
这二人见了玉玺血诏,也是激动得满面红光,自我介绍过,和韩菀连连说了好一阵的话,最后不禁嗟叹:“韩君真真仁义君子也!”
真让人感慨且敬佩啊,这世上能有多少人,能为了社稷天下黎庶百姓而置自身安危及家小都不顾的。
这不是一时热血上涌的决定,而是足长达几年,步步凶险且谨守不变的信念。
太子丹也叹:“韩君之胸怀,孤敬服。”
众人嗟叹一番,又安慰了面露几分黯伤的韩菀,由于时间紧迫,很快就开始商议正事了。
这商议的对象,正是刚刚正式相投的韩菀以及韩氏。
太子丹沉吟片刻,对韩菀道:“若家主愿意,孤即命人护送汝等返信。”
其实昨日商议并非如此,但由于玉玺和血诏,他临时多给韩菀一个选择,若她愿意,即可立即脱离旋涡。
有太子丹渠道和信王庇护,遁离安全系数大大增加。
韩菀沉默片刻,最后很坚定摇了摇头:“谢太子殿下.体恤,元娘并不想就此离去。”
遁离即等于舍弃韩氏,这并非韩菀意愿。
信国是退路,退路之所以叫退路,是最后才走的,迫不得已实在无法坚守才不得不选择撤退用的。
韩菀要保住韩氏,保住父祖和自己的心血。
产业挪不动,人员无法撤退,杨膺李翳布置的天罗地网仍在,并且在一步一步绞紧。
她却是决心拼尽全力要在郇王手里挣出一条路的。
另外再有一个。
很重要的一个。
父亲去世后,偌大韩氏即如莬丝浮萍,左右寻找欲依靠,最后却靠上了杨家这一匹饿狼,终究还是缘于自身不稳。
现她既已将玉玺血诏托与信王,何不就此拼一把?争取多建些功勋,以期日后自己从根本上立起来。
自己便是靠山,才能一劳永逸解决问题。否则,今日有襄平杨侯,来日也会有李侯赵侯。
这是危险,也是机遇。
这是一个最坏的时候,也可能是最好的时候。
综上二者,韩菀没想过走,她必须留下。
至于后续要怎么做,这几日和一干心腹闭门商议,她辗转反侧思索,她心里有了个火中取栗的主意。
不过韩菀没急着说,她想先听听太子丹意见。
太子丹就道:“既然你不愿,好!”他抬头看韩菀:“以进为退,险中求存,你逆流而上,佯装不堪杨膺逼迫,毅然投向郇王如何?”